第071章 哢擦哢擦

  「需要推遲晚上的餐廳訂位嗎?」見他皺眉,王博毅上前貼心詢問。

  「不用。」狄秋鶴搖頭,想了想補充道,「若我到點還完不成工作,你就讓那家餐廳打包一套招牌菜送到小白那去,免得他一個人在家不好好吃飯。」

  王博毅點頭表示明白,剛準備轉身去給他拿些茶點進來,手機就響了起來,低頭一看,居然是久沒聯繫他的狄邊給他打來了電話。

  他停步,把手機伸到狄秋鶴面前。

  狄秋鶴側頭看去,臉上輕鬆溫情的情緒斂下,淡了表情說道,「他應該是想從你這打聽一下我最近的情況,試探一下我的態度。你接電話,開公放。」

  王博毅收回手機接通電話,選擇了公放。

  「小王,秋鶴在不在你身邊?」狄邊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態度居然十分和藹,與以前的命令嚴肅完全不同。

  狄秋鶴靠到沙發裡,隨手拿起一本雜誌翻開,一副準備聽戲的模樣。

  王博毅見狀十分識趣的坐到他斜對面,擺出和狄邊長談的架勢,回道,「大少今天有工作,現在正在忙,不在我身邊。老闆,您有什麼吩咐?」

  狄邊像是對他的恭謹十分滿意,語氣變得更加溫和,繼續問道,「秋鶴接的什麼工作,是不是和范達有關?他這段時間對你的態度怎麼樣,行事間有沒有避開你或者瞞著你?還有安助理那邊,她最近有在和秦莉聯繫嗎?」

  狄秋鶴勾了勾唇角,表情有些冷。

  王博毅看他一眼,回道,「沒有,大少十分信任我,也從沒避過我什麼。大少今天的工作是拍攝代言廣告,與范達並沒有關係。安助理最近很老實,沒做出什麼惹人懷疑的行為。」

  「這樣啊……」狄邊隨意的應了一句,語氣突然改變,厲聲質問道,「既然秋鶴從來沒有避開過你,那范達回來了的事情你為什麼沒有提前通知我?胡召為狄家工作了幾十年,最後都能變成范達的人,你才為我工作了幾年,我又要怎麼去信任你?」

  王博毅一驚,看向狄秋鶴。

  狄秋鶴翻雜誌的動作一頓,側頭看一眼王博毅的手機螢幕,停了幾秒,收回視線擺了擺手,示意王博毅自由發揮,被拆穿了也不要緊,現在和狄邊撕破臉也沒什麼所謂。

  接收到他的信號,王博毅心情放鬆了一些,想起前一陣和刑邵風交接工作時對方的交代,腦筋一轉,為難回道,「老闆,在這次的事情出來之前,我都不知道大少的母家姓什麼,您也沒有這方面的吩咐,所以難免馬虎了一些……而且就我這段時間的觀察,大少最近這一兩個月不是在邊境省拍戲,就是在國外拍戲,根本就沒時間也沒機會和別人接觸,手機也一直保存在我這裡,我是真的沒發現有什麼不對,所以我推測之前范達和大少可能根本就沒有聯繫,他應該偷偷觀察了大少很久。」

  激烈的反駁才可疑,適當的推鍋有奇效,最後用一個能幹擾對方思路的推測做結尾,對方肯定會被帶偏——刑·軍師·邵風如是說。

  那邊安靜了一會,似是在思考他的話,然後果然不再糾結信任不信任的問題,確認問道,「你的意思是,范達還沒和秋鶴見過面?」

  聽出他態度的緩和,王博毅在心裡松了口氣,回道,「起碼在大少回B市之前沒有見過,回B市之後大少體諒我跟著他出差那麼久太累,給我放了一周的假,這兩天接了工作才又讓我回來,在我放假的這一周時間裡,大少可能和范達有過接觸。」

  狄邊算了算范達接管大澤的時間,心裡有了計較,又問道,「那秋鶴這兩天有沒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說突然頻繁接觸律師和職業經理人之類的?」

  這是懷疑大少從范達那獲得了大量財產?

  王博毅看一眼依然閒閒翻著雜誌的狄秋鶴,斟酌了一下,回道,「沒有,大少身邊只多了一個司機……老闆,我覺得范達似是對我和安助理這類之前就跟著大少的人起了防備,準備讓大少培養自己的人了。」

  狄邊皺眉,想起范達的警告,終於坐不住了,草草交代了王博毅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匆匆出了門。

  王博毅收起手機,看向狄秋鶴。

  「安助理那邊應該也會接到狄邊或者秦莉的電話。」狄秋鶴放下雜誌,點了點雜誌封面,吩咐道,「你去安助理那邊盯著,別讓她亂說話。」

  王博毅點頭,起身出去跟安助理打電話去了。

  被狄邊惡心了一頓,狄秋鶴的心情變得有些差,十分想抱抱自家小狗仔治癒一下,看一眼時間,越發對遲到的攝影師不滿起來。

  明知道B市周末出行的人多,十有八九會堵車,為什麼不早點出門?真是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哪像他家小狗仔,每次工作都是提前到場,從不會讓其他工作人員等候。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把手機拿出來,翻出了賀白的號碼。

  這個點,小狗仔應該已經醒了吧……

  手指剛按下撥號鍵,熟悉的電話鈴聲就模模糊糊的隔著門板從外面傳了進來。

  他看一眼房門,又重新低下了頭。

  應該是巧合,這種手機鈴聲還是很大眾的。

  嘟——

  電話被掛斷,門外的鈴聲也停止了,他心裡一跳,又看一眼房門,繃緊身體停了幾秒,沒聽到敲門聲,失笑搖頭,把手機塞回了口袋——小狗仔起床氣真大,居然直接按掉了他的電話。

  門外,賀白把手機調成靜音,想了想,收回了敲門的手,轉身下樓隨手拉住一個工作人員,讓他去通知負責人請模特去換衣服,拍攝準備開始了,自己則溜溜達達的和一會要配合打光的工作人員溝通起來。

  狄秋鶴剛收起手機沒多久,工作人員就過來通知他攝影師已經到了,拍攝隨時可以開始,請他去更衣室換一下衣服,化下妝。他看一眼時間,見那攝影師也沒有遲到太久,心氣順了點,起身隨著工作人員去了更衣室。

  半個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狄秋鶴隨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別墅大廳落地窗前已經搭好的拍攝場景裡,取出代言的手錶戴上,低頭讓化妝師按照現在的光線效果幫他做最後的妝容調整。

  「手錶不錯。」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然後手腕一緊,手被抓住向後,手心被撓了撓,然後那聲音更近了一點,帶上了笑意,有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就是人挫了點,配不上俊傑家的手錶。」

  狄秋鶴身體反射性緊繃,一時之間居然不敢回頭去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太過想念所以產生了幻覺。

  工作人員都是牛家的人,知道賀白和老闆兒子關係好,也知道賀白和狄秋鶴是師兄弟,關係不錯,見賀白突然冒出來「襲擊」了狄秋鶴,把狄秋鶴弄愣了,都善意的笑了笑,識趣的沒有一直盯著他們看。而幫著賀白瞞著狄秋鶴的負責人則一改之前在狄秋鶴面前的穩重沈穩,笑眯眯的拿出手機拍了照。

  年輕人就是有精力啊,工作之餘還不忘和朋友鬧些小驚喜,不錯不錯。

  狄秋鶴被工作人員的笑聲弄回神,毫不猶豫的回握住賀白拽著他的手,禮貌阻止化妝師繼續補妝的動作,轉身看向身後,頓了頓壓住情緒之後才問道,「你怎麼在這?是來陪我的嗎?」

  「不是。」賀白抽回手,舉了舉胸前的相機,慢悠悠道,「我是來工作賺錢的。」

  狄秋鶴聞言一愣,又想伸手去抓他,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賀白眼疾手快的攔住他的手,低頭裝作仔細看手錶的樣子,提高聲音說道,「這手錶細看更雅致,我差不多知道要怎麼拍了,好了,大家各就各位,把落地窗這塊空出來,打光準備。」

  工作人員齊齊應了一聲,各自散了,之前被狄秋鶴攔開的化妝師見他們敘完舊要開始工作了,忙繞過來幫狄秋鶴把最後的妝補完,朝兩人笑了笑,提著化妝箱退到了其他工作人員身邊。

  轉眼間兩人身邊就沒了人,賀白抬手借著幫狄秋鶴整理劉海的動作彈了下他的額頭,低聲說道,「聽王助理說,有個人對我的遲到很不滿?」

  提示到這份上,狄秋鶴再不明白賀白現在鬧的是哪出他就是傻了,頓時心裡又喜又無奈。

  「小白……」他抬手摸了摸額頭,不錯眼的看著他,嘴角要翹不翹的,心中情緒滾動到最後,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我很開心。」

  「敢不開心試試,還有,誰讓喊我名字了?」賀白挑眉,笑著斜他一眼,「在工作場上,請喊我賀先生或者賀老師,這麼多人看著呢,溫柔可親的狄先生可得注意著點,別崩了人設。」

  狄秋鶴被他這一眼斜得心癢得不行,十分想把他抱到懷裡揉一揉,但礙於圍觀人員太多,不能動手,於是只黏糊糊地微微湊近,臉上掛著溫柔可親的笑,嘴裡說著不著調的話,「賀老師,早上你換下來的睡褲我還沒來得及放進洗衣機,那上面沾到的東西放一天,你說會不會洗不掉?」

  賀白故意憋出的壞笑一僵,瞪他一眼,想到什麼,又笑了起來,哼道,「看我一會怎麼收拾你。」說完不再和他掰扯,走遠了兩步,示意打光人員上前。

  手錶廣告片多採用特寫鏡頭拍攝,賀白舉起相機對準站在落地窗前、穿著一身煙灰色西裝帥得冒泡的狄秋鶴,慢慢調整光圈,推進鏡頭,突然提高聲音喊道,「秋鶴,晚上一起去泡溫泉怎麼樣?」

  一直溫柔微笑望著他,看著他調試鏡頭的狄秋鶴聞言一頓,眼神瞬間變了,隱隱有些侵略,放鬆靠著的身體站直。

  哢擦。

  「剛剛的姿勢眼神很好,狀態不錯,保持。」

  賀白突然進入狀態,示意打光的專心一點,然後轉換一下位置,看著鏡頭中視線隨著自己挪動,身體又靠回牆上的狄秋鶴,嘴角微勾,突然抬手解開了自己襯衣領口的紐扣,隨意抹過自己的喉結,說道,「秋鶴,你脖子這裡怎麼有一個紅痕,是被蟲子咬了嗎?」

  狄秋鶴已經明白自己是被他的泡溫泉給耍了,但視線還是忍不住順著他的手落在了他的脖頸上,眼神微深,想起昨晚兩人睡前的親密,也抬頭摸了摸脖頸,勾唇意味深長回道,「對,是被一隻白白胖胖的蟲子咬的。」

  哢擦。

  賀白按下快門,挪開相機,隱晦的瞪他一眼,讓打光師又換了個方位,然後看向狄秋鶴說道,「外套顏色太淺,在燈光下會掩蓋手錶錶盤的細碎反光,脫了,把襯衫袖子挽起來。」

  狄秋鶴被瞪得心情大好,也大概明白了他今天拍照的套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聽話的脫掉外套,眼神落在相機上,緩慢的解開襯衣袖口,伸手把戴著手錶的那邊袖子慢慢往上挽。

  哢擦哢擦。

  賀白按著快門,在心裡哼了一聲。

  辣雞,玩這種把戲怎麼一點就透。

  先解開了袖口的扣子,然後是領口的,緊接著頭髮也抓亂了,最後狄秋鶴乾脆坐到地上,側身慵懶的靠在落地窗上,戴著手錶的手隨意撐著膝蓋,眯眼看著鏡頭,一絲邪氣微微流露,帥得讓人合不攏腿。

  「腿收一收,這樣擺構圖會有些亂。」賀白拍了兩張手錶特寫後上前幫他調整姿勢,手「不小心」摸過他的大腿,又傾身按住他的腰幫他調整了一下靠著的姿勢,側頭,快速對著他的耳朵吹了口氣。

  狄秋鶴表情迅速變化,伸手就想去抱他。

  賀白後仰,舉起相機。

  哢擦。

  狄秋鶴抬起的手腕剛好入鏡,錶盤上細碎的冰冷反光映著他極具侵略性的視線,拉扯出一種攝人的吸引力。

  旁觀的王博毅急出了滿腦門汗,狄少和賀先生也太不掩飾了一些,雖然兩人沒做出什麼親密的動作,但這眼神氛圍,眼瞎的都會懷疑。

  工作人員A捧臉:「賀老師好厲害,真會抓點。」

  工作人員B臉紅:「狄老師也好專業,這麼快就配合著賀老師表達出了這次廣告片想要的感覺。」

  其他圍觀工作人員:「兩位老師不愧是好朋友,好默契好厲害啊。」

  王博毅:「……」牛家的員工看來都是瞎的。

  「打光的站這,突出他的這半邊側臉。」賀白挑逗了一把狄秋鶴後火速後退,招呼打光的工作人員上前。

  狄秋鶴握緊拳,壓抑道,「小白……」

  「手側過來一點,露出手錶。」賀白退後兩步吩咐,朝他純良微笑,「咱們快點拍完,晚上就能快點去吃飯,明白?」

  狄秋鶴側頭看向窗外,淺淺吸氣,調整狀態。

  哢擦。

  快門聲突然響起,他側頭看過去。

  又是一聲哢擦。

  「好,這套照片拍完了,換下一套。」賀白放下相機,招呼工作人員過來帶狄秋鶴去換下一套衣服,自己則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看起了相機裡的照片,全程連眼神都沒給過狄秋鶴一個。

  狄秋鶴:「……」在小狗仔心裡,到底工作重要他重要?

 

第072章 嚴家獨女

  事實證明,工作比較重要。

  牛家讓狄秋鶴代言的男士系列手錶定位的是年輕人,系列內總共有四支手錶,風格各異,分別為適合正式場合佩戴的精英款、適合日常佩戴的性價比款、適合泡吧參加party時佩戴的時尚款,和適合參加戶外活動時佩戴的運動款。

  為了配合手錶的設計風格,狄秋鶴總共要換四套衣服,拍四套照片。他剛剛拍攝的是第一套——精英款。而在接下來三套日常款、時尚款和運動款的拍攝過程中,賀白一直保持著撩他——拍照——火速撤退——繼續撩——再拍照——再次撤退這樣的套路,循環了又循環,讓他的小秋鶴水深火熱裡走了一遭又一遭,卻撩完就跑,拍完就扔,無情又無義。

  兩人明明是第一次正式合作,工作起來卻十分默契,自帶某種莫名氣場,把圍觀幫忙的工作人員看得全程保持迷之微笑卻不自知,只知道今天的工作氛圍超級棒,超級舒心。

  心裡門清的王博毅看一眼周圍臉紅紅眼睛閃亮的工作人員們,又看一眼正靠在一起看照片效果的狄少和賀先生,一臉麻木。

  愚蠢的牛家員工們,被餵了一天狗糧卻完全沒意識到,撐死你們。

  工作提前完成,狄秋鶴告別牛家員工,帶著賀白上了車,離開了拍攝地。

  車門關閉,車子啓動後,被撩撥了一天的狄秋鶴立刻把賀白拉到懷裡,不輕不重的咬了口他的耳垂,順著臉頰親吻,含糊道,「小狗仔,我這就去定溫泉山莊。」

  「沒空。」賀白忙舉起背包擋住自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車裡還有王博毅這個電燈泡,說道,「我昨天接到小人魚的電話,他們找到新攝影師了,我得去幫他們的新攝影師拍小人魚聖誕特輯的服裝宣傳照和辦理正式的離職。」

  狄秋鶴一愣,先拍了下前座示意王博毅把擋板升起來,然後側身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固定住,皺眉問道,「你還沒從伊卡離職?」

  「沒。」賀白身體被他的腿頂高,頭差點撞到車頂,忙彎腰蹭下去,把之前從伊卡半離職的事情解釋了一下。

  狄秋鶴聽完眉頭皺得更緊了,問道,「這個宣傳照大概要拍多久?」

  「三天,教別人拍的話要費時間一些。」賀白抬手揉一把他的臉不讓他皺著眉,繼續說道,「忙完這周聖誕節就到了,余惠給我發了請柬,邀請我去參加她的聖誕派對,你收到請柬沒?」

  狄秋鶴點頭,不開心,「收到了……聖誕節之後劇組就要返程,我也要忙起來了。」

  「所以溫泉泡不成了。」賀白拍他肩膀,蹭到椅背上靠著,又低頭拿起相機擺弄起來,說道,「而且我準備提前回寢室備戰期末,你也快趁著現在還不忙,回去陪外公住幾天吧。」

  狄秋鶴聽著他早就計劃好的小別,看著他專心擺弄相機的樣子,終於沒憋住,問道,「小狗仔,工作和我哪個更重要?」

  賀白抬頭,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反問道,「那在你心裡,吃飯和睡覺哪個更重要?」

  狄秋鶴:「……」

  賀白斜眼,「知道自己問的問題煞筆了?」

  狄秋鶴反應了兩秒,回答,「吃你和睡你一樣重要。」

  「……」

  「小狗仔。」扳回了一局,狄秋鶴又嘚瑟起來,靠近他曖昧說道,「你把工作比作吃飯,是因為工作能賺錢,可以供你吃飯,那你把我比作睡覺,是不是因為你也想……」

  賀白放下相機,抬手堵住他的嘴,按住他爆錘。

  這辣雞,一天不家暴嘴就油起來了,欠收拾。

  被「愛心爆錘」了一頓,狄秋鶴心裡稍微舒坦了點,晚上拉著賀白「手談」了一下,然後在第二天老老實實地把賀白送去了寢室,自己也收拾東西搬去了范宅小住。

  回到寢室的賀白免不了又被室友調侃了一頓,四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頓後,賀白收拾了一下床鋪和書桌,打開電腦,開始悶頭修片。

  花兩天時間把手錶的廣告片修好上交,他收拾好東西,去小人魚報道。

  林霞見到他很高興,拉著他敘舊了一上午,中午還請他吃了頓飯,等中午午休結束後才帶他去見了新攝影師,商量這次的宣傳片拍攝事宜。

  小人魚的新攝影師是個外國小文青,拍片很有些靈氣,十分符合小人魚的服裝風格,性格也好,很有些自來熟。

  正式拍攝時那外國小文青圍著賀白一口一個師父,把賀白喊得頗有些哭笑不得,好在對方全是好意和表達熱情,他便也笑著受了,越發仔細的和對方配合起來。

  三天時間眨眼過去,賀白順利完成工作,然後正式辦理了離職手續,送了林霞和相熟的同事一份感謝禮之後,回了寢室。

  這幾天狄秋鶴每天都會給他發短信和打電話,但回復總是很匆忙,似乎范達那邊有了什麼動作,需要他幫忙。

  聖誕前一天,易婕在如期舉行的某頒獎典禮上摘得影后桂冠,風頭一時無兩。賀白窩在寢室和室友們怒肝了半夜遊戲,直到第二天被狄秋鶴接走,準備一起去參加余惠舉辦的派對時才從狄秋鶴那得知了易婕得影后的事。

  「真的得影后了?」賀白驚喜,忙拿出手機給易婕發短信,「那我可得好好恭喜她,她這影后來得不容易。」

  狄秋鶴見狀醋桶又翻了,拉平嘴角等他發完短信後湊過去,蹭蹭他的耳側,壓低聲音問道,「小狗仔,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手機鈴聲響起,易婕回了電話過來,賀白毫不猶豫的把他扒拉開,接了易婕的電話。

  狄秋鶴順勢坐直身,眯眼,手往下伸,摸他腰部的敏感點。

  賀白反射性抖了一下,好歹穩住了語氣沒出醜,側頭瞪他。

  狄秋鶴眯眼笑,又把他攏到了自己懷裡,等他掛斷電話後突然說道,「秦榮和他老婆嚴慧離婚了。」

  賀白一愣,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忘記了要阻止他佔便宜的事,皺眉問道,「秦榮那傢夥居然還有老婆?」那種人渣居然還有老婆?那上次在醫院……

  「沒有老婆,秦榮的一對子女怎麼來?」狄秋鶴被他三觀崩壞的表情逗笑了,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臉,心情好了一些,解釋道,「嚴慧人很內向,十分愛秦榮,當年和秦榮也算是一對恩愛夫妻,作為嚴家獨女,嚴慧利用娘家財力幫了秦家許多,如今兩家鬧翻,秦家等於是腹背受敵,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第073章 這是個廢物

  秦家現在和狄家、劉家都因為姻親這方面的原因鬧翻,如今又加一個嚴家,等於是長久合作的、準備合作的、鼎力支持秦家的三家公司全部和秦家反目成了仇,如果這時候誰再稍微落井下石一下,那秦家破產的結局幾乎就在眼前了。

  賀白在腦子裡轉了一下這個關係,突然想起狄秋鶴前幾天的忙碌,側頭上下打量他幾眼,問道,「嚴慧和秦榮離婚這事,不會是你和外公的手筆吧。」按照狄秋鶴的說法,嚴慧是很愛秦榮的,一個很愛秦榮的女人如今突然堅決要離婚,想來想去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嚴慧知道了一些讓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不是。」狄秋鶴搖頭,心癢的湊過去親吻他的眼睛,解釋道,「我和外公這幾天忙的是華鼎和大澤的對接以及華鼎的轉型,有了外公的支持,華鼎直接免掉了前期資本積累的過程,現在轉型正好。」

  華鼎的轉型?

