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反派的別扭小心思

王揚笑眯眯的樣子讓李重元感到意外,但同時心裏卻鬆了一口氣,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但仍還是滿懷疑惑地問道:“真的嗎師兄?為什麽會這樣?我以為自己生病了?”

李重元的問題好像勾起了門外之人的好奇心,使得偷聽談話的傅青書忍不住將耳朵在門扉上貼得更緊,修長的手指微微握攏,一張淡漠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

其實他們這個年齡,在現代社會,學校早該開生理課了,而且在信息爆炸的現代,這些知識在互聯網上唾手可得,可惜他們現在待的是信息閉塞,民風保守的古代,身邊連本春`宮畫都沒有,拿什麽來解惑?

而且雲天門裏,都是一群修煉狂魔,就連他們那個師父平日裏都忙著修煉,哪裏顧得及為自己的徒弟解答這種疑問,而且這種私`密的生理問題,估計李重元也不會好意思去問別人。

王揚自然能夠理解重元的煩惱,知道這對於他來說算是大事了,幸好兩人同是男孩子,沒那麽多忌諱,王揚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一解答了對方心中的疑問。他倒是慶幸老天還算優待自己,讓他重生的兩世都是男的,這要是讓他穿成女孩子,他還不得嘔出幾十兩血來,特別是這種特殊時期的到來,他說不定會含淚抹脖子呢。

王揚的科普聽得李重元大開眼界,不住地點頭,整個人由緊張局促慢慢地放鬆下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聽到最後更是兩眼放光,滿是佩服地看著王揚,說道:“師兄,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呢?”

“咳!”王揚清了清嗓子,隨口扯謊道,“從書上看來的,這叫有備無患。”

李重元認真地點頭道:“師兄,那我以後也要多看書,不然就不會一點都不懂了。”

看什麽書?青春期科普讀物?地攤盜版小黃書?島國愛情動作片?王揚趕緊刹住了調侃的念頭,免得說多了誤人子弟。先就說這麽多,隻要緩解了二牛的緊張和害怕心理,就算達到了目的,至於男女之事,日後有機會再提點他,循序漸進,免得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隨後叮囑李重元:小擼怡情,大擼傷身,強擼可是要灰飛煙滅的,不可為了貪圖一時的爽快而荒廢了修煉。自家師兄的教誨,李重元自然連連點頭,表示銘記在心。可站在外麵的那一位,卻垂下了頭,臉上現出若有所思之色,不知道對王揚剛才那一通“高論”有何見解?

王揚看到二牛懵懵懂懂的樣子,心裏嘀咕開了,二牛雖然經過他幾年的調`教,明事理了很多,但仍還不時地顯現出他傻乎乎的本性,王揚並不是不喜歡他這種性格,隻是擔心他太過單純善良會被人哄騙利用。他再聯想起三百多年後,對方仍是獨身一人,他不免就懷疑,是不是二牛過於遲鈍木訥,數百年來光顧著修煉,所以仍是老處`男一枚?

那傅青書呢?且不說他之後活了三百多年是孤身一人還是曾經有過情史,光看眼下這個時期,他是不是有著跟二牛一樣的煩惱?王揚覺得隻要是人,應該或多或少會有這方麵的煩惱吧。但是隻要一想起他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清冷出塵的氣質,似乎與七情六欲絕緣,他就很難想象得到他會有這方麵的雜念,更別提偷偷摸`摸擼管之類的行為了。

王揚卻不知道他現在想的這個人正躲在門外偷聽他們的談話,幸好他隻是在心裏麵想想,否則豈不是全入了對方的耳朵裏?

而傅青書也在隨著年齡的增長過程中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雖然也有過緊張,有過迷茫,但還不至於像二牛那樣慌裏慌張,想過尋求外界的幫助。他尚且拉不下臉來向王揚吐露心事,更別提是這種難以啟齒的私`密話題了。

雲天門的藏書樓裏放著一些有關於雙修、房`中術的典籍,傅青書曾在巧合下,出於好奇,翻過幾次,隻是這些東西都太學術性了,而且對於他這個年紀來說,還顯得高深,並不足以撫平他內心的疑問。直到在這次機緣巧合之下,他偷聽到了王揚和李重元的談話,才茅塞頓開。

雖然談話內容並沒有什麽不妥,不過對於王揚和李重元兩人的秘密會談,反派心中仍舊有個疙瘩,好似自己被排除在外,像個外人。多年來,王揚和李重元同住在一起,兩人同出同進,關係親密,而他反倒落單在一旁。無聊之人都在背後歪曲他與王揚的關係,然而在他看來王揚待李重元卻比待自己更好。

他知道自己是嫉妒王揚和李重元關係太好,隻是這種介意卻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而無理取鬧,所以一直壓在心底,沒有表露出來。而且他告訴自己,他們都長大了,該獨立了,誰也不必再黏著誰,他既不必去在意王揚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必去眼紅王揚對誰更好,他隻要過好自己就行。

傅青書突然斂起臉上的沉思,猛地後退幾步,就在此時,房門吱呀一聲從內打開,王揚一打開門,兩人的視線一下子就對上了,王揚微微一愣,料不到對方會突然出現在外邊,不清楚他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他和重元的談話。卻料不到對方不僅偷聽了一段時間,還糾結了一會兒。

他要是知道反派那點別扭的小心思,估計得哭笑不得吧,在他眼中,他對兩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不存在對誰更好的想法。雖然在很久以前,他確實討厭並且介意對方,但是隨著時間漸長,相處越久,感情愈深厚,這種隔閡已然慢慢淡去,不然他也不會冒著得罪人的危險替他驅趕那些狂蜂浪蝶了。

隻不過傅青書與李重元的性格大為不同,李重元迷糊隨和,容易相處,但是麵對高冷的反派,他總是有所顧忌,不敢亂開玩笑,亂說話,怕他不高興,而且傅青書從小到大都對人不親熱,待在雲天門裏之後更是勤奮修煉,時常閉門不出,王揚沒事就不會去打擾他,任他獨處。

王揚向門外的反派打了聲招呼,緊接著,李重元從房內探出頭來,神色有些尷尬,訥訥道:“青書你來了?”

傅青書再度頜首,神情依舊淡淡地,絲毫沒有偷聽被抓個現行的尷尬,這使得兩人都沒有懷疑對方曾經偷聽過他們的談話。三人進到房間裏後,誰也沒有再提起之前的話題。

李重元的煩惱解決了,反派的煩惱出現了。先前提到過傅青書已經達到了煉氣十層的大圓滿境界,離築基隻有一步之遙,然而這咫尺的距離也有可能變成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築基,是靈氣量變的積累到最後發生質變的過程,修仙界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說法,隻有築了基,一個人方才真正踏入了修真,否則永遠隻能夠在修真這扇大門外徘徊而不得其入。

王揚知道築基不是你想築,想築就能築的,有多少人倒在築基這個坎上,花上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功夫來攻克這個難關,正所謂修煉容易,築基困難,金丹、元嬰更是此理。而且謝玄老不在他們身邊,也沒法找他詢問其中的奧秘訣竅,一切隻能夠由反派獨自麵對。

雲天門規定,入門滿五年的弟子,每年有兩次回家探親的機會,王揚三人早已無家可歸,不過鑒於傅青書在築基方麵出現問題,或許可以借著這個探親的由頭出去走走,散散心,也許福至心靈,一下子就能夠度過這個坎了。這個主意一提出,很快就得到了反派和李重元的讚同,也不用知會他們那個掛名師父,反正他正躲在某個洞裏清修,根本沒空理會他們。

三個人將必需品扔進了儲物袋裏,來到登記的地方說明下山的緣由,輕輕鬆鬆地就得到了批準,拿到了三塊標明雲天門弟子身份的腰牌離開了呆了整整五年的師門。因為三人都未築基,還不能夠禦使飛劍,所以還是得靠雙腳走下山。

隻不過今非昔比,因為修煉的緣故,體質都改變了不少,當初那段怎麽爬都爬不到盡頭的天梯,在他們如今的眼裏,隻不過是一段稀鬆平常的山路,輕飄飄地沒幾下就來到了山腳。

站在山腳之下,再度抬頭凝望,如今的三人都能夠透過雲煙繚繞看清坐落在半山腰的龐大建築群,正如五年前的三個瘦小的身影,也曾站在山腳翹首期盼,帶著對修仙的敬畏與向往。五年的時光不算漫長,但對隱居在山中的他們來說卻恍如隔世。

至於下山之後去哪兒,王揚心中早有設想,五年過去了,他不知道那個曾經收留他們給青書治病的婆婆還在嗎?不知道那次他們砸暈她的侄子逃走之後,她有沒有因此受到牽連?另外的兩人跟他一樣並沒有忘記婆婆,現在他們終於可以下山了,理所應當該去探望她,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第二十二章 總有條`狗叫阿黃

雲天門會向回家探親的低階弟子發放疾風符,隻要將這張繪有符咒的黃紙貼在腿上就能夠迅如疾風,日行千裏,再加上王揚三人本身就有煉氣後期的修為,隻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回到了原來的村子裏。而當初他們從這個村子出發到達雲天門,則整整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兩下一對比,讓人不禁感慨修士的神通果然不凡,怪不得有無數多人擠破頭都要去修仙。

村子裏本來人就少,每天來來往往的都是眼熟又眼熟的人,突然間來了三個陌生的訪客,一下子就引起了村子裏人的注意,而且這三個訪客不論外貌、氣質、裝束都卓而不凡,看得村民目瞪口呆,都疑是神仙下凡。殊不知他們也曾在數年前見過這三個少年,隻不過那時候還是三隻醜小鴨,現在已然破繭化蝶,光華奪目。

村民們驚豔讚歎的目光讓王揚有些汗顏,他本意是下了山之後要低調行`事,但是他忘了,即使他們再怎麽低調,出眾的相貌總是吸引眼球的利器,反派那張漂亮的臉蛋,即使在雲天門中尚能夠吸引那麽多注意,更別提下山之後,到了俗世紅塵之中,自然有更多的人被他的色相所迷,估計以後的路上少不了被人圍觀的情況。

王揚向其中一位村民詢問婆婆的情況,被攔下的中年男子麵對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三個神仙般的人物,頓時變得緊張無措,連說話都磕巴起來,費了好一陣子才將話講清楚。原來五年前,沈婆婆的侄子沈大被人發現砸破腦袋倒在婆婆的家裏,而沈婆婆不久前收留在家裏的三個孩子則不知所終。

也有人猜測是這三個孩子砸暈了沈大,然後逃跑了,但是這三個細胳膊細腿的孩子能否打暈一個成年男子還是個未知數,再者婆婆家裏的財物並沒有少,所以不存在三個孩子偷盜被沈大發現將其打暈然後逃跑的情況。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能夠等沈大醒來問明真相。

而且這個沈大是個爛賭鬼,對待自己的姑姑態度十分惡劣,賭輸了錢就來沈婆婆家裏鬧,不給錢就打人,村子裏的人都很鄙夷他,看不起他,現在他被砸破腦袋,大家都暗地裏叫好,都說這是報應,誰也沒提出要去報官之類。後來沈大醒是醒了,但是被砸壞了腦袋,整個人都變傻了。

沈婆婆也算是因禍得福,自從這個侄子變傻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騷擾過她,現在仍是一個人獨居著,隻是年事已高,體力衰弱,前幾天就自己家裏摔了一跤,臥床不起,請大夫來看過,說是已經不行了,叫人準備後事吧。王揚三人一聽,頓時著急起來,趕緊向那人道了謝,就往婆婆家趕去。

那中年男子隻覺眼前一花,三個人就不見了人影,他趕緊揉揉自己的眼睛,狐疑地朝周圍望望,簡直懷疑自己是白日裏見鬼了。

王揚三人一陣風似地來到了婆婆居住的地方,眼前的房屋跟五年前一比破舊了很多,老房子像是搖搖欲墜那般,房梁窗欞都腐朽了,散養在院子裏的家禽見到生人進來,發出了一陣騷`動,屋子裏靜悄悄地,隻有沈婆婆一個人臥在**,並沒有人照看她。

“婆婆,婆婆……”王揚走近跟前,輕聲喚著像是閉目睡著的老人。

沈婆婆恍恍惚惚地聽到有人在喚她,緩緩地睜開眼睛,就瞧見有三個漂亮的孩子齊齊聚攏在她跟前,滿懷關切地看著她。她吃了一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夢見了來接她走的人,不由顫顫巍巍地出聲道:“你們是誰?是來接我走的嗎?”

