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喜歡你

應舒渙跟紀沅在《一起旅遊吧》裡面的互動還挺多的。

特別是旅遊下期播出的時候, 他們倆又分到了一隊,紀沅給應舒渙放煙花那裡還莫名其妙的感動了不少的粉絲——雖然下一刻就知道紀沅是為了做任務才這麽做的。

而且,節目中也能看出來,紀沅跟應舒渙的關系不太像是紀沅舔著臉倒貼應舒渙, 反而更像應舒渙……有點小女生似的黏著紀沅。

因此, 禁衛軍姐姐在微博上不敢對紀沅太過欺壓, 保持了幾分距離感。

當然,更重要的是那個飯圈傳言!

據說——紀沅的粉絲都會武功啊!

靠,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這條留言主要來自於之前的一件事。

紀沅有個黑粉一直在網上黑紀沅, 大放厥詞要跟紀沅粉絲線下真人快打。

還說要跟蹤紀沅的粉絲,給他們寄死老鼠和蟑螂, 引起了恐慌。

結果紀沅的粉絲把地址在網上爆出來, 讓黑粉盡管來寄,粉絲們發現,這、這是一個武館的地址啊!

就真·你們紀沅粉絲人均飯圈霍元甲葉問唄??

太……恐怖了。

後來被扒出來, 那個粉絲是田信的粉, 最後也跟紀沅道歉了。

只是一場小風波, 但是卻給飯圈的姐姐們造成了一個直觀的印象:紀沅的粉絲有點兒不太好惹。

應舒渙切換了微博,找出了紀沅的微信:你地址給我, 你還有些東西在家裡, 我給你寄過來。

紀沅回復:不要了。

應舒渙:那怎麽行!放在我家裡佔位置!快點把地址給我……

紀沅對應舒渙有點無語, 轉念一想, 覺得自己對應舒渙太過警惕了, 就算是把地址給他又怎麽樣?難道還以為他會來天天騷擾自己嗎?

於是,紀沅把自己的新地址發了過去。

應舒渙終於拿到了紀沅的新住址,連忙上百度一查, 距離自己家有十公裡的距離。

也不是很遠嘛……

他心裡忽然竊喜,並且瞬間有了想法。

第二天一早,應舒渙就牽上了經紀人的狗,美其名曰幫經紀人遛狗。

然後把狗往豪車上一塞,帶著狗兜風去了。

到了海灣公園,他把車隨便找了個路邊一停,引來了眾人的圍觀。

“我靠蘭博基尼毒藥!”

“這車居然在國內能看到?”

“靠靠靠靠太帥了……”

“車主是誰啊……”

“……”

車主嫌狗跑得慢,一路抱著狗跑到了海灣小區——也不知道現在是誰遛誰。

他氣喘噓噓的把狗給放下來,然後裝模作樣在小區周邊遛了兩圈。

很可惜,沒有偶遇紀沅。

應舒渙心中並不氣餒,他用同樣的方法遛四天,終於遇到了下來晨跑的紀沅!

媽的,原來紀沅六點鍾就下來晨跑了!

他愛睡懶覺,八點鍾才來遛狗,難怪沒遇到他!

看到紀沅出現的一瞬間應舒渙的心跳的飛快。

心裡咕嚕咕嚕冒起了酸酸甜甜的氣泡,好像世界都因為他的出現變得更加美好了。

這種心情很微妙,能讓應舒渙高興一天。

他牽著狗走到紀沅面前,紀沅愣了一下。

應舒渙把墨鏡往下一扒拉,高貴冷豔地開口:“好巧,你晨跑?”

紀沅停下來:“你……遛狗?”

應舒渙繼續高貴冷豔的一點頭:“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是故意在這兒等你的嗎?”

紀沅:“……你每天都跑十公裡遠的地方來遛狗?”

應舒渙瞬間被拆穿了把戲,耳根有點紅。

他強詞奪理:“是因為我的狗很能跑!”

兩人說著,轉彎看到了應舒渙停在路邊的蘭博基尼毒藥,全球限量發售七輛。

應舒渙捂著嘴,做作浮誇:“哇,天哪,是蘭博基尼,誰的車?”

紀沅:……

懶得理你,影帝,演技太差了,以為我沒在家裡車庫看見過它嗎。

被應舒渙一攪和,紀沅的晨跑隻進行了一半就結束了。

昨天沒下完的雪今天又斷斷續續下了起來,應舒渙抱著狗,在雪地裡凍得瑟瑟發抖。

紀沅真是對他無語了,大冬天的出門就穿兩件衣服,虧他也想得出來?

“我肚子好餓……”應舒渙漂亮的眼睛露出了可憐的神色,眼尾下垂。

“餓就去買吃的,我不是廚師。”

應舒渙急了:“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吧,你總不能連這個都拒絕我,外面這麽冷,還下著雪,你讓我進去喝一杯熱水吧。”

紀沅硬起心腸來:“不……”

應舒渙合攏手掌,放在下唇前面,可憐兮兮:“拜托拜托,就一次。”

……以前怎麽沒覺得這個男人這麽會撒嬌。

紀沅打開門,應舒渙像個泥鰍似的就鑽了進去。

他租的房子不大,一個人住的緣故,所以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

房間內采光很好,雖然是陰天,但是也很明亮。

裝修溫馨,處處都透露著紀沅對這個小家的心思,窗台上的花,書桌上的魚缸,還有地毯,抱枕……陽台上晾著的貼身衣物,應舒渙看了一眼就不敢亂瞟了。

同時,他心裡低落起來。

這麽看來,紀沅其實是一個挺熱愛生活的人,可是他以前跟自己結婚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要在家裡擺放什麽。

他永遠提著他的行李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什麽也不留下,恨不得直接就能走。

紀沅倒了杯熱水,這回在裡面加了一些蜂蜜,讓白開水變得甜甜的。

他拉開廚房門,準備找一些食材做早飯。

應舒渙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接起電話,是私人醫生打來的。

“你要我找的那個藥找到了,型號是xxh-1026,今年的年初才開發出來的新款,國內目前就只有兩個售貨地點,我幫你查了一下這兩個人的底細。有一個已經逃到國外去了,在國內的那個目前我們正在跟蹤。他今年一共賣了一百六十一瓶,我把單子發你。”

一百六十一瓶……

也就是說,除了自己跟紀沅,還有一百六十個人……甚至更多的人受害了。

“叮咚”,微信消息提示單子已經發過來。

應舒渙點開圖片,看到紀沅的舅舅沈建成在五月份買過藥,那時候他就有這個念頭了嗎?

應舒渙記得自己差不多是七月底被下藥的。

沈建成……

電話裡還在繼續:“已經確認了,藥和酒精會產生強烈的反應,基本就是喝完酒之後嗑一瓶頭孢的強度,不能混在一起,否則必死無疑。”

應舒渙嘴唇開啟:“必死無疑?如果有人沒死呢?”

“不可能。”

應舒渙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那個人沒死,但是性格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醫生:“沒有。”他笑道,開了個玩笑:“除非那個人被魂穿了,否則絕對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過了很久,應舒渙才慢吞吞地回答了一句:“哦……”

紀沅:“你發什麽呆?”

心不在焉的應舒渙回過神,看到了紀沅。

健康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充滿了朝氣的身體,怎麽看也不像是傳說中的妖魔鬼怪……

但是醫生的話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讓應舒渙心中冒起了一個又一個的疑惑。

他點開單子又看了一眼其他購入買家。

其中有個挺眼熟的名字,叫做莫煒,應舒渙記得他似乎是娛樂圈的人。

真是夠惡心的……

他直接把單子發給了管家,讓管家去報警處理這件事。

紀沅在家裡沒找到食材,於是出門買菜。

應舒渙立刻跟上去,毛遂自薦:“我幫你提菜!”

紀沅是想拒絕他的,但是又怕他呆在家裡發現自己日記本的秘密,於是答應:“那你戴好口罩。”

應舒渙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看得出來很高興。

買菜的時候,還遇到中央二台的記者采訪。

過年了,住在天子腳下的老百姓們就會遇到這些訪查,問的問題也萬變不離其宗。

今年的女記者上來就拉住買菜的紀沅,嗓音甜美道:“先生您好,我們是中央二台的記者,快過年了,這邊想對市民做一個簡單的,可以嗎?”

紀沅點頭:“你問吧。”他看著老板:“多少錢一斤?”

女記者道:“那麽我這邊想問您第一個問題,請問20xx年,您幸福嗎?”

紀沅:“我姓紀。”他對老板道:“我買一斤肉你再送我兩顆青菜行嗎?”

