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反派的乞討生活

三人走了一段時間,很快就找到一個水潭子,王揚將背上的反派放下來,也沒注意到他那張略顯鬱卒的臉,挑破了他腳上的水泡,給他清洗了傷口。王揚知道草鞋是不能穿了,但是要買布鞋的話,他們仨都是窮光蛋,哪裏來的錢呢?就他們三個毛孩子,恐怕就算去賣苦力都會被老板攆走。

王揚把眼下的困難跟兩人說了,兩人也是愁眉苦臉,二牛嘴裏直念叨,反派則是默默不語。

王揚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對著兩人說道:“隻能這麽辦了。”

“怎麽辦啊,鐵柱哥?”二牛趕緊抬頭問向王揚,略微一頓,臉上似露出恍然之色,試探著道,“難不成是去……偷?”

“偷你個頭!”王揚一巴掌敲在他腦袋上,道,“別盡往歪處想。”

當兩人終於知道了王揚所謂的解決辦法,反派鬱卒的包子臉又皺了起來,在他看來,這法子雖然比偷好上那麽一點,但是也挺丟臉的。

三人走走停停,向偶爾出現的路人詢問方向,走了小半天的路終於來到一座小鎮子上。也虧得他們幸`運,正巧就碰上了這一個月一次的趕集,這方圓數裏的老百姓在這一天都湧到了小鎮上來參加集市,偌大的一個小鎮,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可謂是十分熱鬧。

王揚不知從哪裏撿來一個缺口的破碗,身上背上反派,手裏拉著二牛,拖家帶口似地在人群當中穿梭,在街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把破碗擺在自己跟前,拿起樹枝叮叮地敲了起來,好吸引過往行人的注意。

“各位路過的大哥大姐,行行好,施舍幾個錢吧……”

聽到王揚開了腔,二牛也扯著嗓子喊起來,唯有坐在旁邊的反派沉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他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在大街上行乞的孩子,反派的祖母是個善心人,有時候見到可憐的乞丐,也會讓仆人去施舍銀子,可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落魄到這種地步,頓時一股心酸襲上心頭。

王揚當然想得到反派內心的別扭,畢竟他是大門大戶出身,即使落魄了依舊心高氣傲,肯定是不恥於沿街行乞,不過眼下的困難處境使他沒辦法顧及到他的自尊,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是他們三個孤苦無依的孩子呢?

眾人被這幾聲稚`嫩的童音給吸引,視線很快就落到了三個娃娃的頭上,他們也不是沒有見過行乞的孩子,隻不過大都髒兮兮,瘦嶙嶙的,而眼前這三個孩子衣裳雖然破舊,但收拾得卻挺幹淨,模樣兒也精神。

特別是中間那一個,鵝蛋臉,皮膚白`皙,烏溜溜的大眼睛,像個漂亮的小姑娘,就是穿得破衣爛衫也掩飾不住他那股鍾靈毓秀。許是小地方的人見識少,不過他們確實沒有見過長得這麽漂亮的娃娃,一時間男女老幼的視線都紛紛落到了反派的身上,目光裏帶著驚歎、好奇、疑惑,自然是不明白這麽漂亮的一個孩子怎麽會淪落到行乞的地步。

王揚不禁感歎,不管在什麽時候,管你是古代、現代還是異世,漂亮的容貌都是吸引眼球的利器,這不有反派這個“美人”在,他們仨頓時就被圍得水泄不通,這陣勢頗有點動物園裏看猴子的錯覺。人一多,往破碗裏扔的銅錢就多,叮呤當啷直響。

王揚在樂嗬之餘忽然想到被那麽多人圍觀,反派會不會壓力山大?一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就悄悄地往反派那邊投去一眼,見他臉色雖還算鎮定,但是小手卻緊攥在一起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於是就往他身邊移了移,將他擋住一部分視線。

收獲不錯,等過了中午時分,王揚收了攤,將數好的銅錢裝進了布袋子裏,背起反派,拉著二牛先是來到一個賣布鞋的攤前。王揚磨蹭了一會兒,砍了幾次價,給二牛和青書各自買了一雙鞋子,看到口袋裏錢不多了,他就打消了給自己買鞋的念頭,想想草鞋湊合著也能穿,反正都已經穿習慣了。

之後三人來到包子攤前買了幾個熱騰騰的大`肉包子,坐到街邊的石頭上開吃起來,二牛一拿到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早在包子攤前,香噴噴的肉包子就已經惹得他口水直流,肚子咕咕直叫了。然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先是被包子裏湯汁燙得直吐舌頭,等幾口囫圇吞下之後臉也皺成了包子,不住地打起嗝來。

“嗝,鐵柱哥,嗝,我、我噎得慌,嗝!”

王揚趕緊使勁拍拍他的背替他順氣,一麵道:“你幹嘛吃那麽快,又沒人跟你搶?”

“我,嗝,已經很久,嗝,沒有吃到這麽……嗝!”

王揚趕緊打住他的話道:“別說話了,再說我都替你憋得慌。”

就在這時,一個褐衣短打的老者端著一碗湯來到他們身邊,笑眯眯道:“噎著了吧,來喝點湯吧。”

王揚他們轉頭看去,原來是旁邊開麵攤的老人家,隻見他笑著將湯碗遞給他們道:“隻是麵湯而已,不值錢,你們就喝吧。”

知道這是老者的一番好心,王揚也就不推辭,道了聲謝謝之後就接過來塞給了二牛,二牛趕緊呼嚕嚕喝了幾口,終於把噎在喉嚨裏的包子給吞進了肚子裏,長舒了口氣,心滿意足地砸吧了幾下嘴巴。

二牛呼嚕嚕喝了幾口,麵湯就隻剩下了小半碗,王揚也覺得口幹,端起來正要喝,忽然想到旁邊的反派,便先將碗遞給他道:“青書你喝吧。”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將二牛喝過的地方用手指揩了揩,又轉了圈方才遞給他,就怕他會嫌棄二牛的口水。

反派的吃相雖然比二牛斯文,隻不過他也很久沒吃過肉包子了,吃得急了難免也會噎到,隻是沒像二牛那麽誇張而已,看到王揚遞湯給他,他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接了,趕緊喝起來。直到意識到差不多喝幹了,他才趕忙停了下來,隻是這時候湯碗隻剩下淺淺的一個底,他端在手裏,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臉色尷尬,就怕王揚會說他的不是。

雖然隻剩下了一個碗底,不過有總比沒得強,王揚也不介意吃別人剩下的,接過碗來就把剩下的那點給喝幹了。傅青書看著王揚將嘴唇貼在自己剛剛喝過的地方,好像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口水,心裏生出一種微妙感,有點奇怪,又有點高興。

這時,剛剛端湯來的老者又走了過來,再度將一碗盛得滿滿的麵湯遞給了他們,笑眯眯道:“別著急,這還有呢,慢慢吃。”

在這期間二牛已經吞下了第二個包子,結果又被噎到了,再度喝了幾口湯才緩過氣來。聽到老人家詢問他們的身世,王揚便將三人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二牛邊抹著嘴邊的油跡,邊說道:“老伯,我們要去修仙門派拜師呢!”

“去給仙人當徒弟啊,好啊!當了仙人的徒弟,以後也能得道成仙了!”老者笑著道,“老頭兒也曾經見過一回仙人呢,就看見他們踩著七彩祥雲飛到鎮子上來接他們收的徒弟!”

老者的話吊起了二牛的好奇心,一定要纏著他將當時的情形詳細地說上一說,王揚雖然曾在雲天門待過一段時間,但是不清楚他們收徒弟的規矩,現在聽老者提起,不由開口問他:“老伯你知道這些‘仙人’收徒弟都有什麽規矩嗎?”

老者搖搖頭道:“小老兒也不知道,聽說隻要仙人看對眼了就成,咱們鎮子上那幾個娃就是仙人們看上了才帶走的。”

王揚想道,所謂的看對眼大概指得就是有靈根吧,他瞅瞅二牛,又瞅瞅傅青書,再度搖了搖頭,所謂的靈根,凡人是看不出來的,隻有到了金丹期修為或者是築基期以上的修士借助一定的工具才能夠看出。

王揚雖然害怕自己或者二牛會遭拒,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二牛呢則沉浸在即將成為仙人徒弟的喜悅之中,一點都沒有長路漫漫,前途未卜的擔憂,扯扯王揚的胳膊道:“鐵柱哥,等我們成了仙人的徒弟,就不會再挨餓受凍了吧?”

王揚點點頭,心裏麵則在想,等真得拜入了修仙門派,他可得加把勁好好修煉,再也不能夠隨隨便便被人秒了。想罷偷瞧了旁邊的反派一眼,見他垂著頭怔怔出神,沒有注意到他的偷瞧。

而傅青書的心中也有著對於求仙的渴望,甚至比二牛和王揚更加強烈,一路走來的坎坷境遇在他心裏埋下了對於強大能力的渴望,他渴望著擺脫現在的弱小處境,擁有能夠自保和淩駕於別人之上的強大能力,再也不受欺侮。

“也許等自己有了能力,就能夠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這樣想著,他轉頭朝身邊的王揚看去,結果兩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對上了,一陣尷尬從王揚眼底湧現,他飛快地將頭轉了回來。

 

第十二章 跳崖真得有奇遇?

反派終於有了鞋子穿,王揚就脫離了當苦力的生涯,三個小不點繼續向著他們的求仙之路邁進,一路上無非是跋山涉水,風餐露宿,餓了就吃幹糧或者野果,渴了就喝溪水,累了就找個樹蔭處休息。斷斷續續走了半把個月,眼看快要臨近目的地了。

這三個人在日頭的熬曬下,都成了黑不溜秋的家夥,王揚本身皮膚就黑,現在已經曬成了塊木炭,二牛也是黑瘦黑瘦的,活像條細長的泥鰍,就連本來皮膚白的小反派,“天生麗質”終究敵不過日頭曝曬,不僅瘦了一圈,還黑了一圈,看起來倒不怎麽像個小姑娘了。

這一天快臨近傍晚了,三人還在大山裏麵穿梭,想在找到落腳地方之前采點野果子當晚飯充饑。看到山坡邊的草叢裏長著一些小紅果,走近去一看原來是些個頭小小的草莓,大家分散了去采,就在這時意外突然發生了,也許是前一天晚上下過雨,泥濘路滑,小不點反派不小心滑了一跤,整個人頓時就往山坡下栽去。

說時遲,那時快,王揚離得他最近,根本來不及多思考,就撲過去想要抓`住他,然而人雖然讓他給拉住了,結果卻是兩個人雙雙滾落下了山坡。等二牛回過神來,意識到出事了的時候,王揚和反派的身影早從山坡上消失了,傳入他耳中的隻有嘩啦啦重物墜落的聲音。

王揚摔下去的時候下意識地就扯住了身邊的藤蔓,減緩了他們下落的速度,然而脆弱的藤蔓支撐不了他們兩個孩子的體重,很快就隻聽嘩啦一聲響,被他們抓`住的藤條應聲而斷,兩人伴隨著各自的驚呼聲向下麵墜去,幸好片刻之後就被一棵蔥蘢茂盛的大樹給接住。

王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住了身邊能夠夠得到的樹枝,柔韌的枝條被拉扯到極限,隨著清脆的斷裂聲響起,他撲通一聲就摔在了地上,頓時就齜牙咧嘴地喊起痛來,隻覺得屁`股都給摔成了四瓣。

不僅屁`股,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疼,他伸手一抹手指頭上就染了血,原來是他剛才掉進樹冠裏的時候被樹枝給擦破了臉,也不知道嚴不嚴重。算了,破相就破相吧,比起這個他現在剛擔心他們到底落到了什麽地方,還有反派沒給摔死吧?