“婆婆,是我們啊!”王揚見婆婆終於醒了過來,知道她暫時不會有事,心裏鬆了口氣,一一報了三人的名字給她聽,說道,“是您五年前收留的三個孩子,您還記得嗎?”

沈婆婆睜著一雙渾濁無神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三人,視線在傅青書身上停住了,依稀覺得這個漂亮的少年有些眼熟,反派的容貌跟五年前比起來沒有太大的改變,反觀王揚和李重元,卻是改變了不少,難怪婆婆隻對傅青書有印象。

沈婆婆終於想起了五年前那三個突然失蹤的孩子,恍然大悟,其實她心中一直記掛著三個孩子,害怕他們被人販子拐了,被人害了。當有一天,這三個曾經失蹤的孩子突然出現在她跟前,她既吃驚又高興,忙問他們道:“孩子,你們這些年去了哪兒?婆婆很擔心你們。”

王揚有些猶豫,不知道是否要告訴婆婆五年前的真相,畢竟沈大如何差勁,總是婆婆的親侄子,害怕說出真相,婆婆會責怪他們,不過最終他還是將事情真相告訴給了沈婆婆。

哪知婆婆聽了,非但沒有責怪他們,反而伸出一隻蒼老的手抓`住傅青書,滿懷歉意地說道:“孩子,委屈你們了,我的侄子,我了解,是個十足的混賬,也是老天開眼,讓他變傻了,才能夠讓我清清靜靜地活上幾年。”

傅青書仍還記得老人的救命之恩,伸出修長的手指握住老人幹瘦的手,慢慢說道:“婆婆,謝謝你。”語氣雖平淡,王揚卻能夠聽出裏麵的感激之情。

沈婆婆似乎很高興三個孩子長大成人之後還能夠來探望她,比起之前有精神了許多,從**坐了起來,拉著他們說了很多話。王揚很慶幸他們能夠及時趕來,否則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了老人了。

沈婆婆告訴他們仨,家裏除了她,還有一條`狗,是她十多天前在野外的草叢裏撿到的,是條剛出生不久的小奶狗,眼睛還沒睜開,在家裏養了十來天還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也不知道哪裏有毛病。她害怕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狗就沒人照看,要把狗托付給三人照料。

“阿黃,阿黃!”沈婆婆喊了兩聲,就聽見從一個角落裏傳來哼哼唧唧的叫聲。

二牛在鄉下的時候就挺喜歡貓貓狗狗,當初他們家的大黑染上瘟疫也死了,他哭得可傷心了,現在聽到婆婆說收養了一隻小狗,他自告奮勇地要去把小狗抓出來。王揚以為小狗會怕生,但是沒想到二牛還沒走近,一個巴掌大的小毛球就從角落裏鑽了出來,晃悠悠地跑到了李重元跟前。

二牛還挺樂嗬,以為小狗跟自己投緣,蹲下`身來就想抓`住這團毛球,卻見這團毛球湊到他身邊,伸出兩隻前爪想要夠到二牛係在腰間的儲物袋,邊抓邊哼哼唧唧地叫著,好像因為夠不到而著急。

儲物袋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它嗎?裏麵又沒放著狗糧。李重元不清楚小狗為什麽要抓他的儲物袋,不過出於喜愛狗狗的心理,他還真把儲物袋給解了下來,放到小狗跟前,說道:“阿黃你要這個嗎?”

哪裏知道儲物袋剛露了條縫,毛團就嗖地一聲躥了進去,二牛一愣,趕緊把狗給掏出來,一時半會兒也沒注意到,儲物袋那麽小一個口,他並沒有使用靈力,毛團是怎麽自己跑進去的。反倒是旁觀的王揚和傅青書看出來端倪,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疑問。

他們接著便看到李重元掏出的毛團,兩隻前爪抱著一塊亮晶晶的東西不住地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著,吃得津津有味。它抓的那玩意正是雲天門每年分發給入門弟子的下品靈石。靈石中蘊含`著修煉所必須的靈氣,既可以當做修煉工具也可以當做貨幣在修真界流通,根據其蘊含靈氣的多少分為上中下三品,一百顆下品靈石才能夠兌換一顆中品靈石,至於上品靈石就更加難得了,估計隻有修真門派的高層手上才有。

三人可以明顯地看到,靈石被毛團舔`了幾下之後,散發出來的瑩瑩白光就暗淡了許多,不久之後,靈氣就被抽幹了,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這狗,不是普通的狗。三人心裏頓生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毛團再度哼唧起來,直往二牛懷裏拱去,好像還沒有吸夠靈氣。一下子一塊靈石就被用掉了,二牛可心疼了,急忙捧住小奶狗讓它離自己的儲物袋遠遠地。王揚接過不住哼唧的毛團,捧在手裏,仔細觀察起來。

乍一看外形,跟土狗還挺像的,兩隻圓溜溜的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有些泛紅,毛發蓬亂地糾結在一起,有幾塊禿毛的地方,毛發的發根是白色的,也許是營養不良,所以才會通體泛黃。小家夥的頭頂上長了個疙瘩,像個黃色的小肉`球,一摸,小家夥就哼哼唧唧地叫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痛。

王揚和反派將小狗端詳了端詳,瞧不出它與其他的狗有什麽區別,然而下一息,那狗突然間從王揚的手中消失了。三個人都愣住了,麵麵相覷,完全想不到這狗怎麽會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而他們三人竟然毫無察覺。要知道傅青書好歹也是要築基的人,如果連他都沒有察覺的話,是不是可以說明這狗的能耐要在他之上?

三人在屋裏找了一通也沒有找到阿黃的下落,而此時沈婆婆閉著眼睛靠在**,似乎睡著了。然而王揚他們三人卻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不由心頭一驚,趕忙走上前去,一麵輕聲喚她,一麵伸手去探她的氣息。果然……三人神色一暗,彼此的心都沉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不擅言辭是個壞毛病

婆婆的突然辭世令三人大感意外,心中都充滿了悲戚,拿出銀兩托付左鄰右舍幫忙料理婆婆的後事,待到三日期滿,棺材下葬之後,三人才辭別幫忙料理喪事的村民,打算離開。

村子裏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他們是修真門派的弟子,大家夥搶著要來一睹“仙人”的風姿,開開眼界,弄得原本一個清冷的葬禮變得異常熱鬧,讓王揚三人頗為哭笑不得。

很多人都出於對修仙的好奇與向往,懇`請他們將自家的孩子帶進雲天門。這收徒的事情,王揚他們入門尚早,自然做不了主,隻將雲天門的收徒訊息告訴了他們,算一算,也快到五年一次的開門收徒時間了。

至於那隻奇怪的阿黃到底去了哪裏?三人心中均是納悶不解,他們可以肯定當時屋裏屋外除了他們和婆婆,再沒有其他的人。否則便是一個修為遠在他們之上的人,或施展隱身術,悄無聲息地進入屋內,或施展隔空取物的法術,將狗從他們手上奪走。

這是否可以更加證明阿黃不是一隻普通的狗?隻不過他們三人都沒有從它身上感受到絲毫的靈氣波動,真是奇哉怪也!

殊不知,他們怎麽想也想不到,現在的阿黃正撒丫子在一片廣闊的原野上奔跑著,模樣兒可歡快啦,好像回到了自己家裏一樣。小家夥在這片廣袤的天地中感受到了遠比剛才舔得那塊下品靈石當中還要濃鬱的靈氣,它不用刻意地吐納,天地間的靈氣就源源不斷地擁進了它的體內,卻比那些人類修士需要刻意打坐吐納才能夠吸收靈氣加以煉化的方式輕鬆簡單多了。

它跑累了,就躺在草叢中,呼呼大睡起來,即使睡著了,天地間的靈氣仍是不斷地湧進小小的身軀中。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從雜草中躥出,像是出於好奇之心,一蹦一跳地接近縮在草叢中的毛團,但是還沒有靠近它身邊,淡粉色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突然間像是受到驚嚇一樣,耳朵猛地豎了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王揚如果能夠看到阿黃現在的所在,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地方正是三百多年後他穿成譚清時和石海生、張小小進入的試煉幻境。

王揚環顧著婆婆曾經居住的老舊房子,神情微黯,突然間像是察覺到了別人投過來的視線,不由地轉頭望去,卻在一瞬間對上了傅青書的眼睛,才知道是他在看著自己。隻見對方走近幾步,對著他淡淡出聲道:“別傷心。”

王揚點點頭,朝他笑了笑道:“謝謝你安慰我。”

然而王揚的謝謝一詞傳進傅青書的耳朵裏,卻讓他那對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心裏生出一點別扭,總覺得王揚對他太過客氣生分。不過他一向是個悶葫蘆,不太喜歡表露內心的感情,這回也是一樣,將不滿掩飾住了。

卻聽王揚像是有感而發道:“我知道,我也明白,人終究會有一死的……”

雖然反派明白他說得是婆婆辭世,隻是結合他那幽幽的語氣,仿佛話裏有著更深層的意思。他忽然想到,王揚曾對他說過他有前世的記憶,那麽他必然曾記得自己死時的情形,傅青書隻要一想起對方曾是死在“自己”的手上,胸口就變得悶悶地,難受起來。

王揚確實是借著婆婆之死想到了自己的生死經曆,老天像是跟他開玩笑那般,讓他死而複生,生又赴死。他出神間,右手已經被一隻白`皙的手掌牽了起來,接著便被幾根修長而有力的手指給握住了。王揚微微一愣,抬頭望去,正如他看著傅青書一樣,傅青書也正凝視著他。

王揚以為他要對自己說些什麽,但是對方的嘴唇蠕動幾下,並沒有說出任何話。兩人執手相顧,默默無言,突然間卻有一道人影躥到他倆跟前,歪著頭瞅著他倆奇怪道:“師兄,青書,你們在幹什麽?”

王揚才像是醒過神來,趕忙撇開了傅青書的手,清了清嗓子,啞聲說道:“沒什麽。”

雖然兩個人拉拉手不算什麽,但是被人撞見,他心中卻止不住地生出尷尬之意,好像做了什麽心虛的事,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

傅青書被王揚甩開了手,臉上也沒什麽異樣,隻是視線不經意間落到他的手上,眼睛忽地眯了起來,突然再度抓`住了對方的手。

“怎麽了?”王揚見他神色凝重,不由出聲問道。

他搖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將王揚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摘了下來。這個玉扳指是他和王揚五年前無意間在山洞裏發現的,後來在入門試煉中掉進了溪底。等在門派內呆了一段時間,行動沒有再受限製,他們趁著謝玄閉關修煉的時候偷偷跑到曾經試煉的地方,找到了林子邊的那條小溪,由他潛到溪底去將扳指打撈上來。雖然花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將扳指找到,但是看到王揚露出失而複得的喜悅,他忽然就覺得自己付出的辛苦都值了。

傅青書仔細端詳著這枚從外表看來平淡無奇的扳指,即使以他現在快要到達築基期的修為,依舊沒有從扳指身上察覺到任何靈氣,似乎這真得隻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王揚和李重元見他看著這隻扳指看得出神,紛紛湊到他跟前發問。

“這隻扳指……”反派抬起頭看向他們,頓了頓,又慢慢吐出幾個字,“那條`狗……”

當時王揚抱著阿黃的時候正戴著這枚扳指,而狗正是在王揚手中消失的,傅青書想起之前狗能夠跑進李重元的儲物袋,如果這真得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那是否可以猜測狗的消失跟它有關?

王揚被他這麽一提點,腦子頓時轉得飛快,突然一拍大`腿,暗罵自己遲鈍。他也不是沒從小說當中看到過隨身空間的情節,珠玉、戒指、項鏈、手鐲……各式各樣,小小的一個東西,裏麵卻能夠包容萬象,自成天地,難保他們撿到的這個扳指沒有這樣的神通?