女記者:……

“哈哈哈哈哈,紀先生真是幽默……”

應舒渙震驚了,他震驚的原因是不知道兩毛錢還能買到這麽多蔥,他以為一根蔥至少要一塊錢。

但是說出來顯得他太傻比,沒有常識,於是第一次來超市蔬菜區的應舒渙,只看,不說話。

買完了菜,紀沅回到家簡單的做了個午飯就要去錄製歌曲了。

他並不是專業的歌手,跨年演唱會還是要以前錄下歌曲,以免到時候真唱現場翻車,江玉的意思是讓他開半麥。

應舒渙吃過飯之後找不到什麽理由賴著不走,他看紀沅要搭地鐵,然後就自告奮勇要送紀沅。

蘭博基尼毒藥又成了他的車了,應舒渙反正已經被拆穿了,他直接破罐子破摔。

並不低調奢華的車停在了錄音棚樓下,果然引起了男人們的追捧。

紀沅從豪車上下來的時候,眾人明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豪車上當然要下來前凸後翹的大美女啊!下來一個男人算怎麽回事?

莫煒在七樓看到這一幕,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臭婊子,裝什麽,明明都被人玩爛了。

他可不是傻逼,會相信一個剛進娛樂圈,沒什麽名氣的小藝人,開得起六千多萬的毒藥。

莫煒在紀沅上來之前,就倒了兩杯水。

今天紀沅是單獨來錄歌的,莫煒也沒有帶經紀人,不大的空間只有他們兩個,這讓莫煒的神經興奮起來。

“一路來冷了吧,給你倒了熱水,你先潤潤嗓子。”莫煒笑道。

紀沅沒動桌上的熱水,而是拿起歌詞看著,也沒說話,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因為他察覺到莫煒的身體很不正常,腳步是虛浮的,眼下有淡淡的烏青,說話也很飄,像是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吸毒?他瞬間就鎖定了這個答案。

紀沅皺眉,問到他身上還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兒,是情事後的味道……

莫煒道:“別這樣啊,上次是我有問題,我給你道歉行嗎。你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如果一會兒錄歌的時候嗓子不在狀態,不是耽誤時間嗎。行,我給你重新到兩杯水,熱水,行吧。”

他打開飲水機,拿出紙杯子到了兩杯。

瞬間,他袖子裡出現了一個精巧的眼藥水瓶子,裡面是無色透明的液體。莫煒用手輕輕一擠,眼藥水瓶子裡的藥水直接擠到了熱水中,瞬間就融化了,無色無味,看不出什麽區別。

莫煒笑著轉身,遞給紀沅:“喝吧。就當我賠禮道歉了。”

應舒渙把車停到了錄音棚不遠處的商場地下車庫中。

他想等紀沅下班了然後再去接他。

紀沅肯定不讓自己進錄音棚,那自己就在商場等。

一邊等,應舒渙一邊無聊的刷起了微博,登錄了嬌糖布丁加芋圓的微博帳號,在金屋藏嬌的超話裡逛了一圈。

自從上次他在微博裡跟紀沅互動了一下之後,金屋藏嬌的cp粉就不是每天都在撿垃圾吃了。

只是互動太少,就目前來看,依舊是指望一顆糖吃一年的節奏。

刷著刷著,一條紀沅的行程被刷了出來。

@沅氣電波少女:小沅哥哥今日行程分享~為了跨年演唱會也在好好地努力錄歌!@莫煒mw 合作愉快啊~

應舒渙的瞳孔落在莫煒這個名字上,神情瞬間就變了!

莫煒?!

這不是那張單子上買藥的人渣嗎?

怎麽會跟紀沅有合作?

一時間,跟莫煒有關的黑料全都自動進入腦子裡。

這個人在娛樂圈裡面不溫不火,但是也有一波腦殘粉迷戀他的特立獨行。

寫得歌詞唱的東西都極其下流,關鍵是應舒渙知道他還吸毒和抽水煙,之前建京某個娛樂會所爆出藝人聚眾開混亂派對的新聞,其中有一個人就是莫煒!

他記得,這個莫煒……是喜歡男人的!

應舒渙臉色極為難看,立刻打開車門,來不及讓車從彎彎繞繞的地下車庫開上去,他長腿一邁,就跑了起來。

莫煒喜歡男人,莫煒買了迷藥,莫煒今天就要跟紀沅錄製歌曲……

靠這傻逼,敢對我的人下手,我非弄死他不可!

應舒渙沒感覺自己跑的這麽快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焦急過。

他一口氣跑上了八樓,連被路人發現自己是誰都不在乎了。

八樓的門緊緊的關閉著,應舒渙真怕自己一打開門,就看到什麽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結果。

他猛地一腳踹上去,大門應聲而開。

“紀沅!!”

屋內,七八名警察,有站著,有坐著,在這一刻一起轉過頭看著應舒渙。

應舒渙雙手撐著膝蓋喘息,眼眶紅紅的,喘著氣,茫然地看著的警察,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女警察開口,震驚了:“應……應舒渙?”

應舒渙連忙問道:“紀沅呢?”

紀沅好端端地站在錄音棚,而莫煒已經被警察給控制起來了。

他鼻青臉腫,儼然是被狠狠地揍了一頓,幾乎有些神志不清。

應舒渙急急忙忙走到紀沅身邊,把他的手拉起來,上上下下檢查一遍:“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紀沅:“我沒有。”

應舒渙:“我在網上看到你跟莫煒錄節目,你都不知道這個人渣買了什麽東西他……”

應舒渙一急,說話就沒有邏輯,顛三倒四的,眼眶還是紅的。

是真的急,也是真的害怕,不是裝的。

紀沅心裡瞬間就有點微妙了,前世今生,除了師兄他們,還沒有人這麽關心過自己,這讓他一時有一點不適應,甚至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習慣接受別人對他的惡語相向,但是不習慣接受別人對他的真心與好意。

時間往前撥半個小時,紀沅在莫煒下藥的一瞬間就察覺了。

莫煒這點小伎倆在他面前真不夠看,前世紀沅當皇子王爺的時候,想下藥害他命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他會對陌生人連這點防備都沒有嗎?

而且這個時候對付這種人渣,已經有了超級高效的手段,紀沅二話沒說——直接報警!

他要舉報莫煒在朝陽區某錄音棚內吸毒!

嗯……能報警解決問題的事情,都算什麽事情呢?

不過還是要揍他一頓解氣的。

紀沅和善地看著莫煒,露出了一個微笑。

晃得莫煒的眼睛都花了。

然後下一秒,他的眼睛真的花了,爆出血花的那種。

警察道:“這次要感謝小紀報警啊,你真是做了一件好事情!我們最近一直在追查莫煒購入的1026迷藥走向,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突破了。”

紀沅看了一眼xxh-1026的小瓶子,頭忽然就痛了一瞬,他身體晃了一下,記起了一些模糊的細節。

紀沅在穿越過來的時候見過這個藥瓶子,還有沈建成在他前面走來走去的場景……

這個藥,是沈建成買來下給應舒渙的藥?

也就是導致原主死亡的藥?

應舒渙開口:“1026這款迷藥單獨吃只會讓人被動……給出反應,然後第二天失去一部分記憶,但是如果跟酒一起喝的話,就會當場死亡。”

紀沅心裡微微震動。

他沒去看應舒渙,不知道對方忽然提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但紀沅心細如發,他百分百確定,應舒渙一定不是故意提起這事兒的!

對方恐怕比他查的更早,並且依靠資源,比他擁有了更多的情報。

加上應舒渙前幾次對自己似有似無的試探,紀沅甚至都能推斷出,應舒渙應該是懷疑原主已經被掉包了。

只是,他如果知道自己不是紀沅,那對自己這麽關注幹什麽?

想把自己舉報到科學研究院去被研究嗎?

應舒渙才注意到自己抓著紀沅的手,他松開之後,想說什麽。

兩人沉默了一瞬,應舒渙開口:“我不在乎,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會聽的。”

警察做完筆錄就走了,晚上發新聞通報,說在建京的朝陽區接到熱心市民舉報,抓到某m姓的藝人在錄音棚吸毒,人贓並獲。

發通告的時候,江玉才知道今天紀沅遭遇到什麽,因為警察雖然給熱情市民紀沅同學臉上打了馬賽克,但是他的粉絲還能認不出來嗎!

這條新聞底下留言十分熱鬧:

“就……這……紀沅?”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不知道能不能說?”

“樓上我幫你說,就真·熱心市民紀沅唄?”

“啊啊啊啊……好心疼哥哥啊,怎麽他總是遇到這些破事……”

“聽說莫煒喜歡男的……不知道真假,如果是真的,紀沅也太倒霉了……”

“天哪心疼哥哥!”

“不過話說回來,純路人,感覺紀沅還真挺熱心的,好像古代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俠23333”

“人平安就好……但是熱心市民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對不起……”

“其實我還挺感動的,紀沅的人品真的可以。”

“……”

#熱心市民紀沅#這個熱搜就掛在#莫煒吸毒#後面。

芒果衛視官方立刻發出聲明,堅決抵製吸毒藝人,將莫煒的節目從跨年晚會中給抽掉了。

原本是兩個人演唱的歌曲,現在就只有紀沅一個人演唱。

應舒渙知道這個消息,試探地問了一句:“你的節目不是落空了嗎,要不然和我一起唱吧?”

紀沅拒絕的乾脆果斷:“不能。”

應舒渙瞪大雙眸:“為什麽?!”