  賀白這才想起來上輩子的華鼎是一家和皇都一樣的娛樂公司,是狄秋鶴用來和皇都對剛的王牌。而這輩子的華鼎到目前為止,生意的重心卻是在建築這一塊,如果這輩子的狄秋鶴想用華鼎和皇都打擂臺的話,那麼轉型就必不可少了。但一個公司要轉型哪那麼容易,狄秋鶴身為演員,忙起來昏天暗地的,哪有時間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也許過段時間,獨守空閨的就要變成自己了?

  他皺眉想著,搓了搓下巴,然後又開心了起來——那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又可以和室友們過愉快的單身漢生活了?天天「手談」很累的,他想休息休息,和室友們搓幾把遊戲,泡泡圖書館,打打球。

  「你在想什麼?」

  溫柔但滿是威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耳垂被咬了一口。

  「……別耍流氓。」他回神,拉平不自覺翹起的嘴角,推開他擺出一本正經的表情,轉移話題道,「所以嚴慧為什麼會和秦榮離婚?」

  狄秋鶴看一眼他推過來的手,視線上移看著他的臉,不回答。

  賀白微笑,擠出左臉的酒窩,伸臂討好的抱了抱他。

  一}二……

  「撒嬌也沒用!」狄秋鶴把他撈過來,用力親一口他酒窩的位置,蹭了蹭他的頭髮後才詳細解釋道,「是因為狄夏松和秦榮吵起來了,沒注意被嚴慧聽到了他們的吵架內容,之後嚴慧回娘家冷靜了幾天,提了離婚。」

  賀白嫌棄的把頭髮扒順,疑惑,「所以他們鬧離婚的事已經有好幾天了?還有,你怎麼對秦家發生的事知道得這麼清楚?」

  狄秋鶴掃一眼他的頭髮,湊過去再次蹭亂,簡短回道,「安助理。」

  其實安助理遞過來的消息十分模糊,只說是狄夏松和秦榮不知為何吵了起來,然後嚴慧去勸架沒勸成功,怒而回娘家提了離婚。外人都在說嚴慧小家子氣,只勸架不成就要鬧離婚,但知道內情的他大概能猜出來,嚴慧應該是從狄夏松和秦榮的爭吵裡知道了些什麼。

  賀白也大概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彎彎繞繞,被蹭得受不了的往車窗邊爬,一臉麻木。有個狗屬性還喜歡亂蹭的男朋友真蛋疼,要不是狄辣雞不掉毛,他現在肯定已經滿身鳥毛了。

  狄秋鶴蹭得正爽,當然不想讓他跑掉,於是伸臂抓住他的腰往回拖,面上笑得溫柔又可親,眼裡卻冒了綠光,「小白過來,我看看你長胖了沒有。」

  賀白扭身用腿踹他。

  死變態!

  狄秋鶴仗著腿長果斷夾住他的腿,搓他腰眼。

  「……王八蛋!鬆手!」

  回家換了身衣服,賀白臭著臉被狄秋鶴拉上車,低頭翻影集玩相機,把身邊的狄秋鶴當了空氣。

  達成「情侶西裝」成就的狄秋鶴心情十分愉悅,自覺十分包容的坐在他身邊,寵溺的看著他耍小性子,美滋滋的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登錄夫夫共同財產,發資訊。

  白又白:感謝惠姐邀請我和小白參加派對,大家聖誕節快樂。

  狄粉:沙發!秋秋嗷嗷!聖誕節快樂!

  賀粉:秋秋和我家小白一起過聖誕了?

  路人粉:你們在說什麼?秋秋是誰?我關注的是賀白,不是其他的什麼人吧。

  鶴賀CP粉:嘿嘿嘿,一起過聖誕什麼的,共用微博不要停!求合照!求自拍!

  狄秋鶴翻著評論,看到某條後挑了挑眉,微微側身偷偷舉起手機,對著正在擺弄相機的賀白拍了一張,然後笑眯眯繼續發微博。

  白又白:我們家小白無論何時都在擺弄相機,他認真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愛?你們喜歡的照片就是被這麼認真的他拍下來的。

  發完也不管評論區的粉絲們因為他這一句「我們家小白」而炸成了什麼樣子,把手機一收,靠在車門上專注的看著賀白。

  賀白翻影集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你看夠了嗎?」他側頭瞪身邊的人。

  狄秋鶴抱胸,微笑更深,「願意理我了?」

  賀白果斷收回視線閉嘴,繼續翻影集。

  狄秋鶴靠過去,把他攏到懷裡,低頭親吻一下他的頭頂,笑得有些蠢,「小白,聖誕快樂,我有禮物要給你。」

  幼稚鬼,也不知道每次撒嬌的人到底都是誰。

  賀白板著的表情軟化下來,側頭看他,「什麼禮物?」

  狄秋鶴側頭親吻一下他的嘴唇,在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一跟編著轉運珠的紅繩手鍊來,拉過他的手給他繞上,然後親了他的手一口,笑道,「這個,保平安和長命百歲的。」

  眼熟的富貴浮誇風格,和他曾經送出去的那根手繩十分像。

  「一點都不走心,送禮居然學我的創意。」賀白嗤之以鼻,撥一下轉運珠,低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白金鍊子,抬手掛到他脖子上,然後解開他的領帶和襯衣領口把鍊子塞進去,幫他重新整理好領口和領帶,說道,「不過咱倆半斤八倆,聖誕節快樂,狄三歲。」

  狄秋鶴一點不配合的立刻扯開領帶,把鍊子上掛著的戒指舉起來看,表情高深莫測的停滯了幾秒,突然用力親了一口戒指,伸臂把他緊緊抱到了懷裡,認真道,「小狗仔,我會對你很好的。」

  「我只求你不氣我。」賀白拍拍他的後背,頓了一會又忍不住笑了,低聲道,「傻樣,這麼幼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成熟起來。」

  狄秋鶴側頭親吻一下他的耳朵,笑著不說話。

  在愛人面前,成熟什麼的可以當飯吃嗎?不管在外面如何,在小狗仔面前時,他只想做那個被包容、被寵愛、被嘲笑幼稚,卻能逗小狗仔開心的狄三歲。

  余惠把派對地點定在了她位於B市郊區的一棟度假別墅裡,賀白和狄秋鶴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別墅內燈火通明,院子裡停了不少豪車。

  「咱們來晚了?」賀白整理了一下領帶,看一眼外面問道。

  狄秋鶴看一眼時間,搖了搖頭,伸手幫他順好領帶,回道,「沒晚,余惠這次辦的是私人聚會,時間定得很隨意,可能是有一些老友先到了。」

  賀白點頭表示明白,等車停下後隨著狄秋鶴下了車,順著傭人的指引進了別墅大廳。

  大廳裡很熱鬧,聖誕主題的裝扮隨處可見,食物和酒錯落擺放在長桌上,客人在廳中隨意穿梭,邊吃邊聊,氣氛看起來十分輕鬆隨意。

  土包子賀白面上在矜持微笑,心裡卻在嚎叫。

  好多老一輩的影帝影后電視電影製作人!就連一些已經退出娛樂圈的大佬都在!這裡簡直是娛記的天堂,隨便拍一個人都能穩上頭條!

  余惠注意到他們的到來,忙從姐妹圈裡跳出來,滿臉笑容的迎過來,然後一把抱住賀白,用力親一下他的側臉,興奮道,「小賀,你把我拍得太好看了!《C影》的聖誕節特刊已經賣脫銷,現在正在加印,我愛你!」

  狄秋鶴的臉刷一下黑了,連溫柔假笑的面具都忘了維持,搭住賀白的肩膀就把人拉過來攏到了自己懷裡,臭著臉掏出手帕給他擦臉頰上的唇印,冷颼颼道,「惠姐,小白是我的。」

  余惠被他的變臉弄得一愣。

  賀白心中警鈴大作,掙開他的懷抱就想圓場,卻見余惠立刻回了神,笑著飛了狄秋鶴一個白眼,調侃道,「就你知道寶貝男朋友,看你那醋樣,酸味要飄滿廳了,好了好了,你們玩吧,我就不當電燈泡了,有問題找我。」說完朝賀白擠了擠眼睛,轉身走回了姐妹圈裡。

  賀白:「……」什麼情況?

  他扭頭看狄秋鶴。

  狄秋鶴又幫他擦了擦臉,直到徹底看不到痕跡了才滿意的收回手帕,解釋道,「我說過,這次派對是惠姐舉辦的私人派對,她身為主人,請來的客人之間互相是什麼關係,她心裡比誰都清楚,我們的關係她在上次和你拍封面時就已經猜到了,剛剛只是徹底確定了而已。放心,她有分寸,不會亂說的。」

  賀白想起上次封面拍攝結束後余惠那含義不明的笑容,沈默——女人這種生物敏感起來的時候,猜東西簡直一猜一個准,可怕。

  兩人都不是喜歡派對這種場合的人,會過來也只是看余惠的面子,所以在和主人打過招呼之後,他們也不出去交際認識別的人,自顧自找了個角落,吃吃東西聊聊天,計劃等派對過半就提出告辭,回家洗洗睡覺。

  但他們不去找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找他們。

  一個老牌影后過來了,邀請狄秋鶴跳舞,狄秋鶴婉拒。又一個老牌影后過來了,邀請狄秋鶴過去「聊聊」,狄秋鶴再次微笑婉拒;某著名編劇端著酒杯過來了,邀請狄秋鶴喝一杯,狄秋鶴用一會還要開車的理由婉拒了又婉拒。

  賀白挪得離狄秋鶴遠了點,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狄秋鶴連忙表清白,「我不認識他們,你知道的,我目前還只是個過氣的小演員,和他們不可能產生交集。」

  「那他們一個個的過來找你是想幹什麼,看中了你的美色?裡面居然還有個男的。」賀白掀掀眼皮,表情淡淡的。

  狄秋鶴見狀眼睛一亮,「你吃醋了?」

  賀白凶殘的掰開了一顆堅果。

  「……他們看中的不是我,是我後面的大澤。」狄秋鶴老老實實解釋,把剝好的堅果肉推過去,語氣稍微認真了一些,「小白,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我演戲,最開始是因為我想站到明面上去,讓秦莉不敢肆無忌憚的害我,現在則是因為我喜歡這個職業。我有資本讓我只單純的做個演員,不必去迎合討好別人,但他們不一樣,他們需要別人的投資和支持。所以我可以拒絕他們,他們卻不敢得罪我。」

  賀白想起他上輩子獲得的一大堆成就,又想起他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還幾乎算是白板的簡歷,斜眼,突然有點嫌棄。這傢夥上輩子屬於逆境奮鬥多年終成功的典型,這輩子卻一直在做二代三代,把後台攢得足足的,老話說得好,逆境逼人成才,這傢夥這輩子越過越順,最後不會變成個廢物吧。

  「小狗仔。」狄秋鶴坐直身體,靠在椅背上看他,語氣幽幽的,「你是不是正在心裡說我的壞話?」

  賀白砸吧砸吧嘴,收回視線,埋頭吃堅果。算了,人是自己選的,廢物也認了,只要不英年早逝,怎麼都好說。

  狄秋鶴拉平嘴角,覺得自己沒有看錯,剛剛小狗仔的眼裡似乎閃過了「這是個廢物」「小白臉」「三代使人平庸」之類的資訊,他大概、可能,也許,是被愛人嫌棄了。

  「你們好,打擾了。」

  一道華麗好聽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無聲玩幼稚心理戰的詭異氣氛,兩人迅速收斂好情緒,側頭看去。

  黑色不出錯款休閒西裝,半長的咖啡色捲髮,寬肩窄腰大長腿,歐式雙眼皮,深邃得像是外國人的臉部輪廓,溫和的褐色眼瞳,小麥色的健康皮膚……來人是個美男,還是古典優雅範的美男。

  賀白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外貌,遺憾的發現,自己除了年齡,似乎哪一點都比不上對方……他眼帶小刀的看向對面的狄秋鶴——辣雞,男女都招惹的花蘿蔔鳥!

  接收到心上人的眼刀,狄秋鶴不自覺挺直脊背,心裡又爽又慌,客氣禮貌的看向來人,問道,「請問柳老師過來有什麼事?」

  被他稱為柳老師的老牌影帝柳蘭戈對他溫和笑笑,簡單打過招呼後看向賀白,溫聲道,「賀先生,我剛剛從小惠那看到了你給她拍的封面照,十分欣賞,所以冒昧過來,想和你談一下合作。」

  賀白一愣,疑惑看他,「合作?」

  柳蘭戈點頭,態度十分溫和親切,一點架子都沒有,讓人心生好感。

  這次換狄秋鶴眼冒小刀了,不過他刀子的目標是柳蘭戈。

  賀白回神,隱晦的踹他一腳,起身邀請柳蘭戈入座,給他倒了杯果汁,擺正態度,寒暄兩句後詳細問起合作的事情來。

  柳蘭戈察覺到狄秋鶴的視線,眼帶笑意的看過去,朝他點了點頭,這才開始對賀白說起了這次找過來的來意——總結起來就是:他是某頂尖奢侈品牌的代言人,要去參加該品牌春季的服裝發佈會走秀,到時候要出一套街拍,希望賀白能幫他拍一下。

  「街拍?」賀白腦中冒出重生之初幫狄秋鶴修過的那兩張街拍,回神後立刻把它們從腦子裡清空,調出了眾多大牌明星去國外看秀時必出的堪比時尚雜誌封面的大片來。

  雖然他沒拍過,但這個工作貌似也不太難的樣子。

  「多謝柳先生邀請,因為您約的時間是年後,距離現在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所以具體接不接這份工作我得先和安排我工作行程的助理溝通一下。」賀白並沒有直接接下這份工作,而是在給了對方自己的聯繫方式後,委婉表示要一個星期後再給對方確切的答復。

  柳蘭戈對此表示理解,與他交換名片後起身告辭,走前又看了一眼狄秋鶴,禮貌的點頭笑了笑。

  狄秋鶴被他笑得直皺眉,「我不喜歡他。」

  「你要是喜歡他,我就立刻和你分手。」賀白收好名片,捏起一顆果肉塞他嘴裡,笑道,「好了,別醋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找惠姐告辭吧。」

  鬧了柳蘭戈這一出,又見余惠居然搬出了一大摞《C影》聖誕特刊在派對上發放,狄秋鶴的頭上迅速竪起護食雷達,連忙應下這個提議,帶著他和余惠告辭後離開了這個雖熱鬧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愉快的名利場。

  回家洗洗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床後,狄秋鶴發現賀白的微博又炸了,原因有三:《C影》的封面;易婕數字版個人專訪被營銷號拉出來屠了版;野牛官網放出了狄秋鶴的代言照。

  作品的集中爆炸,讓賀白的名字強勢刷了屏,粉絲數量又狂漲了一大截。狄秋鶴的這批代言照也被網友們拉出來舔了又舔,激得顏控們狼血沸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狄秋鶴!一個戴上手錶就像是戴上了惡魔面具,荷爾蒙爆表的狄秋鶴!一個似乎強烈愛著照片外的自己,想要衝過來脫掉自己衣服的狄秋鶴!

  帥得流鼻血,酥得身體軟,顏即是正義!

  顏控們的熱情急需發洩,但無奈沒找到狄秋鶴的微博,於是顏控們順藤摸瓜,全部摸進了賀白的微博。

  狄秋鶴翻著不停刷新的微博評論,側頭看一眼床上卷著被子睡得正香的賀白,勾了勾唇,走過去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頭髮,然後起身輕步走出房間,走到書房打開賀白的電腦,挑出那天拍照時別人給他們照的一張花絮合照,上傳微博。

  白又白:謝謝大家的喜愛,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陽曆新年快樂。【圖片】

  肩膀突然被按住,賀白睡醒後微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狄三歲,你又用我的微博亂發東西了?」

  狄秋鶴身體一僵,連忙關掉微博頁面,轉身微笑著看著他,摸了摸他的手背,伸臂扶住他的腰,仰頭看他,溫柔道,「醒了?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可不想當你學廚藝的小白鼠。」賀白捂嘴打了個哈欠,沒再追究他亂發微博的事,抬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突然上前坐到了他的大腿上,伸臂環住他的脖子,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又閉上了眼睛。

  狄秋鶴心猛地跳了一下,忙收緊手臂讓他貼著自己,心裡因為他這依賴親暱的動作暖成了一片,輕輕顛了顛他,撫摸他的脊背,側頭親吻他的耳朵,「還沒睡飽?我吵醒你了?」

  「嗯。」賀白點頭,聲音十分含糊,又帶上了睡意,卻依然凶巴巴的,「都怪你,我本來早睡早起作息健康,自從你回來,我就開始睡懶覺了……」

  狄秋鶴輕笑一聲,讓他跨坐在自己身上,靠在椅背裡,慢慢撫摸他的脊背,哄道,「多睡才能長肉,你以前只睡那麼點時間怎麼夠。」

  「我長不胖的,以前豬一樣的睡也沒見胖起來……」賀白被摸得很舒服,意識慢慢模糊,「以前我拍照是為了藝術,現在我拍照是為了賺錢,路子不一樣了,但好像日子過起來也沒什麼區別,除了要多養你這個幼稚鬼……」

  狄秋鶴又笑了起來,胸膛震動帶著他的身體也動了動,低聲道,「你的以前是指小學以前嗎?我吃得少,很好養的,所以你不用那麼辛苦,小狗仔,既然你養了我,那你也讓我養好不好?」

  賀白不答,靠在他身上已經又睡著了。

  「睡回籠覺也不怕頭疼……」狄秋鶴側頭親吻一下他的臉頰,感受著他身上傳過來的溫暖體溫,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好讓他在自己身上睡得更舒服。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室溫馨,本來安靜睡著的賀白被鈴聲嚇醒,瞪大眼茫然的看著狄秋鶴,本就偏圓的眼睛睜到極致,配著一頭睡得亂翹的頭髮,彷彿小了好幾歲。

  狄秋鶴皺眉,伸臂拿起桌上的手機按掉,安撫的揉了揉他的耳朵,抱著他起身說道,「我帶你回房間睡。」

  賀白回神,有些頭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搖頭說道,「不睡了,越睡越頭疼,去看看是誰的電話。」

  話音剛落,桌上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狄秋鶴憋氣,放下他幫他揉了揉太陽穴,親吻一下他的額頭,轉身走到桌邊,見來電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眉頭皺得更緊,接通後語氣不算太好的「喂」了一聲。

  「秋鶴,我是舅媽,有事想跟你談。」

  熟悉又陌生的女聲從聽筒裡傳來,狄秋鶴先是疑惑,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舅媽指的是嚴慧,想起小時候對方對自己還算和善的態度,皺著的眉頭松了松,問道,「你想談什麼?」

  「談結盟。」嚴慧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堅決和憤恨,還有一絲壓抑,「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能和范老先生見一面,關於你母親的死,我有些事要告訴他。」

  狄秋鶴聞言猛地站直了身體,沈聲問道,「關於我媽的死,你知道些什麼?」

  賀白聞言一愣,忙靠過去握住他的手,擔憂的看著他。

  手上一暖,狄秋鶴迅速反握住他的手,沈下來的表情慢慢收斂,伸臂把他撈到懷裡抱住,心裡稍安,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

  嚴慧不願意在電話裡談事,執意要約地點面談,狄秋鶴考慮之後把談話地點約在了范宅,具體見面時間則需要先詢問一下范達。

  溫馨氣氛徹底被打破,電話掛斷後賀白迅速回房換好衣服,和狄秋鶴一起去了范宅。

  經過商談後,范達把見面時間約在了一個星期後,對此賀白有些疑惑,他還以為范達會很急切的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

  「嚴慧現在情緒不對,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為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提前調查一下嚴家最近的情況比較好,也給嚴慧一個整理情緒的時間。」狄秋鶴皺眉解釋,摸了摸他的頭髮,「你在學校別擔心,有了結果後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好好考試,我在劇組等你。」

  賀白想起今天回到B市的劇組,皺了皺眉,沒說什麼,點頭應了他的話。

 

第074章 婚訊

  回校沒過幾天就是元旦假期,賀白心裡掛念著嚴慧要和范老爺子見面的事,也顧不上復習不復習了,放假當天就趕回了家,見狄秋鶴不在,又匆匆趕到范宅。

  「小白來了。」胡召給他開了門,見他身上沾了雪,忙取了毛巾過來,看一眼外面的天氣,皺眉,「這雪是越下越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賀白接過毛巾掃乾淨身上的雪,脫掉外套抖了抖,回道,「看天氣預報說明天就要停了,對了,秋鶴呢?我打他電話是關機。」

  胡召把門關上,接過他的外套圍巾掛好,又幫他拿出雙乾淨的拖鞋,疑惑,「關機?秋鶴早上就出門了,說是要去和新戲的導演談事情,晚飯前回來。」

  新戲導演?是指林墨嗎?