也許他們目前看不出端倪隻是因為他們的道行太淺,才不能夠窺見其中的奧秘。既然阿黃能夠自行鑽進儲物袋,也許他真有能耐鑽進這枚扳指裏。隻是如果猜測成立的話,裏頭又將會是怎樣一方天地呢?

三人琢磨又琢磨,猜測又猜測,突然傅青書神色微動,出聲道:“有人來了。”

他說的人不是普通人,而是跟他們一樣的修士。果然他們還未踏出門檻,就有村民在外邊喊道:“三位仙長,三位仙長,有兩位貴客說要來拜訪你們。”

三人抬頭望去,便見一村民領著一男一女進到院中,隻見這兩人都穿著相同式樣的道袍,應該和他們一樣是某修仙門派的弟子。男的年長,二十出頭,女的則與他們三個同齡,修為比他們略低,在煉氣六層的境界。傅青書卻看不清楚那男子的修為,猜測他應該有築基期以上的修為。

一男一女不等他三人說話,先行開腔道:“三位可是雲天門的弟子?”

王揚點頭,問道:“兩位是……”

原來這兩人是全清觀的弟子,男的叫古嘉平,今年二十有二,年紀輕輕就已經達到了築基初期的修為,也是一個修仙的好苗子;女孩則喚林秋萱,是古嘉平的師妹,兩人奉師命下山挑選新弟子,來到村子裏,聽到村民說有三個自稱是雲天門的弟子落腳在這裏,便前來拜訪。

其實他們是害怕雲天門的人先他們一步將村子裏有靈根的孩子挑走,所以才來探探風頭,現在親耳聽到三人說隻是來探親,而且見到三人俱都沒有達到築基期,才放下心來。

全清觀雖然和雲天門一樣是修仙大派,而且兩者關係較好,但是在招收弟子方麵卻是競爭激烈。近些年來,很多修真好苗子都給雲天門獨自攬去了,其他門派自然是嫉妒眼紅,因此都搶在雲天門開山收徒之前派自家的弟子下山搜尋有靈根的孩子。

那古嘉平笑眯眯說了一通客套話,然而卻並沒有走的意思。他師妹則一直站在他身邊,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轉,既靈動又可愛,不住地打量著眼前三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言笑晏晏的樣子更顯得她嬌俏可人。

王揚注意到那叫古嘉平的男子的視線似乎一直在反派身上打轉,不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與師門當中那些反派的“追求者”十分相似。這人生得自然是好模好樣,俊眼修眉,身形頎長,手中持著一把扇子慢悠悠的晃著,更顯得風流倜儻。

隻是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目光輕浮,仿佛在打著什麽算計,王揚不禁皺起眉來,而被注視著的反派則神態冷淡,斜睨了對方一眼,便將視線落到了別處。王揚正要尋個借口離開,忽然一直笑而不語的林秋萱開口了,隻聽她咯咯笑了兩聲道:“不知道三位是雲天門哪一位師父的弟子?”

她雖是朝著三人開口發問,但目光卻明顯地落在王揚身上,直瞅著他笑,出於禮貌,王揚便回答道:“尊師姓謝,單名一個玄字。”

那少女長長地哦了聲,再度笑著道:“真是巧了,我家師父與謝長老相識,不介意的話,秋萱稱呼諸位一聲師兄如何?”

王揚還未答話,古嘉平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謝玄比他們師父輩分要大,按理說,他見著謝玄的弟子,出於客氣是該稱呼一聲師兄的,隻是他年紀明顯比三個少年要大,修為也比他們要高,哪裏肯伏低做小,自降身份,因此不禁偷橫了自家師妹一眼,嫌她多事。

 

第二十四章 心愛的“姑娘”是誰?

出門在外,安全第一。王揚害怕古嘉平一不小心看上了反派會糾纏他,而且對方的修為比他們要高,這萬一動起手來可是他們吃虧。因此他顧不上跟小姑娘套近乎,隨意扯了個借口,就拉著傅青書和李重元走了。

古嘉平有心想跟上去,不過眼下完成師門任務要緊,隻得怏怏作罷,看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搖頭惋惜。林秋萱走上一步,看看絕塵而去的三人,再瞧瞧她師兄那副失望的神色,挪揄道:“師兄你老`毛病又犯了?”

古嘉平瞥了她一眼,假意嗔怪道:“什麽叫做老`毛病犯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不得人家嗎?”

林秋萱搖頭笑道:“你不是說現在隻喜歡玄素宮的蘇婉晴蘇師姐嗎?別的庸脂俗粉都入不了你的眼,更何況還是個男人呢!”

“這個可不一樣。”古嘉平頓了頓,繼而搖頭晃腦地吟道,“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林秋萱噗嗤笑出聲來:“美則美矣,可惜仍舊是個男人,又冷冰冰地,一看就知道不好相處。我倒覺得他們的大師兄是個挺好的人……”

她話未說完,便被古嘉平笑嘻嘻打斷道:“丫頭,你看上他了?模樣好是好,可惜……”

“可惜什麽?”

“你沒瞧見,我剛才隻不過多瞅了他師弟幾眼,他就不樂意了,急急忙忙地就把人給拉走了。依我看,不簡單……”

林秋萱哼了一聲道:“那是他瞧出了你是個登徒子,花蝴蝶,會拐走他的師弟,所以才會急匆匆地走了。”

“這又能說明什麽?說明他是個愛護自己師弟的好師兄?”小妮子自言自語著,到最後,臉上止不住地露出笑容來。

王揚三人離開村子,往前麵的城鎮而去,他見全清觀的那一男一女沒有跟上來,心裏鬆了一口氣。這時隻聽李重元一臉不解地問他道:“師兄,那個女孩子她幹嘛一直看著你笑啊?”

一旁沉默寡言的反派聽了,一側長眉微挑,雖然眼睛一直注視著前方的道路,眼角的餘光卻不住地向身邊的兩人投去。

王揚不是呆`子,知道那名叫林秋萱的女孩對他或許有好感,隻是他現在一切都以修煉為重,除了修煉另外的事情都可以拋在腦後,根本沒時間想兒女情長。再說了,也不能說別人對他有意思,他就得貼上去是吧,不然反派身邊那可就要是後宮無數,妻妾成群了。

不過呢,他不想把事情真相說出來,隻對著李重元說道:“什麽叫她一直看著我笑?難道她沒有盯著你笑嗎?”

“有嗎?”李重元搔搔腦袋道。

“難道沒有嗎?”王揚反問。

“唔,我也不清楚……”李重元被王揚的問題繞得有點發暈,仔細回憶了一下,依稀記得那女孩似乎也曾注視過他,不由含糊道,“好像有看我。”

王揚看到自己成功轉移了二牛的注意力,心裏不禁偷笑,幸好二牛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不通人事,否則說不定就會拿這件事來打趣他。

至於反派嘛,王揚朝他看去,隻見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似乎一點兒都沒有關心他們剛才的談話。不過他的表情雖然淡漠,但是王揚卻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反派的心情不太好?一定是自己的錯覺!除非他在介意剛才那個古嘉平用色`眯`眯的眼神多看了他幾眼,心裏不爽。王揚原本以為他有了那麽多次被人圍觀的經曆以後,已經練成了一顆百毒不侵,金剛不壞的心,達到了不為任何事物所動的境界。原來他還會因此而生悶氣啊。王揚這樣一想,倒覺得總是擺出一張冰冷麵癱臉的反派可愛了不少,不禁偷笑起來。

三人行走的速度奇快,在外人看來恍如騰雲駕霧一般,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一座城池外。此城名曰平陽,三人隨著熙攘的人流進到了城內。雖然修真門派的弟子偶爾會在平陽城中`出現,而城中的百姓也見識過了修士的不凡氣勢,但是像反派這樣模樣兒極其標致,而且自帶仙氣的修真者可不常見。

凡是路過三人身邊的群眾都加入了圍觀的行列,直愣愣地盯著反派發起呆來,統統傾倒在了他的道袍之下,連帶著王揚和李重元都受到了注目,兩人被那麽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不免有些尷尬。反觀傅青書,卻是臉不紅,氣不喘,視圍觀群眾如無物,也許他倆真該學學他那份淡定。

王揚他們雖然在以前跋涉的時候曾經路過幾個繁華的城市,但是那時候他們急著趕路,身上又沒幾個錢,沒怎麽在城中逗留過,之後又在雲天門裏度過了五年與世隔絕的修煉生活,現在行走在熱鬧的街頭,瞧見些稀奇好玩的東西,二牛臉上便止不住地露出好奇的神色,東瞅瞅,西看看。

而傅青書借由眼前這熱鬧繁華的街景追憶起了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深宅大院外邊,也是這樣地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那般。

“賣胭脂水粉嘍!茉`莉花油,桂花油,鴨蛋粉,野薑花粉……”

身畔攤販的吆喝聲將他從回憶之中驚醒,他的耳朵驀地抓`住了某個字眼,不由地循聲望去,卻聽那小販仍舊還在吆喝著。

“你喜歡野薑花嗎?”他的腦海中忽地回蕩起來這樣一聲久遠的詢問,不知不覺中便邁開腳步朝那貨攤走去。

“這位客人,您要些什麽?”那小販見有生意上門,滿臉堆笑,熱情地招呼著,隻是當他看清楚了眼前少年的相貌,頓時目光就整個兒黏在了對方臉上,連舌頭都打結起來。

卻聽那少年用著和他的神情一樣清冷的聲音問道:“有野薑花粉嗎?”

“有、有、有……”小販連說了好幾個有字,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趕忙從貨攤上拿出一個小巧的白色瓷盒,小心翼翼地放到對方手上。

那人白`皙的手指與白瓷細膩的顏色相得益彰,瓷盒托在他手心煞是好看,泛著玉一般的溫潤光澤。這是隻十分小巧的橢圓形盒子,隻比大拇指的指甲蓋大上一些,他小心地揭開盒蓋,裏麵裝著些淡黃色的粉末,拿起來放在鼻端輕輕一嗅,一股淡雅的馨香便充斥在呼吸之中。

便是他五年前曾在山洞的水潭邊聞到過的花香,這熟悉而又陌生的氣味,讓他仿佛隻要一閉上眼睛,眼前便能夠浮現出那大片大片開得爛漫的淡雅白花以及坐在花叢邊的兩個孩子。

攤主似乎已經從驚訝中恢複過來,說話重新變利索了,滿臉堆笑道:“這位漂亮的……道長……這野薑花粉可好聞啦,送給心愛的姑娘,她一定會喜歡的。”修真門派並不忌諱嫁娶,所以小販才會這麽說。

傅青書卻愣了一下,慢慢重複著他的話道:“心愛的……姑娘?”

“額……”小販聽了他話裏的疑問,不由轉動了幾下眼珠子,隨即恍然道,“不管是姑娘還是別的……不論送給誰,她一定都會喜歡的!”

傅青書不知想到了哪兒,下意識地就點點頭,隨即趕忙搖搖頭,隻淡淡道:“多少錢?花粉我要了。”

他剛付完錢,將瓷盒揣進懷裏,一條人影便忽地躥到了他的跟前,李重元看著攤上的瓶瓶罐罐,不知道這都是什麽,目光疑惑而好奇,問身邊的人道:“青書你都買了什麽?”

“沒什麽。”傅青書並不打算跟他說實話。

對麵的小販則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生意上門的機會,即使出現在攤前的仍然是個穿著道袍的男修士,他仍熱情地招徠道:“這位小道長,買點胭脂水粉吧!”

“胭脂水粉?”二牛嘟囔起來,“我又不是女孩子,要這個幹什麽?”

那小販笑起來道:“小道長您真會開玩笑,當然是送給心上人嘍!”

“心上人?我又沒有心上人。”李重元再次嘟囔,突然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忙轉身再度問道:“青書,你買胭脂水粉幹什麽?要送人嗎?”

傅青書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隻是問道:“師兄人呢?”