紀沅搖頭:“你太紅了。”

應舒渙瞬間就明白了,紀沅說得對,他的人氣比紀沅高太多了,兩個地位不平等的人,在公眾面前表現得太親密,始終會被粉絲認為一方吸著另一方的血。

應舒渙內心雖然很想要把自己和紀沅牢牢給綁死,但是他也知道紀沅不喜歡這樣。

應舒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過,第一次恨自己太紅,像一隻垂頭喪氣的小狐狸。

“好吧,那你至少告訴我,你跨年唱什麽吧。”

紀沅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麽,眼中有了笑意。

應舒渙:“怎麽了?”

紀沅說:“《公主病》。”

應舒渙:……

十二月三十一號的晚上,下著大雪。

建京萬人體育館內卻是音樂喧天,人聲鼎沸,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各家粉絲們奇招百出,帶著顏色各不同的應援燈牌,來到了演唱會現場。

微博上沒能去成演唱會的粉絲們也早早地開始預熱。

不過也有不少的小摩擦,什麽a粉絲佔了b粉絲的應援地啊,b粉絲撞了c粉絲的應援色啊。

但是大家都奇跡般的沒有去招惹紀沅的粉絲,看來那個紀沅粉絲都會武功的傳聞在飯圈裡真的流傳的很廣……

夜裡,星光閃耀。

五顏六色的強力燈珠朝著天空掃射,芒果衛視的王牌主持人紛紛登場亮相。

各路演員、歌手的節目也依次登場,將粉絲的熱情調動到了最高。

紀沅的節目在零點跨年前的最後一個。

輪到他上場的時候,壹元們舉著燈牌,都在安靜的期待著。

哥哥會唱什麽?

節目單是保密的,但是粉絲通過紀沅的性格猜出來,大家都投《月亮代表我的心》以及《一剪梅》一票。

總之,看上去是爸爸那個年代的歌曲就是了!

但是,前奏響起的時候,壹元們都懵逼了。

萬人體育館內,清脆可愛的小女孩聲音活潑潑地響起:“小軟哥哥,嗨你好!”

然後是紀沅帶著笑意的回答:“我不是小軟哥哥,我是小沅哥哥。你怎麽啦?”

女孩:“我生病了!”

紀沅:“那要去醫院才會好哦。”

女孩:“no no!好不了喔!”

紀沅:“為什麽呢?”

女孩:“因為——是公主病啦!”

粉色的燈光瞬間照亮了全場,穿著一身休閑服的紀沅進入大屏幕中。

他很少化這麽濃的舞台妝,燈光下,紀沅含笑的雙眼裡仿佛揉碎了星辰大海,他露出了第一次不吝嗇的陽光笑容,讓他看起來像個剛剛成年的大男孩。

造型也是輕快活潑,粉色的兜帽衫跟白色的破洞牛仔褲,頭上還有一根翹起的呆毛,隨著紀沅的走動,微微晃動著。

他的形象一反常態,原本寡言少了性格清冷的他,如今在台上迷人又危險,還有些俏皮。

因此,這種反差幾乎吸引了所有人,壹元們來的人雖然少,但是尖叫聲都快掀翻體育館的屋頂了!

微博上的直播平台也在狂刷,到處都有人問這個小哥哥是誰。

紀沅清朗乾淨的聲音隨著伴奏回蕩在體育館:

“哥兒們都笑你活在自己童話世界。”

“你說不是的話怎麽叫做公主。”

“看來這位公主,病的好像不輕——”

“……”

舞台下,幾乎所有人都在為他狂歡,為他著迷。

應舒渙坐在前排的觀眾席上面等待著上場,他專注地看著紀沅,沒有一眼是錯開的。

他知道今晚的主角一定是紀沅,他實在太耀眼了,就好像……天生就是應該聚光燈下的人,天生就該被萬人注視著。

紀沅應該是所有人的。

但是這一刻,應舒渙想要獨佔他。

應舒渙覺得自己著魔了。

以前沒離婚的時候不想見紀沅,現在天天都想見他。

見到他時,心口是滾燙的,眼眶是熱的。

是難受,也是竊喜。

他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真的完蛋了。

這樣光芒萬丈的紀沅,怎麽能讓人不動心。

他在台上,他在台下,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可應舒渙卻知道自己沒有理由走上去。

他感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自卑,以及忽然低落的心情。

應舒渙這時候還年輕,還不知道愛一個人的第一種感覺,就是認為自己配不上對方。

主持人聲音高昂,齊聲倒計時:“十!九!八!七——”

全場的觀眾都跟著主持人一起念,在這場盛大的狂歡中,只有應舒渙失落的想要哭出聲。

人潮擁擠中,應舒渙看到紀沅下了台,就站在不遠處喝水。

對方似乎也看到了他,轉過頭,對他笑著。

他的心似乎都被這個笑容截獲了,被揉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又酸又澀。

“三!二!一!”

所有人一起喊:“新年快樂——”

應舒渙看著紀沅,在盛大的歡呼和熱鬧中,藏在角落裡,藏在歡呼聲中,動了動嘴唇,無聲地說出了一個秘密:

——我喜歡你。

紀沅微微偏頭,面露疑惑,好像沒有聽見應舒渙說什麽。

應舒渙笑了,揮了揮手:“我說——新年快樂!”

 

第52章 告白......被拒 !

跨年演唱會結束, 網上,一組高清的飯拍照片被轉瘋了。

是紀沅在跨年演唱會台上表演的九宮格。

出自於沈暉景的小號——就是那個非要拜紀沅為師的富二代。

沈暉景的大號高貴冷豔,隻po了圖片說自己在演唱會現場。

沈暉景的小號跟大號一脈傳承,大小號都隻關注了紀沅一個人, 讓人想猜不到他的身份都難!

而且他的拍照風格根本就沒有變好嗎!

眾人看到沈暉景真的發了紀沅的照片, 這才真正的相信自己的雙眼。

沈暉景這個大佬居然真的來追星了……

紀沅到底是什麽來頭啊?

九張照片中, 紀沅的表情活潑動人,雙眼都含著笑意,做過處理的照片讓他本人看上去就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跟半路出家的站姐不同, 沈暉景一看就是專業攝影師, 不管是從光影的抓取,還是從構圖結構的精巧, 都能看出才華橫溢的靈氣, 沒有過硬的技術,是不太可能在混亂的跨年演唱會現場拍出這種雜志大片的感覺——當然,和紀沅這章硬件配置優越的臉蛋也有關系。

配字就一行: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小熊]

小浣熊們迅速來認領:

沒錯就是我跟小沅跳舞了!

四舍五入我們也是跟正主跳過舞的cp粉了!

還有誰!還有誰能跟正主一起舞!

江玉叫紀沅連忙趁熱打鐵的發一條微博, 畢竟他的詞條還掛在熱搜二十多名。

今晚演唱會上熱搜的明星很多, 紀沅也不算裡面熱搜最高的。

幾個流量小生和小花的買熱搜都是不要錢的買, 紀沅的熱搜反而是自然上去的。

@辛德瑞拉紀沅:新年快樂[煙花]

簡簡單單一句話,轉發卻已經破萬。

紀沅今晚上又漲了不少粉絲, 肉眼可見的比以前紅多了。

剛放下手機, 陸覺行的消息就來了。

“新年快樂[微笑]”

“你人在哪兒?剛才演出結束想找你來著。”

“我在東門這邊。”

陸覺行今晚也在芒果衛視跨年, 他自來熟道:“外面下雪了, 要一起去吃關東煮嗎?”

紀沅回復:不用。

想了一下, 他繼續回復:新年快樂。

陸覺行:哈哈,總覺得你對我特別冷淡,是我的錯覺嗎?

紀沅:……不, 不是你的錯覺,誰讓你頂著一張和師兄一樣的臉。

不過,紀沅奇怪的是,應舒渙今天到沒怎麽騷擾他。

晚上,應舒渙回到家中洗漱完畢,才想起還沒跟粉絲說新年快樂,他靈機一動,在床上隨機挑選了一個幸運玩偶,貼在臉上嘟嘴自拍了一張。

@應舒渙:胡朱迪說新年快樂。

粉絲立刻沸騰了:

“啊啊啊啊啊……哥哥和朱迪都要快樂啊!”

“胡朱迪又是哥哥最寵的娃娃了!嗚嗚,想看我們嬌嬌!”

“……”

“嬌嬌”指的是應舒渙擁有的另一個玩偶,他粉絲送的,是照著他的樣子做的一個公仔,縮小版的棉花娃娃應舒渙。

之前出鏡很多,就被粉絲稱作為“應嬌嬌”。

在一片和諧的評論聲,也有那麽一兩個嗑cp的。

“應舒渙!你是不是在sj飯圈!沈暉景那邊才說了洋娃娃,你就和娃娃合照了!”

“我cp是真的我不管……”

隨後,又有一條跨年微博出圈了,九宮格的演唱會現場截圖,分別是不同的藝人,中間c位圖片是應舒渙。

不同的是,其他八張圖片都是喜氣洋洋的,只有應舒渙的舞台照是深藍色,十分憂鬱。

配字:在這個闔家歡樂的跨年晚會上,只有應嬌一個人在黯然傷神。

轉發全都是爆笑。

“對不起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應嬌嬌你是諧星嗎!”