  賀白點點頭表示明白,看一眼時間,見已經是下午五點,想著狄秋鶴應該過一會就能回來了,就進屋找到正在客廳翻老照片的范達,和老人說起話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范達對賀白的態度從最初稍有些僵硬的客套溫和,慢慢變成了如今的親切喜愛,甚至有時候對賀白比對狄秋鶴還要親近一些,話也會不自覺變多。

  「你對蒙特利山很熟?」范達翻相冊的手一頓,見他對照片周圍的地理環境十分瞭解,好奇又感興趣的側頭看了過去,微笑詢問。

  「因為對那裡的日出幻影很感興趣,所以稍微關注過一段時間。」賀白談起上輩子這處想去拍卻沒拍成的美景,語氣裡還有些遺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有機會去看看。」

  「等我們結婚度蜜月的時候,我帶你去看。」

  一老一少應聲回頭,就見狄秋鶴正一邊把外套交給胡召,一邊大步走過來,先笑著喊了聲外公,然後停在賀白身後,彎腰親吻一下他的臉頰,問道,「今天怎麼過來了?我還準備明天去學校接你。」

  賀白被他一點不顧及旁人的親暱惹紅了耳朵,瞪他一眼後把他推開一點,看一眼眼露笑意的范達,低咳一聲回道,「今天下午只有一節課,我見時間還早就回來了。事情談完了?新戲大概要拍多久?」

  「談完了,劇不長,大概四個半月就能拍完。」狄秋鶴回答,怕身上的寒氣凍到他,所以順著他的動作後退了一步,重新看向范達,說道,「嚴慧今天跟我聯繫了,後天下午過來。」

  范達聞言臉上的輕鬆溫情變淺了一些,低頭摸了摸相冊,沒說話。

  賀白見狀在心裡嘆了口氣,體貼的給老人倒了杯熱茶,然後看向坐到自己斜側方沙發上的狄秋鶴,問道,「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沒電了。」狄秋鶴把手機拿出來,又起身去包裡拿出充電器充上電,剛準備逗他兩句,問他是不是想自己了,剛開機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賀白也給他倒了杯茶,聽到聲音隨口問道,「誰的電話?」

  「是嚴慧。」狄秋鶴皺眉,接通了電話,聽了兩句後表情大變,應了一聲後掛掉電話,先讓胡召去院子裡把車開出來,然後看向賀白和范達說道,「嚴慧出了車禍,剛剛打電話過來的是她女兒秦雲羽,現在人正在搶救,還不知道傷勢如何,我現在去醫院看看。」

  賀白大驚,連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等等。」范達喊住他們,沈了表情,「別急,路上慢點開車,到那邊瞭解情況後記得給我打電話。」

  狄秋鶴點頭應下,帶著賀白匆匆出了門。

  兩人開車離開後,胡召開門進屋,有些擔憂的看向范達,「范叔,嚴慧如果出了意外……早知道就該早點和嚴慧見面。」

  「沒用。」范達關上手裡的相冊,眼中暗沈一片,「從嚴慧執意要離婚開始,秦明強那個老東西就動了壞心,我們早一點定下和嚴慧見面的時間,得到的結果就是嚴慧早一點出車禍。」

  胡召大驚,「范叔你的意思是嚴慧的車禍不是意外?」

  「十有八九不是。」范達低下頭,摸了摸老相冊的邊角,聲音越發冷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嚴慧的車禍確實不是意外,她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好在她出事時車速不快,又機智地撞向緩衝帶避開了主駕駛位,所以傷得不重,只右腿輕微骨折,還有點腦震蕩。

  「幸虧今天大雪路況不好,我媽開得慢。」秦雲羽忍著淚意,紅著眼眶說著,語氣裡帶著憤恨,「爺爺這是想逼死我媽!以為滅口醜事就會被掩蓋了嗎?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

  她肩膀顫抖著,到底沒忍住眼淚,捂著臉低低哭了起來。這個養尊處優長大的女孩子,終於還是被家裡這段時間接連發生的變故逼到了崩潰邊緣。

  賀白眼露同情,掏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秦雲羽抹掉眼淚伸手接過,低聲說了句謝謝,深呼吸努力想要止住哭泣,卻反倒被壓抑的情緒逼得打起嗝來。

  賀白嘆氣,又開了一瓶水遞了過去。

  等狄秋鶴和醫生說完話回來,見到的就是自家愛人貼心安慰哭泣美女的畫面。他臉一板,上前攬住賀白的肩膀把他往身後遮了遮,看向秦雲羽,微微皺著眉,冷淡道,「我已經安排了轉院,等你媽情況穩定一點就走,剎車出問題這事交警怎麼說?報警沒有?」

  像是被他冷淡的態度嚇到,秦雲羽打嗝打得更厲害了,搖頭回答,「交警檢查後只說是汽車部件老化,不存在人為的可能……沒用的,他們都已經提前打點好了。」

  果然是老狐狸。

  賀白皺眉。

  剛交流完畢,秦榮就帶著兒子秦雲澤匆匆趕到,臉上滿是焦急擔憂,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模樣,奔到秦雲羽面前關心道,「小羽,你媽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你別怕,就算媽媽沒了,你還有爸爸,你……」

  「夠了!」秦雲羽突然爆發,起身把瓶子裡剩下的水全部潑到他身上,提高聲音喊道,「你就那麼想媽媽死嗎?她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秦榮,我多希望你還是我以為的那個好爸爸!可不是的,你就是一個魔鬼!一個瘋子!一個變態!之前你讓我和劉家長子結婚,說是為了這個家,媽媽一直反對,但我認了,我一句反抗的話都沒有說!可你呢,你都做了什麼,媽媽那麼愛你,你居然,你……」

  說到這她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犯惡心,撇開頭深吸口氣,又看向站在秦榮旁邊的年輕人,冷了眼神,「小澤,以前大家都說你比較像媽媽,我也覺得是,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你骨子裡就是個十足十的秦家人!別擺出這副擔憂焦急的嘴臉,我嫌惡心!從你執意要和秦家人站在一起對抗媽媽的那刻起,你就再也不是媽媽的孩子了!你滾!」

  「姐!」秦雲澤看一眼站在一旁的狄秋鶴和賀白,狠狠竪眉,「你瘋了!在外人面前亂說什麼呢!」

  秦榮也注意到了不該出現在這的狄秋鶴和賀白,想起狄秋鶴現在背靠大澤的風光和秦家如今的艱難,心裡對他又恨又妒,也顧不得管教女兒了,朝著兩人喝道,「你們怎麼在這?快滾!這裡不歡迎你們!」

  「他們是我請來的,現在住院的是我媽,不需要你們兩個外人來歡迎我媽的客人!」還不等狄秋鶴和賀白說些什麼,秦雲羽就先一步開了口,跨前一步站到他們面前,冷冷瞪著秦榮和秦雲澤,咬牙道,「若沒有他們,媽媽就算沒死在車禍裡,也會不明不白的死在這救死扶傷的醫院裡!我警告你們不要再繼續鬧下去,不然我現在就把秦家的醜事掀得全醫院的人都知道!」

  「小羽!」秦榮終於維持不了慈父的表情,厲聲打斷她的話,「你把我看成什麼了?」

  「我把你看作魔鬼!變態!」秦雲羽寸步不讓。

  秦榮眉心狠狠一跳,上前揚手。

  賀白皺眉,就要上前阻止。

  「畜生!你想幹什麼!你動她一下試試!」一道中氣十足微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走廊那端傳來,一對老年夫妻匆匆趕到,見到秦榮後二話不說就拿起拐棍打了起來。

  秦雲羽強撐的堅強在看到兩位老人後迅速碎裂,哭著撲了過去,不停喊著外公外婆。

  秦雲澤上前勸架賣可憐。

  走廊裡鬧成一團,狄秋鶴皺眉,帶著賀白遠離了這一堆是非,等轉院的救護車準備好之後,盯著醫生把人轉移到了車上,帶著賀白離開了。

  「秦嚴兩家這下是徹底撕破臉了。」賀白有些感慨,父女反目,夫妻成仇,親家決裂,這一出大戲真是比電視上的狗血電視劇都精彩,讓人唏噓。

  狄秋鶴握住他的手安撫的捏了捏,說道,「秦明強已經老了,腦子拎不清,只一味的用狠,卻不知道有時候懷柔政策比威脅更有效果,秦家的氣數已經盡了。」

  若事情發生後秦榮第一時間用兩個孩子打感情牌,秦嚴兩家說不定還不會分割。

  把本來只有十層的仇作死弄成了一百層,秦家不死也得死了。

  嚴慧在轉院後蘇醒過來,撐著精神和范達打了通電話,具體說了些什麼沒人知道。之後沒過多久,嚴慧出院,親自檢舉了秦家偷稅漏稅等十多條經濟罪狀,同時變賣嚴家和離婚後從秦家分得的財產,把父母和女兒送出了國。

  劉家趁機落井下石,皇都也偷偷摻了一腳,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風光一時的新貴秦家就徹底宣告破產,退出了B市的上層圈子。

  B市某影視基地,酒店。

  完成一天的拍攝工作,狄秋鶴回到房間,見賀白已經卷著被子睡著了,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見已經不發熱了,稍微放了心,轉身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間,找王博毅瞭解今天的情況。

  「嚴慧正在準備出國和女兒父母團聚,秦榮幫秦明強頂了所有罪名,已經被收押。秦明強則帶著一家老小去了狄宅,賴著不走,要求狄邊和秦莉復婚。」王博毅翻著備忘錄,把今天收到的動向簡單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刑邵風打電話過來,說下個星期回B市。」

  「復婚?」狄秋鶴挑眉,嘲諷一笑,又問道,「狄邊今天有沒有試圖聯繫我?」

  「有。」王博毅把未接來電給他看,心裡有些無語,「三個未接來電,十多條短信,全是噓寒問暖的。」以前慣會擺架子的狄邊居然低下身段,對著親兒子採取「一日三餐問候,天冷加衣關心」這種套路,差點肉麻死他。

  「繼續晾著他。」狄秋鶴回復,然後細問了一下刑邵風下星期到B市的航班資訊,擺擺手讓他去休息了。

  談完事後他走回房裡,見本在熟睡的賀白居然迷迷糊糊坐了起來,手在床頭亂摸,忙大步上前靠過去。

  「渴了?」他倒了杯溫水放到賀白手裡,坐在床邊幫他攏了攏睡衣領口,守著他喝完水之後把他塞回被子裡,哄道,「繼續睡吧,明天就能好起來了。」

  「睡了一天,現在不困了。」賀白喝完水已經徹底清醒,從被子裡伸出手,笑著捏他的臉,「今天拍戲累不累?抱歉,讓你拍完戲還要照顧我,早知道我就晚點進組了。」

  狄秋鶴任由他捏,側頭親吻一下他的手心,「我現在十分慶幸你考完試就提前進了組,若你一個人在寢室多拖幾天,發熱了誰照顧你?腦子燒傻了都沒人知道。」

  「你才傻,我生病了自己知道去看。」賀白瞪他,然後又笑了,仰頭親吻一下他的嘴唇,哼哼道,「不過我們家狄三歲終於長大了,知道照顧人了。」

  狄秋鶴特別喜歡他生病後黏糊人的樣子,笑著回親他一下,哄了他幾句,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戰鬥澡,然後回來抱著他說了會話,相擁睡去。

  第二天賀白就恢復了精神,帶著相機跟著狄秋鶴去了劇組,開始了第一次的跟組拍攝生活。

  秦家的大戲還在繼續,在確定秦榮必須坐一段不短時間的牢、秦家徹底玩完之後,秦雲澤居然偷偷跑了,留了張紙條說要出國去找母親和姐姐,以後不再是秦家人了。

  兒子坐牢,家業全敗,孫子跑路,秦明強受不了這個打擊,中風住院,雖然好不容易搶救了回來,卻再也不能行走,只能躺在床上靜養。

  他沒法再鬧,於是秦莉又站了出來,死揪著狄邊不放,要求狄邊把曾經用來安頓秦家人的子公司劃到她名下,並和她復婚。

  狄邊自然不從,趁著秦家完蛋,秦莉沒有靠山,翻臉用狄夏松威脅了秦莉一頓,把她逼得妥協,趕去了一間空置多年的公寓,只把狄夏松留在了狄宅。

  又過了半個月,在《成家軍》殺青的第二天,狄邊突然宣佈了婚訊,宣佈要和明合公司的老闆金群亞結婚。

  賀白目瞪口呆的刷著微博,懵了,「狄邊不昨天還給你打電話,說他對不起你媽,以後會好好對你,要把你培養成皇都的繼承人嗎,怎麼今天就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了?還有,這個明合是幹什麼的,金群亞又是誰?」

  「金群亞也是個老一輩的影后,她在剛成名沒多久時就退出了娛樂圈,小三上位成了豪門闊太。她老公的事業主要在國外,所以婚後幾十年一直在國外生活,國內沒什麼關於她的消息。」狄秋鶴拿走他手裡的掌上電腦,把蒸好的包子塞一個到他手裡,滿眼期待,「嘗嘗,你喜歡的奶黃餡。」

  賀白垂眼,看著手裡白白胖胖的包子,心慌,「這鍋包子出爐之後你嘗過沒有?」

  狄秋鶴眯眼,「你不相信我的手藝?」

  有前面無數次血的教訓在,他敢相信才怪。

  狄秋鶴看出了他的想法,拉平嘴角,突然握住他的手,湊上去咬了一口包子,然後吻了過去。

  「唔唔……嗯。」

  親完,包子也吃完了。

  賀白嚴肅臉摸了摸嘴唇,竪拇指,「不錯,把包子裝一點給外公送去吧,能入口了。」

  「這還差不多。」狄秋鶴滿意的捏捏他的臉,腳步輕快的朝廚房去了。

  賀白笑罵一句幼稚,又拿起了掌上電腦,邊啃包子邊繼續翻之前八卦。

  只一會的功夫,評論裡就有人扒出了金群亞的底細。

  原來金群亞的老公在幾年前又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小三,把金群亞給甩了,但金群亞一點也不惱,瀟瀟灑灑的分了大筆財產,把孩子丟給前夫,自己回國開了家小娛樂公司,沒事捧捧小新人,吃吃小鮮肉,日子過得比從前快活多了。

  而如今,就是這樣一個瀟灑過活的老牌影后,居然要和狄邊結婚了。

  賀白琢磨半天都琢磨不出來這兩人結婚的目的,索性作罷,起身跑到廚房看狄大廚裝包子去了。

  新年臨近,賀白接到了新工作——給《C影》拍封面。

  「對方有長期合作的意向。」李茹在電話那邊說著,聲音裡帶著喜意,「這是個積累經驗的好平臺,我建議你和對方長期合作下去。另外,《A家》也發了邀請過來,想請你拍三月刊的封面。」

  「那就都接了吧。」賀白乾脆應下這兩個活,笑道,「現在四大時尚雜誌我們已經接了兩家,就等著另外兩家上門,然後召喚神龍了。」

  李茹被他的說法逗笑,「那我去回復他們了,咱們年前好好掙一筆。」

  說笑兩句後掛掉電話,賀白側頭看向湊過來的狄秋鶴,挑眉,「做什麼這副表情,只是一次工作而已,你天天對著我就不膩嗎?」

  「不膩。」狄秋鶴抱住他,低頭咬他耳垂,「這麼冷的天,窩冬等著過年不好嗎,幹嘛要出去接工作吹冷風。」

  「天天吹暖氣,我現在對冷風無比想念。」賀白捏住他的耳朵往外扯,故意板著聲音說道,「你是狗嗎,動不動就咬人,拍封面一天就夠了,又不耽誤什麼,幼稚鬼。」

  狄秋鶴側頭含住他的手指咬了咬,斜著眼睛看他,「只在你面前幼稚。」

  賀白被他看得心裡一跳,撲過去揉他臉,凶巴巴,「你死心吧,美色是無法誘惑我的。」

  「我看你明明已經被誘惑到了。」狄秋鶴翹起嘴角,笑得十分欠揍,翻身把他壓在沙發裡,搓他腰眼,垂頭親吻他。

  賀白身體一抖,軟了身體。

  沒過幾天,狄邊和金群亞的婚期爆了出來,在年後的情人節。同時,自回B市後就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刑邵風突然打了電話過來,通知狄秋鶴,讓他準備準備,要接工作了。

  狄秋鶴疑惑,「什麼工作?」

  「拍雜誌封面。」刑邵風聲音帶笑,語氣十分輕描淡寫,「《C影》新年特刊的封面,鑒於你的三代身份,我決定讓你從一開始就走高端路線,工作貴精不貴多,加油幹吧。」

  狄秋鶴意外,「你是怎麼弄到這個工作的?」就他所知,刑邵風在娛樂圈是真的一點人脈都沒有,他還以為對方要在自己把他安排進華鼎給了團隊之後才能開始發光發熱,卻不想對方居然這麼快就進入了狀態,還一出手就是四大的封面。

  要知道那可是四大的封面,若牌不夠大,貼錢都不一定能上。

  「只不過是在住院無聊的時候稍微認識了幾個人,鋪了點路子。」刑邵風簡單回答,並不多說。

  狄秋鶴識趣的不再追問,回頭看一眼抱著零食窩在沙發上翻影集的賀白,想起刑邵風是對方特意幫自己找來的,而自己貌似又要和對方共事了,心裡一蕩,掛掉電話後忍不住快步過去搶走了賀白手裡的零食,垂頭親吻他。

  賀白手裡一空,竪眉抬頭,「你幹嘛……唔。」

  零食被餵了地毯。

  賀白掙紮,氣得伸腿踹他,在親吻間隙罵道,「狄三歲,你居然搶我零食,是誰說要讓我多吃點好長肉的?」

  狄秋鶴悶笑幾聲,按住他的腿,邊親邊訓道,「你吃了零食就不吃飯,這樣不好,要懲罰。」

  「懲罰你大——艸!不許脫我衣服!」

  當晚,賀白把狄秋鶴踹去了客房,因為他的寶貝影集被狄辣雞的……玷污了。

  「睡一星期客房!不許半夜摸回來!」賀白把被子塞狄秋鶴懷裡,眼飛小刀,「我明天要出門工作,休息不好會影響狀態,你最好老實一點。」說完用力甩上門,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怒氣。

  狄秋鶴瞄一眼懷裡的印花被子,摸了摸嘴唇——嗯,生氣的小白也好可愛。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床的賀白發現狄秋鶴居然也早起了,還比他更早一點,已經做好了早餐。

  賀白咬一口煎蛋,看一眼他手背上的紅點點,又咬一口煎蛋,又看一眼他手背上的紅點點,沒憋住問道,「被油燙到了?」

  狄秋鶴也跟著看一眼自己的手背,起身把晾溫的粥舀一碗推到他面前,又拿了個包子給他,開始給他夾小菜,不說話。

  真賢惠。

  賀白心軟了,拉過他的手摸了摸,力道放得很輕,說道,「你中午別自己做飯吃了,去外公那吃吧,我晚上給你帶好吃的回來。」

  狄秋鶴「疼得」往回縮了縮手。

  賀白更心軟了,低頭親一口他的手背,說道,「你今晚回房睡吧,影集再買新的就是了,對不起,我越來越任……嗯?怎麼有一股小菜裡的紅油味?」說著舔了舔嘴唇。

  狄秋鶴火速收回手,催促道,「快吃吧,粥現在溫度剛好,再放一會就太涼了。我一會也要出門,先上樓換衣服了,你慢慢吃。」說完抬腿就溜。

  「狄三歲!」賀白氣得拍桌,心裡的溫情一掃而空,眉毛竪起,「你吃飯前居然沒洗手!」

  狄秋鶴長腿一跨,消失在了餐廳拐角。

  「辣雞!」賀白揉了揉拍疼的手掌,坐回身拿起包子啃了一口,想起他之前裝疼的模樣,又憋不住笑了,邊用力咀嚼邊又低聲笑罵了一句,「不洗手的大辣雞!」

  狄秋鶴從餐廳外探頭,見他乖乖在吃早餐,看一眼紅油遮掩下手背上的燙傷痕跡,翹了翹嘴角,轉身慢悠悠朝二樓走去。

  到達拍攝場地後,賀白和負責人打過招呼,溜溜達達的在攝影棚裡轉悠起來。

  因為已經合作過一次,所以工作人員對他熟稔了許多,一口一個賀老師的喊著,把賀白喊得以為自己是不是老了幾歲——明明上次過來還沒人喊他老師的,雜誌賣脫刊的魅力真大。

  他一邊感嘆著,一邊拿起手邊的道具茶杯看了看,見有兩個,稍顯意外,拉住路過的一位工作人員問道,「今天參與拍攝的明星有兩個嗎?」

  「對,有兩個。」工作人員點頭,笑著解釋,「本來是只有一個的,後來上面想著過年離情人節很近,不如拍一個甜蜜一點的主題,就又請了一位男明星過來,和易婕老師搭檔。」

  賀白迷糊,「易婕?之前不是說這期封面定的是小花旦之一的童菲嗎?」

  「本來是定的童菲,但上面考慮到最近的市場風向,就臨時換成了易婕老師。」工作人員十分耿直的回答,然後被同伴用力扯了下衣擺。

  賀白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假裝什麼都沒聽出來的樣子,道過謝後讓他們走了,有些感慨。

  娛樂圈果然是誰火就偏向誰,最近易婕定下了好幾個大代言,風頭正盛,估計資源拿到手軟……就是不知道今天和易婕搭檔的男明星會是誰,會不會是某個大影帝?