他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突然有一樣東西從上空中掉了下來,碰得一聲就砸在了他的腦袋上,之後骨碌碌掉落到了地上。媽`的,什麽鬼玩意!王揚揉揉被砸得生疼的腦袋,那裏很快就鼓起了一個包,不禁爆出了粗口,轉身瞅去,他原以為是石頭什麽的,沒想到是個像葫蘆一樣的東西臥在草叢中,碧綠的外衣,帶著玉一樣的光澤,湊到鼻子邊一聞,有股水果的香甜。

這是什麽玩意?能吃嗎?王揚翻來覆去仔細打量了一番,忽然想起反派還不知下落呢,便將這玩意先收進了懷裏,喊了幾聲反派的名字,很快就得到了回應,王揚鬆了一口氣,雖然之前對他確實有敵意,但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已經有了感情,是不忍心看著他死的。

很快他就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從不遠處的樹叢當中鑽了出來,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反派比起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好像剛在地上打了個滾,一張白淨的小`臉已經變成了大花貓,身上的衣服也被撕開了幾個口子。比較嚴重的是,左腿的小`腿肚上被尖銳的樹枝給劃開了一道傷口,再加上確實摔得很疼,所以走起路來瘸得厲害。

王揚看了他的傷勢,磨了磨牙,都替他疼得慌。他抬頭眺望了一下,發現他們滾落下來的地方是塊低窪的平地,而滾落下來的山坡還不算陡峭,上下落差也就七八米左右,他們下落的過程中又有藤條和樹冠作為緩衝,所以沒摔出大傷來,這也是不幸當中的萬幸。

王揚側耳聆聽了會兒,就聽到山坡上傳來哭喊聲,這鐵定是二牛見到他們摔下了山坡,以為出了事,所以才急哭了,王揚趕緊朝上麵大聲吼起來,好讓二牛知道他們沒有出事,可惜聲音一傳上去就變得微弱,二牛雖然聽到下麵有聲音,但至於王揚都喊了什麽他卻聽不清楚了。知道兩人沒事,他當然高興,可惜卻不知道該怎麽去救他們,頓時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團團地打轉,急得又要哭鼻子了。

王揚知道暫時不能脫困,隻得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看到不遠處有個水潭,就扶起反派去那邊給他清洗一下傷口。一陣風吹來,一股淡雅的馨香頓時彌漫在他的鼻腔,是花香,這個味道很熟悉……王揚不禁有些晃神,等來到了水潭邊,他便相見了大叢大叢潔白而淡雅的野薑花生長在周圍。他終於明白這股熟悉的香味便是野薑花的花香。

“這是什麽花?”小小反派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向王揚開口問道。

“這是野薑花。”王揚笑著回答道,他沒想到在這異界也能見到這種生長在故鄉的花兒,心情有些激動,說道,“我家以前屋後的水窪邊就長著這種花,所以現在見到它就覺得很懷念。”

王揚邊說邊不禁低下頭來,輕嗅著潔白的花朵,借由這熟悉的香味,思緒不由飄向了遠方,這些開得爛漫的野薑花使得他思念起了遠在現實世界當中的父母雙親和妹妹,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好不好,是否還在為自己的死而傷心?

“你很喜歡野薑花嗎?”

傅青書見他露出緬懷的神情,愉快當中又帶著淡淡的哀傷和失落,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神情,心裏不禁疑惑,難道在這小小而不起眼的花朵背後蘊藏著什麽傷心事嗎?

王揚的思緒被拉了回來,麵對反派的發問,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慢慢說道:“不是我,是我妹妹很喜歡這種花,可惜……”

不論是王揚略帶傷感的停頓,還是王鐵柱的悲慘身世都使得小反派誤會了他的話,因此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妹妹已經……我不是故意問起的。”

王揚一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話,趕忙解釋道:“你別誤會了,她沒有……我隻是跟她分開了而已,她還活著啦。”

“哦。”知道自己鬧了個誤會,小小反派訥訥地點頭,神色有些尷尬,覺得好像一跟王揚交談總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倆真得八字不合的原因。

他想了想,終究還是安慰王揚道:“我想你會找到她的。”

王揚笑了笑,要是讓反派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隻是穿進書中的一縷遊魂,甚至還被長大後的他秒過一次,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不過對方的一片好意,他是心領了,於是伸手拍拍對方的背笑著道:“謝謝,借你吉言吧。”

反派沒想到王揚會對他有這種親切的舉動,畢竟他與他之前還挺生疏,反倒生出不好意思來,愣愣地不說話了。

等給反派清理了傷口之後,王揚才想起之前撿到的那個奇怪葫蘆,於是他就從懷裏拿了出來,傅青書看到這個東西也覺得很奇怪,因為這像個碧玉做的葫蘆,但是聞著又有一股果香味。兩人研究了一陣,也沒研究出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反倒是葫蘆的香味引得他們肚子咕咕直叫喚。

要是真能吃的話,他們就拿這玩意當晚餐了。王揚將葫蘆在水潭裏洗了洗,然後哢擦一聲咬了一口,還挺脆挺甜,汁水也多,滋味似乎比王揚以前吃過的任何一種水果都要來得好吃。王揚也不吃獨食,把果子掰下了一半給了傅青書。

兩人哢嚓幾口吃完,意猶未盡,王揚想著這玩意是之前從上麵掉下來砸在自己頭上的,說不定就是結在樹上的,他就跑到了自己剛剛被砸到的地方。旁邊正好就是那棵接住他們的大樹,伸展開的茂密樹冠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遮陰屏障,是什麽品種的樹,他也瞧不出來,幹脆就爬了上去尋找。

摸索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在蔥蘢的樹葉之間找到了兩個懸掛在上麵的碧玉葫蘆,隨著樹枝的顫動而不斷地搖晃著。除掉王揚剛剛吃掉的那一個,也就是說,這麽一棵大樹上統共也隻長了這麽三個果子,這到底是什麽樹,隻光光會結三個果子,而且還是這麽奇怪的不像果子的果子?

王揚原本是想把剩下的兩個果子都摘下來,但是想著還是留一個當明天的早餐吧,於是就隻摘了一個回到了水潭邊和反派分了吃了。說也奇怪,兩人吃了果子後,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氣上五樓不吃力。說也奇怪,兩人吃了果子後,頓覺神清氣爽,好像身上的疲乏與疼痛頃刻間都一掃而光,讓王揚不禁暗暗生奇。

眼看天色暗了下來,王揚他們要找個過夜的地方,沒有摸索多久,他們就發現在不遠處有個被藤條和雜草掩蓋的山洞。王揚本來害怕這是野獸的巢穴,但是在周圍仔細地看了看,並沒有發現雜草被踐踏過的痕跡,這使得他放下心來,和反派兩人將洞口的雜草清理幹淨,隨即小心翼翼地探了進去。

 

第十三章 山洞裏的奇遇

山洞肚大口小,洞口雖然狹小,但也足夠他們兩個小孩子直著身子走進去了,裏麵卻十分地寬敞,天色逐漸暗淡,洞裏的光線更是昏暗,兩人進去之後就兩眼一抹黑,什麽都看不清楚。幸好王揚懷裏揣著火折子,在掉下來的時候也沒有丟失。

他趕緊將火折子拿了出來,才堪堪照亮了山洞一隅,兩人張望了幾眼,也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地方,沒有一點動物或者人曾經活動過的痕跡,反倒彌漫著一股塵封已久的陳腐氣味,說明這裏荒廢已久。這氣味並不好聞,害得王揚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是一般跳崖啥的都能碰上點奇遇嘛,不是武功秘籍就是神兵利器,要不就是碰上隱居的高人傳授絕世武功啥的,難道自己終究隻是個路人甲,所以才不會有主角的待遇?

王揚心裏一邊吐槽著,一邊擎著火折子繼續往山洞深處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派膽小,一直緊跟他身邊,走路總落後他半步。而王揚則一直想著會不會在山洞裏有什麽奇遇,根本沒空想那些神神鬼鬼的,膽子自然就大了。

走了沒多久,突然王揚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不遠處的角落裏一晃而過,讓他的心猛地一緊,下意識地就退後了半步,冷不防就撞上了緊跟在他後麵的反派,隻聽撲通一聲,反派就跌在了地上,隨即又啊地低低叫喚了一聲。

王揚趕緊蹲下來問他摔傷了沒有,火折子的光亮一晃,就照見反派身邊掉落著一件暗黃色的東西,湊近去一看才看清是柄生鏽的短劍,渾身長滿了鏽花,弄得王揚都不敢伸手去拿它。隻見劍身上染著幾點新鮮的血跡,隨即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王揚的注視下,幾點血跡很快就消失不見,連一點痕跡都不留,仿佛是被劍身給吸收了。

看得王揚一個勁兒地直磨牙,這不正是耳熟能詳的修真小說裏的情節嘛,主角誤入了一個荒廢的山洞,無意之中弄破了傷口,將血滴在了某樣東西身上,得到了一把神兵利器或者開啟了某某隱藏結界或寶庫。可惜,這個幸`運兒終究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反派,反派也算是半個主角吧,也難怪會有這奇遇了。

剛才短劍吸收血跡這一奇異現象也讓一旁的反派看見了,他眼中也是布滿驚奇,甚至連說話都有點磕巴了:“這、這是什麽回事?”

“xx玩家,恭喜您,無意之中得到了一件高階法寶!”王揚估計這要是在遊戲當中,肯定會出現這樣的語音提示。麵對反派的詢問,他斟酌了一下話語,含糊說道:“應該是個挺有用的東西。”

然而鏽劍在吸收了反派的血之後卻不像小說裏寫得那樣“突然間發光發亮,繼而發出一聲清脆的劍鳴,隨後繞著主角盤旋飛舞起來”。難道確實是他想岔了?王揚心裏琢磨著,將短劍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卻也沒看出它究竟有什麽獨特之處,沉吟片刻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看來是等級不夠還不能夠使用。”

“什麽等級?”傅青書覺得自己怎麽聽不懂他的話呢?

“哦,沒什麽。”王揚才意識到不能夠讓自己表現得太先知先覺,免得反派起疑,改口說道,“我覺得這應該是個有用的東西,先收起來吧。”

他之後又像是想了什麽,對反派說道:“把受傷的地方給我看看。”

反派聽話地將被割破的手指伸了出來,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血很快止住了,不過不管這柄短劍的隱藏屬性是什麽,它現在隻是一柄鏽劍,王揚就怕傷口會被細菌感染,自言自語道:“要是得了破傷風咋辦?”

想了想,呸得一聲往自己手上吐了一口口水,就往反派的傷口上抹去。反派下意識地就要抽回手指,卻被王揚一把抓緊道:“別動,口水殺菌,先抹點再說,要是傷口感染了就糟了!”

反派成功地被嚇唬住了,乖乖地任用王揚把自己的口水抹到傷口上。之後王揚撕下一截衣裳將鏽劍包嚴實了,免得日後再被割傷,然後塞給了他道:“給,你的劍。”

“你不要嗎?”反派沒有立刻接手,反倒開口發問。

王揚朝他擺手道:“我拿了也沒用,這劍已經認你為主了。”

看到反派仍是滿臉疑惑地看著他,王揚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隻得將剛才的奇怪現象解釋了一遍,隨即又扯了個謊道:“這是別人告訴我的,我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先收著吧,也許以後真得有用呢?”