“不行了應嬌怎麽這麽可愛,為什麽要在跨年演唱會上面唱這種備胎之歌啊!”

“我應嬌就是要特立獨行!”

“……不過沒有人覺得他的心情真的不好嗎?微博背景都從小彩虹變成陰雨天了。”

“好可愛哈哈哈哈哈……”

“……”

江玉也刷到了這條微博。

不得不說,應舒渙的臉是他見過所有人——不論男女中最好看的。

哪怕是隨便這種截圖的照片,都糊的讓人心動。

紀沅投過來的視線停留了一秒,不知道想起什麽,移開了視線。

他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閉上了眼。

新年啊……

過年的時候,《驚仙》預告上了!

紀沅在預告裡面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鏡頭,但是紅白衣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龍月,還是掀起了不小的熱度!反饋也都是正面的,一片誇讚。

還有人說要為了紀沅的龍月師尊追這一部劇!

與此同時,江玉給他選的劇本也徹底定下來了,三個劇本中,江玉選擇了民國劇。

紀沅在裡面飾演一位臥薪嘗膽的少帥,與一位富商家庭留學歸來的三小姐墜入愛河,譜寫一段亂世中的動人愛情。

不過,因為過年的緣故,劇組那邊也都放假了,這部劇就留到年後開機。

一月中旬,建京又飄起了茫茫大雪。

紀沅最近沒什麽通告,徹底休息了下來,在家中就做做藥膳,生活平靜起來。

之前央視二台對他的采訪被傳到網上去,粉絲喜聞樂見的又送他上了一次熱搜,不過排名不高,就在二十多名。

除此之外,藝人們為了保證熱度,新年不跑通告的時候,就花樣百出的買熱搜。

光是紀熙就買了好幾個,他這幾個月忙的像個陀螺,仿佛一輩子沒見過錢似的,不停地參加綜藝和接劇本,忙的都沒辦法來找紀沅的麻煩了。

江玉還評價過他這樣是自毀星途,他還反問了一句紀沅缺錢嗎。

因為江玉接本子跟綜藝都是要嚴格挑選的,並不是圈錢模式,因此紀沅的收入並不是很富足,但現在他的小金庫一百萬的存款還是有的。

紀沅最近不缺錢,除了他自己賺的錢,還有跟應舒渙離婚之後分到的一部分財產。

應舒渙離婚時挺大方的,直接把風暴港所有的營業收益劃到了紀沅名下,現在,這座傳說中建京最有名的地標之一的大型購物空中城市,已經是紀沅的私有物品。

不過,對於曾經坐擁萬裡江山的紀沅來說,哪怕收到了風暴港,也沒有特別激動。

反正,他對這個時代沒有太多的歸屬感。

年前,紀熙在網上被爆出了逃債一系列的黑料。

江玉把消息發給紀沅,順便還發了某愛豆和某流量的戀愛緋聞,要求紀沅多了解一些娛樂圈的八卦,以免之後得罪人,紀沅瞥了一眼。

原來是沈建成不知道去哪裡賭博,又欠了一屁股債。

過年了,那些放高利貸的人紛紛上門催債,難怪紀熙這段時間不停的撈錢,沈建成欠的也不是什麽小數額。

紀沅留心了一下這個消息,畢竟,根據他對沈建生姐弟的印象,這兩個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找到自己要錢。

正好,他很久都沒有活動身體了。

接下來,紀沅要做的就是等待過年!

嗯,這是他來到這個時代過的第一個年,雖然只有自己一個人過,但是也不能馬虎自己。

除夕夜一大早,紀沅就在超市裡閑逛,挑挑揀揀買了一堆食材回去做飯。

為了不顯得家裡太孤單,他打開了電視,讓中央一台各種相聲、小品還有綜藝節目的聲音充斥著房間。

下午四點鍾的時候,應舒渙忽然給他打電話。

紀沅正在煲湯,用湯杓嘗了一些,順便接起電話。

“怎麽這麽久才接我電話啊……”應舒渙嘟囔。

“在煲湯。”紀沅實話實說。

應舒渙道:“你有在看電視嗎?你快打開中央一台。”

紀沅:“為什麽?”

他瞥了眼電視節目,發現四點鍾,已經開始直播春晚後台的藝人動向了。

央視鏡頭被譽為死亡鏡頭,就是不給打光不給美顏,全都靠自己的臉蛋撐著。

應舒渙忽然掛了電話,電視中就出現了他的臉——果然是應舒渙,央視鏡頭在他臉上就成了美顏相機。

笑盈盈地,跟鏡頭打著招呼:“新年快樂!晚上要看我的節目哦!”

看似是所有人說的,但是有了剛才一通電話,紀沅忽然明白過來:應舒渙這是專門對他自己一個人說的。

他無奈的搖頭,評價道:幼稚。

應舒渙最近一段時間行為反常,格外喜歡騷擾他,並且對他噓寒問暖,十分關懷。

——結婚的時候不怎麽理他,離婚之後反而更像一個丈夫了。

一開始紀沅還會疑惑,後來就習以為常。

晚上八點鍾,紀沅做了一桌子菜,獨自一人坐在桌前。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看上去有些溫度的燈光,灑在地上。

小區裡面有孩子鬧騰的聲音,樓上樓下都是闔家歡樂的笑聲,顯得紀沅異常的孤單。

好在他這個人別的不行,就是特別能適應孤獨。

江玉給他打電話祝他新年快樂,他回了老家,農村裡鞭炮聲和孩子尖叫聲混在了一起,江玉提醒他一定要記得發年夜菜微博,還問他做了什麽。

第二個打電話來的是陸覺行,他原本想要在零點過後打電話的,只是零點時他還在春晚節目上,所以就提前打了。

接下來打電話的是邱溪、胡小芸、王昊清……

還有李司和范曼雪,也發了短信過來祝福他。

紀沅放下手機,過了會兒又拿起手機。

心裡覺得很奇怪:應舒渙怎麽沒給他打電話?

倒不是他盼望著應舒渙給他打,只是最近應舒渙對他十分殷勤,按道理來說是會給他打的。

難道今晚的春晚太忙了?所以把他給忘記了?

紀沅幫他想了一個借口,但是很快被自己否決掉。

因為陸覺行也上春晚了,可是陸覺行就有時間給他打電話。

紀沅按照江玉的要求發了年夜飯照片,把粉絲們給震驚了。

他的廚藝其實一般,以前給貴妃打過下手,貴妃就喜歡研究宮廷菜,有自己的小廚房,紀沅空閑的時候,也跟著偷學了幾道。

幾百年前的菜做法和現在肯定不一樣,講究的是一個精細和耐心,也是今天有空,紀沅才會花一個下午來做菜。

並且,有了現代更多的食材和調料,加上古法配方,整桌菜的逼格立刻就上來了,看上去跟中華小當家裡面發光的滿漢全席似的。

這一桌子菜全都是哥哥自己做的??

我靠?

我靠我靠我靠??

哥哥還有什麽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還有粉絲留言:

“哥哥是一個人過年啊?看到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心疼……”

“今年沒有回家嗎?我們家今年的年夜飯可好吃了!”

“在建京要過的開心啊,哥哥……”

“……”

回家……

真是個遙遠的單詞。

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幕熱鬧的畫面,張燈結彩的將軍府,東倒西歪的餃子,無可奈何的師兄,還有時而抱著他大腿,時而在院子裡學騎馬的小師弟……

只是下一刻,這些人的五官都流出了血淚,死死地盯著紀沅,要他償命,問他為什麽害死他們。

紀沅猛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自嘲地笑了一下:他還有什麽家?他配有什麽家?

他的家都是他害死的。

紀沅坐在桌前,對著窗戶外面的鵝毛大雪敬了一杯。

零點的鍾聲即將敲響,他光喝酒沒吃飯,也有些微醺了,準備去洗漱之後睡個懶覺。

紀沅靠在椅子上,沉默的閉著眼,安靜地承受著屬於他的孤獨。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放縱自己情緒發散。

卻不想,“砰砰砰”地敲門上打斷了他的睡意。

紀沅的神經立刻警惕起來,開門一看,應舒渙渾身是雪的站在外面,像個兔子似的蹦蹦跳跳,抖落著外套上面的雪花。

他裡面還穿著春晚表演時的紅色西裝,臉上的妝都來不及卸,眼線把他的眼尾勾勒的很長微微上挑,看上去風情萬種。

紀沅愣住了。

與此同時,春晚節目主持人倒計時結束,建京二環響起了古樸的鍾聲。

“咚——”的一聲,似乎要蕩開歲月。

“啊!我好冷啊!”應舒渙的聲音直接把紀沅房間內所有的寧靜氣氛攪亂了,也把紀沅痛苦的情緒打包帶走。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紀沅:“你能讓我想進去嗎,我提著包好重啊……”

紀沅這才注意到,他來還是大包小包帶的來,可他還是不打算讓步,畢竟,讓應舒渙在自己家過年,已經超出自己預定的底線了。

這時,應舒渙胸口西裝忽然鼓了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裡面拱來拱去,然後忽然冒出一隻小黑貓的腦袋。

“喵!”