  過了幾分鐘,工作人員過來通知他,今天參與拍攝的明星都到了,正在化妝室準備。

  賀白點頭表示明白,放下手裡把玩的道具,走到化妝室前敲了敲門,等裡面傳來易婕的應答聲後笑著推開門,剛準備開口打個招呼,就注意到了另一邊還坐著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你怎麼在這?」賀白脫口而出。

  「我來工作。」狄秋鶴看著他,又看一眼易婕,眯眼,「幸虧我今天過來工作了。」

 

第075章 虐狗十八式

  兩人大眼瞪小眼,易婕不明所以的來回看看,笑道,「網上都說你們關係好,看來還真是。小賀,又能和你合作了,我很高興。」說完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再不見以前的矜持憂鬱。

  賀白從狄秋鶴身上挪開視線,見她笑得開懷又放鬆,臉上也不自覺露出了一個笑容,回道,「我也很高興。」

  狄秋鶴眉眼一垮,重重咳了一聲。

  易婕回頭看去,關心道,「小狄你感冒了嗎?記得多喝熱水。」

  小狄?小弟?

  賀白沒忍住笑出了聲,見狄秋鶴表情更垮了,忙上前兩步借遞紙巾的動作擋住易婕看向他的視線,用口型囑咐他別崩人設,然後揉把臉掩下笑意,回頭看向易婕,說道,「易姐,你還是喊他秋鶴吧,喊小狄我怕我拍攝的時候一直笑,端不穩相機。」

  「嗯?會好笑嗎?你們都比我小,我還以為這樣喊你們會自……」易婕說到一半也反應過來了小狄與小弟的諧音,忙停下話頭,瞄一眼狄秋鶴還算平靜的臉,歉意說道,「秋鶴抱歉,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小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說完主動伸出了手。

  從娛樂圈地位這方面看,易婕是前輩,是大牌,是出道多年的老演員,比狄秋鶴在娛樂圈的地位要高出太多,如今她主動和狄秋鶴道歉打招呼,簡直是沒架子親切到了極點。

  狄秋鶴見她如此,心裡的醋意淺了點,也多少明白了賀白為什麼會對她這麼溫和關心。本著不能給愛人丟人的心態,他揚起笑容禮貌地握住了她的手,停留兩秒後立刻松開,回道,「合作愉快。」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狄秋鶴和易婕算是正式認識了。有賀白作橋梁,氣氛很快輕鬆下來,沒過多久化妝師帶著助手敲門進來,賀白識趣讓開,空出地方讓狄秋鶴和易婕化妝。

  為了配合情人節的甜蜜氣氛,《C影》特地為狄秋鶴和易婕準備了一套情侶裝。

  易婕的是一條蝴蝶戲花圖案的小禮服裙,狄秋鶴的則是一身領口袖口等細節處也點綴有蝴蝶戲花圖案的淺色西裝和一條與易婕禮服裙顏色相配的領帶。

  單看服裝和攝影棚裡搭的景,甜蜜的氣氛和炸裂的少女心幾乎要滿溢出來,但等兩人都換好衣服化好妝站在攝影棚中間時,在場的工作人員和賀白都發現,狄秋鶴和易婕之間毫無CP感,一點點甜蜜的氣氛都沒有。

  明明男的帥,女的美,衣服還是情侶裝,背景也夢幻得冒泡,但就是一點都不搭,看起來就像是兩個恰好穿了同系列服裝的男女偶然巧遇而已。

  畫面有點僵硬。

  在工作上,狄秋鶴和易婕都是敬業的,但無奈,身體語言騙不了人。

  狄秋鶴擁抱易婕的動作太疏離太冷淡,雖然表情已經很努力的在溫柔微笑了,但也只是溫柔微笑而已,愛戀的感覺卻是一點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緒影響,本來稍微還有些狀態的易婕也變得客氣起來。

  這種眼裡完全沒有對方的「情侶」,能甜起來才有問題。

  負責人皺眉,賀白嘆了氣。

  不行,狄辣雞看易婕的眼神太客氣,看鏡頭的眼神又似乎帶著殺氣和委屈,他這個拍攝人有些手癢想捶人,還覺得十分對不起敬業的易婕——自家那只鳥今天太不在狀態了。

  又嘗試了兩個鏡頭,無果,賀白放下相機隱晦的瞪了一眼狄秋鶴,上前喊人帶易婕去補補妝休息一下,然後拉著狄秋鶴走到角落處,壓低聲音說道,「你回想一下平時抱我的樣子,找找感覺,拍的時候別繃著身體,放鬆一些。」

  狄秋鶴遠離人群之後臉上偽裝的溫柔迅速消失,繃著臉,聲音冷颼颼的,「我要給刑邵風扣工資!」接的什麼破工作!居然讓他在小狗仔面前和其他女人摟摟抱抱,是嫌他剛剛享受沒多久的夫夫生活太順利了嗎?他可還沒把狗仔肉吃到肚子裡!

  賀白一愣,然後翻他一個白眼,「扣什麼工資!拍《成家軍》海報的時候你狀態不是很好嗎,現在怎麼不行了?你引以為傲的演技呢?」

  「餵了狗了。」狄秋鶴憋屈回答,控訴的看著他。小狗仔居然一點都不吃醋,還讓他去抱別的女人……難過。

  賀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要不好了,眉心跳了跳,回頭看一眼攝影棚中間擺著兩個精緻茶杯的小圓桌,腦中靈光一閃,環顧一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湊過去親他臉頰一口,哄道,「一會好好配合我,咱們速戰速決。」

  狄秋鶴被他親得一愣,回神後正想回親,就被他推回了攝影棚正中間的燈光下,站在了工作人員的視線裡。於是萬般情緒只能壓下,回頭深深看一眼賀白,坐到了小圓桌邊,等候易婕補完妝。

  五分鐘後,易婕補完妝,眾人各就各位,隨時可以開拍。

  這次賀白沒再讓他們抱在一起,而是讓他們分坐在小圓桌兩邊,身體靠近,手拿著杯子作出交杯酒的動作,引導他們看向鏡頭外。最後嫌畫面不夠甜,還往杯子裡丟了幾顆顏色剔透的大顆水果糖,為畫面增加了一點色彩,轉移了一下畫面的重點。

  兩個沒有CP感的人不再看著對方,而是默契的看著同一個方向,忽略他們的表情,甜蜜的味道終於出來了一點。

  但還不夠。

  賀白又把易婕的經紀人拉了過來,找負責人要來幾塊牌子,和經紀人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頓,經紀人聽完後眼神閃爍耳朵通紅的看了易婕好幾眼,拼命搖頭。

  賀白忙拉著他繼續說。

  一直觀察著這邊情況的易婕疑惑皺眉,狄秋鶴則拿起杯子裡的糖吃了一顆,眯眼計劃著「虐狗十八式」,在心裡把小狗仔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了好多遍。

  又過了幾分鐘,也不知道賀白具體說了些什麼,那經紀人終於咬牙點了點頭,看一眼易婕,拿起一支筆在板子上寫了起來。

  賀白也看一眼狄秋鶴,拿起筆在另一塊板子上寫了起來。

  板子準備好後,拍攝重新開始,賀白拍拍手示意狄秋鶴和易婕按照之前教給他們的姿勢擺好動作,上前簡單調整了一下,退後幾步把相機放到了三腳架上固定住,調好拍照模式,戳一下經紀人,倒數幾秒後和對方同時舉起了一塊牌子。

  兩塊牌子上寫著一模一樣的一句話,只不過一個字跡瀟灑大氣,一個字跡穩重有力。

  【其實我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你,那就是:我喜歡你。】

  易婕失態的瞪大眼,看一眼牌子,又看一眼舉著牌子的經紀人,表情變幻幾秒後,眼圈突然紅了。經紀人本來板著臉,見她如此反應,緊繃的表情放鬆許多,眼神溫柔的看著她。

  狄秋鶴則愣了愣,然後慢慢翹起了嘴角。

  相機在自動拍照,把兩人此時的表情眼神全部抓拍了下來。

  賀白又示意了一下經紀人,讓他挪到自己身前蹲下,倒數幾秒後和他一起舉起了第二塊牌子。

  【我們結婚吧。】

  易婕和狄秋鶴同時想要起身,賀白大吼一聲,「不許動!動了就不算了!」

  狄秋鶴火速坐了回去,易婕頓了頓,側頭眨眨眼壓下淚意,也坐了回去,然後重新和狄秋鶴擺好了剛開始規定拍照的姿勢,低頭深呼吸穩了穩情緒。

  「看鏡頭!」賀白突然放下牌子拿起了相機,揮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高聲說道,「笑!」

  經紀人配合的舉起了一個畫著醜醜笑臉的牌子。

  狄秋鶴一眼就看出那個醜不拉幾的笑臉是賀白的手筆,一點不吝嗇的燦爛笑了。易婕看著自己一向穩重可靠的經紀人做著搞怪的動作,也彎起眼睛笑了。

  哢擦。

  畫面定格,溫馨夢幻的背景裡,帥氣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同時看著鏡頭,一個笑得溫柔寵溺,一個笑得感動羞澀,身體微微向對方傾斜著,手還保持著交杯的動作,只等後期修一個相機進去作出兩人正在交杯自拍的假像,弄一句「我們要結婚了」的台詞在上面,甜蜜的氛圍就完美了。

  「好,完美,收工!」

  賀白開心揮手,打破一室寂靜。工作人員陸續回神,看一眼地上的幾塊牌子,哄堂大笑。這種奇妙的拍攝經歷,真是太有意思了。

  「賀老師,你是怎麼想出來這種法子的!如果是我站在攝影棚裡,被相熟的人這麼搞怪,肯定也會忍不住笑得像個煞筆。」有工作人員激動的跑過來,眼睛亮亮的找賀白八卦。

  賀白剛還在想要怎麼為這個「告白」牌子圓場,就有工作人員貼心的冒出來主動遞理由,於是順著他的話笑著打趣道,「帥哥美女的笑怎麼能叫笑得煞筆,那叫笑得燦爛,笑得養眼,笑得好看。」

  「是是是,賀老師說的是。」工作人員連忙點頭,知道自己剛剛差點一句話得罪了兩個明星,連忙改口,不敢再八卦,匆匆跑了。

  角落處,易婕的經紀人正在和《C影》的負責人說話,易婕陪在他身邊,已經迅速收拾好了情緒,表情絲毫不漏破綻,只偶爾看向經紀人時微亮的眼神洩露了她的一絲情緒。

  另一邊王博毅也在狄秋鶴的吩咐下,開始用飲料點心等東西「賄賂」在場工作人員,不著痕跡的給員工們洗腦,讓他們認為剛剛的告白牌子只是兄弟間的小玩笑。

  賀白收回視線,扭頭找了周圍一圈,沒看到狄秋鶴的身影,疑惑皺眉,猜著對方是不是回休息室或者去洗手間了,搖了搖頭,低頭翻了翻相機裡自動抓拍的幾張照片,朝負責人走去。

  正在收拾場地的某工作人員:「咦,牌子怎麼只剩兩塊了?賀老師寫的那三塊呢,你們誰收走了?」

  經過剛剛那一出完美控場,負責人看到賀白那是一萬個激動,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喊賀老師,還口頭邀請他給《C影》下一期的雜誌拍封面,並主動提出要給他提待遇。

  上次拍封面時賀白還只是個沒拍過雜誌封面的小新人,所以《C影》給出的價格不高,但今時不同往日,經歷過幾輪照片爆火的賀白已經不是當初的賀白了,這價錢自然得提。

  賀白笑著感謝了他一下,卻並沒有明確回應他的口頭邀請,只委婉表示他現在的對外合作事宜已經全部交給了助理李茹管理,具體的合作安排得先和助理溝通檔期安排。

  負責人滿口理解,態度依然熱情,心裡則有些感慨。果然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曾經想約就約的賀老師,現在居然已經要提前預約檔期了,風水輪流轉啊。

  回到化妝室,賀白依然沒看到狄秋鶴的身影,反倒是被易婕給堵了一臉,抱了個正著。

  「易姐,這……」賀白雙手打開做投降狀,看向跟在易婕身後的經紀人,僵著身體以示清白。

  經紀人笑了笑,示意他沒事,然後寵溺的看向易婕。

  「謝謝。」易婕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松開他,臉上的笑容比之前的燦爛了許多,眼中滿是神采,「如果不是你,我和老魏可能還要互相猜測猶豫很久,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我,我懷疑自己只是一廂情願……謝謝你,也祝你幸福。」

  賀白松了口氣,收回手,心裡真心為她感到高興,回道,「沒好心辦壞事就好,要過得開心。」

  「我會的。」易婕又笑了笑,回頭看一眼自家經紀人,朝賀白揮揮手,甜甜蜜蜜的和經紀人離開了化妝室。

  賀白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微笑。上次給易婕拍照時他就發現了,易婕和她的經紀人之間似乎有點什麼,但又都小心的不敢戳破,這次他靈機一動,見時機趕巧,就想著能不能幫他們一把。

  幸好沒壞事,不過那經紀人估計也有些憋不住了,易婕現在越來越耀眼,再不拐回家,可能就要被別的狼給盯上了。

  又過了十分鐘,還穿著拍攝服裝的狄秋鶴終於回了化妝室。

  「便秘了?」賀白歪在椅子上,毫無形象的詢問。

  狄秋鶴示意王博毅轉身出去守著門,然後大步走過去把他從椅子上抱起來,低頭兇狠地啃了一口他的嘴唇,啞聲道,「小狗仔,你太不聽——哪來的香水味?」

  賀白心裡咯噔一聲,剛剛竪起的眉毛迅速拉平,討好的回親他。

  狄秋鶴被親得一愣,毫不客氣的搶回主動權,揉著他的身體,直把他吻得氣喘吁吁才松開他,惡狠狠道,「等回家了再收拾你,我先去換衣服。」

  賀白又討好的蹭了他一下。

  「……撒嬌也沒用!」

  撂下一句毫無威脅的話,狄秋鶴轉身匆匆進了更衣室,賀白松了口氣,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皺眉,「這麼淡的味道都能聞到,狗鼻子嗎?」

  回家的路上狄秋鶴一直繃著臉,把賀白壓在懷裡不鬆手。賀白心虛,乖乖的任他抱著。

  到家後王博毅離開,狄秋鶴把賀白抱進別墅,關上門,把他壓在門上,黑著臉解他的外套扣子。

  賀白從沒見過他這副持續性沈默的樣子,心慌慌的,任由他把自己的外套脫掉,解釋道,「香水味是易婕的,她離開前為了感謝我幫她戳破和經紀人之間的窗戶紙,就意思意思的抱了一下我,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回抱她!」

  狄秋鶴深深看他一眼,把他的外套剝下來丟到地上,突然彎腰給他來了個公主抱。

  「臥……槽!」賀白勾住他的脖子,驚得瞪大了眼。

  狄秋鶴抱著他去開了家裡的暖氣,然後把他放到沙發上壓住,直起身脫掉自己的外套,懸空在他身上,溫柔的摸他頭髮,低聲道,「小狗仔,我們結婚。」

  「……啊?」賀白的注意力全在兩人現在的姿勢上,覺得稍微有些不妙,偷偷往後蹭。

  狄秋鶴壓住他的腿,低頭湊近他,與他眼對眼,鼻尖相蹭,手指一點點向下,摸過他的耳朵脖頸,順著鎖骨線條隔著毛衣劃到他的胸膛小腹,到達胯部後挑開衣擺探進去,往腰部摸索,重復道,「我們結婚,洞房,度蜜月,一輩子在一起,你是我的,我要你無論走到哪裡,身上都有我狄秋鶴的標籤。」

  「可、可國內不允許同性結婚啊……」賀白聽清楚他的話後乾巴巴咽口水,被他深邃的眼神燙得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想跑去躲起來,但又矛盾的覺得此時的狄秋鶴簡直帥得不行,荷爾蒙亂飆。

  「那就去國外。」狄秋鶴突然狠狠搓了一下他腰部的敏感點,然後手繼續往上,在他身上溫柔又霸道的撫摸揉捏,聲音慢慢變啞,「然後在國內辦婚禮,一場盛大的婚禮。我要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狄秋鶴的伴侶,誰也別想搶走你。」

  「沒人搶我,秋鶴你……唔。」

  狄秋鶴像是怕他拒絕一樣,垂頭用吻堵住他接下來的話,身體壓下去,在他身上亂摸的手也越發放肆起來,專挑著這段時間發現的敏感點撩撥。

  兩人的喘息越來越重,暖氣的溫度漸漸升了起來,賀白被摸得暈乎乎的,額頭滲出一層汗,察覺到身上人的動作從激烈霸道變得溫柔小心,心又軟了下來。

  這個幼稚鬼一直在很努力的做個合格的戀人,學著做飯,學著做家務,學著照顧人,時時刻刻毫不保留的表達著他的感情,對自己幾乎算是百依百順,給了自己充足的安全感。

  別的情侶之間患得患失的毛病他從沒犯過,一是因為他信任對方,二是因為狄秋鶴從不給他患得患失的機會,從一開始,對方給他的就是全部。

  褲子腰帶已經被解開,他微微睜開眼,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對方撐在自己臉側的手,在看到上面幾點燙傷痕跡後愣了愣,模糊想起對方今天在開拍前找化妝師單獨要了什麼東西抹手的行為,心徹底軟了,主動伸臂抱住了他。

  算了,都「手談」過這麼多次了,也沒見自己的身體有什麼排斥反應,而且馬上就要過年,年後兩人都有工作,估計要分開一段時間……既然對方想,那、那就做吧!

  他咬咬牙,拉住對方的手,朝身後摸去。

  狄秋鶴一愣,「小白你……」

  「閉嘴!」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賀白還是覺得有些羞恥,瞪他一眼後又立刻撇開視線,說道,「我對你的那地方沒想法,所以你……反正要做就做,溫柔點,要是不舒服,我立刻踹了你。」

  「不會。」狄秋鶴立刻抱緊他,乾脆坐起身讓他面對面跨坐在自己身上,珍惜的親吻他,霸道說道,「我不會給你踹了我的機會,你只能是我的。」

  賀白心有不甘的咬他。

  想他一個直——哦不對,想他一個快活的無性戀,居然要被這麼個幼稚鬼給這樣那樣了,肯定會很痛!不甘心!不爽!自己疼對方也必須疼!咬死他!

  於是一個吻一個咬,熱情再次被點燃。

  就在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慢慢變少,即將坦誠相對時……門鈴響了。

  「不管它。」狄秋鶴把賀白看過去的腦袋扭回來,撈住他的腿圍在腰間。

  門鈴聲停下,然後不依不撓的繼續響起。

  賀白推狄秋鶴,「去開門吧。」

  狄秋鶴皺眉看著他,呼吸粗重,眼眶赤紅,十分欲求不滿。

  「我剛剛想起來,家裡沒有小雨傘……」賀白小小聲,比較委婉的提醒了一下,「咱們是第一次……還有潤滑劑,家裡也沒有……」說完脖子到胸膛全紅了,拽過脫掉的毛衣把自己的臉蓋住。

  狄秋鶴一頓,深吸口氣直起身,拿起自己脫掉的襯衣披他身上,然後把他抱起送到二樓房間用被子蓋住,剛準備哄一下害羞得不願意冒頭的愛人,就聽到樓下的鈴聲又執著的響了起來。

  狄秋鶴:「……」是誰?是不是找死!

  「去開門吧。」賀白從被子裡冒出頭,臉紅紅,「萬一是胡叔找咱們呢……下去後記得把客廳裡的衣服收拾一下。」說完縮回被子裡,滾到了床裡側。

  狄秋鶴握拳,目光不善的看了眼門外,轉身走到衣帽間裡找出一套睡衣換上,踩著重重的步子下了樓。

  先仔細把客廳裡的衣服全部收拾好丟進洗衣服,他黑著臉大步朝大門走去。

  院門外,狄邊按門鈴已經按得有些不耐煩,看一眼手錶,皺眉。下屬明明見狄秋鶴的車開了回來,家裡應該是有人的,可怎麼到現在都沒人來應門?難道是對方不想見自己?