他心裏也很無奈啊,誰沒有個做主角的心,可是如果真得沒有主角的命,強求也不成,難道真要把反派宰了,殺人奪寶?王揚直搖頭,他可做不來這種心狠手辣的人。

他拉起反派,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反派扯緊他的袖子,緊張地說道:“那、那邊有人!”

王揚頓時也緊張起來,但還是大著膽子,伸長胳膊將火折子往前麵照去,等到前麵角落裏的一攤白色東西映入了他們的眼簾之中,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抽了一口冷氣,反派更是緊緊地扯住他的袖子,小手甚至都有些發抖。

也別怪小不點反派這個膽怯的反應了,就連身為成年人的王揚看了,也忍不住抖了三抖,畢竟這畫麵隻在影視劇當中見過,現實生活中是絕看不到的。那倒在石壁角落裏的是一具森白的骨架,上麵蒙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既看不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死在這裏多少時間了。

王揚大著膽子往那邊走去,反派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圍著骨架仔細打量了一番之後,王揚發現他身上穿得好像是道袍,那是不是表明此人是個修真者?他怎麽會死在這個洞中?王揚根據自己看過的修真小說,下了三種推論:一種是被仇家殺害,一種是練功而死,另一種則是壽元耗盡而死。

但甭管他是怎麽死的,這貨既然是個修士,身上說不定有些法寶,也許他們剛剛看到的那柄鏽劍就是他遺留下來的。一想到這些,王揚的心又蠢`蠢`欲`動起來,覺得老天還是給他麵子的,便舉著火折子在骸骨四周仔細搜索了一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夥計也挺窮。

他隻在地麵上撿到了一隻玉扳指,上麵有些不規則的紅色沁點,看成色似乎不太好,不過這既然是修士的東西,就不能光把它當塊玉來看待,也許裏麵另有乾坤。隻是他倆現在肉`眼凡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觀摩了幾下,王揚便將它收進了懷裏,總認為等他學有所成時大概就能夠窺見這裏頭的奧秘了吧,心裏還挺美滋滋,覺得老天沒有辜負他的期望,讓他如願以償地有了奇遇,收獲到了寶物。

不過他們得到的兩樣東西到底是不是寶物,這還是個未知數。再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算是寶物,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不僅無法使用,說不定還會招來殺身之禍,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有了收獲,王揚也就不打算再往山洞深處走了,他打了個哈欠,一陣困意襲上腦袋,身上沒有手表,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時候了,他一打哈欠,小不點反派也像被傳染了那樣打起哈欠來,眼角沁出了一點淚水。

雖說山洞當中有具陰森森的骸骨,黑幽幽的山洞深處也不知通往何方,潛藏著什麽詭秘的東西,但是他們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地兒來睡覺,睡在外麵的草叢當中怕蟲蟻叮咬,隻得咬咬牙睡在了洞口邊,離那具骸骨遠遠地。

兩人躺下之後,王揚因為走了一天的路實在很累,雖然心裏有些怕意,但究竟敵不過襲上來的瞌睡,不久之後腦袋就迷糊起來。而反派內心的恐怖卻一點都不比王揚要少,一想起之前看到的情形,頓時就把眼睛睜得大大地,側耳聆聽著周圍的聲響,深怕那具白骨突然之間會活過來向他倆撲來。

看到王揚已經閉上了眼睛,發出輕微的呼吸聲,好像已經睡著了,反派不禁露出羨慕的神色來,心裏想著,這麽快就睡著了,他怎麽就不怕呢?接著又想起白日裏對方為了救他而和他一起掉下來的事情,心裏其實很疑惑,不知道王揚為什麽會奮不顧身地救他?

他心裏疑惑著,嘴裏不由說出了聲,原本以為王揚睡著了,是不會聽到他的話的,哪裏知道他聲音剛落,就聽到對方含糊地嗯了一聲,接著慢慢睜開了眼睛,口齒不清地嘟囔著:“你在說什麽?”

王揚在半睡半醒之中,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他一個激靈就醒了,睜開眼睛看到的幸好隻是反派,沒有其他人,心裏才安心了點。反派沒想到王揚會突然醒來,愣了一愣,終究還是將內心的疑惑給說了出來。

聽到反派的疑問,王揚也是愣了下,心裏想著,他為什麽會救他?

其實看到反派掉下去的時候他根本沒多想,隻是出於人的本能而已,換成二牛,他同樣也會那麽做,所以他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讓反派欠他人情也是好的,以後到了修真門派裏,即使不能互幫互助,也別互相拆台就行。不過前提得對方別是個白眼狼,恩將仇報。

反派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不吭聲,也不知道他怎麽個想法,有些尷尬,便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會知恩圖報的。”

 

第十四章 反派的誓言

王揚沒想到反派竟說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禁尷尬一笑道:“這樣就好。”

可他的話聽在傅青書的耳朵裏不免就來了氣,什麽叫做這樣就好,聽口氣好像他不信任自己似地。他本來是不願意跟王揚起爭執的,畢竟這一路上他對自己也算照顧,白天還為了救自己而摔了下來。

但是脾氣一上來就怎麽也壓不住,因此氣鼓鼓地開口道:“什麽叫做這樣就好,你難道就認定我是個知恩不報、背信棄義的小人嗎?”

他畢竟讀過幾年書,雖然是個小娃娃,有時候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地,喜歡咬文嚼字。

“額……不是……”見對方生氣了,王揚趕緊搖頭。

小不點其實很介意王揚對他的看法,不喜歡他總是誤會自己,而他倆剛剛的談話則成了導火索,讓此時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這段日子以來在心中沉積下來的疑問跟氣惱一股腦兒地都發泄`了出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討厭我,可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討厭我,我從來也不認識你,也沒做過冒犯你的事情,你真得就這麽毫無理由地討厭我嗎?”

“額……這個……”

反派的一連串話把王揚問得一愣一愣地,他難得地結巴起來,沒有想到在經曆這麽長時間後,反派的心中仍還很介意自己對他的態度和看法,他一直以為他是個不在乎別人看法、我行我素的人。

但是隨即他不禁啞然失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道,你這個笨蛋!他仍還停留在成年人的思維上,沒有把反派當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一個小孩子,自然沒有成年人那麽成熟而健全的心理,甚至心思更加**,對於別人的評價與看法,肯定會很在意,甚至傷心難過呢。

王揚突然想到,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在無意識當中加深了反派對自己的誤會?那這樣做的話,豈不是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那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他可不想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細微誤會到頭來反而和反派成了敵人。與其把自己對他的心思藏著掖著,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吧。

而對麵的反派見他卻一會兒發笑,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又自言自語,舉止甚是奇怪,心裏倒有點發怵,害怕他是不是鬼上身了,因此緊張道:“你怎麽了,你沒事吧?”

王揚終於回過神來,麵對反派的發問,他趕緊搖搖頭,笑笑道:“沒、沒什麽,我很好。”繼而正色道,“你真得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會討厭你嗎?”

反派的小腦瓜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王揚並不急著說明情況,反倒先問他:“你相信人會有轉世嗎?”

反派愣了一下,自然是不明白王揚為什麽會問他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但隨即點了點頭,嗯了聲。

王揚便接著道:“你還記得當初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麽會知道你的名字,我回答你說,是因為我曾經認識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人,他也叫這個名字。其實我並沒有騙你,我說得是真的。”

小青書的眼睛立刻瞪得圓溜溜的,透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不由出聲道:“這世上真得有兩個不光長得像,而且連名字都是一樣的人嗎?”

其實你和他就是同一個人,王揚心裏想著,但並沒有把這部分事實說出來,隻是告訴小反派,他還記得前世的事情,認識一個跟他長得很像而且也叫傅青書的人,那個人不是個好人,喜歡濫殺無辜,他就是死在他的手上的。

“啊!”這回反派是真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總覺得王揚的話太匪夷所思,好像在講故事一樣。會不會是騙他的呢?但是如果這不是事實的話,就很難解釋他為什麽會對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產生敵意了?

反派沉默半晌,終於出聲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會那麽討厭我?”

王揚點頭。

“你是不是害怕我也會害你?”

王揚下意識地點頭。

“你是不是認為我是那個人的轉世?”

這孩子太聰明了,真是一點就透。不過看到他那張沮喪的小`臉,王揚克製住了自己想要點頭的念頭,決定還是說點話來安慰一下他,免得他心裏壓力太大。於是清了清嗓子道:“這個大概是巧合吧,你不會是他,畢竟你……是個好孩子……”

山洞裏的氣氛似乎變得沉悶而尷尬,沒有得到反派的回應,王揚隻得訕訕地住了口。

“你別擔心,我不會害你的。”片刻之後,反派悶悶地出了聲,“而且你救過我的命,我不會恩將仇報的。”

“我發誓好嗎?”反派突然對著王揚舉起四指,嚴肅道,“老天作證,如果我傅青書膽敢害王鐵柱的話,就讓我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看到反派這麽鄭重其事的神態,儼然一個小大人的模樣,王揚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不禁有些恍惚,長大後的反派固然不是個好人,但是眼前這個小小孩童卻是真摯而純粹的。他不明白為什麽長大後的他就變了一個模樣,他在思考著他的成長道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轉折與變故會使得他性情大變的呢?

反派發完了誓卻見聽眾王揚有些心不在焉,好像他並不在乎自己發誓,心裏不免有些失望,不免出聲提醒他回神。

王揚趕忙點點頭,反派的誓言好似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消除了他內心害怕養虎為患的不安。不過他突然意識到,反派剛才發誓時說的好像是王鐵柱,不是譚清或者其他人……算了算了,王揚想著,等成了同門師兄弟,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是三觀歪了,也有時間給他掰正回來,一定得把他養成一個是非分明的好孩子。

經過這一通“秉燭夜談”,都消除了彼此心中不少的誤會:反派明白了王揚為什麽會討厭他的原因——雖然王揚沒說一部分實話;而王揚因為反派的發誓心裏也踏實了不少。心情一旦放鬆,困意再度湧上心頭,兩人打了幾個哈欠,再度埋頭睡下。

王揚是被射`進洞口的刺眼陽光給喚`醒的,他打了個哈欠晃悠悠地醒來,眼睛先是掃到了周圍的石洞,接著才意識到似乎有什麽東西壓在自己身上,轉頭一看,就看見傅青書像上回在將軍廟裏的時候一樣躺在自己的懷裏。

王揚是知道自己睡覺時有個不好的習慣,估摸著是自己夜裏翻身的時候把他給拖進懷裏的,一旦清楚了原由,王揚就不像上回那樣大驚小怪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小反派也晃悠悠地從睡夢中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見到王揚那張放大在自己麵前的臉,微微吃了一驚,繼而意識到自己又睡在了對方的懷裏,臉上爬上幾分赧然,急忙從王揚懷裏爬出來。

王揚以為是自己把反派給摟進懷裏的,其實是昨天反派睡到半夜裏突然被噩夢給驚醒,醒來之後心頭的恐懼還揮之不去,再加上身處在這麽一個黑幽幽空蕩蕩的洞窟當中,而且他們不遠處還躺著一具白骨,這使得他更加害怕,急急忙忙就鑽到了王揚身邊。

被他騷擾到的王揚沒有醒,隻是像往常一樣翻了個身,把手頭碰到的東西抱進了懷裏繼續睡去。而反派終於達成了目的,枕著對方的胳膊安心地睡著了。不過等他醒來後,總覺得把自己怕鬼的事情說出去太丟人,既然王揚沒問,他也就沒說。兩人各懷心思從山洞裏出來,到水潭邊去洗臉漱口。

又是新的一天,不過王揚的心頭始終沉甸甸地,一是因為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地方,二是他不知道二牛的情況,心裏很擔心他的安危。他打算等會兒再仔細察看一下這兒的地形,看看有沒有可以離開的路。

他爬上那棵古樹,打算把剩下來的那枚果子摘下來給兩人當早餐,剛把果子摘下揣進懷裏,他隱隱地就聽見有聲音從頭頂的山坡上傳來。是二牛的聲音!王揚不僅激動起來,這表明二牛沒有出事,緊接著又有幾個洪亮的成年男子的聲音傳了下來,卻是在告訴他們,他們是二牛找來救他們的。

王揚一聽,頓時興奮起來,趕緊從樹下下來,而此時站在樹邊的反派也聽清楚了上頭的傳音,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不久之後,就有一隻籮筐被繩索吊了下來,讓他們一個個地上來。王揚考慮到反派的腳受了傷,行動不便,便讓他先上去。

等兩人終於脫了困,回到了上麵,二牛淚眼汪汪地一把衝進了王揚的懷裏,抱著他就嗚咽起來,嘴裏不住地嘟囔著:“鐵柱哥,我好怕你們會出事!”