應舒渙把小黑貓拎出來,捧在手上。

一人一貓都慘兮兮地看著紀沅:“我在路上撿到的貓,看起來都快凍死了。你就算不讓我進來,你讓它進去吧……”

紀沅都要懷疑應舒渙是不是故意的了。

男人的雙眼本來就有些像小動物,如今和這小貓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紀沅狠不下心了。

“你跑我這兒來幹什麽?”

下了春晚,不是應該第一時間回家和家人團聚嗎?

應舒渙的家庭那麽特殊,而且錄製節目的地方離家裡又不遠,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

何必要開這一個小時到他家?

按照時間換算,應舒渙應該是節目一結束就過來了。

紀沅一讓開,應舒渙就憑借自己的努力擠了進來。

紀沅不知道這個年紀的小貓能吃什麽,就打了個雞蛋羹,裝進了小碗中。

“這些都是在春晚後台收到的粉絲給我的禮物,還有信,我急著趕過來,就知道把它們一起帶來了。”應舒渙把兩個包都放在地上,鼻尖動了動,目光落在桌子上:“我肚子好餓,能不能讓我吃一口。”

紀沅哭笑不得:“你為什麽不回家吃?”

應舒渙看他默認了,端起碗和筷子就吐槽:“我才不想回家,我媽煩死了。過年回家就安排我相親,仿佛我沒人要一樣!”

說到相親兩個字,應舒渙飛快地瞥了紀沅一眼。

紀沅表情沒什麽變化,應舒渙心裡酸酸的,一下就難受起來。

——他不在乎我和誰在一起。

春晚倒計時結束之後,還有幾個相聲和小品的節目。

應舒渙一邊吃飯一邊吐槽春晚一年不如一年,然後換了個台看起了偶像劇。

紀沅慢條斯理的嚼著菜,聽著應舒渙對偶像劇的評價——總之也是尖酸刻薄的。

“肯定是配音!你看男主角的口型都對不上!”應舒渙嘟囔。

紀沅看著電視裡的演員,心裡一動,慢慢地開口:“不是配音。”

應舒渙:“為什麽不是配音?剛才他說這個字的時候,口型明明是這樣。”

紀沅不動聲色道:“是正常的,因為人在發這個音的時候,舌尖會不由自主的往下壓,才會呈現出這個口型。”

應舒渙不解:“怎麽可……”

他還想據理力爭,但是才說了三個字,整個人就如遭雷擊!

他忽然明白紀沅在告訴他什麽。

紀沅在告訴他——他會解讀唇語。

芒果衛視跨年演唱會那晚的記憶紛遝而來,他自以為很隱蔽的對著紀沅宣泄自己的感情,卻沒想到紀沅全都看在了眼裡,應舒渙滿腦子都是“他知道了。”

但這不值得他高興,因為紀沅知道了,但是紀沅那天晚上卻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他雖然讀懂了,但是他不想給他回應。

他在拒絕自己。

房間裡,陡然籠罩了一層死寂一般的沉默。

紀沅松了口氣,希望應舒渙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是他能想到最體面的回答,讓兩個人都不會太難堪。

是的,應舒渙跨年演唱會上的告白,紀沅看的一清二楚。

他露出疑惑的聲音並不是因為沒聽清楚,而是因為他感到十分費解!

畢竟,應舒渙為什麽會跟他表明心意?為什麽會說喜歡他?

而且還是在他們離婚之後?

他原來已經不喜歡紀熙了……紀沅恍然大悟,心裡想:男人的心真是善變啊。

可是,既然他真的喜歡“紀沅”,為什麽以前結婚的時候,他卻對“紀沅”不聞不問?

難道這就是電視裡演的那種劇情嗎,男人只有在失去之後才能學會珍惜?

只可惜,不管是那一種,紀沅都沒有辦法回應應舒渙的感情。

因為原來的紀沅已經死了,他是來自大周朝的皇帝紀沅。

他不知道應舒渙喜歡的到底是哪一個,而且,就算是喜歡自己,紀沅也很難回應他。

他是一個硬邦邦的大男人,哪點值得喜歡?

況且,紀沅覺得自己也不喜歡男人啊……

應舒渙端著碗筷,如同一尊石化的雕像,愣了很久,然後垂下眼睫。

他放下碗筷,覺得吃到嘴裡的米飯都變得苦澀起來,似乎是因為把眼淚憋了回去,嘗到了鑽心的滋味。

他拒絕了自己。

這應該是在意料之中的,應舒渙安慰自己,沒什麽難過的,又不是直接開口拒絕。

看,他多體貼,連拒絕都沒讓自己太難堪。

紀沅收拾著桌子,他看著應舒渙垂頭喪氣的樣子,肩膀還在細細顫抖,可見是用了多麽強的意志力克制自己沒有當場落淚。

紀沅有點不忍心,又想起外面的大雪,歎了口氣,裝作無事發生道:“這麽晚了,下雪天路滑,我收拾一下客房,晚上你將就住一晚。”

後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電視裡虛假的熱鬧又充斥了整個房間,應舒渙眼眶通紅,盯著面前的茶幾,不知道該怎麽消化這樣巨大的悲傷。

這是紀沅第一次拒絕他,讓他很痛苦。

他想起以前自己總是無視紀沅,對方是不是也有這麽難過呢?

應舒渙不得不懷疑,這是自己的報應了。

不管怎麽樣,紀沅至少沒有他那麽過分,說得出“你讓我惡心”的話。

那時候,紀沅聽到這樣的話,該有多傷心……

應舒渙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他不停的回憶自己過去是如何對紀沅的,如同自虐一般,每多想一點,心裡就難受一點。

可是他想到過去的紀沅,竟然覺得自己好像完全不認識那個人一樣。

他除了愧疚,連一絲的心動感都提不起來。

那真的是紀沅嗎?應舒渙迷茫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渣男,甚至敢肯定,如果紀沅變回以前的樣子,他一定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他喜歡的是現在這個光芒萬丈的紀沅。

不管是性格還是容貌,都和以前判若兩人。

應舒渙矛盾極了,甚至反問自己:難道我就是這麽膚淺的人嗎?看人家長得好看之後,就愛上對方了?

這一晚,兩個人都沒怎麽睡好。

紀沅本身就淺眠,加上應舒渙的到來讓他心緒不寧,做了一晚上的夢,前塵舊事就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中閃現。

一早,雪已經停了。

雪地白色的反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叫醒了紀沅。

紀沅推開門,發現客房和客廳都空蕩蕩的。

他心裡一動,暗道:應舒渙已經走了嗎?

是啊……

自己都那麽明確的拒絕他了,按照應舒渙那個性格,不是惱羞成怒就是知難而退。

現在看來,應該是知難而退了。

呼,不管是哪一種,都挺好的。

紀沅坐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想,單純的放空自己。

就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喵喵”的動靜。

是那隻小黑貓?

紀沅開門,穿著黑色羽絨服的應舒渙出現在門口,手裡還提著早飯。

外面天冷,他手裡的早餐散發著熱騰騰的蒸汽。

除了雙眼是哭過一整晚後的紅色,應舒渙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一樣。

紀沅無語地站了會兒,甚至懷疑昨晚上是自己的一場夢。

——他真的有拒絕掉應舒渙嗎?

紀沅:“你……不用給我買早飯。昨天都沒回去,今天早點走吧。”

應舒渙委屈道:“我給你買了早飯就走。”

紀沅想說自己早飯都是自己動手做的……但想起自己才拒絕應舒渙,不忍心再傷害他一次。

應舒渙把豆漿和包子塞到他懷中,靦腆地笑了一下:“還是熱的,你快點吃。”

紀沅有點搞不懂應舒渙在幹什麽了,難道他昨晚上沒聽懂嗎?

嗯……值得思考,畢竟以應舒渙的智商,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才是正常的啊……果然還是自己說的太複雜了……要說的簡單一點才行……

應舒渙轉過身,揮揮手:“我走了!”

紀沅:“應舒渙,我昨晚……”

他想再強調一遍,誰知道應舒渙轉過身:“我知道你昨晚的意思。”

紀沅頓了一下,應舒渙就站在樓道口,看上去很有少年的朝氣和活力:“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不管你說了什麽,我都當做沒聽見。現在是今年的應舒渙,今年的應舒渙決定要追今年的紀沅!”

紀沅被他突如其來的直球打的一愣:“什麽?”