  剛這麼想著,緊閉的大門就打了開來,父子倆隔著前院的一點距離,對上了視線。

 

第076章 真.一之主

  狄秋鶴的眼神立刻帶上了殺氣。

  狄邊覺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居然在一向溫柔好說話的大兒子臉上看到了類似於嫌惡陰沈的表情。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時發現一切正常,想著自己果然是眼花了,忙扯起嘴角朝沒什麼表情的大兒子溫和笑了笑,說道,「秋鶴,爸來看你了。」

  狄秋鶴握著門把手的手迅速收緊,又很快放鬆,調整好情緒按了下院門開關,把狄邊放了進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解決了好過年。

  父子倆在沙發上坐定,狄秋鶴給狄邊上了杯白開水,連茶都懶得泡,只冷淡的看著他,在心裡猜測著他的來意,盤算著如果現在和對方撕破臉,對目前的局勢和范達的計劃有沒有妨礙。

  察覺到兒子的冷淡,狄邊在心裡罵了一句范達挑撥離間,面上卻更加溫和,見他身上穿著睡衣,關心問道,「你剛剛在睡覺?抱歉,爸爸吵到你了,我聽說你最近接了一部電視劇,還沒開拍,這又快過年了……」

  「所以?」狄秋鶴打斷他的話,眉毛微挑,顯得有些嘲諷,「狄先生,我一會還要去陪我外公吃飯,有話請直說,我不想跟你敘舊。」

  狄邊剩下的關切話語被噎住,溫和的表情差點裂了,頓了頓,突然嘆了口氣,皺眉看著他,眼神擔憂,語氣痛心,「秋鶴,這才多久不見,你的性子就變得如此尖銳……是不是你外公對你不好?」

  說著環顧一下這個開闊的客廳,視線在茶几上的零食包和卡通小茶壺上停了停,表情古怪了一瞬,然後搖了搖頭,用一種看破一切的感慨語氣說道,「看來我這問題是白問了,他要是對你好,又怎麼會不接你去和他一起住,反而在隔著一個公園的地方另買了一套房子安置你。這錦江小區的住戶成分比較雜,物業管理也不太好,若你住處暴露,很容易受到騷擾。這裡雖然是別墅,但卻是聯排,被鄰居窺探到隱私的隱患很大……秋鶴,跟爸爸回去吧,你的房間我一直留著,咱們父子團圓,好好過個年。你一個人住在這,飯也不好好吃,我很擔心。」

  狄秋鶴忍著惡心聽他說完,見他還嫌棄上了自己給小狗仔買的愛心零食,扯起嘴角冷冷笑了,「這裡的物業管理確實不太好。」

  狄邊聞言一喜,以為是挑撥離間成功了,正準備再接再厲,就被他接下來的話再次噎住了。

  「不然又怎麼會把你這麼個不是住戶的人給放了進來。」狄秋鶴交疊雙腿,下巴微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中滿是嘲諷,「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挑剔一下這棟房子的裝修佈局,嫌棄這裡夠不上您皇都董事長的檔次?不過很遺憾,與你擅自揣測的情況完全不同,我外公十分希望我和他一起居住,是我自己因為不想打擾外公的靜養生活才執意搬到了這裡,且就在我搬到這裡後不久,外公就想辦法把與這套房子並排的所有別墅都買了下來,記在了我的名下,甚至單獨在別墅區與電梯樓之間修了個花園屏障和院門。狄先生,與你和秦莉當初施捨給我的公寓相比,這裡簡直是天堂。」

  狄邊沒想到真實情況居然是這樣,就像是被人當面扇了個火辣辣的耳光,漲紅了臉,又有些不滿和心悸於他與從前截然不同的態度,試圖挽救話題,「爸爸沒這麼想,這裡裝修得挺好的,看得出來很用心,我就是擔心你過得不好,所以才多想了一些……」

  「你一想就把外公想的那麼不堪,我簡直不敢想像你平時是怎麼想我的。還有,這裡的裝修當然好。」狄秋鶴反嘲了一句,伸手摸了摸沙發上的編織紋路,腦中閃過小狗仔窩在上面吃零食翻影集的樣子,眉眼軟化些許,洩出一絲溫情來,「因為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個愛我護我的人,費心按照我的喜好精心佈置的,這裡是我的家。」

  他說著,看向狄邊,眼中情緒又冷淡下來,「而狄宅,只是一棟我再也不想回去的房子,那裡滿滿都是爺爺去世後,你和秦莉留給我的冰冷記憶。」

  狄邊臉上的漲紅被他冷厲的視線逼退了下去,心裡突然有些發慌,有種自己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對方看透了的感覺。

  他自然而然的把狄秋鶴口中「愛他護他的人」理解為了范達,一點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越發怨怪起過於溺愛外孫的范達來,只覺得狄秋鶴今天會如此,全是范達從中作祟。

  「秋鶴,你不懂。」他身體前傾,表情突然頹唐下來,一副不忍開口說出真相卻必須開口的模樣,「你以為范達是真心對你的?不是的,他只是在利用你!一個把年幼的女兒獨自丟在國內,自己出國到處遊玩幾十年的人,你以為他會真心對你?他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那麼薄情,對你這個從沒見過的外孫又怎麼可能真心?他就是想搶走你,想讓你給他養老送終,想要破壞我們之間的父子關係!你別被他蠱惑了!」

  「那能被他真金真銀的蠱惑,也算是我的幸運,以前你可只會用言語糊弄我。」狄秋鶴上下打量他,像在看一個笑話,勾唇露出個微笑來,「還有,出國遊玩幾十年?狄邊,看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還聽說,你在秦家破產之後,把秦莉趕走,留下了狄夏松?」

  狄邊摸不准他現在的笑容和問話是什麼意思,想呵斥他直呼自己姓名的行為,又因為有所求只能憋屈咽下,心裡還因為他說的真金真銀而有些意動,於是只能維持著表情,按照自己的思路回道,「秋鶴,夏松他好歹是我的兒子,我知道你恨他曾經動過你朋友,但他就是年少無知,你放心,在我心裡,你比他更重要,你永遠都是皇都的大少爺。范達給你東西是想拉攏你,你別上當。」

  都是些聽爛了的台詞,以前只覺得可笑,現在卻覺得說著這些話的狄邊有些可憐。

  辛苦謀劃了大半輩子,到頭來身邊連個能信任和信任他的人都沒有,真是可悲可笑。

  「你把他當兒子,他卻把你當財神爺。」狄秋鶴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直白問道,「曾培中這個人,你還記得嗎?」

  對這個疑似給自己戴了綠帽的人,狄邊當然記得,立刻皺了眉,「你突然提他做什麼,他不過是個在秦莉和我結婚前,與秦莉有過那麼一點交集的陌生人而已。」

  「可外公就是被這位陌生人找到的,你再猜猜,是誰委託他尋找的外公?」狄秋鶴靠在沙發上,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慢悠悠說道,「外公在外這麼多年並不是一直在遊玩,也不是不管母親了,他只是出了事,糊塗了好多年,找不到回家的路。後來曾培中找到了他,他才又慢慢開始有了記憶。」

  狄邊想起狄夏松和曾培中曾暗地裡見面的事,表情變了,「你的意思是……」

  「你肯定告訴過秦莉,外公很有錢。」狄秋鶴把手擱在沙發扶手上,有節奏的點著,「而狄夏松長得很像你,他們在找到外公之後,曾試圖讓狄夏松冒充我,從還沒徹底恢復記憶的外公手裡騙走所有財產,用來壯大秦家。」

  狄邊猛地收緊拳,光是腦補如果秦莉計劃得逞的後果就不自覺恨了起來。他以為是至親的老婆兒子居然還騙過他這一遭,可惡!

  「這些事都是曾培中告訴我的,他恨秦莉,恨她當初的拋棄,恨她不知廉恥介入了你和母親的婚姻、未婚先孕,破壞了他心中對於愛情的所有幻想。」

  狄邊心裡一驚,猛地抬頭看他。

  「好在外公吉人自有天相,在狄夏松行動前意識到不對,偷偷回了國,找到了曾經安排在母親身邊做司機的胡叔,瞭解了這些年狄宅發生的事,等我回B市後聯繫上我,告訴了我當年事情的真相。」

  狄秋鶴真假參半的說著,語氣越發淡了下來,嘲諷一笑,「當年你見爺爺喜歡母親,又見外公資產雄厚,就騙取了母親的感情,娶她回家,想讓爺爺盡早把皇都交給你。結果外公在你們婚後立刻失蹤,雄厚的資產跟你沒了關係,爺爺也一點沒有把皇都交給你的意思,於是你心花了,找上了當時的暴發戶秦家,與秦莉一拍即合,婚內出軌。」

  狄邊額頭滲出了汗,深怕他再接著說下去會說出什麼能讓他萬劫不復的話來——真相兩個字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讓他無法親近這個兒子,也終日不得安眠,內心無法平靜,如果當年的事已經被范達和這個兒子猜到了真相……

  熟悉的防備忌憚又出現在了對方眼中,狄秋鶴翹了翹嘴角,不再繼續說下去,轉移話題道,「當年的事情大部分是別人告訴我的,真相如何我暫時不問,我只知道,你對不起母親,也對不起我。在剝開父子親情的外衣之後,你在我面前的形象就只剩下了‘虛偽’二字,所以別再打感情牌了,我不會和你回去的,更不會讓自己成為你拿捏外公的道具,我能感受到外公對我的疼愛和愧疚,挑撥離間對我沒有用,請回吧。」

  心中所有隱秘的打算全被對方一一戳中,狄邊面皮抖了抖,想強撐住作為父親的威嚴,卻突然詞窮,只萬金油的譴責了一句,「你身為人子,就是這麼惡意揣測父親的?」

  「那你身為人夫人父人婿,又是如何做的?老話說得好,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個上樑榜樣做得好,我這個做下樑,自然就有樣學樣。」狄秋鶴起身,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請回吧,不要再來打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有空在我這說廢話,還不如多花點時間去盯著秦莉和你的好兒子狄夏松,秦家倒了,你就真以為他們會老實了?」

  「秋鶴!」狄邊強壓下聽到後一句反問時心裡產生的危機感,仰頭看著他,坐著不動,仍不甘心,「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是你的父親!你明明不是這樣的性子!」

  狄秋鶴拿出手機擺了擺,「或者你想讓保安請你出去?」

  狄邊不敢置信,見他真的做出了撥電話的動作,咬牙沈沈看他一眼,起身往外走。

  狄秋鶴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手始終放在撥號鍵上。

  狄邊到底不甘心,臨出門前又轉頭看了過來。

  「外公已經把大澤交給我管理了。」狄秋鶴先他一步開口,破滅他最後一絲希望,「狄先生,你當我真不知道王助理和安助理是你安排到我身邊監視我的人?我給了你這麼久的時間,你卻一直沒有坦白這件事,所以別再說話了,我會忍不住想笑。」

  狄邊驚訝,然後沈默,繼而羞憤,沈聲威脅道,「你別得意,范達可不比我好多少!」說完甩袖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冷風從門外灌了進來,狄秋鶴上前關上門,突然後背一暖,腰被人抱住了。

  他愣了一瞬,然後立刻轉身把人抱到懷裡,低頭親暱的蹭他耳朵,表情和聲音一起溫柔了下來,問道,「不是說要睡覺?不困了?」

  「聽到有討厭的聲音傳上來,哪睡得著。」賀白按住他的肩膀,原地蹦了一下,把腿圍在他腰間,整個人掛到他身上,看著大門陰森森磨牙,「這狄邊真是陰魂不散,還敢嫌咱們家不好,呸!秋鶴,一會給外公打個電話,讓他請幾個保鏢把范宅守起來,免得被小人騷擾。咱們也得去請幾個,省得總有討厭鬼摸上門。」

  「好。」狄秋鶴點頭,笑著拖住他的身子,抱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抬手摸他頭髮,「外公那確實該請幾個保鏢小心看護著,防備狄邊動什麼歪心思,咱們這不能急,得慢慢挑些可靠能信任的人。」

  賀白蹭到沙發上靠著他,探身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機,說道,「找刑邵風啊,他可不能白拿工資不幹活。」

  狄秋鶴笑容一頓,突然有點醋,「你就這麼信任他?」

  賀白斜眼,拉長語調,「狄秋鶴,你已經二十三歲了,虛歲二十四。」

  狄秋鶴皺眉,「你嫌我老?」

  「……我嫌你幼稚。」心裡年齡已經三十多歲的賀白爬得離他遠了點,心裡又妒又淒涼。二十三歲是多麼好的一個年齡啊,想他上輩子的二十三,帶著巨額存款瀟灑人間,快活似神仙,而這輩子的二十三歲……他看一眼皺著眉板著臉的狄秋鶴,幽幽嘆氣。

  這輩子的二十三歲,怕就得浪費在這個幼稚鬼身上了。

  狄秋鶴覺得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似乎被愛人剛剛的眼神挑釁了,剛準備借機發作佔點便宜,就想起他現在住的房子是小狗仔買的,身上穿的睡衣也是小狗仔買的,而他現在還想吃狗仔肉……

  「……晚上不去外公那吃了吧,我給你做你喜歡的糖醋肉,這次保證不會做得太甜。」結果最後只冒出了這句討好的話。

  賀‧真‧一家之主‧白聞言舒服的翹起腿,得意的哼了一聲。

  吃飽喝足睡覺覺,鬧了狄邊這一出,兩人也沒了出門去買小雨傘的心情,只純潔的抱在一起睡了。

  第二天,網上有人爆料,說狄邊之所以這麼急著和金群亞結婚,是因為兩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狄邊把金群亞弄懷孕了。同一時間,又有人爆料,說狄邊已經把金群亞接到了狄宅同居,安心保胎,前妻秦莉不忿,上門鬧了好幾次。

  年節將近,網友們似乎都在專心準備過年以及享受與家人的團聚,八卦熱情減退不少,熱門全是些喜慶吉祥的新聞,首頁一片紅彤彤。

  賀白和狄秋鶴分別給團隊裡的人放了假,發了紅包,然後收拾東西搬去了范宅,和范達一起過年。

  貼春聯貼窗花貼福字,還要掛燈籠掃院子大掃除,賀白和狄秋鶴這兩個好多年沒有好好過年的人聚在一起,興致勃勃的做著一些瑣碎的事,快活得不得了。

  范達在旁邊看著,臉上一直帶著笑,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

  又一場大雪之後,新年悄然臨近。

  除夕夜當晚,賀白和狄秋鶴親手做了一頓團圓飯,伺候范達吃完休息後,一起守了歲,跨了年,然後相擁著幸福睡去。

  兩人雖然已經備好了小雨傘和潤滑劑,但因為住在范宅,害怕真做起來會出現什麼尷尬的弄臟床單事件,所以只能無奈克制。

  一個純潔的新年就這麼過去了。

  年後,狄邊和金群亞的婚禮請柬分別送到了范宅和錦江小區。

  「狄邊是不是有毛病?」賀白把請柬翻來覆去的看,實在搞不懂狄邊的想法,「外公和你已經全都和他撕破了臉,就連王助理都在你說穿一切後打電話跟他徹底劃清了界限,難道這還不夠表明我們對他的討厭嗎,他居然還送請柬過來,想讓我們去鬧場?」

  「大概是為了維護他那點微薄的自尊吧。」狄秋鶴不走心的猜測著,把請柬抽出來丟進垃圾桶,邊把他往床上帶邊說道,「這婚禮還不一定能順利的進行下去,狄邊在那天被我趕走後,找藉口把狄夏松從狄宅趕了出去,現在金群亞又懷了孕,秦莉肯定坐不住。」

  賀白看一眼垃圾桶,又看一眼他臉上似乎十分正直的表情,站定不動,問道,「金群亞是真的懷孕了?」

  「真的懷了,是兒子,狄邊帶她去照過。」狄秋鶴乾脆把他抱起來,快走幾步把他壓到床上,親吻一下他的額頭,低聲說道,「別管那些了,過幾天我就要進劇組,你也要開始準備返校的事情,有些該辦的事情得抓緊辦了。」

  賀白不甘心蹬腿,「咱們才剛搬回來,屋子都還沒打掃,你不覺得太急了嗎?而且這外面太陽都還掛著呢。」

  「掛著好。」狄秋鶴咬一口他的耳垂,又小心舔了一口,手探進他的衣服裡揉捏,手指曖昧地劃過他的後腰,低沈笑道,「這樣我就能更清楚的看到你的反應了……別怕,我會很小心的。」

  「小心也肯定會疼。」賀白被他挑逗得臉紅,竪眉咬他一口,但到底沒再掙紮,軟著身體任他動作,默許了他的行為,還配合著抬腰讓他脫掉自己的衣服,威脅道,「要是你技術太爛,咱們這輩子就永遠手談下去吧!」

  這威脅太狠,狄秋鶴虎軀一震,果斷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兩個童子雞的第一次進行得無比艱難,一個忍得滿頭大汗十分心疼愛人,一個煎熬無比只覺得男男小電影都是騙人的,一點都不爽!

  狄秋鶴見賀白一直皺著眉,臉上的紅暈都淺了一些,微微皺眉,俯下身更溫柔的親吻他,仔細照顧著他的感受,等他身體慢慢放鬆才開始動作起來。

  正漸入佳境,賀白也斷斷續續發出了讓人心癢的喘息和低吟,樓下那該死的門鈴居然又響了起來。

  狄秋鶴握拳,果斷側身讓賀白背對著自己側躺下,再次進入後一邊親吻他的脊背,一邊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賀白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門鈴聲,還不等他分辨是不是錯覺,耳朵就被捂住了,然後敏感點被親吻,他身體一抖,意識徹底迷失在了感官的享受裡。

  狄辣雞準備得很充分,他這第一次,似乎……還挺爽的。

  院門外,徐映攏了攏圍巾,又按了一下門鈴。

  奇怪,小師弟不是說今天會回家嗎,這影集他到底還要不要了……

  幾天後,狄邊的婚禮如期舉行,賀白喝著粥,興致勃勃的刷著易婕給他發來的前方一線報道,滿心都是準備看八卦的好奇。

  狄邊這次的婚禮辦得很大,該請的人都請了,似是想借著這次的喜事沖淡皇都最近的低迷。易婕作為新晉風頭正盛的影后,自然也拿到了請柬。

 

第077章 新的篇章

  兩人正交流著到場明星有多少,現場有多奢華,手裡突然一空,粥碗被拿走了。

  賀白扭頭怒目而視,「狄三歲,連粥都搶,你還是人嗎!」

  狄秋鶴迎著他的視線低頭貼了帖他的額頭,確定沒有再反復發熱之後坐到他身邊,拆開茶几上的藥餵到他嘴邊,哄道,「那粥吃了太久,已經涼了,我一會給你煮新的。來,先把藥吃了。」

  賀白往後仰頭,嫌棄臉,「我已經退燒兩天了,不要吃這個。」

  狄秋鶴沈默的看著他,手堅持舉著,餵藥的態度很堅決。

  兩人對視一分鐘,最後賀白妥協,低頭憤憤把藥吃掉,順便咬了他的手指一口。

  「我手臟,別咬。」狄秋鶴等他鬆口之後抬指按了按他的唇角,探身把準備好的溫開水拿過來,湊到他嘴邊,「別舔藥,喝水把它咽下去。」

  賀白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幼兒園小朋友,瞄他一眼後板著臉接過水一飲而盡,嘴裡剛泛出點苦味來,一顆牛奶軟糖就被餵到了嘴邊。他停頓三秒,翻個白眼,低頭吃掉,然後一點不嫌臟的又咬了狄秋鶴的手指一口,轉身背過去,生氣。

  身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然後後背一暖,腰部一緊,身體被人抱住了。

  「對不起。」狄秋鶴親吻一下他的頭頂,溫柔的低聲道歉,滿臉愧疚和自責。

  賀白本來就不是特別氣,一聽他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心立刻就軟了,扭頭看他,板著臉問道,「知道錯了嗎?」

  狄秋鶴點頭,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討好十足。

  蠢死了。

  賀白側身,戳了下他的臉,語氣徹底軟化,說道,「那你說說你都錯在哪裡了。」

  狄秋鶴握住他的手親了一口,老老實實回答,「那天我不該把二師兄關在門外,更不該再做第二次,害你發熱。知道你害羞,還堅持請外公那邊的醫生過來給你做檢查,逼你吃藥,不讓你下床,不讓你出門,只給你喝粥,還不經你允許就按著你給你上藥,都怪我不小心,我下次一定……」

  他越說聲音越沈,滿眼都是心疼,想起那天溫存一下午後,小狗仔半夜突然發熱燒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心裡一顫,手臂收緊,堅定說道,「不,沒有下一次了,我們以後都不做了,還像以前那樣就好,對不——」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閉嘴!」賀白沒忍住扒拉了一下他的腦袋,眉毛竪起,訓道,「我怎麼可能是在氣這個,發熱這事醫生也說了,是咱們沒有經驗,事後沒清理乾淨,以後……反正以後多注意就行了!我氣的是你硬賴著不去劇組的事!接了工作就好好做,我生病你請假照顧我,我很開心,但我現在已經好了,你還繼續請假是做什麼?不怕劇組的人說你不敬業耍大牌嗎?」

  狄秋鶴被他的回答弄得愣了一下,然後皺眉,「是誰告訴你劇組已經開拍的事的?王助理?刑邵風?」

  「這是重點嗎?」賀白更氣了,抬手掐他臉,「狄三歲,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告訴過我劇組快要開拍的事了?不關王助理他們的事,是你自己偷偷打電話請假卻不關門,被我聽到了!」

  「……」

  「說!這事是不是你做得不對!」

  「……對不起。」狄秋鶴火速道歉,見他真的生氣了,忙安撫的拍他脊背,哄道,「別氣,你病剛好,要保持心情愉悅。」

  典型的認錯飛快,死不悔改。

  賀白被他這不走心的道歉噎得想要翻白眼,索性鬧了起來,「都說了我現在已經好了,范宅的醫生也說我已經康復了!那該死的粥我不要喝了,我要吃肉!」

  狄秋鶴一點不覺得他在鬧,見他精神了,心情好了起來,低頭親吻一下他的額頭,起身說道,「那你等一會,我去給你做魚片粥,明天給你熬雞湯。」

  「……」天吶,他要瘋了。

  狄秋鶴溫柔的揉了揉他的頭髮,包容問道,「小菜要不要?胡叔做了新的,味道比之前的要好。」

  一哭二鬧三上吊在狄辣雞這裡完全行不通,賀白覺得自己要被寵壞了,故意道,「……我想吃山楂果,你出門幫我買吧。」

  狄秋鶴二話不說,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賀白目瞪口呆,直等他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忙提高聲音喊住他,瞄一眼外面大雪紛飛的惡劣天氣,抬手抹把臉,徹底服氣,朝轉頭望過來靜候吩咐的狄秋鶴招了招手。