王揚趕忙安撫他,嘴裏說道:“好啦好啦,我們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嘛,別哭鼻子啦,別人都看著呢。”

站在一旁的小小反派看了,不知怎麽地,眼底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

 

第十五章 再次遇見了熟了

原來二牛當初見到他倆都掉下了山坡,自己卻想不出辦法來救他們,頓時急得團團轉,眼看天快黑了,這可怎麽辦是好?突然想到山下有沒有人,如果有的話就找他們過來救人。他這樣想著,趕緊撒丫子朝下山的路跑去,山腳附近還真有村莊,村子雖然小,但是人淳樸,聽到二牛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了前因後果,就立刻答應跟他一起去救人。

隻是他到達村子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摸黑上山有危險,二牛隻得揣著惴惴不安的心在其中一戶村民家住了下來,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才和村民啟程趕去救王揚他們。幸好人終於安全地被救了上來,而且隻是擦傷,沒有摔出多大毛病,不光二牛轉憂為喜,就連來救他們的村民也是嘖嘖稱奇,為他們慶幸。

聽到二牛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樂得王揚直摸`他的頭誇獎他,心裏則道,二牛也不是像他想得那麽不濟事,關鍵時刻還是挺能發揮作用的。王揚他們不僅被村民救了上來,而且還在村子裏蹭了頓飯,之後與他們揮手告別,繼續踏上他們的求仙之路。

王揚沒有將他與傅青書在山洞裏的“奇遇”告訴二牛,他倒不是有心藏私,隻是清楚二牛性格單純,容易說漏嘴被人套話,安全起見,還是打算先瞞著他,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跟他說。反派見王揚沒將玉扳指和短劍的事說出來,他性格機敏,自然也就沒有提起。

王揚想起早上在樹上摘的野果子還揣在懷裏沒有吃,他和反派反正已經吃過了,就給二牛嚐嚐鮮吧,王揚看到反派沒有意見,就把葫蘆拿給了二牛,二牛一麵新奇地詢問這是什麽東西,一麵跟隻小貓一樣把果子湊到鼻子邊不住地嗅著,嘴裏讚道:“好香!”

也不知道是不是果子實在太好吃了,還是走了一段路之後又餓了,二牛幾乎是把葫蘆連皮帶核都吃進了肚子裏,吃完還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巴,感歎道:“鐵柱哥,這是什麽果子,真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果子!”

王揚自然也不清楚,不過總覺得這應該不是普通的果子。一路上走走停停歇歇,之後再也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也算是老天對他們的照顧,過了半月有餘,終於來到了雲天門的山腳。時值雲天門五年一次的開門收徒時間,為期三天,每天都會派弟子在山腳下接待前來拜師的人,登記造冊,發放腰牌,等到三日期限滿後統一進行入門測試。

這段時間,想要拜入雲天門的人都跟趕集似地,從四麵八方湧來,清丘這個原本雲霧繚繞,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淨地在這段時間裏也沾染了活氣,充塞著人群的喧鬧熙攘聲,雖然這才是收徒的第一天上午,但是山腳下已經排起了長龍,彎彎曲曲地一直延伸數十米,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隊伍還在增加。

除了那些求仙之人,還有周圍的村民瞅準時機來山腳做生意,叫賣食物飲水,雲天門也默許了這一行為,使得整個山腳更為熱鬧。

也別奇怪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蜂擁而至,這世間有多少人想要拜入修真門派,長生不老,得道成仙。再者此時的雲天門不比三百年後那麽地落魄,正值盛時,在整個修真大陸上享有盛譽,占據了靈氣濃鬱的清丘,洞天福地,能人輩出。

不僅有兩個元嬰期的老怪坐鎮其中,底下又有金丹期的高手數人,這個配置在整個修真大陸上算是稀罕的,其他修真大派之中或多或少也隻能出那麽一個元嬰期的高人。元嬰老怪,那是動一動腳就能夠踏平一方的可怕人物,這些老家夥平日裏大都閉關隱居,神龍見首不見尾,唯有門派有難或者修真界出現大事時方才會現身。

在這樣雄厚的實力之下,雲天門自然吸引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求仙之人,不過人一多,競爭就激烈,而雲天門招收徒弟的要求也就越嚴格苛刻。

以上的信息,一方麵是王揚在山下時打聽出來的,一方麵是他絞盡腦汁從早已淡忘的原著當中搜羅出來的。王揚記得,雲天門的那兩個元嬰期的老怪物,其中一個死在了數十年後修真界發生的正邪大戰中,另一個因為修建雲天門的護山大陣而耗盡了靈力,不久之後就坐化了。之所以修建護山大陣,是因為在正邪兩派開戰之後,門內的低階弟子屢遭邪魔攻擊,損失慘重。

而這項大工程也造福了之後的雲天門三百多年,使得每況愈下的雲天門因為這護山大陣的威力還沒有遭到其他門派或者邪魔的攻擊,能夠安然無恙地撐到現今。王揚記得原著當中的女反派就是因為無法突破這座護山大陣,才沒能夠如願以償地拿到鑒光鏡的。

站在山腳,雖然因為半山腰雲霧繚繞,難以看清山上建築的麵貌,但是巍峨雄渾的清丘仍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敬畏心理以及對求仙的渴望。說實話,王揚除了三百多年後和他的便宜師父李重元離開山門去往幻境試煉那次,其餘的時間都隻呆在門派之中,並沒有仔細觀覽過清丘的全貌。

如今當他的魂魄逆流了三百多年的時光,再次踏上雲天門的土地,仰望這高山時,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感歎造化的弄人,讓他生而為死,死又複生。

三人排進了隊伍,天氣炎熱,幸好道路兩旁樹木陰翳,遮擋了大部分炙熱的陽光,即使如此,因為隊伍前進緩慢,抱怨聲也是此起彼伏。王揚打量了一下前來拜師的人群,發現基本上都是十至十五六歲的孩子,再大點的就很少見了,很多都由家長領著,頗有點學校開學時家長領著孩子來報道的陣勢。

就拿排在他們前邊的人說吧,是個與他們一般年紀的孩子,長得眉清目秀,旁邊站著一個模樣貴氣、衣著考究的中年男子,看這一大一小的長相,王揚猜測那應該是他爹。旁邊圍著好幾個仆人,一個打著傘,一個給兩人扇著風,一人提著食盒,另外幾個手裏或多或少都捧著東西侍立在旁。看這陣勢就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出來的了。

而隊伍裏像這樣的有錢人還真不少,當然也有像他們孤身一人前來拜師的窮苦孩子。這貧富差距……王揚心裏感慨著,又想到,修仙果然要從娃娃抓起啊。

確實,求仙之路漫長,人卻隻有短短數十載的壽命,如果不從小就抓緊修煉,數十載光陰倏忽而過,終其一生,也是碌碌無為。可就算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地羽化登仙,又有多少人栽倒在了求仙途中。這裏麵的崎嶇與坎坷,無奈與心酸,不勝枚舉,隻待這三個小家夥日後慢慢領悟了。

排了老長一段時間,終於快要輪到他們了,三個排隊排得心焦的小家夥臉上露出了一絲欣喜。二牛和反派歪著頭,饒有興趣地看著整個報名流程,心裏卻有些惴惴不安,害怕自己在這第一輪的報名中就會被淘汰。

“叫什麽名字?”隻聽登記姓名的雲天門弟子問道。

“張九延。”

一道稚`嫩的童音頓時把王揚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他的眼中頓時就露出驚訝之色,是他記憶當中的那個張九延嗎?他不由轉頭看去,卻見說話的是那個排在他們前麵的小娃娃。

王揚看他的模樣,還不能夠確定他是不是張九延,不過聽到他詳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後,就確定了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小豆丁就是三百多年後雲天門的掌門。又遇到了一個熟人,王揚心中微微有些激動,突然想到,既然反派和張九延都已經出現了,那他的便宜師父是不是也會出現呢?

想來他那個護短師父現在的歲數也跟他們差不多,而且在原來的劇情當中,李重元就是和反派以及他們的大師兄一起拜入雲天門的,可他和二牛收留反派的舉動似乎打亂了劇情,讓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見到他。他是還沒有出現呢,還是已經在了門派裏?

“喂,我說,前麵的好了沒有!”

也許是張九延動作磨蹭了點,排在王揚他們後麵的人就有些不耐煩了,發了幾句牢騷,見沒人理他,這大熱天的不免肝火旺`盛,蹭地一下子就從隊伍裏躥了出來,奔向張九延他們,途中卻將站在王揚身後的反派給撞倒在地。

反派冷不防被狠狠一撞,向前一個踉蹌,猛地摔倒在了地上。然而那橫衝直撞的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而是一個箭步直衝到了張九延他爹麵前,指著他們的鼻子大聲喝道:“報好名就趕緊滾蛋,磨磨蹭蹭地幹什麽,不知道我們縣太爺公子排在後麵有多熱多辛苦嗎?”

王揚趕緊去扶反派,卻不料有人已經先他一步將人扶了起來,一麵還輕聲地問道:“你沒事吧?摔得痛不痛?”

王揚抬頭一看,扶人的正是張九延,隻見他將目光定在反派臉上時,神情微微地楞了一下,繼而堆滿笑容出聲道:“你叫什麽名字?”

王揚總覺得張九延這對著反派微笑的樣子十分微妙,他以前在二牛臉上就曾見過這樣的神情,他心裏琢磨著,這貨不會也跟二牛一樣認為反派是女孩吧,反派這張漂亮的臉蛋到底騙了多少人?

 

第十六章 第一場入門試煉

二牛見這家仆模樣的人實在太無禮,不由氣道:“喂,你這人怎麽回事,撞到人還不道歉!”

“小叫花子,滾一邊去!”那人立即破口大罵,卷起袖子作勢就要來揍二牛。

張九延見了,不由皺起眉頭,出聲道:“爹,這個人太無禮了!”

看得王揚暗暗點頭,心裏想著小家夥還挺有正義感的嘛,不由地對他生出些微好感來,雖然知道對方也許是為了在反派心中留下好印象而做出的舉動。

“張三!”此時他爹終於出聲了,低沉的嗓音之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嚴,道,“把他趕下去!”

“是!”那名叫張三的家仆應聲而出,看起來是個練家子,一下子就扭住了那個囂張的灰衣人將他往外拖去。

那灰衣人嘴裏立刻嚷嚷起來,“我可是臨清縣的縣太爺,吳`德吳老爺的家仆,你們敢對我無禮?少爺,少爺,他們要動手打人啦!”