他好像挺喜歡把大字省略,直接喊師兄二字,久而久之,李重元也跟著養成了這個習慣。

二牛本來還不解傅青書買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來幹什麽,聽到對方的詢問,暫時丟開了這個疑問,忙回答道:“師兄說讓我們在這裏等他,他要去前麵一家叫墨香閣的店買點東西。”

墨香閣?像是賣文房四寶的地方,隻是王揚去哪裏幹什麽?難道他要買文房用品嗎?不是傅青書貶低他,他曾有幸見識過他的書法,實在是歪歪扭扭不成章法,難不成他突然間要發奮練字了?

王揚為什麽要跑到那家店裏去?這事還得從傅青書離開他和李重元跑去買花粉的時候說起。當時,曾有兩個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他聽到他們嘴裏談論著什麽榮先生的春`宮畫就是好,墨香閣的老板說都快要脫銷了。

春`宮畫三個字頓時抓`住了王揚的注意力,觸動了他某個念頭,攔下了那兩個文士詢問道:“兩位公子,請問墨香閣怎麽走?”

兩人打量了他一眼,眼裏露出些驚奇和曖昧之色,隨即笑了起來,用一副是男人都懂的表情給他指明了方向。王揚囑咐李重元讓他和反派在街上等他,自己則按著別人所指的方向來到了那家叫墨香閣的店鋪裏。

他剛一進門,就有店夥計迎了上來,見著了上門的是位年輕修士,眼裏露出些驚歎之色。其實王揚現在的相貌在世人眼中算頂好的,雖然因為年紀輕還帶著幾分稚氣青澀,但不難看出,日後必定是個十分俊朗的小夥子。隻不過他沒什麽自覺,總以為別人盯著他看是沾了反派的光。

 

第二十五章 老板來本小黃書

“這位道長要些什麽?”那掌櫃見是個修士上門,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迎接。

王揚在店中站定,環顧四周,之後在掌櫃和夥計目光的注視下,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春`宮畫。”

兩人不由一愣,隨即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番,心裏則在腹誹:“真是人不可貌相,原來連清心寡欲的道爺都還有他們凡夫俗子的心。”

不過生意上門,他們自然是盡力招呼,店掌櫃滿臉堆笑道:“不知這位道長想要什麽類型的畫兒?”

“有什麽類型?”王揚麵不改色地出聲道。

“咱們這兒有男女、男男、女`女,還有人*獸……”那店掌櫃如數家珍般地向王揚介紹開來,活像天橋上擺地攤賣盜版黃碟的老板,末了,笑眯眯地盯著他問道,“道長您想要哪一種?”

王揚扯扯嘴角,心裏道,花樣還蠻多,不過麵上仍是裝出一副波瀾不興的樣子,板著臉說道:“別整那些花裏胡哨的,來點基礎的。”

掌櫃連連應聲,趕緊讓夥計揀出幾本來遞到王揚手上,見到對方翻了幾下,認真地觀摩了一會兒,卻仍是麵無表情,不知道他這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忐忑間正要發問,卻聽對方執起其中一本,淡淡地說道:“很好,就要這本。”

傅青書隱在街道上的人流中,看到王揚從那家叫墨香閣的店鋪裏兩手空空地出來,不知道他都買了什麽,不知怎麽地,好奇心驅使他等王揚走後,自己也閃身進了那家店裏。掌櫃和夥計見前腳剛送走一個修士,不料後腳又跑進來一個,這次上門的模樣兒更加出眾,氣質不凡,看得兩人神情呆滯,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而且這前後的兩人衣著打扮都相似,看起來像是同門師兄弟,隻是眼前這人,美則美矣,冷若冰霜,明顯沒有前麵一人好說話。掌櫃的怕自己一個怠慢會讓這些眼高於頂的修士不高興,急忙上前招呼。心裏卻在嘀咕,難不成又是一個來買`春`宮畫的?

傅青書進到店裏,並不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剛才那個人,他買了什麽?”

掌櫃的雖然怕事,但是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有的,不能輕易透露客人的*,正猶豫間,忽見對方逼近他們一步,臉已經沉了下來,神色變得更加冰冷,周`身散發出來的威壓令兩人的心突突直跳起來。

待到對方輕喝一聲:“說!”掌櫃敵不過身上的壓力,趕忙老實招了出來。

“春`宮畫?什麽春`宮畫?”反派聽清楚了來龍去脈,臉拉了下來,料不到王揚會買這種東西。

“仙長,就是這本……”掌櫃的趕忙將先前那人買走的畫冊呈上。

反派冷著臉翻了幾頁,突然間眉頭一皺,啪得一聲將冊子拍在桌上。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差點將掌櫃的心髒`病都給嚇出來,渾身抖了三抖,還以為對方要大發雷霆,卻見他靜默數息,突然出聲道:“多少錢?我要了。”

“啊!”掌櫃和夥計驚訝出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他不是嫌棄自己的同門竟然買這種東西而發火嗎?怎麽現在自己也要買了?

掌櫃的趕緊讓夥計將畫冊包了,將反派送了出去,免得他一個不高興再來折騰他倆。反派麵無表情地接了畫冊放進儲物袋裏,隨即離開了店鋪來到了大街上,沒走多遠就聽到王揚和李重元的喊聲,他應了聲,向兩人迎去。

麵對兩人詢問他去哪兒了,他隻淡淡道:“沒去哪兒,隨便逛逛。”

王揚自然想不到對方會尾隨他到那家店裏,並且知曉了他買`春`宮畫的事。三人繼續在城中閑逛,轉眼間來到了一個湖畔,算是平陽城內的一處名勝,風景秀麗,遊人如織。二牛童心未泯,在湖邊東瞅瞅,西看看,很快就離開了隊伍。王揚並不怕他走丟,沒有攔著他到處溜達,便和傅青書站在湖堤綠蔭下暫作休憩,觀覽風光。

傅青書見眼下隻有他和王揚二人,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出聲喚對方道:“師兄……”

王揚應了聲,轉頭看向反派,像是在等待他的話。

“……”反派在他的注視下,隻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出一個字,神色有些為難。

“青書怎麽了?”反派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可真是難得一見,王揚不禁心生好奇,到底有什麽事能夠讓他一改往常的淡然,變得猶豫。

傅青書沉默數息,便從懷裏摸出了一個東西,遞到了王揚跟前。王揚不禁一愣,盯著躺在對方手心裏的那隻小巧瓷盒,神情狐疑不定,問道:“這是什麽?”接著又試探性地問道,“是送給我的嗎?”

反派冷著一張臉,緩緩點頭,他抿著嘴,隻從鼻腔當中哼出一個嗯字,算作應答。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他在生氣呢。

反派能夠送他東西,他當然高興,隻不過……躺在他手心裏的明顯是個漂亮精致的盒子,這種小玩意好像不太適合送給男生吧?王揚伸手接過,方才聽到對方說道:“裏麵是野薑花粉。”

王揚頓時恍然大悟,他記得,以前他倆掉下山坡,坐在水潭邊時,對方曾問過他喜不喜歡野薑花,原來他還記得自己這個小小的喜好,才會送東西給他。頓時心中一暖,高興說道:“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喜不喜歡野薑花。”

傅青書眼中閃出一絲驚訝,道:“原來你還記得。”

王揚笑道:“我當然記得,你以為我忘了?”

反派沒有出聲,心中卻止不住地湧起一股喜悅,抿著的嘴角蕩開一絲笑容,少了幾分冷漠氣質,整個人便顯得生動活潑許多。

王揚也像他一般兒高興,久違了的熟悉香味縈繞在鼻端,令他分外懷念。“謝謝你青書。”王揚由衷地說道。

傅青書搖了搖頭,隻說到:“你喜歡就好。”

二牛手裏拿著一串糖球,向柳樹下站著的兩人走去,隻不過一走近,看到兩人相視而笑,其樂融融的樣子讓人有一種插足不進的默契。他本人一向遲鈍,但是看到這幅場景,卻莫名其妙地情緒低落下來,心裏似泛起一絲酸澀,連嘴裏的糖球吃著都沒滋沒味了。

“師兄,青書……”他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打破了兩人世界的溫馨氛圍,視線隨即停留在了王揚手上,好奇地問道:“師兄這是什麽?”

王揚回答道:“是青書送給我的野薑花粉。”

李重元再度盯了那個小巧的瓷盒一會兒,終於明白傅青書為什麽會在胭脂水粉的攤前停留,原來是要送東西給王揚。但是他不明白,胭脂水粉這種東西不是應該送給女孩子嗎?師兄是男孩子,他會喜歡這種東西嗎?

也許是剛才兩人相處時的和諧氛圍打擊到了李重元,使他沒有再向往常一樣毫無顧忌地說出內心的疑問,沉默半晌,突然出聲道:“我也該送禮物給師兄。”

王揚摸`摸`他的頭笑道:“師兄並不在乎禮物,隻要大家夥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就好了。”

李重元點點頭,心裏卻在盤算該送王揚什麽樣的禮物才能夠讓他開心,青書都送了,他總不能夠落後於人。

等逛得差不多了,三人便在一家客棧當中投宿,打算住上一晚,第二天啟程趕回雲天門。因為手頭寬綽,三人各自一間房間,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樣擠在一起,再者,三個人都長大了,再擠在一起也不像話。

王揚想到白日裏買的東西,便敲了敲李重元的房門,走了進去,將擱在儲物袋力道額東西掏出來遞給他。“這是什麽?”二牛狐疑地看著遞過來的畫冊,王揚便附在他耳邊說明了情況。

傅青書盤腿坐在**,待將體內的靈氣運轉了一個大周天之後,忽然聽到隔壁李重元居住的房間傳來叩門聲,隨著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有人進到了房間裏。安靜了片刻之後,忽然就聽見李重元驚奇的聲音傳來:“春`宮畫?”

王揚點頭,李重元紅著臉,磕磕絆絆道:“師兄,幹嘛給我這種東西?”說著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麽,臉更加紅了。

王揚看見他木訥害羞的樣子,總覺得自己像在教壞純潔的小孩子,算了,到了這個年紀,也算半個大人了,也該懂得一點男女之事,不要光顧著修煉,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數百年後仍是孤家寡人一個。

他解釋了一番,最後還不忘告誡李重元,畫冊上的這種事隻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才能做。“不,”王揚搖了搖頭,換了一個更嚴謹的措辭,“這種事隻能夠到兩`情`相`悅的時候才能夠做,你可別別人不喜歡你,你還要去強迫人家,這可是很下作無恥的。”

兩`情`相`悅?隔壁聽牆角的反派不由地默念出聲,臉上露出一些迷茫之色,隨即像是不明白那般,搖了搖頭。

李重元臉紅得像個煮熟了的蝦子,趕忙搖頭道:“師兄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去會強迫別人呢?我可是連喜歡的人都沒有!”

片刻之後,他臉上現出思索之色,突然出聲問道:“師兄,我很好奇,喜歡到底是種什麽樣的感覺?到底怎麽樣才叫喜歡?”

他以前在雲天門當中也曾聽聞過某某喜歡某某的傳言,白日裏,又聽到那賣胭脂水粉的小販說什麽心上人,他琢磨了一下,不懂這個喜歡跟那個喜歡有什麽區別。比如他就很喜歡王揚,也喜歡青書,但是他知道他的這種喜歡好像跟別人說的那種喜歡是不同的。

 

第二十六章 春夢了無痕

反派眼神沉了下來,喜歡二字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在雲天門當中,不乏有追求他的人告訴他,他或者她喜歡他,耳朵聽得都快磨繭了,內心卻他們口中的喜歡相當不屑。

他們既不曾與他相處過,又不曾了解過他,又談何來的喜歡?他不是瞎子,知道這些人多半是看中了他的臉,倘若有一天,他變醜變殘了,這些吹捧他的人還會像以往一樣待他嗎?這個問題,他早在五年多前就已經想明白了。

祖父母在世時,他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親朋好友對他不吝讚賞與恭維;祖父母過世後,他被叔嬸掃地出門,卻不見有人對他伸出援手。從此之後他便明白,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世間,誰也靠不住,唯有靠他自己。

王揚想著該怎麽用簡潔明了的話來向李重元解釋喜歡一詞的含義,他想了想便道:“喜歡應該就是有個人占據在你心裏,你看不見他時,老是會去想他;你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就想親近他,隻要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你就會覺得很開心。”

“是這樣嗎?”李重元聽完仍是一臉迷糊,一頭霧水,不解王揚說的這喜歡跟那喜歡又有什麽區別?