  「是還有什麼想吃的嗎?」狄秋鶴疑惑走回來,彎腰溫柔的看著他,伸手幫他理了理頭髮。

  賀白敲了他腦袋一下。

  狄秋鶴一愣,然後把腦袋又往前伸了伸,關切問道,「是不是又氣了?別氣,我知道我做得還不夠好,會慢慢改的。」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百依百順二十四孝……蠢成這樣,大概是真的被那天自己發熱的樣子嚇到了。

  賀白抬手捏了捏他的臉,在心裡嘆口氣,乾脆拉他在沙發上坐下,挪到他腿上坐好,圈住他的脖子,低頭親吻他。

  狄秋鶴一愣,忙抱住他溫柔的回吻。

  一吻完畢,賀白埋頭解他衣服。

  狄秋鶴任他解,明明身體溫度已經升高,卻克制的只親吻他,沒做別的,問道,「又不想吃山楂果了?」

  賀白深深看他一眼,搖頭,脫掉他的衣服撩撥他一頓後爬起身,蹬蹬蹬上了樓。

  情欲被挑起卻又半路被晾下的狄秋鶴深吸口氣,寵溺又無奈的搖了搖頭。小狗仔折騰人的法子是越來越多了……不過這樣也好,憋著氣對身體不好,適當的發洩一下有益身心健康。

  五分鐘後,就在狄秋鶴穿好衣服準備上樓去看看情況時,賀白臉紅紅的又下來了,見他又穿好了衣服,立刻瞪了他一眼,吩咐道,「靠沙發上去。」

  「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又發熱了?」狄秋鶴卻不聽,上前皺眉摸他的臉,然後直接把他抱起安置在沙發上用毯子圍好,起身說道,「我去外公那接醫生過來。」

  賀白立刻拉住他,然後發力把他扯到沙發上,翻身壓住他,壓住心裡害羞的情緒,學著他之前對待自己的樣子,邊脫他衣服邊挑逗他。

  兩人很快衣衫淩亂起來。

  狄秋鶴喉結動了動,額頭漸漸出了汗,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手在觸摸到柔軟的皮膚時緊了緊,又克制著放鬆,把人往外推,「小白,你先起來,你想的話我可以等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之後,用手給你……」

  「閉嘴!」

  賀白咬他一口,拉下他的手貼在自己身上,凶巴巴道,「我沒發熱,老實點!」說完完全不給他反應的時間,扯掉他身上最後的布料,霸王硬上弓。

  狄秋鶴握緊他的腰,忍得辛苦,完全沒想到他會主動,還自己給自己做好了準備。他又驚又喜,只覺得身上這個人果然是個寶貝。

  賀白磨牙,這姿勢一點都不舒服!他趴到狄秋鶴身上,生氣的咬他耳垂,「都怪你,害得我還得自己給自己……動起來,讓我爽,不然我踹了你找別人去!」

  ……雖然是個有點凶的寶貝。

  任何男人都受不了這種威脅,更何況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安撫的摸摸愛人的脊背,抱緊他翻個身,把他壓在了沙發上,溫柔的親吻他的眉心,「不可以,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荒唐半小時後,狄秋鶴把賀白用毯子圍住,放在了單人沙發上,他自己則隨便披了兩件衣服,先打來溫水幫賀白仔細清理了一下,然後收拾好一片狼藉的長沙發,倒了杯溫水回來,抱著人回到長沙發上溫柔餵水,

  被當作殘障伺候的賀白愜意的喝掉半杯水,贊賞的摸了摸他的胸肌腹肌,香了他一口,調戲道,「美人技術不錯,繼續努力。」

  狄秋鶴被他摸得肌肉緊繃,清理的時候強壓下去的欲火再次冒頭,克制說道,「小狗仔,醫生建議我們一個星期之後再做我們要遵醫囑。」

  「那你剛才爽不爽?」賀白挑眉看他。

  這麼直白的問題,剛剛開葷沒多久的狄秋鶴實在無法用語言回答,只含蓄的點了點頭。

  「那以後幾十年咱們再也不做了,就摸摸?」賀白繼續問,還故意拉開衣領搓了搓自己脖頸上的吻痕,語氣十分不要臉,動作十足老油條,像個調戲黃花大閨女的老光棍。

  狄秋鶴:「……」這樣故意說糙話的小狗仔也好可愛,而且雖然他之前確實決定再也不做了,但剛剛……真的很爽。

  不、不行,他不能做欲望的奴隸,只顧自己舒服,不顧愛人的身體。

  賀白繼續光棍流氓樣,眯眼搓下巴,「你不願意和我運動,那我只能去找別——」

  「不許!」狄秋鶴側頭看他,手握緊水杯,咬牙切齒,「你想都別想!」

  賀白迎視著他的視線,冷哼一聲,扒拉他腦袋,恢復正常表情,「那你裝什麼大尾巴狼,剛剛被我按在沙發上的時候是不是很開心?明明力氣比我大,卻硬要裝被強迫的小白兔,去,我要喝魚片粥,快去煮!」

  掩藏的小心機被毫不留情的戳穿,狄秋鶴身體一僵,耳朵慢慢紅了,默默看他一眼,放下水杯,乖乖起身朝廚房走去。

  「明天去劇組報道!不許再請假了!」他高聲補充。

  狄秋鶴腳步一頓,回頭幽幽看他一眼。

  賀白拍沙發,「怎麼,你還有意見了不成!」

  狄秋鶴一頓,識趣改變話題,「……魚片粥要加青菜嗎?」

  賀白愣了愣,收回手攏了攏毯子,仔細思考一番後點頭,回道,「加點吧,味道會好一點。」

  「好,那我去煮了,有事喊我。」

  「嗯,去吧。」

  「……」

  「……」

  大眼瞪小眼,賀白倒在沙發上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狄秋鶴:「……」

  這麼一鬧,大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易婕那邊傳來線報,婚禮賓客已經差不多到齊,儀式即將開始。

  賀白翻照片時發現明合藝人基本上全去了,裡面還有幾個據傳和金群亞有過一腿的小鮮肉。他放下掌上電腦,表情古怪起來——請前炮友來參加婚禮,狄邊和金群亞的心會不會太大了點?

  除了這些小鮮肉,金群亞的家人也來了不少,不過卻沒看到她兒子女兒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沒通知還是兒子女兒不願意來。

  與金群亞親戚朋友大多到場的熱鬧相比,狄邊這邊就顯得有些冷清了。狄家本就人丁單薄,到狄邊這一輩更是只剩下了狄邊這一個,而他的三個子女中,一個不是他的血脈,一個早已和他決裂,一個因為前妻的原因不被他允許過來,於是男方這邊的親友桌上坐的全是他的合作夥伴。

  如果不是有大堆明星大佬湊數,狄邊的這場婚宴,估計連一桌親朋都湊不齊。

  又過了半個小時,一番熱鬧之後,金群亞在狄邊的牽引下出了場。

  風韻猶存的美人、昂貴的婚紗、精緻的妝容,不細看,這金群亞還是很美的,但一細看……賀白看著照片中金群亞在魚尾婚紗的襯托下顯得十分曼妙的身體曲線,搓下巴。

  這金群亞的小腹這麼平坦……是懷孕沒多久嗎?

  魚片粥的香味飄了過來,狄秋鶴端著碗坐到他身邊,先攪了攪熱氣騰騰的粥,然後挑了塊魚肉吹了吹餵到他嘴邊,湊過去看一眼螢幕,一秒後不感興趣的挪開了視線。

  賀白刷著易婕新發過來的照片,張嘴把魚肉吃掉,愜意的眯眯眼,拉著他八卦道,「你覺得秦莉會怎麼鬧場?親自過來一哭二鬧三上吊?讓狄夏松跪下哭著喊爸爸不要拋棄我?還是求新娘退出,成全她和狄邊?」

  狄秋鶴見他喜歡吃,翹了翹嘴角,又挑了塊魚肉吹了吹,邊餵過去邊說道,「少看一些狗血劇,秦莉自尊心很強,就算想鬧場,也絕不會親自出面。」

  賀白被魚肉堵了一嘴,問道,「那她會怎麼做?」

  「兩種可能。」狄秋鶴揉了揉他的唇角,湊過去親了親,解釋道,「秦莉不會讓自己丟人,她只會想辦法讓狄邊丟臉。以她的心性和手段,要麼會想辦法讓皇都爆醜聞或者出事,要麼會使計讓金群亞出醜。」

  賀白把魚肉咽下去,來了興趣,追問道,「那你覺得哪個更有可能?」

  「一半一半。」狄秋鶴把他抱到懷裡,讓他靠著自己,邊餵他喝粥,邊和他一起看向掌上電腦的螢幕,配合著他猜道,「如果秦莉準備和狄邊魚死網破,放棄讓狄夏松繼承皇都的話,她應該會爆皇都的醜聞;如果秦莉還對狄邊抱有希望,想重修舊好,那麼黑金群亞就是最有利的一條路,現在就看她怎麼想了。」

  「皇都的醜聞?」賀白舒服的靠在他懷裡,疑惑詢問,「皇都有什麼醜聞?」

  「很多,財務方面和藝人管理方面的都有。」狄秋鶴摸了摸他的肚子,確定有些鼓起來了,就沒再餵他,抽出紙巾幫他擦了擦嘴角,說道,「秦莉在皇都這麼多年,知道的秘密肯定很多,她如果要魚死網破,狄邊不一定撐得住。」

  吃飽喝足,又才運動過一場,賀白稍微有些犯困,打了個哈欠感嘆道,「他們這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也不知道折騰這些是圖什麼,明明擁有的夠多了,卻不好好過日子,拼命算計別人手上的……」

  狄秋鶴順著他的頭髮,視線落在易婕新發過來的一張員警進門的圖片上,笑著附和,「對,好好過日子多好,人要學會滿足,欲望越大,下場可能越慘。」

  賀白最後還是沒看成熱鬧,狄秋鶴的順毛太舒服,他沒忍住睡著了。

  第二天,在確定賀白這次做完沒有發熱,也沒有產生什麼不良反應之後,狄秋鶴終於放了心,收拾東西去了劇組。賀白則在吃了他做的愛心午餐後之後,立刻找出了電腦,繼續昨天未完成的八卦事業。

  狄邊婚宴上發生的事已經在網上傳開了,過完新年的網友們重拾八卦熱情,把狄邊和金群亞的八卦細緻透徹的分析了一遍,賀白看得很滿足。

  與狄秋鶴所猜的一樣,秦莉果然沒有親自出現,而是躲在幕後狠狠搞了一波事。但又與狄秋鶴所猜的不一樣,秦莉沒有在權衡利弊後選擇單坑狄邊或者金群亞中的一個,而是兩個人一起坑了。

  先是員警闖婚宴,以財務問題和涉嫌逼迫藝人賣淫的罪名把狄邊請去說話,還現場控制了幾個皇都的藝人以及狄邊的合作夥伴。

  緊接著網上突然爆出了大堆金群亞的大尺度照片,還有金群亞離婚的真相。

  原來金群亞是個賭鬼,還屢教不改,她的丈夫是忍受不了她這點才和她離的婚。離婚後,金群亞把前夫留給她的巨額財產很快揮霍一空,現在早已入不敷出,債台高築。

  狄邊卻不知道她這點,以為她是真的有錢,想起皇都最近的資金缺口,歪心思一動,故意接近了她。金群亞正想找一張長期飯票養活自己,見狄邊對自己有興趣,於是半推半就,和狄邊曖昧起來。

  兩人都存著互相利用的心思,卻誰都沒落到好處。

  金群亞真面目被曝光後,狄邊徹底成了笑話,但他已經無暇顧及這點了。

  賀白在刷完大部分八卦後疑惑皺眉,想不通秦莉這次為什麼會這麼絕。秦家現在已經倒了,她現在搞垮皇都,對她和狄夏松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很快,狄秋鶴從片場發來的一條短信為他解了惑。

  原來秦莉之所以會如此有底氣的和狄邊撕破臉,是因為她已經和曾培中領了證,自以為找到了新的靠山,為表決心和真心,就弄了這一場,想幫現任搞垮皇都,並趁機侵佔皇都的股票財產。

  賀白目瞪口呆。

  那曾培中不是明確表示過對秦莉和狄夏松的厭惡嗎?現在領證是怎麼回事?而且秦莉居然就這麼相信了曾培中?還幫曾培中坑前夫,一點退路都不給自己留?

  狄秋鶴再次解惑:曾培中得了癌症,命不久矣,秦莉以為他人之將死,又想起了舊情。

  「……」賀白無語的放下手機,一臉麻木。人之將死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更瘋狂更絕情的報復以前對不起自己的人,秦莉這是太過自信,還是狗急跳牆了?

  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樣,狄秋鶴再次發來消息,曰:秦莉被金群亞肚子裡的孩子嚇到了,怕狄夏松以後在狄家會活得如同當初的我一樣。她心已經壞了,所以看什麼都是壞的,身邊又有癱瘓後精神越發不正常的秦明強慫恿,慌不擇路了。

  賀白看到這條消息後皺眉,想起狄秋鶴以前在狄家的生活,突然失去了繼續八卦的欲望,回復短信:好好拍戲,努力賺錢,養我很貴的!

  狄秋鶴的短信立刻回了過來:好,賺的錢都給你。

  賀白得意的哼了一聲。

  與皇都的一團亂不同,狄秋鶴的事業終於開始了正式的起步。

  一個星期後,《成家軍》剪輯過半,姜官山在和團隊商議過後,決定把影片提前上映,定檔五一,網上的宣傳正式開始,於是《成家軍》官博橫空出世,由賀白拍攝的三版海報一齊公佈。

  與賀白以往浪漫唯美的拍攝風格不同,《成家軍》的海報畫風剛烈又殘酷,強烈的撕扯感牢牢揪緊了觀者的心神,讓人挪不開視線。

  三版海報分別為:成軍特寫照、主角群體照、成軍浴血背影照。

  海報裡,狄秋鶴剛硬的形象徹底顛覆了網友們對他的一貫印象,人還是那個人,長相還是那個長相,但精氣神和神態眼神全都不一樣了,就像是有一個名叫成軍的人佔據了狄秋鶴的肉體,用他的身體演繹出了這幾張彷彿由鮮血化成的海報一樣。

  海報的衝擊還沒結束,電影預告片就緊接著發了出來。

  預告片開頭是主角成軍靠在電話亭上抽煙看著鏡頭的畫面,然後畫面碎裂,火焰升起,一個充滿家國情懷和英雄血氣的故事拉開序幕。

  緊湊布滿懸念的劇情,乾淨俐落的打鬥場景,希望與絕望交織的主題……片子的最後,是成軍滿身是血,慢慢走離鏡頭的背影,緊繃激烈的背景音樂戛然而止,畫面突然漆黑,然後星火燎原,一行大字顯現——英雄遠去,希望留存。

  無數觀看到這部預告片的網友深吸口氣,然後轟一聲,輿論引爆。

  只一個下午的時間,《成家軍》海報和預告片的轉發量和播放量就攀升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這其中有宣傳團隊的功勞,更多的則是網友們熱情的表現。

  在被青春回憶片和不搞笑的搞笑片佔據影院的現在,這樣一部畫風剛硬、主題有力的電影,足夠讓網友們眼前一亮,並對它滿懷期待!

  姜官山和狄秋鶴的名字被並排提起,輿論熱度一升再升。

  賀白翻看著微博上網友們對《成家軍》的熱烈討論,壓抑住興奮驕傲的情緒,淺淺出了口氣,動動手指,找出去年幫狄秋鶴過生日時發的微博,轉發附言:新的篇章開始了,加油。

  他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清晰的意識到,屬於狄秋鶴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第078章 麼什麼噠!

  《成家軍》的預告片在微博熱門霸屏了整整一個星期,剛好和皇都出事、狄邊被請去喝茶的新聞上下挨著。

  一面是深陷困局淪為笑柄的父親,一面是被逼出走、卻即將一飛沖天的兒子,網友們看著這戲劇化的對比,萬千感慨都只化成了一句——狄邊有眼無珠,活該啊。

  狄邊和金群亞的熱鬧還在繼續,秦莉那邊似乎也還有什麼後續計劃在進行,但賀白已經沒有那個興趣,也沒有那個精力去關注了。

  大三下半學期的課程表在開學後立刻發了下來,課雖然比上半學期少了許多,但實踐作業卻變多了,還多了很多考證的項目。

  上輩子賀白老老實實的按照老師的安排,把該考的證都考了,這輩子,為了能順順利利安安穩穩的畢業,他一樣要考證,卻決定集中在一起全部解決,不再像上輩子那樣,跟著學校的安排走,拖到大四快畢業才全部考完。

  輔導員聽完他的打算後有些震驚,想起他這一年來的變化,震驚掩下,複雜升起,看他一眼後勸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優秀,又有天賦,比其他同學更早的接觸了社會,但考證這種事急不來。現在距離畢業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你完全可以放緩腳步,準備充分之後再進入考場。老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賀白乖巧聽訓,然後認真回道,「老師,這就是我認真考慮後做出的決定。今年上半年能考的證只有三個,還都與專業有關,我覺得自己能應付得來。等升入大四進入實習期後,我肯定會更忙,估計不會長時間留在學校,時間上很難兼顧工作和考證安排。」而且他有信心能把所有的證書一次考過,都是些上輩子挑燈奮戰過的東西,仔細復習一下,再考一遍完全沒壓力。

  輔導員見他答得肯定又自信,想起他現在的名氣和成就,知道繼續勸下去也沒有用,在心裡嘆了口氣,點頭同意了他的申請,看了下時間安排後說道,「最近一個證的考試時間在一個月後,我會把你的名字加到大四學生的名單裡一起報名,你交上來的走讀申請我也給你批了,學校床位你交了錢,所以給你保留到畢業,好好享受這最後一年半的大學生活吧,祝考試順利。」

  考證的通過率關乎輔導員的績效和獎金,賀白沒想到他這麼簡單就松了口,還另外批了他的走讀申請,驚喜回道,「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考的!」

  輔導員被他的情緒感染,心情放鬆許多,也對他笑了笑,剛準備再鼓勵他兩句然後打發他走,視線掃到桌上的某份通知文件,心裡一動,視線掃過他隨身帶著的相機包,親切問道,「賀白,我聽徐老師說,你風景照拍得很不錯?」

  告別輔導員回到寢室,賀白把輔導交給他的「大學生國際藝術節比賽報名表」鋪平放在桌上,有些發愁。

  這個大學生藝術節他上輩子也參加過,但卻是在畢業多年後以攝影組評委的身份出席的,現在輔導員突然讓他以參賽者的身份去為校爭光,他有種老黃瓜裝嫩,欺負小朋友的感覺,心虛得很。

  但又不能直接拒絕,他剛求完輔導員辦事,轉臉就拒絕輔導員因為「看好」和「欣賞」而交過來的重任,實在太不知好歹了一些。

  這可該怎麼辦……

  他上輩子因為忙著兼職賺錢,所以從沒關注過這類型的國際比賽,只依稀記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Q大有學生在某國際比賽上拿了個繪畫組第三名的好名次,所畫的畫作還在賽後被H國的博物館永久收藏,名聲一下子打了出去,大大出了一把風頭,為此Q大還獎勵了那學生好大一筆獎學金。

  此時想來,那個讓Q大學生拿到第三名的國際比賽,應該就是這個大學生藝術節了。而在他給這個比賽做評委的那年,Q大的參賽者好像全軍覆沒在了復賽……有點慘。與專業的藝術類院校相比,Q大在這方面還是太弱了一些。

  之前輔導員在跟他提起比賽時,話裡話外都是希望他能帶個獎回來,為校爭光,打破以前Q大在藝術類比賽上被其他學校碾壓的局面的意思。

  事情提高到為校爭光這個層面上,他完全沒法拒絕,畢竟Q大是他的母校,他確實想要力所能及的回報一下。但他比別的參賽者多了十幾年的閱歷和經驗,參賽的話實在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消極比賽又不行……

  事情似乎進入了死衚衕,他苦惱皺眉,視線掃過桌上的相機和電腦桌面上的《成家軍》海報,眼前一亮。

  等等,這件事似乎還有一個兩全的解決辦法!

  在風景照這方面,他確實經驗豐富研究頗深,參賽完全是欺負人,但在拍攝人像方面,他也只是個練習了大半年的小新人而已!輔導員讓他用風景照參賽,是因為師父在輔導員那誇過他的風景照更專業更有靈性更成熟,那如果他只用人像去參賽,是不是就不算欺負小朋友了?