這人殺豬般的嚎叫很快就將一條人影從隊伍裏引了出來,是個油頭粉麵,錦衣華服的少年,一見到自己的家仆被人抓在手裏,趕忙大叫道:“你們是誰,敢這樣對待我家的下人,你們可知我爹是臨清縣的縣太老爺嗎?快把吳二放下來賠禮道歉!”

可那叫張三的人卻一點都不為所動,仍是麵無表情地拖著手中的吳二將人扔在了路旁,隨即拍拍手,撣撣身上的灰塵,回到了張九延他爹身邊,依舊畢恭畢敬地站著。

那對主仆還要再鬧,卻見兩個負責登記的雲天門弟子麵色沉了下來,這兩人已經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卻還要被派來做這種瑣碎雜事,不能夠像其他的同門一樣呆在門派內清修,心中自然有些不滿,隻求速速完成,哪裏願意見到有人惹是生非,影響報名進度。

這時其中一人冷冷出聲道:“誰再喧嘩,就取消報名資格!”

“憑什麽呀,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本公子隻是為了討回公道……”

“噤聲。”

那弟子再度冷然出聲,那錦衣少年的喊叫頓時戛然而止,整個人像是被束縛在了地麵上,既沒辦法挪開一步,也沒有辦法再出聲,隻能夠神色慌張地瞪著周圍的人。看得人群目瞪口呆,直呼這是仙術,唯有王揚知道這隻是個定身術加噤聲術而已,到了煉氣五層就可以施展,因此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看著那主仆兩人的德行,幸災樂禍。

周圍的人統統都被震懾住了,那些原本抱怨天太熱,隊伍前進太慢的聲音全都消失了,整條長龍一時間鴉雀無聲,誰都不願意步這主仆兩人的後塵,既被取消報名資格還被定在地上曬太陽,估計不曬暈也要曬脫一層皮。

“下一個!”

終於輪到了王揚三人,三人將各自的姓名報了上去,接著報名的弟子就讓他們將手放到旁邊一個透明的圓球上麵。王揚定睛看去,那是一個渾身散發著白玉般溫潤光澤的圓球,晶瑩剔透,煞是好看。他剛一將手放到上麵,就看見白色的球體內部出現了一些既像煙霧又像雲絮一般的東西飄動起來。

這一步驟旨在借助工具初步測試報名者有無靈根,查看報名者對靈氣有沒有感知,隻是這種測試比較粗糙,隻能分辨一個人有沒有靈根,卻不能夠分辨出靈根的好壞高低,所以放在了報名這一環節,粗糙地剔掉那些沒有靈根的普通人,之後卻還要進行三場測試來考驗獲得報名資格的人。

這也是雲天門大門派的作風,要是換個小門小派,隻要是稍有靈根的弟子,不論好壞都會收入門內,哪裏還會像雲天門一樣進行多次刪選,好中求好。幸`運地是,這回三人都通過了初步考核,獲得了試煉的資格,拿到了雲天門發放的腰牌,等到三天後統一進行入門試煉。

知道一個都沒拉下,王揚挺開心的,眼看臨近中午了,三人肚子都餓了,就找了旁邊一個陰涼的地方,拿出在山腳下的鎮子裏買的幹糧,三人分著吃了起來。至於三天後測試的內容,王揚早就打聽好了,這其實也毫無秘密可言,來這報名的人都事先知道了。

頭一場測試是爬從山腳延伸至半山腰的天梯,半山腰正是雲天門的山門所在,限時一炷香,隻要能夠成功達到山門,就算通過第一輪測試,這測得是求仙者的毅力。

王揚他們站在山腳往上看的時候,還沒有什麽感覺,等測試開始時,三人一踏上台階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崎嶇難行,幾乎越往上走就越陡峭,走得也越吃力,石階無邊無際地向上延伸,給人一種沒有盡頭的錯覺。

很多人剛開始攀爬時都是摩拳擦掌,信心十足,以為爬到半山腰的山門不是件難事,但是爬了一段時間後,都因為天氣的炎熱,體力的消耗以及內心的煩躁而漸漸地懈怠起來。

王揚三人有過跋山涉水的經曆,體力和耐心都給練了出來,這場測試對他們來說不算困難,王揚和二牛身上都紮了個小小包袱,裏麵放著食物和水,累的時候就停下來歇腳補充水分。爬了有小半段路,突然他們聽到身後傳來“啊”得一聲慘叫,循聲望去,彼此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是某個孩子一不小心一腳踩空從台階上掉了下去。

不過慘叫聲還未消失,掉下去的人就被憑空出現的雲天門弟子給牢牢抓`住了,隨即帶回了山腳,不過試煉資格也被取消了。知道掉下去不會摔死,王揚鬆了口氣,不過他可不想被取消資格,暗暗提醒自己要多加小心。

又爬了沒多久,突然聽到下方不遠處有人喊道:“我、我不爬了,我不要做什麽仙人的徒弟了,我要回家,嗚嗚嗚……”

這小子似乎越說越傷心,不一會兒就痛哭起來,好像哭聲會傳染一樣,動搖了不少孩子的求仙信心,不一會兒就有人同樣大哭起來,直嚷嚷著不想爬了,要放棄試煉。片刻之後這些哭泣的孩子陸續就給雲天門的弟子給帶走了。

王揚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都很堅定,二牛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我才不要哭哭啼啼的呢,太丟人了。”

三人繼續往上爬,突然在王揚上頭的反派身體一歪,險些掉了下來,王揚趕緊托住他,忙問道怎麽了,原來是反派的手被石頭磨破了皮,一個沒抓穩就差點栽了下來。王揚托起他的手看了看,隻是手指被蹭破了一塊皮,倒也不嚴重,他想了想,就招呼二牛停下來先休息一會兒,自己則拿出裝水的葫蘆,要給他清洗傷口,卻被反派阻止道:“太浪費水了吧?”

王揚搖搖頭道:“沒關係,傷口要緊。”說完就拿水給他清洗了傷口,拿布條裹上,囑咐他等下爬的時候小心點。反派默默地應了,嘴角下意識地勾起一絲微笑,總覺得傷口一經王揚的包紮就不那麽疼了。

二牛爬得汗流浹背,靠在一塊台階上呼呼地直喘氣,一麵揩著汗水一麵斷斷續續道:“鐵柱哥,這台階也、也太長了,總覺得怎麽走也走不到盡頭啊!”

王揚也有這種感覺,總感覺他們三個在原地打轉,要麽是他們的錯覺,要麽就是台階被施了什麽障眼法,讓他們覺得怎麽爬也爬不到頂,王揚也不是沒在書裏看到類似的情節。不過他覺得雲天門即使這樣做也是為了考驗他們,而不是為了戲耍他們,總會讓他們爬到目的地的。

其實他們三人已經算比較領先的了,下麵還有很多人在拚死拚活地往上爬,王揚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其中一人頭上,看他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個富家弟子,身上負著一個小小的包袱,正在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王揚心裏道,這小子也挺拚命得嘛,能夠堅持到現在。張九延抬頭的時候也看到了王揚他們,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朝他們笑了笑,算了打了招呼。就在這個時候,張九延身上的包袱突然間滑落下去,他下意識地就要去抓,結果整個人就向下栽去,他原本以為自己要摔下去了,沒想到手上一緊,就被人抓`住了。

他抬頭一看,抓他的人正是之前報名時排在他身後的那三個孩子之一,王揚一麵將他拉上來一麵說道:“傻`瓜,是東西要緊,還是小命要緊?趕緊爬上來!”

張九延一麵慶幸自己被人救了,沒有跌下去喪失試煉資格,一麵卻因為包袱丟失,而目的地看起來遙遙無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在沒水的情況下撐到終點而沮喪。王揚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就猜得到他在想什麽,他一麵想著自己是不是跟二牛一樣同情心太泛濫了,一麵還是把手裏裝水的葫蘆遞了上去。

張九延連聲道謝,大約真得太渴了,咕咚咕咚地就把剩下的小半葫蘆水全給喝了下去,直到喝了個底朝天,才意識到自己過分了。王揚肉痛歸肉痛,可惜水都喝了,總不能再讓他吐出來吧。

三人隊伍裏多了一個張九延,四個人繼續往上爬去,不久之後就聽二牛咋咋呼呼地喊著:“快看,快看,上麵有屋頂!”

皇天不負苦心人,幾個小家夥終於氣喘籲籲地爬到了半山腰,累癱在了石階上了,抬眼望去,隻見一扇古樸莊嚴的大門聳立在眼前,山門之後便是巍峨高聳,仙氣繚繞的雲天門主殿建築。反派、二牛和張九延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奇異景象,心裏忍不住生出敬畏之心與向往來。

 

第十七章 可惡的恐水症

王揚的猜想沒錯,天梯上確實被施了障眼法,會讓人爬著爬著有一種一直在原地打轉的錯覺,很多人都栽在了這個局裏,在快要到達終點時放棄,實屬可惜。他們上來之後,就陸陸續續地看到其他的試煉者也爬了上來,一個個都累成了狗,趴在地上直喘氣。

一炷香時間到了之後,第一場試煉結束。王揚他們休息了一段時間,吃了雲天門弟子發放的食物和水,不久之後就被這些弟子帶著進了旁邊一座散發著瑩瑩白光的傳送陣裏,張九延因為王揚救過他,自然而然地就跟他們待在了一塊。幾個小家夥隻覺眼前一花,瞬息之間眼前的景象就為之一變,從山門變成了一片茂密的樹林,看周遭的情形,王揚推測這應該還在清丘山上。

“好神奇!”聽到身邊的二牛不住地喃喃讚歎著,王揚心裏道,以後還有更神奇的事情發生呢,他仗著多看了幾本,算是比身邊的人多見了點世麵,心裏微微有些優越感。和二牛有同樣反映的孩子不在少數,就連旁邊的反派,第一次經曆這樣的神通,一張淡漠的小`臉上也微微露出驚訝之色。

帶他們來到這裏的弟子告訴他們,這就是入門試煉的第二個場所,試煉很簡單,隻要他們能夠在林子裏待到明天早上,就算試煉通過,如果途中想要放棄,可以進到他們剛才離開的傳送陣裏,傳送陣會將他們送回山門前。第二場試煉測得是他們的膽量。

王揚不知道這林子裏有什麽名堂,不過如果隻是單純地在裏麵過一夜,也許對別的孩子來說是件難事,但是對他們三個已經習慣了在荒郊野外過夜的人來說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了。四個人先找了一塊空地坐了下來,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王鐵柱、李二牛與傅青書、張九延這四個名字擺在一塊,雅俗高下立判。

當張九延聽到反派報出自己的名字時,微微楞了一下,大概也察覺到了傅青書這個名字明顯偏男性化,眼中不由露出疑惑的神色。王揚搖搖頭,倒也不先出聲來澄清反派的性別,畢竟反派還挺忌諱聽到別人說他像女孩的。

彼此相熟了,話也就多了起來,當張九延聽了他們三人結伴而行的經曆,眼裏不禁露出驚訝之色,照他的生活閱曆,是很難想象得到三個半大的孩子是如何`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千裏迢迢地一路趕來的。

他又驚又歎道:“你們三個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是呀,”王揚趁機說道,“我們三個可是好兄弟,好哥們。”

二牛也趁機說道:“我們三個人的交情可好了。”

“兄弟……哥們……”張九延像之前聽到反派的名字那樣,再度狐疑起來,遲疑地重複著王揚的話。

王揚清楚他心裏的疑惑,但明知故問道:“對呀,有什麽問題嗎?”