王揚摸`摸`他的頭安慰他道:“你現在不明白,等你以後有了喜歡的人自然就會明白了。”

李重元便問道:“師兄,你怎麽知道得那麽多?”

王揚笑而不語,他總不能揭自己的老底,說自己曾經活過一世,所以知道的要比他們多。卻聽對方再度問道:“難道又是從書上看來的?”

王揚含糊應聲,李重元又問道:“師兄你有過喜歡的人嗎?”

隔壁的反派聽到這個問題時,心念一動,耳朵便豎了起來。

“唔……”王揚一時語塞,他小時候暗戀過同班的女生,長大後也交過女朋友,這些都是他曾經喜歡的人,隻不過,好像都隨著他的死,隨著靈魂的穿越,留在腦海當中的記憶已變得十分淡薄,仿佛都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李重元見王揚點頭,不由奇怪道:“師兄你有喜歡的人?我怎麽不知道?是誰呢?到底是誰呢?”

傅青書也是眉頭微皺,心裏也是相同的疑問,他們一直住在一起,如果王揚真得有喜歡的人的話,他們應該會知道啊?

王揚趕忙阻止李重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舉動,隻透露道:“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有多久?”

“要多久有多久。”

“難道是在村子裏的時候,你喜歡劉叔家的二妞?”

“……”

傅青書則忽然想到,王揚說他有前世的記憶,也許他說的是他前世所喜歡的人……而自己隻是前世殺他的人,不知怎麽,這樣一想,他的心情就低落下來。不久之後,隔壁房間沒了聲響,安靜又重新回歸於身邊。然而思緒翻飛間,再也沒了修煉的心思。

他忽然記起那本畫冊還躺在儲物袋裏,心念一動,畫冊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他瞥了一眼封麵,繼而翻開看了起來。隻是不一會兒,眉頭便微微擰在了一起,白淨的臉上爬上幾絲紅暈,他膚色白`皙,一旦臉紅尤為明顯,看不久就忽然啪地一聲合上了畫冊,扔在了一旁。

他閉上眼睛,平穩了一下呼吸,本來是想將冊子撇在一旁算了,但是過了一會兒又神使鬼差地撿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再度翻看起來。漸漸地,隨著書頁的翻動,反派似乎已經習慣了上麵的內容,飛上兩頰的紅暈已然消失,麵沉如水,重新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瞧他那一本正經,專心致誌的模樣,不明真相的群眾根本不會想到他隻是在看一本小黃書而已。

王揚挑的這本春`宮畫不愧是入門級別的,畫工精致,圖文並茂,寓教於樂,老少鹹宜。反派腦瓜子聰明,幾乎一點就通,一路上看下來十分流暢。待不知不覺將整本畫冊看完,他才猛然發覺夜色已深,桌上的蠟燭已燒掉了大半。

他歎了口氣,似在責備自己將時間浪費在了這種東西上麵,而耽誤了修煉。隻不過剛看完冊子,腦海中猶還充塞著許多零散的圖畫和文字片段,激蕩的心境還未平複。再者觀看的時候,情緒的刺`激難免引起了下`身的反應,直到現在仍還支著帳篷,不過他似乎對自`瀆興趣寥寥,並不打算動手解決,任其自行消退。

他剛將畫冊放進儲物袋裏,視線在裏麵一轉,忽然發覺裏麵還擱著一本書,那書剛一出現在他手上,封麵上的“龍陽十八式”五個字就落入了他的眼簾,令他一口口水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裏。光看書名,書的內容已經顯而易見。

傅青書對龍陽一詞並不陌生,雲天門當中那些追求他的人中就有不少男人,隻是小時候被酒鬼猥褻的經曆仍還記憶猶新,因此麵對那些向他“表白”的男人總是會生出厭惡。現在見到手頭上這本介紹男男交`合的書籍,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麵上閃過一絲嫌惡,將書扔在了一邊。

他隨即收斂雜念,閉目打坐起來,房間裏又重新陷入平靜。隻是隔了不久之後,**的人再度睜開眼睛,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暗歎一口氣。他這次入定並不成功,腦中雜念叢生,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幹擾他。

夜闌人靜,一切活的事物似乎都已進入了沉睡,唯有他還睜著眼睛望著昏暗而寂靜的房間出神。視線不經意間掃到那本書上,也許是想找點東西消磨時間,又或許是出於好奇,他伸手一抓,那書便回到他的手上。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即將向他打開。

一聲雞啼回響在王揚的耳邊,令他緊閉著的雙目微微動了動,原本頭頂上蒸騰的氤氳白霧慢慢收回了體內,靈氣在全身的經絡裏運轉一周之後再度回歸丹田。睜開雙目望出去一切清澈明亮,他此時丹田內靈氣充盈,整個人也是精力充沛。如今已經突破了煉氣八層的瓶頸,達到了煉氣九層的修為。他對自己現在的修煉進度已經很滿意了。

目光掃到扳指上,扳指依舊有異樣,那狗像是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讓王揚很是懷疑它到底是不是進到了扳指裏麵。

王揚剛走出房間,就聽到隔壁房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他抬頭望去,正巧傅青書站在房門邊也轉頭看向他,兩人的視線一下子就對上了。王揚看到傅青書一接觸到自己的視線整個人猛地一震緊接著就飛快地將視線移開了,他心裏不禁奇怪,往常對方見到他總是會打聲招呼,哪裏像今天這麽反常。

他不由問道:“青書你怎麽了?”

“沒什麽。”回應他的是一句語氣平靜但略顯僵硬的話語。

殊不知,反派在經曆了昨晚上的挑燈夜讀之後,將近淩晨的時候方才昏昏睡去,隻是睡得也不踏實,被一些奇怪的夢境所纏繞,最後還是被一個不知算美夢還是噩夢的夢境所驚醒。醒來之後,夢裏的情形他還隱約記在心中。

他先是夢到了五年前入門試煉的時候和王揚一起落進溪水裏,王揚掉進水裏以後就直直地往下沉,他為了救他,就將人攬在懷裏,嘴對嘴給他渡氣。隻是親著親著,他發現周圍的環境忽然一變,他倆不知何時已身處在一張雕花樓空的大**,他將人壓在身下,使勁地親著,緊接著就演變成了書中的情形。

雖然看起來是個香`豔的美夢,但是卻把反派差點驚出一身汗,直到醒來好一會兒,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這樣一個夢,把同門師兄放到夢裏意`**了一把,心裏充斥著濃濃的驚訝與一點點惡心。好不容易平定心境,剛一打開房門,王揚的那張臉便突然間出現在他麵前,令他瞬間回想起了那個尷尬的夢境,整個人才會失態,

總不能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一定是那本書的緣故!反派將一切的原因都歸咎於那本名叫龍陽十八式的黃書,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看與修煉無關的書籍,特別是這種**`穢讀物,免得擾亂心境不說,還生出奇怪的夢境。

王揚要是有了讀心術,能夠聽見反派的腦內活動,一定會驚掉下巴的吧,隻不過現在他什麽都不知情,隻是察覺到反派有點別扭。

等三個人都起來之後,王揚結清了房錢,三人在街上再度溜達了一會兒,走著走著,李重元像是發現了什麽,抬頭向不遠處望去,喃喃自語道:“有間酒樓?”

王揚抬頭一看,略微驚訝道:“真得是有間酒樓。”

落在後麵的反派走近二人身邊,抬頭一望,隻見不遠處一酒樓外懸掛著一塊牌匾,牌匾上`書“有間酒樓”四個大字。

真是奇怪而有趣的店名,李重元忽然拉拉他師兄的衣袖,說道:“師兄,我想……”

“你想怎麽?”

王揚問道,忽然醒悟過來,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以前他們路過城鎮的時候,重元就曾問他酒樓裏的飯菜是不是特別好吃,說話時一副極其向往的樣子,就差沒有流口水了。可惜他們那個時候身無分文,而且穿得破爛,估計一進去就會被店夥計當叫花子趕出來吧。

現在自然是不一樣了,去酒樓裏吃一頓還是消費得起的,而且雲天門裏雖然飲食清淡,但是並沒有規定門下的弟子不能夠喝酒吃肉,所以偶爾大吃大喝一次也沒有關係。

“走,師兄帶你下館子去!”

走在最後的反派也無異`議,三人就進到了這家酒樓裏,殊不知,也是巧合之下,活該讓他們碰上了命中的冤家對頭。

 

第二十七章 美膩的摳腳大漢

現在還不到吃飯的點,酒樓中十分清冷,隻有稀稀拉拉幾個客人。王揚他們在一張桌邊坐定,要了幾個店裏的招牌菜和一壺好酒。反派和李重元都沒有喝過酒,兩個人看著眼前盛滿琥珀色晶亮**的酒杯,重元滿腹好奇,躍躍欲試,反派則麵無表情地率先端起酒杯,湊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好像是在嫌棄酒的味道不好喝。

李重元卻揚起脖子,咕咚一口全給悶下,果不其然被嗆到,不斷地咳嗽起來,一張還算秀氣的臉嗆得通紅,隨即張大嘴巴像小狗一樣吐著舌頭哈著氣,直叫喚道:“這酒好辣!”

王揚瞧見他那樣子,忍俊不禁,搖搖頭道:“酒可不是這麽喝的,得慢慢品。”

傅青書瞧見王揚笑的樣子,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眼前的笑容與夢境當中的人重合起來,令他不由怔怔出神,直到意識到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才趕忙移開視線,裝作沒事人一般,低頭挾起菜來。

王揚並不將反派盯著他看一微小細節放在心上,他剛挾起一塊肉片還未放到嘴邊,突然間就有一團白色的東西出現在他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筷子頭上的肉片叼走,啊嗚一口吞下。王揚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趁勢將那搶走吃食的賊撈在手裏,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著。

“阿黃!”李重元一見到王揚手上捧著的東西,就歡呼一聲,一把撲過來將毛團抱在了手裏,驚奇道,“它是從哪裏出來的?”

傅青書見早已消失的狗突然間又出現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接著露出一絲釋然。

毛團雖然被李重元抓在手裏,但是小腦袋卻直直地注視著桌上噴香的菜肴,張著小`嘴,吐出粉紅色的舌頭,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

“阿黃你想吃嗎?你餓了嗎?“李重元見此,趕忙用手扒拉了一塊自己碗裏的紅燒肉,剛放到它麵前就被它一口叼`住,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王揚心裏則想著,難道真被他們猜到了,狗是躲到了扳指裏頭,是被飯菜的香味給引出來的?王揚仔細地瞧著被李重元捧在懷裏的阿黃,隻覺得它除了精神好了一些,整體都沒什麽變化,依然是小小的一隻,毛發泛黃,該禿的地方仍然禿著。

傅青書突然長眉微挑,似乎察覺到有人正注視著他們,然而轉頭看去,那視線卻又消失無蹤,令他不由納悶,他將整個空蕩蕩的酒樓掃視了一遍,視線停留在了角落裏的那一男一女身上。突然間他像是被什麽東西震了一下,麵龐微微變色,瞬間便將視線收了回來。

那被他視線掃過的兩人之中的女子嘴角微微露出一絲冷笑。這女子年紀約莫在十七八歲左右,年紀輕輕卻是黑衣黑裙,穿得十分老氣,然而即使是一身黑色仍難掩她妙曼的身軀。隻是麵上蒙著一塊黑紗,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隻不過身姿窈窕,想來相貌也應該不差。

隻見她大馬金刀地坐在坐南朝北的主位上,左手麵坐著一個身著藍衫的中年男子,約莫三十歲開外,雖然年長,但對那少女卻十分恭敬,仿佛是她的小輩那般,見到少女手中的酒杯一空,他立馬就提起酒壺倒滿,低眉順眼地,畢恭畢敬。那黑衣少女卻坦然受之,端起酒杯就喝,舉手投足間隱約一片粗獷之氣,與她的外形不太相稱。

藍衫男子剛用靈力震開了傅青書的視線,隻見他嘴巴開合,好似在說些什麽,但是並沒有任何聲音從他嘴裏傳出。然而黑衣少女卻能夠清晰地聽到他的話:“師叔,他發現我們了。”

女郎冷冷一笑道:“發現了又如何,你不是說他們都還沒有達到築基期的修為嗎?憑你築基中期的修為難道還怕製不住這三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嗎?”