應舒渙鄭重地開口:“我說,我要追你,要成為你男朋友,以後還要成為你的丈夫,就像我們以前一樣。”

樓道內,一片安靜。

應舒渙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對面房屋的小透明鄰居藝人默默地打開門一條縫,聽到了應舒渙的話。

默默地看著紀沅,又看著應舒渙。

默默地吐出一句話:“……我會保密的。”

然後咽了咽口水,聲音顫顫巍巍,小透明藝人欲哭無淚:“我只是出來買個早飯……請不要殺我滅口……”

 

第53章 海闊天空19527

小透明藝人姓司, 叫司青,參加過成為愛豆吧綜藝選秀,但是沒有出道。

後來,他又被自己的經紀人送去了另外幾檔愛豆選秀, 成了怎麽也出道不了的回鍋肉。

最近, 對闖蕩娛樂圈已經失去了任何興趣, 準備收拾收拾行李回老家種田了。

誰知道,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在應舒渙和紀沅的沉默中,司青瑟瑟發抖地關上了房門。

“哢噠”一聲, 他心跳如雷。

過了會兒, 司青的房門又被敲了兩聲。

他提著早餐的手渾身一抖,硬著頭皮打開門一看, 紀沅跟應舒渙兩個人都站在他房間門口。

他看了下紀沅, 想起紀沅在內地娛樂圈裡面的傳說,聽聞他超能打並且揍遍內娛無敵手,是影視城的不敗神話啊。

又看了下應舒渙, 這位從十五歲開始就在娛樂圈中拳打南山敬老院腳踢北海幼兒園, 橫行霸道任性妄為的太子爺……

他肉眼可見的看到門口二人的背後冒著黑色的旋渦, 和善地,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是惡魔夫夫啊!!

這一刻, 司青覺得, 世界很大, 他好渺小。

人生的走馬燈伴隨著bgm天空之城緩緩地在眼前飄過。

司青渾身一激靈:……我要被殺了!

他欲哭無淚:“我真的什麽也沒看到, 沒看到應舒渙, 也沒看到他說要追你,也不知道你們之前就是夫妻……”

紀沅:……你這不是全都知道了嗎。

“你認識我?”紀沅開口。

司青握著門把手,點點頭, 聲音顫抖,默默道:“你是那個武功超厲害的紀沅……我的經紀人說你是內娛葉問。”

紀沅:……他什麽時候還有這種奇怪的設定了?

“今天的事……”

“我會保密的!”司青立刻站直了:“我真的會保密的,真的,我絕對不會往外說,我都要退出娛樂圈了,我發誓,你們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聊天記錄,我已經決定跟公司解約回老家種田了,離開這個圈子,保證不會給你們帶來不好的影響!”

他求生欲超強,就差給紀沅跪下大喊“好漢饒命了”。

紀沅無奈道:“謝謝。”

司青這麽配合他是沒想到的。

還有自己什麽時候在內地娛樂圈裡面有這種奇怪的傳說了?

連司青的經紀人都知道,難道名聲還傳的挺廣的?

紀沅不知道的是,一去旅遊吧那位導演是個嘴碎的大喇叭,早在之前紀沅的名聲就在綜藝裡傳開了。

之前是導演們討論,後來傳到了經紀人的耳朵裡,再後來藝人都知道了。

哦,紀沅啊,那個會武功的明星!

司青看著紀沅回到自己房間,松了口氣,剛想關門,遇到了折返的應舒渙。

他:!不是說好了饒我一命嗎!

應舒渙不準他關門,靠在牆上,卡住了門縫。

他比司青要高一個頭,說話散漫,帶著一點兒命令的口氣:“你什麽時候搬走?”

司青知道應舒渙的來歷,也知道建京應家的地位,所以知道自己是絕對惹不起應舒渙的,他大氣不敢出一聲:“我下個月房租到期了就搬。”

不然要損失一筆押金!

在建京租房的押金,要一萬塊好嗎!!

巨款!!

應舒渙聽到這個日期,有點不滿意:“你這兩天就搬。”

司青:“啊?”

應舒渙:“你搬走,我要住你的房間。至於搬到哪裡,你不用操心,我已經幫你選了幾個好地方,等一下我的助理會來帶你去看房,你覺得什麽地方滿意,你就住在什麽地方。”

司青:“……啊?”

應舒渙報了幾個地址,都是建京的高檔小區,平均房租一個月一萬八的那種。

是司青這輩子都沒住過的豪華市中心平層。

這……這是什麽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司青連忙回過神,不好意思道:“可是我房間裡浴室的熱水器是壞的,臥室鎖也是壞的,櫃子少了半邊門,陽台欄杆也有點松了……您真的要住嗎?”

應舒渙嘴角一抽:這家夥,到底是租房還是拆遷啊,怎麽住的?

他咬咬牙:“住!”

司青誠惶誠恐地點點頭,應舒渙很滿意他的識趣,隨口問了一句:“你回老家種什麽田?”

司青:“果、果園……”

應舒渙點頭:“等你們家果子種出來,我全買了。”

司青跪了:好土豪!求包養——啊不對不敢,土豪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天哪。

他這才反應過來。

應舒渙他……

應舒渙他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在追紀沅!!!!!

驚天大八卦!!!他是同性戀!!他還結過婚!!!他離婚了還在追前妻!!

追、追、追妻火葬場嗎???好狗血!突然興奮起來了!

司青抱著雙臂瑟瑟發抖:我只是一個買早餐的小透明,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這樣的世界終極秘密……

應舒渙如願以償的住到了紀沅的隔壁。

司青這家夥的房間果然跟他說的一樣,這也是壞的,那也是壞的。

因為怕打擾到紀沅的作息,應舒渙不敢裝修,只是讓人進來簡單的修了一下壞掉的物件,順便把整個房間都徹底大掃除一遍,把司青以前用過的東西都給處理了,換成應舒渙平時喜歡的家具和裝飾品。

等到應舒渙住進來的時候,這間房子已經被他的助理處理的如同一間剛剛交接的新房,閃閃發光。

潔癖癌晚期的應舒渙滿意的坐在桌前,拿出紙和筆,開始製作自己的贖罪券。

沒錯!

應舒渙在跟紀沅告白之後,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心意。

如果說一開始的“喜歡你”說出口還有點羞恥,那麽後來的“喜歡你”就變成了自然而然的感情。

一旦喜歡起什麽人,神仙都會自卑的。

應舒渙這幾天,趁著紀沅工作忙,在外面拍廣告,認認真真地思考起自己以前做了什麽。

他以前對紀沅說不上壞,只是覺得他煩。

爺爺給他塞得妻子,他一點也不喜歡。

所以慕幼蘭對他的打壓和排擠,應舒渙就算看到了也懶得管。

對以前的他來說無所謂,對現在的他來說,他很後悔。

應舒渙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自己以前超過分。

甚至想到了那一晚把紀沅從床上踹下來,對他說的氣話,簡直是字字誅心。

他都不知道紀沅在那樣的情況下,是怎樣默默堅持著喜歡自己的……

天哪,我是洪世賢吧!紀沅簡直就像林品如。

應舒渙驚了!

還好應舒渙懸崖勒馬,及時頓悟。

他相信,只要紀沅以前喜歡過自己,那他就是有機會的。

他要做的,就是讓紀沅再次喜歡上自己!

在此之前,應舒渙決定先把以前自己做的錯事給解決了。

他把小兔兔卡紙對折,天藍色的卡紙被他剪成了四份,然後用筆帽是小草莓的粉色水筆一筆一劃地寫著狗爬字:

——憑借此劵可以命令應舒渙做任何一件事情。

1、某年某月某日,小應同志故意放小紀同學的鴿子,大半夜不回家,沒有盡到丈夫的責任,因此小紀可以憑借此劵也放小應同志一次鴿子,但是不可以太晚……不可以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喝酒(小兔子哭哭顏文字)

2、某年某月某日,小應同志故意……

紀沅晚上一回家,就看到門口放著一個小竹籃。

裡面散落著許多製作精美的卡片,他充滿疑惑提起來,翻開一看。

熟悉地狗爬字映入眼簾,紀沅愣了下,然後笑出聲。

——他還真想得出來。

紀沅搖搖頭,原本就想放著不理會的,但是卡片上面有許多小兔子,每一隻都是用手畫的,十分可愛,讓他又不能坐視不理。

紀沅在心裡默默吐槽:怎麽像個女孩子一樣……

他疲憊的回到家,洗漱之後,在燈下一張一張地看應舒渙給他寫的贖罪券。

都是之前原主在應家受到的不公正且委屈的待遇,應舒渙幾乎把每一件小事都想到了,並且在每一章卡片下面都備注了,可以用卡片召喚小應同志做任何事情。

紀沅喝了一口熱牛奶,不置可否。

應舒渙這人真是……

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用語言來形容。

只可惜,原主已經死了,而紀沅也不可能用這些小卡片指揮應舒渙做什麽事情的,因為這本來就不是補償給他的東西。

紀沅揉了揉眉心,看完了應舒渙的小卡片之後,拿起了桌上看了一半的《政治經濟學與賦稅原理》,除此之外,桌上還放著《利息理論》、《國富論》、《經濟學原理》基本厚厚的書籍。

這是紀沅這段時間一直在看的書。

他之前對當代資本經濟類書籍是不涉獵的,只看一些《酉陽雜俎》或者《兒女英雄傳》、《晝燈閑話》等等閑書。

紀沅那會兒剛穿越過來,在巨大的震撼中還沒有掙脫出來,全心全意地把這一次奇妙的經歷當作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因此,他本能的規避涉及政治和經濟的書籍,因為前世他實在是……為大周操碎了心。