“不、不……沒有……”他像是被王揚戳中了心事,趕忙搖頭否定,眼中卻忍不住地浮出尷尬的神色來。

沉默片刻,直到心頭的尷尬勁兒散去,他才再度抬起頭來,看到對麵其樂融融的三人,不知觸動了他哪根心弦,隻聽他忽然輕聲說道:“有朋友真好……”

二牛嘴快,聽到他的嘀咕,不由奇怪道:“你難道沒有朋友嗎?”心裏麵卻在想,一個人又怎麽會沒有朋友呢?

王揚之前見過他爹陪著他報名的架勢,知道他肯定是大富大貴出生,也許有錢有勢到沒朋友,也是有可能的。張九延聽了二牛的疑問,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將他的出生吐露出來。

正如王揚所猜測的那樣,他家還真是個聲勢顯赫的家族,他爹是鎮北侯,他是嫡長子,身份尊貴,如果不是被送來修仙,日後肯定會繼承他爹的爵位,原來張九延在世俗中還是個世子呢。

“柿子?為什麽侯爺的兒子要叫柿子啊?”二牛搔搔頭發突然出聲,隻見他頓了頓又道,“柿子不是拿來吃的嗎?”

王揚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二牛真是個吃貨,光知道吃,才能夠把世子聯想成柿子。張九延也笑了起來,他倒不介意,隻是對二牛解釋了一番,聽到二牛恍然大悟,十分地不好意思。

話說張九延還真是遇對了人,反派心高氣傲,即使對方地位再高,他也不會去巴結;王揚是個現代人,沒那麽多尊卑等級觀念,不會把對方當特殊人物看待;二牛心思單純,隻覺得張九延怪可憐的,倒也沒有生出抱大`腿的意思。

之後的氣氛依舊融洽,然而這三人反應平平倒讓張九延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參加試煉的孩子們都三三兩兩地紮堆成群,散落在林子各處,嘰嘰喳喳地交談著,既是消磨時光也是驅除因為天黑而生出的膽怯之心。二牛的肚子最先咕咕地叫了起來,王揚便拿出預先準備好的幹糧和水來,分給在場的三人。

當張九延看到王揚手中幹巴巴的饅頭時,雖然心裏嫌棄,但是他的包袱丟了,如果不吃東西,隻能夠餓著肚子挨到明天早上,終究還是抵不過肚餓,接過了幹饅頭,沒滋沒味地嚼起來。

夜深了,夜色凝結成了化不開的濃墨,天空中掛著一輪暗淡的彎月,唯一還算明亮的光線來源於林子外空地上的那個傳送陣,散發出的瑩瑩白光,就像黑夜中的一盞指路燈。王揚四人圍坐在一起,慢慢地困意襲上心頭,忍不住打起瞌睡來。就在這時,突然間,在幽暗的山林深處響起一聲悠長而毛`骨`悚`然的狼嗥。

驀然響起的狼嗥宛如在人群當中投入了一顆炸`彈,頓時就把這群昏昏欲睡的孩子炸得驚叫起來,以為狼來了,很多人被嚇得在林子裏亂躥。王揚四人也被嚇了一跳,趕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望望四周,但是除了林子裏那些亂跑的人影,什麽也沒看到。

靜等了一段時間,再也沒有聽到狼叫聲,弄得王揚都以為之前的狼嗥是他們的錯覺,危險似乎解除了,林子裏再度安靜了下來,然而很多人都被這可怕的叫聲弄得心神不寧,再也不敢睡了。

王揚覺得口渴,但是葫蘆裏的水全都喝完了,不遠處便能聽到潺`潺流水的聲音,可以確定那兒有條溪流,他磨蹭了會兒,雖然怕有危險,但還是打算去溪邊灌點水回來。王揚剛站起來,卻被反派叫住了,隻聽他低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王揚以為反派跟他一樣口渴要去喝水,兩人一腳深一腳淺摸黑來到了林子外頭,沒想到反派隻是去解手而已,雖然不明白對方幹嘛不就近解決,但是想一想也就不奇怪了,有些人就有在人多的地方尿不出來的毛病。

王揚囑咐反派小心點,自己則拿著葫蘆跑到溪邊灌水,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反派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叫,他剛一抬頭就看見前麵的樹叢中透出幾點綠油油的亮光,既像夏天墳地裏的鬼火又像是螢火蟲的光芒。

王揚立刻抖了三抖,這要是前兩樣東西就好了,但是明顯不是,因為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野獸的低吼聲,一種低沉危險的吼叫,宛如覓食的饑餓猛獸。

“快跑!”

就在王揚拽著反派拔腿就跑的時候,隻聽嘩啦啦數聲響,就有幾隻渾身烏黑的東西嗖地一下從藏身的草叢當中躥了出來,速度之快猶如離弦之箭,直朝兩人撲去。王揚當機立斷,一咬牙就拽著反派撲通一聲跳進了溪水裏,隨即沉了下去。

黑沉沉的溪水讓王揚有一種深不見底的錯覺,不知怎麽地,當初瀕死的恐懼感突然襲上他的心頭,他整個人忽地抽`搐了幾下,一連串氣泡便從嘴裏冒了出來,隨即就往水底滑落下去。反派急忙伸手抓`住他,見他嘴裏不住地冒著氣泡,稍一猶豫,便將他拉攏到身邊,雙`唇貼到了王揚的嘴上,一麵給他渡氣一麵抱著他浮上水麵。

王揚也不知道自己在水裏怎麽了,像是兩眼一抹黑就突然失去了知覺,直到嘩啦一下子浮出`水麵,他才清醒了過來,意識到正和反派嘴對嘴貼著,趕緊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心裏別提有多尷尬了。

真是邪了門了,難不成他因為曾經淹死過一次就心理有了陰影,得了恐水症,以後都不能下水了?

反派心裏也納悶,王揚不是說過他會遊泳的嘛,怎麽一下水就變成了這樣?

王揚驚魂甫定,就聽到岸邊傳來低沉的嗚咽聲,抬頭一看,好家夥,借著微弱的月光,他們能夠看見有三匹通體灰色的野狼站在溪邊,像是怕水那般,逡巡著不敢上前,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

看來他們曾經聽到的狼嗥就是從這些野狼嘴裏發出的,狼通常都是成群出現的,也許附近不止這兩三隻呢!王揚一麵為他們該如何安全脫身而著急,一麵又擔心二牛的安危,害怕他們會遭到狼群的襲`擊,一麵又奇怪,狼群的出現是突發`情況還是雲天門故意而為之?

如果故意而為之,這舉動也太冒險了吧,不怕狼群把他們這群孩子吃得屍骨不存,到時候他們怎麽跟孩子的家長交代?

“看,那是什麽東西?”

王揚順著反派指著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岸邊躺著一張小小的皺巴巴的黃紙,已經被水給浸`濕了,似乎剪成了動物的形狀,這是什麽?王揚不禁皺起眉頭來,突然靈光一現,像是想通了什麽,舀起水就往岸邊的狼身上潑去。

有兩隻身手矯健給躲開了,另外一匹卻被王揚潑個正著,卻聽滋滋聲響起,一匹身形,健壯威風凜凜的灰狼瞬間就化作了一張粗糙的黃紙晃悠悠地掉落在了地上。原來是法術!王揚和反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道。

 

第十八章 誰是反派的師兄?

這又是一道測試,要不是他們湊巧之下看到沾濕的黃符,發現了其中的破綻,肯定會急得六神無主,不敢上岸。消滅掉了圍在岸邊的三隻野狼,王揚拾起落到溪裏的葫蘆,被反派拉著拽回了岸邊。

王揚突然發現藏在身上的玉扳指不見了,他搜遍了全身也沒找到,又是心焦又是沮喪,猜測是不是剛才落水的時候掉進溪底了,難道他真得沒有主角命,所以即使寶貝到手了也會丟失?

反派見他焦急的模樣,忙問怎麽了,王揚實話實說,又問反派的劍在不在,反派點頭說自己的劍還在,王揚心裏更加鬱卒,心裏直歎氣道,主角和配角果然是兩個待遇。不過他也不會將氣撒到反派頭上,隻怪自己人品不好,不甘心想要去找,但是烏漆抹黑地,那麽小一枚東西掉到了溪底哪裏還能夠找到,隻得怏怏作罷,隻能夠寄希望於日後了。

兩人怕留在林子裏的二牛和張九延出事,趕緊跑了回去,剛一靠近林子,就聽到從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抽噎聲。

“狼,好可怕的狼!”

“爹娘,快來救我!”

“我好怕,我要回家,嗚嗚嗚……”

聽聲音,似乎野狼不僅襲`擊了他們,還跑進了林子裏,王揚和反派頓時心生警惕,彼此牽著手,小心翼翼地走進林子裏,借著月光與傳送陣的光芒,依稀看到原本熱鬧的樹林裏此時隻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人影。

二牛和張九延呢?王揚擔心他們是不是為了自保而跑進了傳送陣,急忙朝著周圍大喊起來:“二牛--九延--”

“鐵柱哥,我們在這兒呢!你們沒事吧?”

王揚聽到二牛的聲音是從一棵樹上傳來,趕緊拉著反派跑過去,果然有兩顆小腦袋從層層疊疊的枝葉間探出來,一看到下麵的他倆,高興地喊道:“鐵柱哥,青書,你們沒事就好,可把我嚇死了!”

王揚托著反派讓他先爬上去,自己隨後也爬到了樹上,和他們麵對麵坐著,不用他多問,二牛就絮絮叨叨地講開了。原來剛才他和反派走後,林子周圍就響起一陣狼嗥,接著黑暗之中就出現了許多雙閃著綠光的眼睛。

聽到狼嗥,看到綠油油的眼睛,呆在林子裏的孩子就炸開了窩,更別提看到狼的本體出現了,一陣地鬼哭狼嚎,很多人爬樹的爬樹,逃命的逃命,很多人嚇得直接就跑進了傳送陣裏。

關鍵時刻,二牛也機靈,趕緊就托著張九延一起爬到了旁邊的大樹上,嘿,這法子果然靠譜,灰狼們隻能夠圍著大樹打轉,片刻之後就去追其他的人了。

當二牛問起他倆那邊的情況時,王揚便將他們的發現告訴給了二牛和九延兩人。兩人立刻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珠子,二牛更是直嚷嚷道:“原來是騙人的,害得我急個半死,差點就尿褲子了!”

四個人害怕狼群會卷土重來,本來打算在樹上度過一夜,不過實在累得夠嗆,到了下半夜一個個爬了下來,挨在一起很快就都睡著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一陣陣悠遠的鍾聲突然傳入腦袋中,將一個個沉浸在夢鄉的小家夥給驚醒了過來,等揉揉惺忪的睡眼,才發現天已經放亮,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雲天門的弟子很快就將剩下的試煉者帶回了門派內,王揚估算了一下,當初的一二百號人如今已不足五十了,不由地感慨這生猛的淘汰率,又慶幸自己堅持了下來。每個人被分發到了食物,吃完之後就被帶到了一座偏殿裏,裏頭端坐著一個慈眉善目,頭發花白,看起來五旬開外的老者。不過王揚知道對方的實際年齡一定比他的外表看起來大得多。

其中一名雲天門的弟子趨步上前,恭敬道:“陸長老,人都到齊了。”

那陸姓老者方才睜開雙眼,緩緩頜首,那弟子便讓偏殿裏的孩子排好隊,一個一個地走到老者麵前讓他過目。王揚知道這是最後一輪測試,是測量靈根的好壞,中等以上的就被收作入門弟子,之後就能夠跟著自己的師父進行修煉,由門派定時供給一些修煉必備品,像是靈丹、靈石、符籙、法器等。

而那些靈根低微稀薄者,通常隻能夠被收為記名弟子,說白了就是留在門派裏當雜役,幹一些底層的粗活,每年從門派當中領取一點丹藥和靈石當做工資,就算這樣,很多人打破頭都想擠進來。

王揚在心中暗自祈禱,希望自己能夠順利入門,隊伍前進得很快,很快就輪到他們四人了,王揚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走到了老者跟前。就在這個時候,那原本慈眉善目的老者忽然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隻見他長眉微皺,抬頭朝外看去,仿佛知曉有什麽人進來了。

果然,須臾之間,一道人影驀地出現在了偏殿當中,是個身著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大約四十五六歲的年紀,國字臉,中等身量,神色冷峻,現身之後也不向周圍的人打招呼,隻負手站立,目光在一群孩子中不斷地掃視著。

那老者見中年男子進來之後一言不發,臉色微沉,卻從蒲`團上站起身來,說道:“大師兄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那中年男子說話卻有些不客氣。

那老者嗬嗬笑了兩聲,掩飾住了眼底的氣惱,淡淡道:“我之前已經稟告過了掌門,等挑到合適的人選,會派人去通知謝師兄的,謝師兄又何必這麽著急親自跑來呢?”