說完,再度冷哼了一聲道:“我暫時不能夠找謝玄和陸容這兩個老匹夫報仇,就殺他們雲天門幾個徒子徒孫來泄泄憤。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拜他們所賜!”

“可是,師叔……”那藍衫男子明顯有顧慮道,“掌門隻吩咐弟子們偷偷打探七大修真門派的情況,摸清他們的實力,不可輕舉妄動,和其門下弟子發生衝突,以免暴露身份,引起這些門派的懷疑和警惕。”

那少女卻撇了撇嘴,滿臉不屑,他那幾個“光”字輩的師兄弟一個個畏首畏尾,前怕狼後怕虎,既無大智也無大謀,難成大事。

她繼續說服藍衫男子道:“修明,雲天門的弟子大都資質不差,你看這三個,年紀小小就快有築基期的修為,把他們殺了,祭煉傀儡,到時候你的修為一定會更上一層樓,再將任務辦妥了,不怕掌門師兄不倚重你!”

藍衫男子被她說得有些心動,似露出同意之色。

女郎又繼續問道:“他們當中,哪一個修為最高?”

男子道:“是那個長得最漂亮的。”

女郎撇了一眼,隨即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傅青書隻覺得坐在角落裏的一男一女是刻意針對他們,但是他剛剛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他們的警覺,使他不敢再深入探查他們的修為。他心中生出擔憂,便附在王揚耳邊將自己剛才探查到的情況說了一遍。

“別看他們。”見王揚下意識地就要轉頭,他趕忙出聲提醒。

王揚點點頭,知道不能打草驚蛇,眼下敵我不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便出聲道:“重元,我們走吧。”

李重元正喂狗喂得不亦樂乎,聽到王揚突然開口喊他走,他不由啊了一聲道:“這麽快就走了?”

但是看到王揚難得嚴肅的表情,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地點點頭。王揚叫來小二結賬,三人揣著一隻狗很快離開酒樓,隱入大街上的人流中。

坐在角落裏的女郎見此,微微冷笑,然而依舊端坐不動,隻啜`著杯子裏的酒,神情沉穩。藍衫男子將手放在桌下結了幾個手印,一隻灰色的小鳥突然出現在他手心當中,他口中默念一個去字,那鳥兒便突然間消失了。

王揚他們來到大街上,卻不急著離開`平陽,隻慢悠悠地在人群當中走著,看似悠閑,其實每個人都提高警惕,注視著周圍,看有沒有追兵尾隨著他們。過了一段時間,他們見確實沒有尾巴跟著,才鬆了一口氣,彼此都覺得還是早點回雲天門比較好,因此出了城門之後便將疾風符拿出來貼在腿上,隨後一陣風似地不見了。

那停在樹梢上的一隻狀似麻雀的鳥兒突然拍拍翅膀,飛了下來,與此同時,一男一女忽地憑空出現在樹旁,灰鳥落在藍衫男子的手上,嘰嘰喳喳幾聲,男子微微頜首,接著手一揚,那鳥兒再度撲棱棱飛了出去。

王揚三人正在疾行,突然傅青書神色一凜,脫口道:“有東西跟著我們!”接著他猛地轉身,往上一縱,手指往虛空當中一抓,第一次卻落了個空,再接著用袖子一兜,整個人複才穩穩當當落在地上。隻見他手中抓著一隻灰色麻雀,反派剛輸了一道靈識進去,那麻雀撲棱幾下,倏地便化作了一張黃紙。

“是符籙。”見識了這一幕的王揚出聲道,李重元在一旁不住地點頭。

“有人在跟著我們。”反派冷冷出聲道,視線不斷地在他們身周掃視著。

“是青書說的一男一女?”李重元出聲。

傅青書忽然揚起頭,果然看到空中有人正禦劍朝他們飛來,那劍上站著的正是他們在酒樓當中看到的一男一女。果然是他們!反派雙眼不禁眯了起來,用靈識一掃,那女子隻有煉氣五層,還好對付,但是那藍衣男子的修為卻遠在他們三人之上,要是鬥起來,他們沒有勝算的把握。

王揚見人臨近,不由皺眉說道:“倆位是誰,為什麽跟蹤我們?”

黑衣女子森然笑道:“是來送你們去見閻`王的人。”

女子話音剛落,藍衫男子便祭出手中黑劍,攻向三人,接著掌心之中`出現三張靈符,分別輸進三道靈力甩向三人。這是三張傀儡符,一甩出去之後,便化作三個丈高通體漆黑的巨人,宛如三座鐵塔一般將王揚三人團團圍住。

向三人攻來的黑劍很快就被一把明晃晃的長劍給截住了。此劍名喚斷水,是一柄低階法器,是謝玄送給王揚的,此外還有禦風和映月則分別給了傅青書和李重元。

黑劍被王揚喚出的飛劍擋住,劍勢微滯,然而下一息卻黑芒大盛,更加猛烈地向前推進,王揚猛地一震,整個人像是在無形之中被一股力量向後推去,他一咬牙,源源不斷地靈力便從他手中湧上劍身,抵擋著黑劍的靠近。

傅青書和李重元此時卻無暇幫助王揚,因為他們正麵對著三個傀儡巨人,揮劍斬殺。隻是這三個傀儡宛如銅牆鐵壁一般,飛劍刺在他們身上,隻留下淺淺一道劃痕,竟然無法刺破他們的黑色皮膚。其中一個巨人揚起大掌向底下如小人般的李重元拍來,而另一個巨人則抬起巨石般的大腳朝傅青書踩來。

“碰”得一聲巨響,一隻黑色大腳重重地踩了下去,整個地麵都被踩陷下一米多深,形成一個深坑,如果反派真被踩中的話,早就是一灘爛泥了。大腳抬起,坑裏卻是空空如也,此時一道身影早已閃到巨人身後,趁著巨人分神之餘,縱起跳到了對方身上。

 

第二十八章 我要他的身體

傀儡終於發現自己身上有人,蒲扇大的雙手不住地在身上亂抓,幸好傅青書身手敏捷,幾個縱跳之間便躲過了十根利爪。傀儡見抓不住身上亂竄的虱子,怒氣衝衝,不斷地嘶吼奔跑起來,企圖將自己身上的蟲子甩脫。

因為飛劍刺不進巨人的身體,傅青書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差點就被傀儡那股強悍的力道甩到地上。他想要找出傀儡身上的弱點,指揮著飛劍從四麵八方各個角度攻擊傀儡,傀儡在飛劍幾次三番的攻擊下已經徹底被激怒,揮舞著手掌不住地拍打著全身,甚至有一次還差點抓`住了飛劍。

傅青書無處可躲,被`逼躍到了傀儡頭頂上,突如其來的一陣劇烈搖晃使得傅青書急忙將劍刺進巨人的頭頂好攀住飛劍不被甩脫,也是機緣巧合,傀儡的全身都很堅硬,飛劍難以刺破,然而這回劍刃卻很順利地插進了頭頂。

在傀儡吃痛的咆哮聲中,他心念一動,立刻將精純的靈力灌注到了飛劍上,雙手握住劍鞘將飛劍一插到底,隻聽傀儡口中發出數聲痛苦的嘶吼,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晃動,頃刻間那巨大的身軀便從眾人眼前消失,化作一張黃紙,飄落在地。

李重元被另外一個傀儡追得也十分狼狽,他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張引雷符拋向對麵的巨人,口中急急喊道:“爆!”

話音剛落,隻聽“砰砰砰”宛如平地響起數聲驚雷,那三張引雷符頓時便在傀儡身邊炸開,大片塵埃彌漫在了視野之中。然而數息的平靜之後,便有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灰蒙之中衝出,伴隨著聲聲怒吼。隻見傀儡渾身上下都掛了彩,可惜即便是威力還算大的引雷符都未能消滅他,反而更加激怒了巨人,掄起鐵錘般的拳頭不斷地向李重元砸來。

傅青書消滅掉了一個傀儡之後本來打算去幫王揚,但是看到不遠處的李重元被追得十分狼狽,眼見一隻大手即將扼住對方,他急忙禦使飛劍抵住了傀儡收攏的五指,自己趁機將李重元拽出了巨人的手掌,兩人跌落在地。

而王揚那邊的情況更加危急,單拚靈力他根本拚不過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所以那黑劍很快壓下了他的飛劍,王揚整個人被一股無形當中的力量推出了數米遠,雙腳在地上拖出了兩道深深的劃痕。他牙關緊`咬,額頭更是沁出點點汗水,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第三個傀儡已經嘶吼著向他奔來,眼看快臨近他跟前,揮手向他擊來,王揚趕忙向旁邊躲閃。

隻聽“鏗”得一聲金屬交擊聲,王揚的飛劍像是抵擋不住那般被猛地甩了出去,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最後掉落在地。王揚閃過傀儡的一擊,堪堪站穩,飛劍還未招回到手上,停在半空當中的黑劍忽地黑芒大盛,緊接著如離弦之箭向王揚射來。

王揚見來不及喚回飛劍抵擋,千鈞一發之際,兩指間出現一張符籙,瞬間化作一道無形的氣牆出現在了他跟前,瞬間阻擋住了黑劍的攻勢。然而數息之後,那透明的氣牆忽地出現數道裂縫,裂縫越來越大,到最後宛如蜘蛛網一般互相連結在了一起。

隻聽“碰”得一聲,氣牆瞬間化作無數碎片消失在了空氣中,而那黑劍已然刺中了王揚,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竟叫人措手不及,無從躲閃。王揚隻覺身上一痛,劍尖已然刺進了他的胸口,鮮血迸濺出來。然而一灑到那柄泛著詭異黑芒的劍身上,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嗞嗞”數聲響起,籠罩在劍身上的黑色光芒頓時減弱,好像積雪暴露在驕陽下瞬間消融,黑芒一減弱,黑劍已沒有了剛才淩厲的氣勢,突然間停在了王揚的胸口前不動了。

“師兄!”傅青書和李重元見到王揚受傷,不約而同地大叫一聲,傅青書更是難得地露出驚慌之色,拔腿便朝王揚奔去,然而卻被一座“黑塔”擋住。“滾!”被傀儡擋住去路,傅青書眼中冷光乍現,怒喝一聲,縱跳之間便已騰起數丈,一下子就躍到了傀儡頭頂。

黑衣女郎負手旁觀,並未有絲毫要插足的意思,她眼露不屑,隻覺得這個師侄十分地廢物,都過去一段時間了,他連一個人都沒有解決掉,還被人破了傀儡符,白瞎了這築基中期的修為。

要是他以往的修為還在,這三個小毛孩根本在他手裏走不過一遭就要被他扔進丹爐裏煉化。隻可惜眼下他隻有煉氣五層的修為,還要依靠這個不成器的師侄,隻得按捺住內心的惱火。

待她看到眼前這幕奇怪的場景,陰冷的雙目當中迸發出一道精光,充斥著驚喜之色,脫口而出道:“竟然是純陽之體!”

“好好好,好極了!”黑衣女子連喊了數個好字,激動之色溢於言表,朗聲道,“修明,你把他給我抓過來,我就要他的身體!”