重來一次,他真的隻想要當一條無所事事的鹹魚,或者當一條棉被,不是躺著睡覺,就是躺著曬曬太陽。

之前,他不願意接受應舒渙的財產分割,很大一部分也是這個原因。

除了他不想欠應舒渙之外,紀沅最怕應舒渙給他的補償除了實質性的金錢之外,還涉及到股份或者公司。

他的猜想是正確的,應家的家業比他想象中的龐大太多了,而且應舒渙出手闊綽,離婚時,直接將風暴港的股份全都給了他,陸陸續續交接到現在也沒交接完成,但紀沅已經成了風暴集團實權控股人。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了,他不太了解這個時代的金融體系和本世紀的資本發展。

現代的產業就這麽交到他手裡,他是一定不會的。

不過還好,他現在有錢,可以直接聘請專業的管理團隊來幫他打理產業。

只是,紀沅覺得自己不能一無所知。

就跟他當皇帝的時候差不多,大臣再聰明再能乾,皇帝也不能全權把事情交給他們,他需要做的事最終的決策權,而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風暴港所有的員工。

如果決策有問題,就會導致大部分員工失業。

紀沅心軟,而且責任心很強,既然接受了……就算不能讓風暴港發展的更好,也要保持著之前的狀態不變才行。

啊……真是,都已經到了這個時代了,還犯職業病。

紀沅對自己無奈了,他是條件反射的去操心老百姓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好,失業了怎麽辦,人員流動去哪裡,下崗再就業問題怎麽解決……

《驚仙》的預告發布沒多久,就在春節檔的時候上映了。

收視率一路飄紅,有著穩定讀者底盤的驚仙大大超出了讀者的意料,原本他們對影視改編都不抱希望的。少年少女們真摯的感情,綺麗玄幻的仙俠世界,刀光劍影的江湖紛爭,蕩氣回腸的兒女之情,牢牢地抓住了13歲到33歲這一批觀眾的心。

就連導演都沒想到驚仙會紅的如此之快,到現在,裡面所有的配角都給觀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這個電腦和手機霸屏的時代,竟然都有那麽多人牢牢地蹲守在電視機前面,等著晚上八點鍾開播的兩集。

其中,紀沅飾演的龍月,雖然戲份不多,但是在整個驚仙的劇情中的角色時髦值是最高的。

不但收割了女觀眾的芳心,還成為了男粉絲心中逼格代言人。

現在隨便去抓一個小學生來問,他都會引經據典拿出一堆的數據,來討論龍月跟韓雲的戰鬥力到底誰更強,毫無疑問,當然是龍月!

借著這一波東風,江玉郵箱裡廣告商發來的郵件快要擠爆了。

來找紀沅代言的廣告奇奇怪怪,甚至還有衛生巾之類的……

江玉忙的腳不沾地,飛快的篩選出了幾個國民度比較高的品牌,幫紀沅談下了廣告拍攝的時間。

一個是知名品牌的牛奶代言人,一個是一款輕奢手表代言,剩下最後一個是國牌化妝品的代言。

其余的網站代言,遊戲代言都被江玉給推了。

網站代言的費用雖然高,但是有些小額貸的借貸軟件代言,很容易出事,如果品牌方跑路了,紀沅的名聲就會受到影響。

與此同時,紀沅跟陸覺行的cp也在網上徹底火了一把。

驚仙是傳統的仙俠劇,有女主,所以市場上主流的cp還是陸覺行跟劉書琴,兩人的互動也還算可以。

其次才是紀沅跟陸覺行,雖然比不上主流,但在微博上限定的火,各路營銷號段子手都在追劇,而且跟比賽似的,出圈的梗和表情包一個比一個多。

b站上的cp視頻剪輯也水漲船高,全都是感天動地的師徒情。

換句話來說,就是全方位碾壓了金屋藏嬌。

應舒渙都不想打開微博開了,他隻想遠離微博這個傷心地。

結果打開b站,給他推送的也全都是他前妻和陸覺行的絕美愛情,看的他想摔手機!

關鍵是金屋藏嬌的cp粉——小浣熊們,特別佛系!

是真的特別佛系,看到人家超過自己了,也不知道去撕逼碰瓷蹭熱度。

反而圈地自萌,還在超話裡面嗑自己想象出來的糖,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還在嗑上個月應舒渙給紀沅留言的糖!

他媽的,都給你們舔的沒味道了吧!

更可惡的是還有爬牆的!!

應舒渙這幾天的都看見好幾個爬牆的小浣熊去嗑雲月(韓雲和龍月)了!

簡直把他給氣死。

讓他恨鐵不成鋼。

最憋屈的時候,應舒渙甚至感覺到了委屈。

不想讓紀沅在娛樂圈裡發展了。

他想起紀沅是為了他才去娛樂圈的,那現在能不能為了他退出娛樂圈啊……

今天一上微博,金屋藏嬌唯一一個剪刀手金牌小奶沅,如今也要爬牆去雲月了。

應舒渙關注這個剪刀手很久了,因為金屋藏嬌糊的大家都在嗑論壇體和小動物代餐,淒涼的沒有一篇產出,真正做到了全員撿垃圾,超話成為動物園。甚至超話主持人還自嘲自己是垃圾站站長。

而這個剪刀手除了剪視頻之外還在微博寫應舒渙和紀沅壓根不存在的愛情故事,還畫圖,憑借一己之力成為了圈內的袁隆平!這是多麽可貴啊!

她要是走了,金屋藏嬌就只剩下一群每天瞎幾把嚎“代到了代到了”、“我可以我可以”的小廢物們了!

連應舒渙這個正主都比她們努力!

好歹他還用嬌糖布丁加芋圓這個號剪過視頻呢!

——雖然用的是愛剪輯,並且他死活都去除不了愛剪輯的片頭。

這樣下去不行,應舒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連忙私信了剛才發了一條喪氣微博的剪刀手“金牌小奶沅”:[可愛][可愛]太太不要喪氣呀!金屋藏嬌一定是真的![加油]

金小蝶是一個追星狗。

追星狗中地位最低的——搞cp的追星狗。

就是那種被哥哥的唯粉錘完之後,被弟弟的唯粉繼續錘,一日三頓必不可少。

她最近磕上了一對拉郎的cp,就是應舒渙跟紀沅。

金小蝶的本職工作是婚禮視頻後期剪輯師,給金屋藏嬌剪了許多的視頻。

夢想就是有一天看到金屋藏嬌結婚——大概這個夢想要帶進棺材板裡,刻在煙上,吸進肺裡,然後成為自己的墓志銘。

最近,紀沅跟陸覺行的cp火的紅透了半個微博,作為雲月的對家,看到對家的超話裡有那麽多產出,說不羨慕是假的。

她覺得自己有點堅持不下去了,再加上今天工作上被老板罵了,於是她就用金牌小奶沅的帳號發了一條喪氣的微博。

原本以為沒人理的——畢竟她作為金屋藏嬌的大粉頭頭,都只有一千多粉絲,可見金屋藏嬌有多涼。

結果居然有一個小粉絲私信鼓勵她了!

金小蝶看了一下這位“嬌糖布丁加芋圓”,從名字上來看也是金屋藏嬌的cp粉。

點進微博主頁,都是轉發喊紀沅老公的,嗯……看來還是一個cp粉中的受粉!

而且在微博裡面寫巨ooc(偏離人設原本性格)的金屋藏嬌cp文,嬌嬌那麽可愛的男孩子,嬌糖居然寫得出應舒渙結實的手臂和胸膛這種雷人的話!她怎麽不寫應舒渙虎軀一震……哦謝特法克他媽的下一段還真的寫了,見鬼了,太辣眼睛了。

這小妹妹還沒小學畢業吧??

拜托,嬌嬌是女孩好嗎!

金小蝶看到嬌糖還剪了金屋藏嬌的視頻,只是剪的慘不忍睹!

她都不忍心看了,怎麽會剪的這麽爛!完全就是簡單粗暴的把兩個鏡頭拚接啊!

金小蝶出於禮貌給她點了個讚,看在金屋藏嬌難得出了一個上進的cp粉,她決定親自教一下嬌糖怎麽剪視頻!

以後,等到她離開金屋藏嬌的時候,這個cp超話也不至於淪落到連個剪刀手都沒有了……

她回關了嬌糖,並且私聊了她……

紀沅剛結束一個采訪,下來就看見邱溪在刷微博。

邱溪連忙站起身,給紀沅到了一杯水,他想起江玉的囑咐,連忙道:“沅哥,江哥說讓你一會兒記得轉發一下驚仙的微博,然後跟陸覺行互動一下,炒作一下cp。”

紀沅已經知道什麽是“cp”了,就是一些少女們幻想中的,他和任意一個男明星有著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現在跟自己“刻骨銘心”中的男藝人就是陸覺行。

紀沅打開微博,順手轉發了陸覺行的微博,於是,隻顯示出了冷漠的四個字:轉發微博。

陸覺行幾乎是秒回他:[可憐]師尊對徒弟弟好冷漠鴨。

他的評論下面,cp粉立刻嗑瘋了:

“我來了我來了!嗑死我了!”