那玄衣男子不鹹不淡地笑了兩聲,算作應答,目光卻毫不停頓地在人群當中掃視著,忽地在王揚他們那邊停住,他雙眼微眯,突然間就把王揚給拎了出來。被對方抓著下巴左看右看,王揚心裏有點不爽,這架勢怎麽都有點像在集市上挑牲口。

這謝姓男子對他似乎頗為滿意,微微頜首,接著又把他身邊的反派給拎了出來,陸長老見這位謝師兄一下子就挑了倆,不知是出於什麽原因,再也沉不住氣,突然出聲道:“謝師兄手下留情罷。”

謝玄冷冷一笑,似乎並不把老者的話放在心上,拖著王揚和反派就要走,王揚看到二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一副被遺棄的樣子,他心裏雖然狐疑那個陸長老為什麽要和玄衣男子爭鋒相對,不知道當了這玄衣男子的徒弟之後前途如何,但是他放心不下二牛,總覺得呆在同一個師父門下能夠互相照應,不由地出聲請求。

“仙長,”他還不確定這人是不是要收他為徒,便不先以師父稱呼,“我還有朋友,他叫李二牛,仙長能不能夠將他一起……”

謝玄打量了隊伍裏的李二牛一番,微一猶豫,之後也將他挑了出來,陸長老見對方一下子帶走了三人,神色微冷,再度出聲道:“謝師兄,掌門可是交代過你了……”

然而老者話音未了,謝玄已帶著自己挑選的三個子弟倏地消失不見,竟是睬也不睬他。原本神態溫和的老者竟幽幽地歎了口氣,狀似無奈地搖搖頭,旁邊侍立的年輕弟子麵麵相覷,眼中流露出狐疑探究之色。

王揚三人被謝玄帶到了一座院落裏,這個人麵冷,話也簡單,隻告訴他們三人已經被他收做了徒弟,要他們以後謹守規矩,好好修煉。按照入門順序,王揚自然成了大師兄,反派排行第二,二牛墊了底,成了師弟。

謝玄讓王揚三人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報給他,當聽到反派的生辰八字時,隻見他冷淡的麵龐上微微露出吃驚的神色,自語道:“竟然是陰年陰月陰日所生。”之後卻不再多說什麽。

王揚聽在耳朵裏,忽然想到,原著當中的女反派也是這種陰年陰月陰日生的純陰命格,再加上修煉的是陰係心法,所以是所謂的純陰體質,最後和石海生滾了床單變成了雙修,豬腳采`陰補陽,修為大增。

原著當中曾經提過,很多修士傾心女反派,一方麵在於她的美貌,一方麵在於她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純陰體質,說白了,純陰體質就是上好的爐鼎,如果能夠和對方結成雙修伴侶,借由合籍雙修,就能夠功力大增。不過反派現在是個男孩子,難不成還會步原著當中女反派的後塵?這劇情怎麽看怎麽不對啊!

這時隻見他們的新師父道:“既然已經拜入雲天門,再叫王鐵柱、李二牛之類的名字就不妥當了,”隻見他將視線移到二牛臉上道,“既然你正好是元宵節出生的,就叫重元吧……你就叫重光吧。”後半句話卻是對著王揚說的。

王揚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麽?李重元?王重光?李重元不就是他三百多年後的便宜師父,自己本來還在念叨著對方何時會出現,沒想到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李二牛,萬萬沒想到啊!

再想起王重光,他更加忍不住要咆哮起來,不管在小說當中還是在現實裏,這個所謂的大師兄都和譚清一樣是個實打實的炮灰,不光生平事跡不祥,最後還死在了修真界的正邪大戰之中。

我擦!原來老`子就是那個默默無名的炮灰大師兄,難道我不管重生到哪兒都隻能是個炮灰,老天你在玩我啊!

 

第十九章 三個人的舊時光

王揚心中悲憤交加,隻差沒朝天豎起中指破口大罵了,鬧了半天,原著的劇情一點都沒有改寫,該來的總是要來得,反派還是原來的那個反派,他則變成了原著當中的短命大師兄,二牛就是後來的護短師父李重元。

隻是瞧瞧他這兩個師弟,在三百多年後都是啥人物,一個叛出自己的師門,濫殺無辜;一個極度護短,養出了一個熊徒弟。他能夠成為他倆的大師兄,真是三生有幸啊,王揚心裏不住地苦笑,有一種深深地無力感。

他之前就猜測過三百多年後的譚清會是現在王鐵柱的轉世,因為兩人手上都有個相同的胎記,現在他可以完全肯定的是,李重元之所以會收養資質平庸的譚清並且對他那麽寵溺,原因就在於,他認定譚清就是他大師兄的轉世,這似乎預示了王揚這個大師兄終究還是要是炮灰的。

他穿得譚清和王鐵柱的身份已經弄清楚了,同一個人的不同轉世,還是倆炮灰,現在剩下在他心底的疑團,就隻有冰裏麵的那個男子了,這貨又是他的哪個轉世,有著什麽身份,又是怎麽掛的?一想到自己穿來穿去都沒個好的歸宿,王揚心裏直想罵娘。

他們的新師父交代事情完畢,轉身就要走,突然間心念一動,再度朝三人轉身看來,冷淡的視線在三個小家夥身上微一掃視,隨即張手虛空一抓,王揚三人還未反應過來,反派那柄用布條包著的短劍就出現在了對方的手上。

王揚心裏納悶對方是怎麽知道藏在反派身上的短劍的?難不成他有透`視眼?他忽然想到,會不會是這劍上有靈氣波動,他們仨察覺不出來,但是作為一個修仙者,特別是像謝玄這樣的金丹期高手,即使是微弱的靈氣波動他也能夠察覺得到,所以才會被他發覺這柄劍?

倘若如此的話,那是否可以更加證明此劍並非凡品?隻是王揚害怕如果這真是不凡的寶物,會被他們這個新師父收走,這種橋段他在小說裏也不是沒看到過。

謝玄看到從三個孩子身上搜出來的隻是一柄長滿鏽花的鐵劍,平凡至極,而且他將一絲靈氣探入劍身,根本沒有任何感應,不由地懷疑自己剛剛察覺到的靈力波動是錯覺。他托著短劍問道:“這是怎麽來的?”

反派依舊擺出一張冷淡的麵孔,似乎一點都不為短劍被人拿走而緊張,隻是低聲說道:“路上撿的,用來防身的。”

機智的反派,給你點讚!王揚心裏喊道,他倒有點慶幸自己的扳指丟在了水裏,否則按照今天的情形,說不定也會給對方搜走,要是讓他看出什麽端倪,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謝玄狐疑了片刻,還是將短劍還給了反派,也許是為了掩蓋自己擅拿徒弟的東西,到最後發現隻是一塊破銅爛鐵的尷尬,嘴上像是好心提醒反派道:“隻是一柄鏽劍而已,沒什麽用處。”

待他們的師父真正走了,王揚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腹誹道:“要是好東西,你還不自個兒拿了?”

謝玄走了,一個記名弟子過來將他們領進了所住的房間前,這院子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雜草叢生,石徑上落滿了枯枝敗葉,推開房門,毫無意外地從裏麵泛出一股陳腐氣味來。不過看屋子裏的擺設卻還整潔幹淨,記名弟子告訴他們仨,屋子早些時候已經打掃過了,要他們放心住下。

王揚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們這個新師父的身份,是門派當中的大長老,已經到了金丹中期的修為,猜想他應該也有幾百來歲了。但是他納悶的是,為什麽這個院子裏空蕩蕩地,像是荒廢已久,而如今也隻有他們三個新收的弟子入住,難道對方在這之前都沒有收過弟子嗎?

王揚想了想,覺得不大可能,像這樣百來歲的人物,又是大長老,怎麽可能沒有收過弟子呢?不由就問出了聲,沒想到他這一問,那記名弟子臉上立即露出一種古怪且猶豫的神情,之後才告訴他們,大長老現在就隻有他們三個弟子。至於對方以前是否收過弟子,那些弟子現在又在哪裏,這記名弟子卻絕口不提,將話題岔開了。

記名弟子的反常行為加深了王揚內心的疑問,隻是現在他也不便強硬發問,隻好將疑問咽下肚子,隻待日後慢慢打探清楚。

房間隻準備了兩間,但是王揚他們卻有三個人,在選擇誰跟誰住一間房的時候,反派仍是習慣性地沉默,隻是目光卻忍不住地往王揚身上瞟去,心裏抱著某種奇怪的期望,但是嘴上依舊沒有吭聲。

“鐵柱哥,我聽你的。”二牛則說道。

王揚知道反派喜歡清靜,而二牛晚上睡覺總不老實,還是讓反派住一間房,自己和二牛住一間房。決定一出,兩人似乎都沒有異`議,唯有反派心裏升起一股失落感,臉上神色微黯,隻不過很快就掩飾住了。

三個小家夥終於結束了顛沛流離、半饑半飽的日子,過上了安定的生活。不過高興歸高興,王揚卻因為預先知道了自己將來的炮灰命運而悶悶不樂著。雖然無奈自己為什麽老是會穿成炮灰角色,不過他不會坐以待斃,還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下幸福生活。

一般來說,入門弟子都是跟師父住在一起,不過他們的那個師父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常莫名其妙地消失一段時間,之後突然間出現在他們麵前,問上幾句話就又走了,常年保持著一張冷冰冰的麵孔,好像沒有喜怒哀樂。

後來王揚才知道他們這個師父一直待在後山的洞府裏閉關修煉,偶爾才出來一次,估計就是查看他們仨的修煉情況。又是一個修煉狂人,在雲天門裏待得時間長了,見識到了裏麵的人生百態,王揚也就見怪不怪了。門派當中多的是像謝玄那樣的人,專注修煉,不理世事,而且常年保持著一副冰冷麵癱的模樣,在外人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仙風道骨。

雖然沒有師父在身邊教導,但是王揚三人在最初的修煉生涯中並沒有碰到多大的困難。新入門的弟子文化程度參差不齊,多的是像王揚和二牛這樣的窮苦出身,鬥大的字不識一個。不識字,怎麽記口訣,學心法?