她旁邊的藍衫男子卻是猛然一驚,甚至顧不上應答,暗道一聲不好,他這柄玄陰劍是用極陰極寒的穢濁之氣祭煉而成,觸之遍體生寒,一旦被其刺中,陰寒的汙穢之氣便會通過劍身進入修士體內,在全身的經絡當中遊走,削減靈力,損害修為,而且甚難祛除。在這柄玄陰劍麵前,就連築基後期的修士都會有所忌憚。

然而,天下之物本來就相生相克,既有玄陰之物,便有純陽之物,而且好死不死地,眼前就碰上了一個。眼見玄陰劍上黑氣漸弱,藍衫男子大為心痛,趕忙就要將其喚回。

然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出現在了王揚身前,“嗷嗚”一聲就張嘴咬在了黑劍身上,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咯嘣”一口咬斷了黑劍。黑劍斷成兩截掉落在地,覆蓋在上麵的汙濁之氣頓時化為烏有,變成了一柄普通的鐵劍。

毛團咬斷黑劍之後,跳到地上,挺直小短腿,伸長脖子,“嗷嗚嗷嗚”不住地朝對麵那一男一女吼叫著,仿佛一隻威風凜凜的獅子。可惜在在場之人的眼中,它那小腦袋,小身軀,小短腿以及稚`嫩的吼叫聲都沒能起到一絲震懾的作用,反而有種朝人撒嬌的意味,讓人忍不住直想逗它。

但是一旦見識到了這隻不起眼的小奶狗一口咬斷一柄低階法器的威力,黑衣女子與藍衫男子眼中頓時露出忌憚之色,特別是藍衫男子又是驚駭又是肉痛。這柄玄陰劍已經伴隨他很多年了,通過他日積月累地不斷祭煉方才有了今天的威力,而且與他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本來他仗著有這樣法寶,在築基期所向披靡,今日斷劍,如斷他一臂。

怒火不住地從他心中騰起,甚至壓下了眼中的忌憚,玄陰劍既毀,他不可能就這樣白白離開,不殺了這三人,報斷劍之仇,難消他心頭之恨!即刻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把黑沙,朝對麵三人扔去。那一團黑沙迎風便長,頃刻間,遮雲蔽日,將王揚三人團團圍住。雙眼望出去灰蒙蒙一片,宛如遭遇了沙塵暴。

“呀!”王揚尚不知道這黑沙裏麵有什麽名堂,卻聽身旁傳來李重元的一聲驚叫,原來李重元正想揮劍破開眼前這片沙塵,卻見銀劍一碰到黑沙,便像被其侵蝕那般,瞬間黯淡下來,在半空當中盤旋了一陣,便直往下墜。

看來這黑沙能夠侵蝕飛劍,不光如此,三人待得時間一長,便漸漸地感受到周`身的靈氣運轉不暢起來,看來他們不能夠再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破陣,否則極有可能因為靈氣耗盡而束手就擒。

藍衫男子打得正是這個主意,他這把黑沙是他僥幸之下殺了一個築基後期的魔修,從他身上搶過來的。這團黑沙是用無數從地底湧`出的煞氣祭煉而成,專門用來困人。

黑沙陣中充斥著濃重的煞氣,普通法器一旦被煞氣沾染,便會暫時無法使用,而且修士一旦待得時間過久,渾身靈力便會運轉不暢,被人輕易所擒。雖然他隻有築基期的修為,無法將這團黑沙的妙用發揮到最大,但是自認為困他們三個煉氣期的小輩仍是綽綽有餘。

王揚想到剛剛自己的血滴在那柄黑劍上,劍氣陡然間便被削弱許多,現在他們被這團黑沙包裹,不知道他的血是否能夠派上相同的用場。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立刻就拿劍割破自己的手腕,傅青書尚還未來得及阻止他,便看到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湧`出,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王揚將匯聚在手中的鮮血往虛空當中一灑,果然傳來嗞嗞數聲,周圍的黑沙消失了一些,但是跟遮天蔽日的沙塵一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恐怕就算把血放幹,他們才能夠出去,然而這個代價實在太大,傅青書和李重元也不會允許王揚這麽做的。

傅青書抓`住了王揚受傷的手腕,對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做無用功,一道靈氣探入對方的傷口,很快血就止住了。他抬頭看看彌漫在身邊的黑沙,眉頭微擰,露出沉思,突然間他手上出現了一張赤紅符紙,往身周一揮灑,那張符紙竟化作了九九八十一道幻影。

接著他祭起手中的禦風劍,精純的靈力從手中飛快地湧`向劍身,飛劍頓時光芒大盛,大放異彩,“起!”他緊皺著眉頭,壓下喉嚨中泛起的腥甜,輕喝一聲,升至三人頭頂的飛劍,須臾之間幻化成九九八十一道幻影,劍影之外頓時騰起由九九八十一張符紙幻化出來的烈焰,疾光劍影攜著熊熊烈火飛散開去,頓時刺破黑沉沉的天空,猶如摧枯拉朽般將籠罩在他們頭頂的黑霧焚燒殆盡。

 

第二十九章 我一定要變強

“青書,你!”

王揚見到頭頂的飛劍幻化成數十道幻影,方才知曉他要施展“萬劍朝宗”的劍法,可惜這劍法雖然威力強大,但是要達到築基期以後才能夠施展,傅青書的修為雖然已經接近築基,然而一步之遙也是莫大的鴻溝,勉強施展,恐怕會受傷。王揚剛要阻止,為時已晚,隻見疾光劍影已然突破重重黑霧,衝上雲霄,破開了黑沙陣。

傅青書見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眼中露出欣喜之色,然而,突然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眸子中流露出痛苦之色,嘴角抽`動了幾下,一絲血跡便從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下一息,隻見他不由自主地張了張嘴巴,一灘鮮血便從他口中噴出,濺在了地上。隨即整個人搖晃了幾下便倒了下去。

“青書!”

王揚見此,頓時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驚慌,趕忙出手撈住了他,一麵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一麵便將自身的靈氣輸進對方的體內探查傷勢。

然而靈氣一探入,他便知曉對方體內靈氣激蕩衝撞得厲害,經絡當中還有好幾處損傷。隻有煉氣期的修為卻施展築基期以上的法術終究還是太過勉強,往往不能夠徹底發揮法術的威力,更會傷及自身。更何況,當時傅青書見情況危急,更是拚死一搏,不惜耗費體內全部的靈氣,結果雖然如他所願,但是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王揚心裏更加擔憂,害怕他這次受傷會落下什麽病根阻礙到以後的修煉,二話不說趕緊將自己體內的靈力輸進對方體內,為他撫平激蕩的靈氣,修補破損的筋脈。傅青書見此卻是眉頭微擰,想要推開他,他知道雖然破了陣,但是敵人並未離開,王揚如果光顧著給自己療傷從而削減了靈力,恐怕待會兒很難突破重圍。

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重,知道是他們修為太低,才會任人打`壓。他也知道,修真界與俗世一樣都是憑實力說話的地方,實力越強,就越能夠掌握生殺大權。他當初拜入雲天門的目的就是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不再受人欺淩。雖然入門五年,成就顯著,可惜,在比他修為高的人眼中就什麽都不是。

陣法一旦被破開,遮天蔽日的沙塵逐漸退去,重新化作了原來那一把小小的黑沙,停留在半空之中。藍衫男子大為驚駭,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能夠破開這威力強大的黑沙陣,他剛剛在使用傀儡符和黑沙時就已經耗費不少靈氣,現在已沒有辦法再次布陣。況這把黑沙遭到劍氣與炎火的攻擊,附著的煞氣已然削減幾分,令他大為心疼,為避免步玄陰劍的後塵,趕忙便要召回。

而他身後的黑衣女郎卻是又驚又喜,她本來就知道雲天門的弟子根骨不差,其中更不乏有天資聰穎,根骨絕佳者,而眼前這三人能夠在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手下撐到現在,顯然有相當的手段,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更高的成就。

真是老天助她,假如她能夠奪舍那具純陽之體,再尋一個靈氣充沛的隱秘`處閉關,把其他兩人祭煉成傀儡,修煉進度必定會突飛猛進,事半功倍。一想到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具合適的肉`身,不必再呆在女人的身體當中,她被黑紗蒙住的麵孔上就止不住地露出喜悅之色,對王揚三人是勢在必得。

就在藍衫男子要召回黑沙的時候,不久前那隻消失的毛團再度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隻見它伸長小脖子,粉紅色的鼻子不住地在空氣當中嗅著,突然間向上一縱,本來依它這小胳膊小`腿,根本縱不高一尺。

但是它這一跳卻令人大開眼界,嗖地一下便騰空而起,躍到了停留在半空中的黑沙跟前,一張嘴,啊嗚一口就把這團凝在一起的球形物體給吞進了嘴巴裏,隨即穩穩當當地落在地上。

“!”不論是藍衫男子還是王揚他們都是大吃一驚,藍衫男子更是勃然大怒,這狗毀了他的玄陰劍不說,這回還吞了他的黑沙,一天之內,一下子失去了兩樣重要的寶貝,肉痛程度可想而知。雖然知道能夠咬斷飛劍和吞吃黑沙,絕對不會是普通的狗,但是仍舊按捺不住內心的怒火,想要抓`住這隻狗,剖開肚子將黑沙取出來。

“阿黃!”然而待在王揚身邊為他們護法的李重元則更快一步,預見那藍衫男子必定會抓走阿黃,搶先將地上的毛團撈在懷裏,隨即一把飛劍甩出,攻向那向他們衝來的男子。

藍衫男子旋身躲過,冷笑一聲,對這煉氣七層的小崽子完全不放在眼裏,剛要還擊,突然間他猛地一驚,恍如被什麽震到,急忙朝遠處望去,喊道:“不好,有人來了,修為遠在我之上!”

黑衣女子也不複之前施施然悠哉的神態,纖秀的眉頭擰在一起,剛才她也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能施加在他倆身上,仿佛在震懾著他們,甚至令他們不能夠生出絲毫反抗之力,這股威壓遠不是築基期修士可以比擬的。

要他這麽白白離去,藍衫男子怎能甘心,然而那道從遠處掃視過來的強大靈識卻已經警告過他,他不想暴露身份被正道修士盯上,砸了掌門交代的任務,可不是回去受罰那麽簡單。甚至心裏已經十分懊悔聽從那個鬆師叔的話,追殺雲天門的弟子不成,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張符籙出現在藍衫男子跟前,瞬間化作一個漆黑的洞口,黑衣女郎咬了咬牙,雖然滿心不甘,但是憑她現在煉氣五層的修為根本掀不起風浪,隻得跟在藍衫男子身後躍進了洞口。兩人一躍進,黑幽幽的洞口即刻關閉,隨即在王揚三人眼前消失無蹤。

這大概便是所謂的傳送門,王揚想著,與傳送陣相似,可以將人從所在的地方傳送到指定地點,不過能夠傳送多遠,指定地點是否精確,就要看符籙的等級以及使用者的修為了。

看到追殺他們的一男一女走了,三人都鬆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肩頭沉重的擔子。他們三人剛剛也感受到了來自遠方的一道靈識,但是那道強大的靈識隻在他們身上掃了一下便移開了。到底是何方人物,能夠將那一男一女嚇走?希望別是像剛才那一男一女一樣的邪魔歪道,否則他們豈不是剛出虎穴,又進狼窩?