  ……好像還是有點算,但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心裡有了決定,他立刻精神起來,拿起筆把報名表格快速填好,然後登錄比賽官網,把報名表拍照長傳,又重新在網上填了自己的報名資訊,在參賽作品那裡先選擇了待定。

  比賽報名期有半個月,也就是說,他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去準備參賽作品,他在腦子裡快速過了一遍曾拍過的所有模特的長相,最後全部否定,選擇去外面溜大街。

  抓拍才是人生的真正奧義,反正是參賽,他就隨心所欲一些好了。

  解決掉輔導員拋過來的小問題,他心情愉悅的打開通訊工具,開始查看李茹發來的工作安排。

  《C影》已經按照之前的口頭邀約,發了正式的長期合作合同過來,考慮到拍封面是個不太費時的工作,他在計算過收益和付出比例之後,讓李茹接下了這個長期工作。《A家》的封面也快要開拍了,但因為這個工作任務不重,一天就能搞定,所以他沒把這個工作算在整體的工作計劃之內。之後就是柳蘭戈的出國街拍邀約……他劃拉鼠標的動作一頓,看一眼和柳蘭戈約定的出國時間,又看一眼即將到來的情人節,眨了眨眼。

  去年的新年來得比較早,一月份就開始了。狄秋鶴是在元宵節過完後去的劇組,現在Q大正式開學,時間不知不覺過去,本來以為比較遙遠的情人節居然已經就在眼前了。

  而他和狄秋鶴的第一個情人節……可能不能在一起過了。

  開學第一周的課程上得懶懶散散的,寢室幾人都覺得有些閒,於是不約而同的找起兼職實習,備戰起考研考證來。

  與上輩子的發展軌跡沒什麼不同,老大王虎決定回鄉考公務員,老二陳傑決定留校考研,老三牛俊傑當初選擇讀新聞專業本完全是因為好玩,如今和鄭雅走到了一起,人慢慢變得成熟,意識到了自己肩頭所扛的責任,現在正準備兼修經濟類的課程,然後去自家公司實習,從底層慢慢做起,為未來的安穩生活努力。

  大家都有了目標,生活節奏像是突然被人按了快進鍵,一天又一天,時間就在各自的努力中不知不覺過去了。

  網絡上,皇都和狄邊的八卦新聞漸漸被皇都公關了下去,沒了蹤跡。金群亞卻依然處在輿論中心,一個曾和她「交往」過的十八線小鮮肉出來爆料,說她早就做了絕育手術,已經不能再生育了,之前爆出的懷孕新聞是假的。

  沒過多久,皇都發表聲明,代表狄邊單方面取消了與金群亞的婚約。

  是的,婚約,雖然辦了婚禮,但其實狄邊和金群亞並沒有領證,兩人在法律上還不是夫妻。狄邊雖然急需資金,但卻留了一手,在沒見到錢和孩子落地、且確定是兒子之前,他硬拖著沒有和金群亞領證。

  這對匆促結合的夫妻就這麼輕易的分手了,讓曾經參加過他們婚宴的吃瓜明星們一臉懵比。

  幾天後,狄邊在律師的幫助下喝完茶回了家,而和曾培中偷偷領了證的秦莉突然再次出現,對狄邊噓寒問暖,並開始利用自己在皇都呆了多年留下的人脈和曾培中這些年攢下的勢力,一點點幫狄邊處理皇都這次的危難,十足十的深情模樣。

  網絡傳聞,狄邊和秦莉患難見真情,有復合的跡象。

  情人節前兩天,由狄秋鶴和易婕做封面的《C影》二月刊發售,引起網友們的感嘆——看看《成家軍》海報,再看看這個封面,狄秋鶴這切換自如的表情控制,簡直是天生的演員!

  從年前的手錶代言,到年後的《成家軍》宣傳,再到現在的四大雜誌之一的首頁封面和參演《仙途》,這一步又一步,狄秋鶴重歸娛樂圈之後,沒了皇都束縛,居然變得比從前更出色!更優秀了!

  賀白關掉微博,搓了搓身上被知音體狄秦愛情故事激起的雞皮疙瘩,傾身扒住駕駛座的脊背,問道,「許慶,影視城還有多久才到?」

  「五分鐘。」許慶回答,又稍微提了點速度,笑著說道,「賀少對狄少真好,忙完工作都這麼晚了,還要特地趕過來探班看望。」

  賀白乾巴巴笑著應了幾聲,有些心虛。

  他哪裡是忙完工作這麼晚了還要特地過來探望,他這是因為要爽約情人節,所以提前送死來了。

  兩人到達影視城時天已經全部黑了,接到消息的狄秋鶴早早等在影視城門口,見到熟悉的車子開過來,忙大步走過去,等車停下後拉開後車門坐進去,抱住賀白就開始親。

  許慶識趣的升起了擋板。

  一吻完畢,狄秋鶴捏了捏賀白的臉,有些凶的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這裡離學校太遠,又偏僻,如果車開到半路出了問題怎麼辦?你要是想見我,我可以請假去找你。」

  「車會定期檢修,怎麼會出問題。」賀白討好的抱著他,摸了摸他的臉,微微皺眉,「等了很久嗎?怎麼臉上涼颼颼的,都被風吹紅了。」

  「沒等多久。」狄秋鶴捉住他的手握住,雖然語氣依然凶,但眼裡卻全是開心,關心問道,「吃飯了嗎?這裡有家飯店還不錯,帶你去嘗嘗?」

  賀白見他這麼開心,湧到嘴邊的「坦白從寬」又默默咽下,笑著點頭,「好,你帶我去嘗嘗。」

  熱熱鬧鬧的吃了一頓飯,期間賀白無數次想「坦白從寬」,卻全被狄秋鶴開心的樣子給堵了回去。

  ……算了,等明天再說吧,先讓狄三歲好好開心一下。

  吃完飯出了飯店,本來滿臉開心的狄秋鶴又板了臉。

  「到學校後給我打電話。」他幫賀白整理了一下圍巾,眉頭皺得差點擰疙瘩,「讓許慶慢點開車,我已經跟林墨打了招呼,過兩天可以陪你過節,吃好吃的。」

  賀白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忙低頭裝作整理袖子的樣子遮掩過去,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笑道,「來這之前我跟老大打了個電話,拜託他明早幫我代答到。」

  狄秋鶴一愣,然後眼睛唰一下亮了,卻又硬是克制下來,確認問道,「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賀白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半張臉,壓低聲音說道,「我今晚可以留下,明早再走。」

  飯店門口人來人往,兩人不能太親密,狄秋鶴壓下擁抱的欲望,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聲音啞了下來,「好,今晚留下,我去給許慶開個房,讓他定個鬧鐘,明早送你回校。」

  賀白點頭,輕輕勾了勾他的掌心。

  兩人回了《仙途》劇組下榻的酒店,安排好許慶後回了房間。

  狄秋鶴作為男主,又自己有錢,所以自掏腰包定了個稍微遠離劇組主要演員的套間,以避免和劇組其他演員傳出什麼不清不楚的緋聞來。

  「你這是被冬妮弄怕了?」賀白掃一眼這家酒店的格局,忍不住想笑。

  狄秋鶴看他一眼,開門後拉著他快速進入房間,關門把他壓在牆上低頭不輕不重的咬了他的嘴唇一口,低聲道,「我這都是為了誰。」

  賀白翹起嘴角,傾身抱住他,吻了回去。

  小別勝新婚,兩人很快激動起來,一段時間後正要進入正題,狄秋鶴卻突然剎了車,艱難說道,「不行……不知道你要來,我沒買……會弄傷你。」

  賀白扯扯他的耳朵,指了指自己的背包,「繼續吧……我來之前去買了。」

  這話就像是在烈火上澆了一桶油,狄秋鶴重重吻他一下,探身把他的背包勾了過來。

  激動之下不注意節制,兩人這次足足運動到了半夜才停下,賀白累得手指都不想動,閉著眼睛就要睡去,卻因為掛念著「坦白從寬」的事情,半睜著眼睛硬撐著。

  狄秋鶴坐起身親吻一下他汗濕的脊背,溫柔哄道,「睡吧,我明早喊你。」

  愛人的聲音是最好的催眠曲,賀白動了動,放鬆心神,終於閉眼睡了過去。

  確定他睡著之後,狄秋鶴又彎腰親吻了他一下,然後起身去洗手間打了溫水出來,幫他仔細做了清理擦了身,換上乾淨睡衣之後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上床抱著人沈沈睡去。

  第二天,狄秋鶴早早起床,先給賀白叫了早餐,然後喊醒許慶仔細囑咐了一番,精神奕奕的去了拍攝地。

  整整一個上午,他都沈浸在被愛人突襲探班的甜蜜喜悅中,不停思考著賀白有沒有起床,有沒有好好吃早飯,有沒有按時回學校。

  午休時間,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王博毅手中接過手機,然後在看到賀白在離開影視城前發來的短信後,心嘩啦一下涼了。

  賀白:狄三歲,我今天的飛機飛M國,給柳蘭戈拍照,一個星期後回來,情人節我回來後再給你補,好好拍戲,麼麼噠。

  ……麼什麼噠!所以他們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情人節就要因為一個見鬼的柳蘭戈而錯過了?小狗仔居然因為其他男人放棄和自己過節?

  狄秋鶴又懵又氣的看著這條短信,想起昨晚賀白幾次的欲言又止和超出平常的熱情,握緊了手機。

  他昨天還以為小狗仔的欲言又止是因為太想念自己,但因為害羞不願意用語言表達,所以就用熱情的行動來證明瞭。卻原來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小狗仔昨天給顆甜棗,是因為後面還跟著個大棒槌!

  不能原諒!豈有此理!他平時就是太寵小狗仔了!才會讓他如此肆無忌憚,臨要出國了才過來欲言又止一下!

  ……生氣,超級生氣!想抓住小狗仔狠狠揍一頓屁股!想無理取鬧,想不管不顧的把人追回來,想……

  王博毅湊過來,補充說道,「賀少在離開前偷偷來了一下片場,站在角落裡看了您很久,這是他讓我交給您的點心。」

  狄秋鶴回神,忙把裝在袋子裡的便當盒接了過來。

  「這是他錄給您的語音,讓您等沒人了再聽。」王博毅又遞了支錄音筆過來。

  狄秋鶴眼睛一亮,再接。

  王博毅繼續掏口袋,「還有這個,裡面有一個視頻,賀少說是錄給您的情人節紀念,他走前交代我,讓我多拍拍您拍戲的日常,有空傳給他看。」

  又一張內存卡遞了過來,狄秋鶴炸起的毛徹底被摸順,板著臉把東西全部小心收起,抱怨道,「上次還讓我別亂發語音和視頻,免得流出去成為黑歷史,怎麼他自己反倒錄個不停……太不聽話了!」

  王博毅看著他明明很開心,卻偏要故作生氣的模樣,抽了抽嘴角,點頭應和,「是,賀少這樣太不小心了。」

  「他怎麼不小心了!」狄秋鶴竪眉看他,教訓,「小白做事一向仔細,除非你背叛我,不然這些語音視頻怎麼可能流得出去!難道你要背叛我?」

  「……不敢。」王博毅默默後退一步,誇道,「賀少對您真好。」

  狄秋鶴竪起的眉毛立刻平了下去,摸了摸便當盒,點頭,「他確實很好。」說完想起那條短信,眉眼又垮了下來,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打字。

  狄秋鶴:麼麼噠,等你回來。

  錯過了第一個情人節也沒關係,反正一輩子那麼長,後面還有幾十個情人節等著,不差這一個……不行,還是生氣,那柳蘭戈難道比自己更帥?

  到達M國後,賀白立刻把羽絨服脫了下來,揉太陽穴。在飛機上睡覺簡直要命,特別是在有小孩的啼哭做背景音時。

  柳蘭戈的臉上也帶著疲憊,下飛機後他特地選擇和賀白坐了一輛車,細細跟他講起這次看秀和拍照的流程來。

  一個星期的總行程,第一天用來休整,第二天拍攝柳蘭戈的日常出行照,第三天第四天是正式的看秀,賀白需要拍柳蘭戈用來發通稿的照片,第五天第六天需要拍攝柳蘭戈參加代言品牌活動的照片,最後一天返程,工作結束。

  除了第一天,後面幾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一刻不得閒。

  賀白仔細詢問過具體的時間安排後,一一用手機備忘錄詳細記錄了下來。

  攝影師態度好又敬業配合,柳蘭戈心情放鬆了許多,等他記完所有要點才閒談似的問道,「你這手機有些年頭了吧,現在日常使用的軟件越做越大,你堅持用這個,是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在裡面嗎?」

  「算有吧。」賀白見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機,眯眼笑了笑,把手機翻轉著看了看,回道,「我以前沒錢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型號的手機,後來有個蠢蛋把我的手機弄壞了,我很生氣,他為了哄我開心,就想辦法賠了我個一模一樣的。」

  柳蘭戈見他言語間滿是親暱,想著這個人肯定和他關係不錯,笑著回道,「你口中的這個蠢蛋肯定很珍惜你這個朋友,現在老手機大部分已經停產,賠個一模一樣的,可比隨便買個貴的賠給你要用心得多。」

  「所以我會好好珍惜這個蠢蛋。」賀白又笑了笑,把手機收進口袋,不再多談。

  柳蘭戈見狀也識趣的不再繼續聊這個,不著痕跡的把話題轉到了M國的風土人情上。

 

第079章 情人節快樂

  街拍和雜誌封面不同,要的是隨性自然,但又有些相同,那就是都得看起來像大片,得高端大氣上檔次,讓人覺得有質感。所以拍攝街拍,特別是高端品牌大牌演員的街拍,攝影師必須要有很強的抓拍能力和快速尋找模特與街景之間融合點的精准眼光。當然,強大的後期技術也必不可少。

  幸運的是,以上幾點要求全部都是賀白的強項,他最在行的就是抓拍和融合模特與景物之間的特點,修片的技術更是在上輩子就已經磨練成熟。在搞清楚柳蘭戈這次的服裝風格和所需要表達出的感覺之後,本來看起來很複雜的工作,立刻變得輕鬆簡單了起來。

  用來調整狀態的日常照只花了一上午時間就拍夠了所需的張數,中午太陽太烈,不適合拍照,於是團隊就地找了個咖啡廳休息,喝喝下午茶聊聊天,等候傍晚的最佳光線來臨,再拍一波後收工。

  賀白把點的蛋糕吃完,見時間還早,就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把上午拍的照片從相機裡導出來,快速修起片來。

  收入變高之後,他砸錢換了批新的設備,工作效率比以前高了許多。這次的工作要求拍下的照片必須盡快出效果圖,免得耽誤宣傳那邊發通稿,所以在別人都能真正休息時,他得抓緊一切時間盡快完成工作。

  柳蘭戈和助理談完事情從他身邊路過,見他面前的螢幕上是自己放大的臉,有些感興趣的靠過去坐到他身側,看他握著鼠標和在鍵盤上來回跳轉的手。

  不是沒看過其他攝影師修片,但修得這麼行雲流水,彷彿想都不用想的……還是少。更何況賀白還這麼年輕,大學都沒畢業,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少年英才這種生物,真是越瞭解,越讓人嫉妒啊。

  他感嘆著,見賀白又把自己的照片縮回原來的大小,開始快速修整背景和調整光線,往上熟練的疊加素材,乾脆把手搭在下巴上,翹起了二郎腿。

  光線和色調改變之後,照片的質感立刻飆了上去,再稍微加一點特效,這裡調調那裡修修,沒一會,一張堪比大片的日常街拍圖就新鮮出爐了。

  柳蘭戈滿意點頭,徹底服氣。

  修得太棒了,要不是看了原片,他差點要以為這張照片其實沒怎麼大修過,自己本身就長得像照片中那樣,帥得不食人間煙火。難怪在聖誕節過後那些女星就都跟瘋了一樣,想盡辦法的預約這位攝影師的檔期,就衝這手修片手藝,那也是必須要約上好好體驗一下的。

  「有對象了沒有?」

  賀白把修好的照片保存導出,心神剛剛從工作裡抽出就聽到了這句話,直覺點頭,回道,「有,情人節我爽他約,委屈他了,等回去了得好好哄哄。」說著又點開了一張照片,然後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敲擊鼠標的動作停下,扭頭朝身側看去。

  ……柳蘭戈什麼時候坐過來的?

  柳蘭戈在他的視線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笑容加深,回道,「這個我有經驗,你回去後好好道個歉,送點禮物,給點小驚喜,表現得愧疚一點,女孩子心軟,稍微磨一磨就消氣了,我哄我老婆就是這麼哄的。」

  賀白心裡剛剛因為對方突然探聽隱私而升起的一點不爽哢擦滅了,驚訝道,「你結婚了?」

  坐在他們不遠處的團隊成員聽到聲音紛紛看了過來,然後默契的看一眼柳蘭戈,無奈嘆氣,收回了視線——有個糟心的老闆,他們也是命苦。

  柳蘭戈倒是坦蕩得很,回道,「結了,我老婆是圈外人,不想曝光身份,所以不許我對外宣佈已婚的事情。我明明是她的合法丈夫,卻活得像個不能見人的小白臉,心酸。」

  「……這樣啊。」賀白乾巴巴回了一句,想安慰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心中對他行業大佬,優質影帝,成熟大叔的形象定位哢擦滅了,變成了被老婆嫌棄的老白菜。

  「所以我得讓更多圈內人知道我已婚的事情,說不定哪天就有人不小心說漏嘴爆了出來,我就能順勢公佈已婚的事,光明正大的宣佈我老婆是我老婆,斷掉別人的歪心思了。賀白,聽說你平時微博玩得多,不如……」

  賀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問道,「冒昧問一下,請問你老婆是……」

  柳蘭戈停住話頭,見他一點不受哄騙,不情不願的說出了一個只要國家往外太空懟火箭,就必然會出現的一位研究員的名字。

  「……祝你婚姻幸福,當小白臉也挺好的。」賀白果斷搬起電腦坐到角落靠窗的位置,還拿起幾個抱枕把身邊的位置給堵住了,完全不給柳蘭戈再次靠過來的機會。

  開玩笑呢,背景強大自身牛逼家族帶紅受政策保護的高級人才的八卦誰敢爆?活膩歪了?柳蘭戈真是用心險惡,居然想坑他這個攝影圈的小新人,太壞了!

  被他用眼神和行動鄙視的柳蘭戈:「……」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聰明得太討厭了,連研究員的名字都知道!

  這麼鬧了一場,賀白對柳蘭戈的瞭解再次加深,修起片來越發得心應手。期間許慶給他打了個電話,詢問他所在的地方,拜託他在附近買點當地特色的小禮物帶回去,說是要送給母親做禮物,他欣然應允,在備忘錄上記下這一點,準備等修片結束後順路去買一點。

  又過了半小時,外面的日光漸漸弱了下來,修片也接近了尾聲。就在他準備把修好的照片打包發給柳蘭戈的助理時,身周光線一暗,旁邊的落地玻璃突然被人敲了敲。

  他一愣,扭頭看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玻璃窗外,一手展平貼著玻璃上,似在撫摸他,一手揣在口袋,腳邊還靠著一個行李箱。因為背光的原因,他的五官顯得有些模糊,讓人分辨不出表情。

  「秋……」

  賀白慢慢瞪大眼,張口想要喊他,喉嚨卻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窗外的人見狀動了動,揣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展開,一朵半開的玫瑰露了出來……只可惜玫瑰的花瓣被擠壓得有點厲害,蔫巴巴的,一點都不美。

  大概是發現了這點,窗外的人突然僵了一下,立刻就想把手收回去。

  賀白忙拍了一下玻璃阻止他的動作。

  恰好一片雲彩被風吹走,光線陡然變化,狄秋鶴聽到聲響抬頭看來,臉上隱藏的一絲小懊惱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了賀白眼前。

  光線斜照,構圖完美,狄秋鶴深色的外套和掌心鮮紅的玫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眼睛很亮,臉上卻還保留著長途飛行後的疲憊。眉梢眼角因為準備給愛人驚喜而帶著的飛揚欣喜還沒消失,一絲因禮物被自己弄壞而隱隱生出的懊惱和頹喪就已經染了上來,表情矛盾的顯得有些可憐。

  賀白想也不想就拿起相機,對著此時的狄秋鶴按下了快門。

  哢擦。

  狄秋鶴一愣,然後立刻低頭躲開鏡頭,自覺丟人的把花往口袋裡塞,同時側身假裝看風景,眉頭微皺,耳朵卻有些紅。

  賀白忍不住翹起嘴角,又迅速按了幾下快門,然後放下相機走出座位,不顧柳蘭戈團隊中人看過來的好奇視線,大步狂奔出咖啡廳,找到咖啡廳外又轉回身盯著已經空下來的沙發座椅皺眉的狄秋鶴,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咖啡廳側邊的小巷裡,撲過去抱住他,只覺得心臟跳得飛快,快速說道,「狄三歲你怎麼來了!不用拍戲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什麼時候到的!」

  狄秋鶴被他罕見的激動模樣弄得懵了一下,然後立刻丟開行李箱回抱住他,低頭嗅聞了一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抬手按住他的後腦勺,心裡有一萬句話想說,最後卻只是低頭吻住了他不停開合的嘴唇,熱情的吻他。

  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賀白,兩人在這裡親吻有些不妥,有被人拍到的可能,但胸口激蕩的感情卻讓他毫不猶豫的張開嘴,接受了愛人沈默的想念。

  咖啡廳內,柳蘭戈低咳一聲引回團隊成員的視線,用玩笑的語氣說道,「看來賀老師是他鄉遇故知了,大家繼續聊天喝茶,今天的工作可還沒完成。」

  眾人聞言默契的收回視線,瞄一眼柳蘭戈此時看似溫和其實暗含警告的眼神,不再多想多看,老老實實把剛剛見到的畫面從腦子裡刪掉。

  確定團隊裡沒人再「心存好奇」之後,柳蘭戈找到咖啡店員工,買下了門口用作裝飾的一大束氣球,然後借來一把小凳子把氣球系到上面,拎著凳子走到咖啡店外的小巷口,體貼的放到了巷口中間,用氣球擋住了裡面的濃情蜜意。

  現在的年輕人吶……他靠在牆上砸了砸嘴,摸出手機給親親老婆打電話,然後毫不意外的聽到了來電轉接提醒。

  ……該死的研究!該死的工作!這個情人節真討厭!