所以新入門的弟子,會把他們聚集在一處,類似於俗世當中的學堂,教書先生一般由學識淵博,資曆深厚的記名弟子充當,教他們識文斷字,傳授、講解初級的修煉心法,方便他們領會貫通。所以在煉氣初期通常都沒有師父什麽事,怪不得謝玄隻顧著修煉,不管這三個小弟子。

這世間的求仙者大約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既有靈根又有悟性,譬如反派,靈根絕佳,天資聰慧,絕對是修煉的好苗子,不管放到哪個門派都是搶手貨。

還有一種是雖有靈根,但是悟性低,譬如二牛,小時候因為家裏窮,無緣讀書識字,現在坐在學堂裏聽講,往往聽得雲裏霧裏,迷迷糊糊。

還有一種就是雖有悟性,可惜沒有靈根或靈根稀薄,譬如教他們上課的老師,看起來學富五車,可惜靈根太差,修了二十多年的仙,到如今隻達到了煉氣三層的修為。然而就這個程度放在記名弟子當中還算好的呢。

每天的上課讓王揚有種穿越回了現代,回到了學生時代的錯覺,他這回可是卯足了勁要發奮學習,畢竟基礎一定要打好,可不能夠像之前的譚清那樣半桶水晃蕩。王揚當初剛剛穿到王鐵柱身上時,也不是沒想過找個山清水秀,靈力充沛的地方獨自修煉。

可惜修真每個階段的心法口訣都是不同的,他隻記得築基期的心法,卻沒有煉氣期的心法,沒辦法從頭練起。他也不能確定王鐵柱的這具身體是不是具有靈根,他倒有點懷疑,他們三人能夠順順利利地被謝玄收為徒弟,有可能跟他們曾經吃過的奇異果子有關。到底是不是天材地寶呢?王揚多看了幾本修真小說,不免想入非非。

“鐵柱哥,我、我腦子糊裏糊塗的……”晚上一回到住處,二牛就向王揚抱怨開了——最初的一段日子,他還改不了口喊王揚大師兄。

王揚不免出言安慰他,因為他以前也有和二牛相同的煩惱,死活學不進某門課程,不過相比較二牛的煩躁,反派可就輕鬆許多,隻需老師講解一遍,他就能夠將心法牢牢記在腦中,融會貫通,這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區別。

看得王揚也是心生嫉妒,他雖然心理是個成年人,尚還沒有反派這種過目不忘的天賦呢!不禁感歎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老天的寵兒,不光擁有出色的相貌,更是有超群的智慧,非凡的才能,注定他一生都不會平凡。

 

第二十章 怪你過分美麗

還真別說,反派這個家夥在新收的弟子當中挺受歡迎的,是呀,小家夥在門派當中養了一段時間,重新變得白白淨淨,再加上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穿了一身嶄新的道袍,活像個從畫裏走出來的小仙童。他不說話,往那兒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他們這個班的學員,彼此的年齡都相差不大,都在十來歲左右,但是總體來說是男多女少,二十來個孩子當中隻有五個女孩兒,整個雲天門似乎都是這種陽盛陰衰的現狀。

在王揚看來,這幾個女孩子長得都挺可愛,但是跟反派一比較,就顯得黯然失色了許多,真花被襯成了假草,反派倒成了一枝獨秀。不管大人還是小孩子,心底裏總是喜歡漂亮的事物,再加上剛開始時,反派還沒有顯示出他那不愛理人的臭屁脾氣,沉靜的氣質,漂亮的臉蛋,小模樣太能夠吸引單純無知的小朋友,常常就有不知底細的孩子跑到他跟前向他“表白”,要跟他交朋友。

但是反派冷淡的反應,幹脆利落的拒絕口吻總能夠打碎他們的美好幻想,讓玻璃心碎得隻剩下一地的渣。

“青書……能跟我做朋友嗎?”某人小心翼翼試探。

“不能。”反派幹脆回答。

“青、青書……師、師兄,我、我很……喜歡你……”某人說得磕磕絆絆,也不知道他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我不喜歡你。”反派仍是一口回絕。

可就算再怎麽拒絕,依舊還有人前仆後繼地貼上去,一心要和反派做朋友,看得王揚心裏直吐槽,越被拒絕,就越要貼上去,全是一群抖m。雖然孩子們未必有惡意,但是次數多了,反派往往會不勝其煩,王揚有時候也會本著大師兄的責任,幫他擋掉一些糾纏。

王揚心裏依舊記掛著那枚掉在溪底的扳指,隻是他們剛剛入門,有著門規的限製,不能隨意活動,想要偷偷摸`摸地去後山尋找,既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條件,王揚隻好繼續等待,心裏則安慰自己,如果扳指真得被人撿走了,那也是注定與他無緣吧。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五年已經過去了,傅青書和李重元都已經十五歲了,而王揚已經十六了,三個人都拔高了個子,修為也增長了不少。這三人之中,反派的修為尤為突出,五年之中可謂是突飛猛進,已經達到了煉氣十層的境界,不久之後就有築基的可能。而王揚和李重元還在煉氣七至八層徘徊,雖然比起反派要遜色一籌,但是放在新進門的這批弟子當中也算不錯的了。

傅青書能夠在短短五年之內達到這樣的水平,這在整個雲天門的弟子中實屬罕見,堪稱修真奇才。本來自己的弟子能夠有這麽大的成就,得到掌門及一幹長老的關注,這作師父的應該高興才對,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謝玄自始至終都擺著一張棺材臉,自從有一次從掌門那兒回來之後,臉更是沉得像黑鍋底一樣,還莫名其妙地發了一通脾氣。

謝玄這種類似於更年期到來的不穩定狀態,讓王揚有些擔心,就算到目前為止,他還摸不透這個師父的心理,說他不關心徒弟吧,他卻也沒把他們仨丟下不管,常來查看三人的修煉進度。但是明顯地,他重視修煉的程度遠遠大過於重視他們三個弟子,經常性地在他們跟前露一把臉之後就跑沒影了,王揚就知道這貨鐵定回山洞裏閉關去了。

而反派風光歸風光,但是為人太過孤傲,不夠圓滑,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越是優秀的人物就越容易招致嫉妒非議,這點王揚是十分地清楚,心裏微微有些為他擔心。

不過到目前為止,他的擔心還屬多餘,他們三個是大長老的弟子,大長老雖然是個修煉狂魔,不愛管事,但是身份擺在那裏,誰也不敢輕易冒犯,而且他們仨也不在門派裏遊蕩,深居簡出,專心修煉,因此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來招惹過他們,頂多背後聽聞到些流言蜚語。

說到流言蜚語,王揚總覺得自己是無辜躺槍,好像每個關於傅青書的謠言到最後總會把他拉上。反派不與門派裏其他的人親近,隻跟他和李重元走得近,剛入門時就惹得其他孩子嫉妒,但是那個時候還小,孩子們隻是眼紅他能夠和傅青書關係親密,尚還沒有什麽流言蜚語傳出。

但是漸漸地大了,小青書變成了大青書,嬰兒肥沒了,身子抽高了,小嫩芽長成了一棵小樹,雖還有些青澀稚`嫩,但已經沒以前那麽雌雄莫辯了,成為一個翩翩美少年。他現在的模樣跟王揚記憶當中的三百多年後的反派已經很接近了,特別是氣質神韻尤為相似。

這家夥往哪兒一站,就是哪兒的焦點,就算很多人清楚了他的性別,但依舊為這朵空穀幽蘭,高嶺之花的風姿所絕倒,仍然前仆後繼地貼上去,絲毫不畏懼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足以凍傷人。

王揚總算弄懂了現狀,門派當中女人太少,在光棍漢眼裏,母豬都能賽貂蟬了,更何況是長得極為標致的反派,隻不過反派是實打實的男人,難不成你們都要為漂亮的他改變性取向?

王揚自詡是傅青書的師兄,應該盡到做師兄的責任,就會為他擋掉一些狂蜂浪蝶,有時候難免會得罪人,才會有人在背後編排他,戲稱他是傅青書的護花使者,過分保護自己的師弟。有些人嘴巴毒一點,就會說他與自己的師弟勾勾搭搭,關係曖昧,王揚聽見了覺得十分尷尬,李重元與他一樣感到氣憤,正主傅青書則冷冷一笑,不置可否。

到頭來,隻能化作一聲歎息,反派,隻能怪你過分美麗,害我無辜躺槍。

然而王揚的煩惱不僅在於此,還有一件更大的煩惱藏在他的心中,他沒有想到自己越長越像那個被封在冰裏麵的人。

起初他並沒有多少自覺,直到某一天,當他不經意地拿起鏡子,打量起銅鏡裏麵的自己,才猛地察覺這張臉,這眉眼,與三百多年後他在冰洞裏看到的人很是相似。

他就納悶起來,自己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長得那麽像被封在冰裏麵的那個倒黴蛋呢?這並不奇怪,王鐵柱這具身體天生皮膚黝`黑粗糙,再加上奔波勞累,或多或少有些營養不良,好模樣都被掩蓋住了。

如今呆在了修真門派裏,衣食無憂,茁壯成長,再加上修仙的緣故,引入天地靈氣鍛造己身,排出體內汙濁,自然變得好模好樣,就像破繭化蝶般,一個俊朗的少年便呈現在了王揚的麵前,讓他實為受寵若驚。其實這也是別人在背後造謠他和反派關係的原因之一。

長得相像,加上胎記,王揚可以篤定,冰裏麵的人就是王鐵柱,後來改名為王重光的反派的師兄,他自己,也就是說是反派把他封進冰裏麵的?隨即一連串疑問浮上他的心頭,他到底是不是死在正邪大戰中?反派為什麽要把他的屍首封印在冰裏?他……到底有沒有加害自己的心思?

王揚不想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因為至少現在,他們師兄弟三人相處融洽,並沒有矛盾,他不願意在為對方付出感情之後換來的卻是背叛,也不願意看到同門師兄弟反目。也許他應該往好的方向去想,也許他確實是死在戰爭中,而反派這樣做隻是為了保存他的屍首,憑悼或者尋找複生的方法?

王揚有煩惱,他的三師弟李重元同樣有煩惱,而且煩惱與他一樣難以啟齒,但是兩者的性質卻不相同,這是一種屬於成長中特有的青春期到來的煩惱。

在某天修煉結束之後,李重元在經過一番心裏鬥爭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聲音顯得膽怯而小心翼翼。

“師、師兄,我、我有件事想要問你……”李重元磕磕絆絆地開口。

“怎麽了?”王揚看他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他有什麽心事,便放輕了聲音問道。

“我、我、我……”然而李重元我了好幾遍,仍還是沒有勇氣將內心的煩惱說出,之後忽然站起來跑到了王揚的身邊,貼在了他的耳朵邊上,才將折騰了他一段時間的難題磕磕絆絆地說出來。

“師兄,這段時間以來我、我那個……又腫又硬……”

“哪個?”王揚奇怪道。

“就是那個啦!”重元見王揚還領會不到話裏的意思,著急起來。

“到底哪個?”王揚一頭霧水。

“就是、就是……小**!”李重元豁了出去,一口氣喊了出來。

傅青書像往常一樣,結束了一日的修煉,便來王揚那邊串門,他剛一走近門邊,李重元那道喊聲就透過房門清楚地傳進他的耳朵裏,他如今已有了煉氣十層的修為,眼力和耳力都比以前擴展了許多,就連房裏的嘀咕聲都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神神秘秘的交談內容令他心頭微微一顫,不由停下了腳步,駐足在門口聆聽,一麵斂起自身的氣息,好不讓房裏的兩人察覺。

“哦。”終於清楚師弟的意思,王揚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即不由地瞟了對方下`身一眼,李重元被他看了一眼,趕緊捂住了下`身,臉上露出緊張害羞的神色。

王揚不禁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傻`瓜,這是件正常的事,是你長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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