“阿黃,你沒事吧,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李重元捧著狗,不住地朝它詢問著,阿黃則瞪著一雙茫然的眼睛歪著腦袋看著他,仿佛在問你在說啥。它張張嘴巴,像人似地打了個嗝,李重元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眼疾手快地趕忙躲開,果然一團淡淡的黑氣從它嘴裏冒出,不過頃刻間就消失了。

阿黃吐出一團黑氣之後,砸吧了幾下嘴巴,晃了晃了小腦袋,便跑回王揚身邊,倏地一下不見了。

片刻之後,三人便能夠看到有人禦劍出現在他們的頭頂上,及待飛劍近了,他們終於看清楚了站在飛劍上的兩人,站在前頭是個頭發花白,六旬開外的老者,頜下垂著三尺長髯,衣袂翻飛,飄逸出塵。而後頭站著一個與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一身與他們相同款式的道袍,身形修長,眉目清俊。

“九延,是九延!”李重元率先喊出聲來,激動之色溢於言表。

飛劍在他們跟前停住,老者攜著那少年向他們施施然走來,王揚扶起受傷的傅青書趕忙起身迎接:“弟子參加陸長老。”

原來這老者正是五年前在王揚他們入門的時候給他們測試靈根的老者,姓陸名容,是雲天門的六位長老之一,是王揚他們的師父謝玄的師弟,與謝玄一樣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為,也是張九延的師父。

陸容一打量他們,便知三人體內靈氣渙散,必是經曆過一番打鬥,出聲道:“怎麽回事,剛才你們跟誰出手了?”一麵說著,一麵移步到傅青書跟前,一道精純的靈氣緩緩輸入到他的體內。

不愧是金丹期修為的高手,療傷的效果遠比煉氣期的要強上不知多少倍,傅青書隻覺得一股清流湧進他的體內,順著四肢百骸的經絡不斷地遊走著,撫平了體內的疼痛,虛弱之感退去,瞬間便覺靈台清明。

他心中暗暗吃驚,這就是金丹期的神通,與煉氣期簡直是雲泥之別,在老者麵前,他的那點道行宛如滄海一粟,渺小不堪。我一定要變強!在羨慕與向往之情的背後,是他暗自下定的決心,回到門派一定要更加刻苦修煉,突破築基,決不能再像今天一樣任人擺布。

王揚知道不能夠隱瞞這位陸長老,便將剛才發生的變故一五一十地說了,隻是略去了阿黃出現的那一段。

“哦?”陸容微微挑眉,手一伸,藍衫男子撇下的那柄斷劍便落在了他掌心,他靈識一掃,劍身忽然泛起絲絲黑氣,被陸容手指一彈頃刻間便消失了。

“魔氣,”老者原本淡然的麵孔露出些許凝重,對圍在身邊的四個孩子道,“是魔修。”

四人麵麵相覷,其中的王揚心中卻有些底,果然接下來老者對魔修的解釋與他在原著當中看到的差不多。魔修是相對於道修而言,正道修士是引天地間的靈氣來鍛造己身,以達到延年益壽、脫胎換骨的目的,追求的是天道;而魔修則墮入歧途,引陰穢汙濁之氣來改造自身,修煉過程中往往會性情大變,嗜血濫殺。有些魔修追求速成之法,甚至去獵殺正道修士,吸取他們體內的靈氣來提高自身的修為。

 

第三十章 幸好不是純陰之體

陸容說完,視線由掌心的斷劍轉到對麵三個小輩身上,忽然問道:“這劍是你們斬斷的?”

李重元心裏咯噔一聲響,臉上露出些微驚慌,趕忙垂下頭不讓老者發現蹊蹺,王揚正欲說話,誰知一向沉默寡言的傅青書突然搶在他前頭說道:“長老說得沒錯,當時師兄的血濺到這柄劍上,劍上的黑芒頓時減弱,我和重元師弟害怕師兄受傷,合力斬向此劍,哪裏知道這劍之前威力強大,但是沾了師兄的血後威力頓減,才使得我二人僥幸之下能夠將此劍斬斷。”

他神色平靜,語氣沉穩,條理清晰,說起謊來真是臉不紅氣不喘,看得王揚心中暗暗吃驚,不禁想笑,他這個模樣誰又能看得出來他是在說謊話還是在說真話?心理素質實在太好。

王揚也感到奇怪,似乎自己一點都不擔心三個人內部會出現叛徒將阿黃的存在供出來。也許正是因為三人從小相依為命長大,彼此感情深厚,關鍵時刻就能夠擰成一股繩,就像剛才被人圍攻,誰也沒有拋下誰,獨自逃走。

陸容聽完傅青書的話,摸了摸頜下的長須,神情未有變化,隻不過在掃視傅青書一眼之後,眼底隱隱閃過一絲精光。王揚看在眼裏,思忖道,難道老頭兒看出什麽端倪來了?也是,活了三百多歲的老頭,早成了人精,估計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隻不過這老頭沒再發話追問,王揚隻當蒙混過關,他也有私心,阿黃和扳指都是屬於他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一旦被陸容知曉,恐怕離被謝玄知道的時間也不晚了。到時候被那個冷麵師父收走,他還不得跳腳死。

卻聽陸容再度發問道:“是你施展‘萬劍朝宗’的劍法破了黑沙陣?”

被問到的傅青書默默點頭。

陸容撫須頜首,這回眼中卻流露出讚賞之色來,萬劍朝宗雖說是築基期就可以施展的劍法,但是劍勢威猛,即使築基初期施展也很勉強,此子在還未築基的情況下就能夠成功施展,並且破了那布滿煞氣的黑沙陣,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真奇才,怪不得內傷頗重,卻也是難能可貴。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成為雲天門的中流砥柱,前途無量。

隻可惜……陸容似想到了什麽,神情微黯,搖了搖頭,隨即招來自己的飛劍,讓王揚三人上到飛劍上,帶他們一起回雲天門去。

張九延與王揚他們許久未見,這回難得遇上,便覺分外親熱,話也不知不覺地多了起來,王揚和李重元本來礙著有門派裏的長老在,不敢造次,不過看到端坐在他們跟前的老頭兒始終一副笑眯眯,慈眉善目的模樣,不知不覺中便去掉了心裏的拘謹,跟張九延話也多了起來。

原來陸容在外麵有個散修摯友,兩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相聚一回,切磋修為,品茗論道。這一次陸容去赴約會,正巧自己的小徒弟張九延也要回家探親,他便將其一同帶出雲天門送至家中,等赴完約,兩人便一同啟程回來。

金丹期的高手,靈識一旦擴散出去,方圓百裏之內的風吹草動都能夠察覺得清清楚楚,陸容在回來的路上,不僅察覺到了附近有修士在打鬥,而且還感應到了魔氣的存在,所以才會調轉方向朝王揚他們飛來。要不是那一男一女溜得太快,恐怕已經被他抓`住了。

聽到張九延詢問其間的細節,王揚想了想,便將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話雖然是講給張九延聽的,但實則是借此傳進陸容的耳朵裏,好引起他的警惕。王揚隱約覺得那一男一女不會因此而罷休,先不說那男子失掉了兩樣寶貝,心裏肯定對他們恨之入骨,再說那黑衣女子言語甚為奇怪,得知他是純陽之體後竟然會那麽興奮,說什麽要自己的身體。

王揚結合自己曾經看過的小說,琢磨著她的言下之意不是想奪舍就是想拿這具身體派什麽用場,比如煉丹煉器什麽的。隻不過,一個女人卻想著去奪舍一具男人的軀體,即使這具身體靈根再好,修為再高,難道她不會覺得膈應嗎?王揚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味,隻不過後頭的話隻在心裏默默吐槽,並沒有說出來。

王揚的想法得到了陸容的認可,隻見老頭兒微微頷首,臉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娓娓道來:“純陽之體與純陰之體一樣,在修真界當中稀少罕見,有這兩種體質的人多是修真奇才,而且與人雙……咳咳!”

陸長老說著說著好像說漏了嘴,趕忙清清嗓子將話岔開,繼續道,“所以這兩種人很容易被邪魔歪道惦記,是最佳的奪舍對象。”

純陽,純陰……王揚忽然心念一動,不由地朝旁邊坐著的傅青書看去,自從上到飛劍以後,都是他和李重元及張九延三人在聊天,傅青書一如既往地保持著他沉默寡言的習慣,盤腿坐在飛劍上,不知在閉目養神還是在運氣療傷。

王揚一轉頭,對方就像是感應到了他的視線一樣倏地一下睜開眼睛,直直地對上了他的眼睛。王揚陡然間升起一絲尷尬,覺得自己好像在偷`窺他一樣,不禁地朝他笑了一笑,隨即移開了視線,

傅青書被他這一笑弄得不由一愣,但見他即刻又轉頭移開視線,眼神又不禁一暗。

王揚繼續問陸容道:“陸長老,純陰命格是不是就是純陰之體?”

陸容搖搖頭,說道:“是純陰命格的未必就是純陰之體,這裏麵還有男女之分,男屬陽,女屬陰,女子體內陰氣盛而陽氣衰,倘若是純陰的命格,才有可能是純陰體質。”

王揚聽了,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因為在原著當中,女版反派就是身為純陰體質才會招致諸多修士覬覦,個個都想要推倒她,幸好她聰明機智,修為甚高,將那些心存不軌的人打得落花流水,才沒有淪落到成為爐鼎的地步。

要是傅青書也和傅青霜一樣也是純陰體質,難保會有圖謀不軌的人對他出手,更何況他們現在修為太低,遇到築基期的修士就毫無招架之力,萬一真得落入了邪魔歪道手中,豈不是任人宰割?

王揚隻要一想到傅青書被人……他心口就堵得慌,後怕不已,這雖然可以解釋為是因為他們打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他不忍心見他被人欺淩,但這其中似乎還摻雜著某種其他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他感到分外沉重。

傅青書雖仍垂著雙目,但注意力卻轉移到了他們的談話上,他記得,當初拜謝玄為師的時候,他就說過他是純陰命格,語氣還頗為驚訝。傅青書也搞不清楚這個純陰命格究竟有什麽稀奇之處,現在聽到了陸容對此的回答,他才恍然大悟,似乎也就明白了王揚提問的意圖。

他在擔心自己嗎?害怕自己也會遭人覬覦?這般想著,心中為之一暖,嘴角邊不禁蕩開一絲笑意。可隨即一絲黯然又浮現在他垂下的雙眼中,那是他想到如果不是陸長老及時趕到,後果恐怕不堪設想,王揚如果真得被奪舍了的話……

再說他們不可能永遠呆在雲天門裏一輩子,就算這次僥幸逃脫,難保還有下次,下下次……一定要變強!這是回蕩在他內心深處的呼喚,似乎經曆了這一番變故,使得從小埋在他心底對於力量的渴望變得更加強烈,隱隱地,其中還帶著某種期望。

李重元對於之前的打鬥仍還記憶猶新,即使已經安全脫身,身邊還有一個金丹期高手保駕護航,心裏仍是不住地後怕。他一直被他兩個師兄保護得很好,在雲天門當中的過得是風平浪靜,不要說和人打架,就算是和人吵嘴都很少有,這還是頭一遭跟人真刀真槍地動手。

見識到了真正的血腥與殺氣,對他那單純的心靈所造成的震懾與震撼程度不可謂不大,一旦和王揚及傅青書一樣認清楚了他們實力薄弱的現狀,心裏就忍不住地沮喪起來。

王揚主意到了身邊的李重元情緒低落,不由地問道:“重元你怎麽了,幹嘛垂頭喪氣的?”

李重元提起頭,難過地看著王揚道:“師兄,對不起,都怪我……”

“怪你?”王揚奇怪道,“幹嘛要怪你?有什麽好怪你的?”

李重元難過道:“都怪我,當時要不是我想去酒樓吃飯,我們就不會碰到那一男一女,也就不會被他們追殺,害得師兄你和青書受傷了。”

原來如此,王揚趕緊安慰他道:“這怎麽能怪你的,隻是吃個飯而已,誰能夠想到會被人盯上呢?這隻是巧合而已,重元你可別自責。”

李重元卻搖搖頭,傷心道:“如果我修為夠高的話,就不會拖你們兩個的後腿,還害得師兄受傷了。”他說著說著,似是越想越傷心,忍不住淚水就在眼眶當中打轉起來。

王揚用衣袖揩去他眼角的淚水,哄他道:“乖,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哭鼻子,陸長老和九延可都看著呢!”

李重元趕忙點點頭,拿手往眼睛上擦了兩把,卻把眼眶擦得更紅了,抬頭怯怯地看著王揚的樣子活像隻紅眼睛的小兔子。

王揚一抬起頭就看見陸容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臉上不由一赧,出聲道:“讓陸長老見笑了。”

陸容笑著搖頭道:“師兄弟之間感情好是件好事。”

他看得出來他那個謝師兄這回收的弟子不光根骨好,而且心底純善,兄友弟恭,若是換成別的師兄弟,能夠收到這樣的良才美質,他自然會替他們高興,隻是……他眼神不禁有些飄忽,不知想到什麽,幽幽地歎了口氣。

隨即叮囑王揚三人道:“以後不管是在門外還是門內都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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