  柳好心人的心情又迅速抑鬱了下去。

  漫長纏綿的一吻結束後,賀白趴在狄秋鶴懷裡,理智回籠,邊調整呼吸邊扭頭朝巷口看去,然後被那處隨風飄蕩的一大束氣球弄得愣了愣,緊接著笑了。

  狄秋鶴也注意到了氣球,微微皺眉,抬手摸他頭髮,問道,「笑什麼?」

  「笑這個放氣球的人真有意思。」賀白收回視線仰頭看他,忍不住又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笑眯眯問道,「怎麼突然過來了,可以呆幾天?」

  「兩天。」狄秋鶴回答,圈在他背上的手輕輕拍了他一下,皺眉控訴道,「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你居然還要工作,這次是你欠我的。」

  「好,我欠你的,以後加倍補給你。」賀白心裡對他的喜歡簡直要爆出來,又仰頭親他一下,然後突然鬆手下移,從他口袋裡掏出了那朵蔫巴巴的玫瑰。

  狄秋鶴反應不及,見玫瑰落到了他手裡,忙要去搶。

  「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了,不許搶。」賀白躲開,摸了摸玫瑰花瓣上的折痕,把花塞進自己口袋,然後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問道,「你剛趕過來是不是還沒吃飯?走,我帶你去填飽肚子。」

  狄秋鶴捨不得松開他的手,於是只一眼一眼的看他口袋,想把黑歷史偷回來。

  賀白假裝沒看到他的眼神,彎腰把地上的行李箱扶起來拖著,然後走到巷口解下小凳子上的氣球塞他手裡,帶著他回了咖啡廳。

  先找來服務員給了一筆小費,拜託對方去小巷口把凳子帶回來,然後把狄秋鶴安頓好,遠遠和柳蘭戈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狄秋鶴吃醋,把他的腦袋扭過來,「你看他做什麼?」

  賀白抬手輕輕戳一下他的額頭,笑著解釋道,「當然是謝謝他的氣球,而且他已經結婚了,老婆是圈外人,別亂吃飛醋。」

  「誰吃醋了。」狄秋鶴反駁,表情卻好看了一點,探身把氣球系在了不妨礙客人視線的角落,然後在桌下拉住他的手,捏啊捏,問道,「你明後天是什麼後排?」

  「陪柳蘭戈看秀,拍一下他的穿搭,工作任務不太重,修完他用來發通稿的照片就沒什麼活了。」賀白回答,見他眉頭還是皺著,知道他是不滿這個行程,心裡有些愧疚,說道,「你明天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吧,轉轉時差,我忙完就回來找你。」

  「不,我要陪你。」狄秋鶴半垂眼,聲音低下來,「這裡和國內有時差,明天才是情人節,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賀白立刻心軟了。

  「那我一會去找柳蘭戈說說,讓你這兩天以我助手的身份跟著我。」他捏捏狄秋鶴的手指,為了緩和氣氛,故意笑道,「當我的助理可是要背電腦和拍照器材的,看到角落裡那個三腳架了嗎,特別重,背著很累的。」

  狄秋鶴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特別大的三腳架靠在牆上,臉立刻黑了,「柳蘭戈居然讓你自己背器材,太不周全了。明天我幫你背,等這次工作結束後,我再給你找一個助理,李姐是女人,不方便時時跟著你出差,我再給你找個男助理,平時幫你背背東西。」

  賀白瞪大眼看著他,沒忍住笑了,在桌下輕輕踢了一下他的腿,「跟你開玩笑呢,那些器材是柳蘭戈團隊的,哪需要我背。而且柳蘭戈挺照顧我的,咱們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狄秋鶴立刻在桌下回勾住了他的腿,眼神深深的看著他。

  「……我去給你點餐。」賀白被他滿含某種意味的眼神看得耳朵發熱,松開他的手起身,喊來服務員給他點單。點完後見他還死盯著自己不放,忙又找了個發氣球的藉口離桌走了。

  狄秋鶴知道他害羞,也不攔他,隻眼神跟著轉,看著他跑老跑去的給咖啡廳內的女人和小孩送氣球,視線掃過他彎腰時勾勒出的腰部線條,心裡一動,拿起桌上的相機,把鏡頭挪了過去。

  傍晚的一波照片拍完後,所有人打道回酒店。

  晚餐賀白叫的客房服務,一起吃完後按著狄秋鶴洗完澡乖乖躺下,然後拿出電腦,守在床邊開始修傍晚拍的照片。直忙到晚上十點他才徹底搞定今天的工作,本來不願意睡覺的狄秋鶴也已經壓不住疲憊睡著了。

  他打了個哈欠起身,上前幫狄秋鶴扯了扯被子,然後起身去浴室簡單洗漱後爬上床,把自己拱到狄秋鶴懷裡,安穩睡去。

  天將亮未亮時他被騷擾醒,睜眼看到的就是埋頭在他身上興風作浪的狄秋鶴,低吟一聲後抬手按住他的腦袋,迷迷糊糊問道,「醒了?餓不餓?」

  狄秋鶴親吻一下他的胸口,然後撈住他的腿,上移親吻他的眼睛,哄道,「餓,你繼續睡,我自助。」

  「自助?你要吃自——唔!混蛋,你幹什……這算哪門子的自助……出去!」賀白徹底清醒了。

  狄秋鶴微笑,安撫的摸摸他,低聲道,「出不去了,早安小狗仔,還有,情人節快樂。」

  賀白氣得蹬腿,這種起床方式,他一點都不快樂!

  吃完早餐要出發去看秀時,賀白毫不猶豫的把電腦等重物全部甩給了新上任的「助理小狄」。

  柳蘭戈笑看一眼跟在身後的人,低聲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嗎?不心疼?」

  「對他的心疼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賀白面無表情回答,手揉了揉酸疼的腰,忍不住回頭瞪了狄秋鶴一眼,然後收穫了對方的一個溫柔微笑。

  ……都是假的!什麼溫柔體貼!騙子!這就是個禽獸!

  賀白憤憤收回視線,在心裡拔光了狄秋鶴的鳥毛!同時狄秋鶴也秒收回臉上的溫柔笑容,眯眼看向站在賀白旁邊的柳蘭戈,在心裡盤算著要怎麼燒他柳枝。

  秀場就是個浮華場,進入後滿目的奢侈品和時尚圈上層人士晃得內裡還是個土包子的賀白有點瞎——這些人穿的都不是衣服,而是錢,大筆的錢。

  工作間隙,一直低調安靜的狄秋鶴湊到他身邊,手賊賊的扶住他的腰體貼的幫他揉了揉,低聲問道,「喜歡這裡?」

  「不喜歡。」賀白耿直回答,看了看相機裡拍下的照片,微微直起腰,被他捏得酸痛緩解,舒服的淺出口氣,回道,「比起這裡,我更喜歡咱家附近的那個公園,穿身舒服衣服去散散步,不比在這辛苦凹造型搞人際關係要舒服?」

  「我也比較喜歡和你一起去散步。」狄秋鶴順著他的話哄他,手挪到他的後腰,繼續輕輕按揉。

  賀白聽出了他的馬屁,剛準備回拍他兩句窘窘他,就見斜對角的位置有個中年大鬍子正看著這邊,而對方視線的終點……似乎是狄秋鶴?

  大鬍子幾乎是立刻發現了他的打量,挪動視線朝他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自然的看向了別處。

  ……大概是湊巧看了過來吧。

  賀白也收回視線,轉身按住狄秋鶴的手,找了找柳蘭戈的位置,帶著他走了過去。

  一天的工作結束,賀白回酒店繼續修片,狄秋鶴則安靜的窩在他身邊,喂他吃點水果,自己翻翻雜誌,貼心的不打擾他。

  時針轉過九點,門鈴突然響起,賀白頭也不抬的說道,「秋鶴,幫我去開下門,應該是我之前叫的宵夜到了。」

  狄秋鶴放下雜誌,揉揉他的頭髮,起身朝門口走去。

  等他走開後,賀白立刻把修好的照片保存,蓋上電腦,然後拿起之前趁狄秋鶴洗澡時整理出的小包跑進浴室,關上了門。

  狄秋鶴拿完宵夜回來見電腦前沒了人,反而浴室裡傳來了水聲,疑惑上前敲門,「怎麼突然洗澡了?先吃宵夜吧,一會涼了就不能吃了。」

  哢噠,門開了一條縫,賀白探頭出來,瞄一眼他手裡提著的塑膠小食盒,探手搶過,又關上了浴室的門。

  狄秋鶴一愣,瞄一眼空蕩蕩的手,被他弄笑了,「急什麼,又沒人搶你的,一會吃完記得把垃圾帶出來。」

  賀白在門內含糊應了一聲。

  又過了幾分鐘,賀白的聲音隔著浴室門響起,說是忘了帶睡衣進去,讓幫忙拿一下。狄秋鶴聞言放下雜誌起身,拿了睡衣後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門。

  「直接進來吧,門沒鎖。」

  狄秋鶴頓了頓,扭動了門把鎖。

  門慢慢打開,灑滿玫瑰花瓣的地磚和洗手台出現在視野裡,狄秋鶴愣住了。

  躲在門後的賀白趁機抱過去,帶著他一起倒在放滿水的浴缸裡,然後端起浴缸檯子上的一杯紅酒喝了一口,低頭吻住了他。

  空氣中有熏香的味道,懷裡的愛人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此時已經被水浸透,水波蕩漾間,更美好的景色全部掩藏在了漂浮的衣擺下。

  酒不醉人人自醉。

  狄秋鶴調整好坐姿靠在浴缸裡,把賀白按在自己身上,啞聲道,「小白……」

  「情人節快樂。」賀白湊過去親暱的咬他耳尖,故意吹了口氣,「好好享受今晚吧,狄三歲。」感情需要精心呵護,對方交付了心意,他自然要用同等的心意去回報。

  情人節圓滿的結束了,賀白的工作也圓滿的結束了。

  回到學校後,賀白找出狄秋鶴突然出現那天抓拍到的第一張照片,放大看了很久,打開修片軟件呆坐了三小時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修片方向,於是果斷放棄,打開國際大學生藝術節的比賽官網,登錄自己的報名賬號,點開作品欄,把這張照片傳了上去。

 

第080章 《秋》

  時間轉到三月,皇都在狄邊和秦莉的共同努力下,慢慢走出了低迷。本來資金鍊有斷裂跡象的皇都因禍得福,獲得了一家境外投資公司的青睞,爭取到了大筆資金,在短時間內穩住了動蕩不穩的股票。

  有記者拍到了秦莉出入狄宅的畫面,猜測秦莉又搬回了狄宅。消失已久的狄夏松也開始頻繁進出皇都,外界傳聞,狄邊經過金群亞騙婚的打擊,終於發現還是秦莉母子好,決定和秦莉復婚,同時擬定狄夏松為皇都繼承人。

  同一時間,《成家軍》正式進入宣傳期,已經粉絲數量頗多的官博開始定期往外放花絮片段,各個主演的定妝照頻頻爆出,影片的熱度一直高居不下。

  面貌已經恢復正常的刑邵風正式上崗,到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狄秋鶴和賀白請了幾位靠譜的保鏢,後續還將一步一步為狄秋鶴完善出一整個團隊出來。

  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進入了正軌,大家終於不再互相折騰,專注自身。

  但平靜,僅僅只是表像。

  「給皇都投資的公司名叫中聯世紀,是曾培中的公司。」狄秋鶴靠在沙發上,揉了揉被假髮蹂躪得有些不舒服的頭部皮膚,把手機換了一面,詳細解釋道,「曾培中得癌症的事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也是真的,但秦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曾培中是在去年和秦莉翻臉後查出的病情,之後他消極了一陣,然後去國外代孕了一個孩子。」

  嘶拉。

  賀白手裡的雜誌被他撕破,抬頭瞪向茶几上開著公放的手機,驚訝道,「代孕了一個孩子?等等我算算,咱們是去年十月份遇到的曾培中,如果他是在那之後去找的代孕,那麼現在代孕媽媽應該是懷了……」

  「四個月,還有五個多月就要生了,曾培中的癌症已經到了晚期,醫生說他最多還能活半年。」狄秋鶴直接給他答案,想起最近和曾培中聯繫時,對方那已經徹底蒼老乾啞的聲音,在心裡嘆了口氣,補充道,「他說他會盡力撐到孩子出世,安排好一切。」

  賀白聞言也沈默下來,想起上次偷聽到那場談話時,曾培中已經很嘶啞的聲音,低低嘆了口氣後擔憂說道,「他到底有什麼打算?現在代孕個孩子出來,等他去世了,留著他和秦莉的婚姻關係,那孩子不是就要遭罪了嗎?」

  狄秋鶴搖頭,也有些擔憂,「等孩子出生後,曾培中具體要怎麼安排我也不清楚,目前他的計劃是利用秦莉滲透皇都,把皇都搶到秦莉手裡,然後等秦莉得手之後毀掉皇都,讓她體驗一下得到之後再失去的感覺。我猜測他最後會想辦法和秦莉離婚,把所有的財產留給自己的親生孩子。」

  賀白聽了直覺皺眉。一個沒有父母且身懷巨額財產的嬰兒,這麼大一塊好咬的肥肉,除非曾培中還有什麼其它的安排,不然這孩子生出來就是小羊進了狼群,能不能安穩長大都是個問題。

  而且……

  「現在秦莉和曾培中已經領了證,不可能和狄邊辦理復婚手續,那她要怎麼把皇都搶到自己手裡?狄邊又不是個傻的,哪怕皇都被經濟滲透,以狄邊的多疑小心,想從他手裡直接搶東西,難。」

  狄秋鶴聽著他沈重擔憂的語氣,腦補出他苦惱皺眉的嚴肅樣子,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溫聲說道,「難不難也不關我們的事,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看戲就行。」

  聽他說得無所謂,賀白也淡定下來,猶豫了一下問道,「秋鶴,皇都好歹是你爺爺多年努力出來的心血,就這麼眼看著它被毀掉,你……」

  「華鼎會是第二個皇都,爺爺真正期待的皇都。」狄秋鶴聽出了他的擔心,窩心的解釋道,「爺爺曾經跟我說過,在皇都建立之初,他其實是準備給公司起名為華鼎的,但當時還在世的奶奶覺得華鼎太大眾,又有點迷信,堅決反對,最後才定下了皇都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是新世紀了,迷信這種東西,還是早點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比較好。」

  賀白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一層隱情,徹底放了心,靠到沙發上舒服的癱著,開心道,「說得好,那咱們就看吃瓜看戲,專心等結果吧!」

  這場上輩子持續了十幾年的恩怨大戲,這輩子終於能早早落幕了。

  像是故意要把秦莉耗在皇都一般,中聯世紀對皇都的投資在大方了一陣後變得小氣起來,累得狄邊和秦莉把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了上面,沒有時間管其他的事情。

  華鼎就在皇都無暇他顧時開始了穩步轉型,先是慢慢整合細化了公司業務,漸漸把重心轉移到了娛樂圈,然後趁著皇都眾多大牌明星陷入賣淫傳聞時快准狠地撬走幾個潛力新人,同時開始聯繫知名電視台,準備舉辦一場選秀活動挖掘培養自己的藝人。

  做下這些決策後,在賀白和刑邵風的建議下,華鼎又大手筆地買下不少出名小說和遊戲的IP,準備借著書和遊戲的熱度捧自家的新人。

  三月就在各大公司表面平靜,內裡暗潮洶湧的情況下匆匆過去了。

  清明節前夕,國際大學生藝術節的復賽通知發了下來,賀白的作品毫不意外的進入了復賽,並獲得了復賽攝影組第一名的好名次。

  在通知下來的當天,所有進入復賽的作品被組委會放入官網首頁,展示給大眾欣賞,賀白的作品《秋》高居攝影組榜首,吸引了無數關注此比賽的大學生觀看。

  比賽是國際性的,所以能看到復賽作品的人也遍佈全球。說著不同語言擁有不同髮色的大學生齊聚在評論區,熱烈討論著各個作品帶給他們的感覺,其中攝影組第一名的作品獲得的討論最多。

  A國大學生之一:哇哦,以前我一直認為亞洲的男性瘦瘦小小的,乾巴巴的一點都不帥氣,但這張照片顛覆了我的看法!被這樣一位黑髮黑瞳的亞洲帥哥用如此愛戀小心的眼神看著,我覺得我快要戀愛了。

  B國大學生之一:這構圖!這光線!不!告訴我,這張照片是修過的!絕對是修過的!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修片的痕跡,我懷疑我的眼睛壞掉了!

  C國大學生之一:雖然我看不懂這幅作品的標題是什麼意思,但我明白這張照片想要表達的東西——被玻璃牆隔開的愛人,午後的陽光,腳邊的行李箱,滿是折痕的玫瑰,溫柔但帶著懊惱小心的眼神……天吶!那個站在玻璃窗這邊被他專注看著的人真是太幸福了!也許這玻璃窗代表著世俗,代表著偏見,代表著很多東西!玻璃窗【或者說是世俗偏見】都隔不開我對你的愛戀,我千山萬水而來,只為把我的感情交給你……天吶,我要被感動哭了!就讓這位帥哥和他的戀人在一起吧!把這該死的玻璃窗砸開!砸開!

  D國大學生之一:樓上戲好多,但我不得不承認,這張照片應該是沒有修過的,攝影師的基礎功很紮實,無論從構圖、色彩、感情抓點等等方面去看,這張照片都是完美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期待這位參賽者在決賽中的表現。

  偶然路過的花癡:臥槽!秋秋?這是我家秋秋啊!你們看標題,那寫著名字呢!可我家秋秋怎麼在這?!不不不!你們都放開他,他是我家的!我家的!

  照片引起了熱議,然後被人火速搬到了國內各大網站和論壇裡,廣而告之。但這些事照片主角和拍攝照片的人全都不知道,因為他們此刻正在準備出發去掃墓。

  賀白把決賽邀請函和另交一份作品上去參加決賽的通知單放入背包,走到衣帽間門口,無奈看向蹲在地上對著行李箱發愁的狄秋鶴,嘆氣,「狄三歲,我們再不出發,就要錯過飛機了。」

  狄秋鶴看向他,認真臉,「但你還沒告訴我你爸媽到底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

  「……我爸媽沒有不喜歡的顏色,我只知道他們不喜歡遲到的人。」賀白使出了殺手鐧。

  狄秋鶴虎軀一震,立刻起身取下架子上新近改好送來的兩套手工西裝,仔細放入行李箱,然後把箱子扣好拖在手上,上前彎腰把他扛到肩上,嚴肅說道,「那我們快點出發,這幾天天氣不好,錯過了這班飛機還不知道下一班能不能準時起飛,時間就是金錢,不能浪費。」

  賀白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做,驚呼一聲後按住他的後背,沒好氣拍他,氣道,「放我下去!」這見鬼的姿勢是怎麼回事,他又不是不會走路,幹什麼用扛的!

  狄秋鶴不答,還故意拍了拍他的屁股,健步如飛的朝樓下走去。

  吵吵鬧鬧的到達氣場,兩人踩著最後的登機時間上了飛機,目標賀白的家鄉。

  「我看看……」等飛機起飛後,賀白裹著毛毯,打開手機日曆算了算時間,說道,「掃墓只需要一天,我有三天假,等掃完墓後,咱們要不要去看看曾培中?你好歹和他合作了一場,路過他家門口卻不去看看他,實在說不過去。」

  狄秋鶴贊同點頭,「那就去看,順便泡泡溫泉,他生病後一直住在我們上次去過的那家溫泉山莊裡養身體。」說完看一眼窗外。

  賀白按開日曆,在假期第二天上備注下看望曾培中的事情,然後繼續說道,「那等看完曾培中咱們就直接回B市吧,外公雖然不說,但肯定很想和你一起去給阿姨掃掃墓說說話,這次外公幫我們訂票,讓我們先回來給我父母掃墓,我還有些意外來著。」

  狄秋鶴聞言側頭看向他,伸手過去握了握他的手,溫聲道,「母親的墓就在B市,外公每周都會抽時間去和母親說話,不差這次清明,但你不一樣,一年可能就來這麼一次,自然要認真對待,別多想,外公是疼你。」

  「我沒多想。」賀白回握住他的手,見他又不自覺想要扭頭,忍不住笑了,收起手機往椅子上靠了靠,伸手捏他脖子,笑道,「剛剛我就注意到了,上飛機後你總是時不時往窗戶那邊扭頭,怎麼了?昨晚睡落枕了?」

  狄秋鶴硬生生把又準備看向窗外的視線挪回來,靠過去方便他揉捏,想起之前查看的天氣預報,心裡沈甸甸的,「對……睡落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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