“請再多一點互動!請再多一點師徒絕美的互動!”

“小沅的性格和龍月還真的挺像的,感覺他跟陸覺行戲內戲外都好配哦!!”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cp發糖了!!我現在就要去寫一萬字長篇pvp!”

“姐妹那個我想……”

“我也想……”

“……”

紀沅刷了一下,在陸覺行下面幾條熱評中,還有一條可憐兮兮的評論:沅寶……什麽時候可以和嬌嬌發糖啊……

這條評論就比較慘了:

“姐妹我也嗑金屋藏嬌,我覺得你刪一下吧,這樣不好,畢竟是驚仙的師徒宣傳……”

“金屋藏嬌這麽ky的嗎?這是我們師徒發糖的地方好吧?”

“討飯能不能去超話?”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你很ky嗎?”

“……”

好慘……

紀沅唏噓。

他當然知道金屋藏嬌這個cp,而且,邱溪還給了他一個微博小號,讓紀沅多了解一下微博的熱門流行詞,免得活得像個清朝爬出來的老僵屍。

紀沅現在已經能熟練地切換小號,他的小號隻關注了應舒渙一個明星,其余都是一些養生保健的大v,一刷新,首頁跟傳銷窩點一樣。

除此之外,紀沅還關注了金屋藏嬌的超話,他好奇的點進去看了一眼,發現超話中十分慘淡,只有一位“嬌糖布丁加芋圓”特別活躍,正在鼓舞士氣,讓大家不要爬牆,振奮起來,只要嗑的夠久,金屋藏嬌就一定是真的!

紀沅看到他還組建了一個金屋藏嬌的微博群,於是他又有點好奇,直接加入了群裡。

整個群目前只有五個人。

一個是嬌糖布丁加芋圓。

一個是金牌小奶沅。

還有兩個不活躍的帳號。

剩下就是剛加入的紀沅,微博id是:海闊天空19527。

嬌糖布丁十分活潑,發了一連串可愛的表情包:歡迎新人!

金牌小奶沅:歡迎歡迎~~~

紀沅心想還挺熱情,他回道:謝謝。

應舒渙滿足的關上微博群。

沒錯!金屋藏嬌的微博群終於有新人了!

其實五個人裡面,剩下兩個都是他的小號!

實際上只有三個人!

沒事,等以後他跟紀沅結婚了,他們的cp一定會超過雲月!

“叮”,烤箱發出聲音,應舒渙把手機一扔,從烤箱中端出一盤小餅乾。

紀沅剛好下班回來。

一出電梯,就看見應舒渙穿著圍裙,漂亮的眼睛看著他,一動不動。

紀沅差點兒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抬頭看一看門牌號,又看一看應舒渙。

應舒渙解釋:“你沒走錯地方,我搬家了,現在正式成為你的鄰居。”

他連忙補充:“我是跟司青商量過才搬家的,不是我逼他走的。”

紀沅:……你也知道我要問什麽啊。

他肚子空空,聞到了一股甜甜的奶香,於是下意識看向應舒渙手中的烤盤。

裡面整整齊齊擺著各種姿勢的小熊餅乾,誘惑著紀沅的味蕾。

應舒渙:“今天搬家第一天,作為鄰居,給你做了點小禮物。”

他眼睛一眨,顯出幾分可愛來。

“這個是小熊的,你要不要吃?”

紀沅正好肚子餓了,也沒矯情,拿了一塊吃。

小熊餅乾烤的正好,入口即化,奶香濃鬱,回味無窮,他一不小心就多吃了幾塊。

抬起頭,正看到應舒渙亮晶晶的眼神,像小狗似的看著他。

大概是小熊餅乾真的很甜,紀沅連帶著看應舒渙的笑容都覺得很甜。

想起自己今天一天——因為要宣傳驚仙,不得不跟陸覺行坐在一起,看到陸覺行的那張臉,他就無法抑製的想起前世的種種恩怨,精神高度緊繃,幾乎到了疲憊的程度。

而陸覺行面對他時帶著一股強勢的溫柔,讓他非常不適應。

哪怕是溫柔的,他也討厭被別人主導。

果然,自己還是比較偏愛嬌氣的小甜心。

啊指的不是應舒渙,指的是女生,紀沅在心裡飛快的補充一下。

他的心情因為攝入了糖份之後好了許多。

應舒渙帶著期待,冷不丁問他:“你今天有多喜歡我一點嗎?”

紀沅頭疼,他招架不住他這樣的直球,也招架不住應舒渙這樣追,他以為自己說得還不夠明白,於是無奈道:“你不用追我,應舒渙,我把話說開來,其實我不喜歡男人。”

他心裡想:其實應舒渙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離婚了之後也不是不能當朋友,但是要追他……那就免了吧。

應舒渙抿著唇,心裡覺得難堪極了。

他這輩子最要面子,卻在紀沅面前把自己最看重的東西扔到了地上,讓人踩的一文不值。

他把自己的真心捧給對方,可是對方卻不要。

這種滋味兒……就跟鈍刀子割肉一樣,真的很疼。

應舒渙嘴唇幾次開合,才沒有底氣地呢喃了一句:“可是你以前不是喜歡我的嗎,你以前能喜歡我,你現在就能喜歡我,你就不能回憶一下,找找感覺……”

紀沅想說他以前都根本不是他,而且原主喜歡的是陸覺行吧……

應舒渙看到紀沅的沉默,就已經得到了紀沅的回答。

他眼神黯淡下去,但是光點卻沒有消失。

應舒渙被紀沅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之後,反而習慣了。他想起以前自己那麽對紀沅,紀沅都還默默喜歡自己,現在自己承受的這點小挫折又算什麽呢?

很快,他就重新鼓舞士氣:“沒關系,我會讓你喜歡我的。”

紀沅張口,都不知道怎麽跟應舒渙解釋了,他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無語道:“隨你吧。”

 

第54章 決心 !

元宵節的時候, 應舒渙回家吃飯。

慕幼蘭都快一個月沒見到自己兒子了,一見面就念叨他又瘦了。

其實應舒渙的體重一點都沒變,他懷疑這只是慕幼蘭的口頭禪。

慕幼蘭念叨完他瘦,就開始念叨他女朋友的事情。

說別人家的孩子像他這麽大的時候, 都有未婚妻, 只有應舒渙孤零零一個人——他徹底把紀沅給忘了。

慕幼蘭不喜歡紀沅, 她認為是紀沅害的應舒渙現在單身離異,不然她兒子這麽好的條件,要什麽未婚妻沒有?

念多了, 應舒渙就覺得煩。

慕幼蘭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價值觀, 認為應舒渙這輩子是沒辦法一個人照顧好自己的。

他需要一個跟他媽似的女朋友,把他伺候的妥帖到位, 男人嘛, 身邊肯定是要有女人才貼心啊。

吃飯的時候,慕幼蘭不好開口說話。

吃完飯閑聊時,慕幼蘭又提到了應舒渙的感情問題。

他大哥二哥, 大嫂二嫂都在, 這給慕幼蘭帶來了底氣。

她一說, 就開始拿他兩個哥哥舉例,說他們現在過得有多好, 男人啊, 有女人之後就是不一樣的, 沉穩都要沉穩很多啦。

“雖然你現在不著急結婚, 但是你可以想挑起來嘛。”

“上回媽媽給你看的那個葉將軍的小孫女就很不錯啊……”

應舒渙被她煩死, 冷不丁道:“我怎麽覺得還不如紀沅?”

這一句話出來,客廳裡鴉雀無聲。

慕幼蘭乾笑一聲:“怎麽,好好地提一個外人做什麽……”

應舒渙慢條斯理道:“不是你讓我去找一個老婆嗎?我想來想去, 別人我都不喜歡,還是紀沅好,結過婚,我也了解。”

慕幼蘭臉色一下就變了:“你跟我開玩笑?”

應舒渙心想早晚要讓家裡知道,索性攤牌,很認真的說:“我沒有開玩笑,我要跟紀沅複婚。”

“胡鬧!”應老爺子拍桌:“說離婚的是你,才剛離婚多久,就要複婚,你在幹什麽?把婚姻大事當做兒戲嗎?”

應舒渙倔道:“說離婚的是他,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同意過!”

應老爺子:“應舒渙!”

叫他大名了,多半是生氣了。

應舒渙心想我大不了被打一頓,硬著頭皮開口:“反正不管你們是怎麽想的,我就要跟紀沅複婚。我只是通知你們一聲,沒別的。還有離婚的事情不是我自願的,是他想離婚,我沒說要離。現在我很後悔,我就想把他追回來。”

慕幼蘭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就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她怎麽也想不到,以前看不上紀沅的應舒渙,自己最疼愛的兒子,最要面子的寶貝說得出這種話!

應老爺被噎了一下,沉著臉色,沒好氣道:“這是你一廂情願,還是人家也這麽想的?”

應舒渙沒說話,應老爺子冷哼一聲:“我都看清楚了,人家小紀壓根就不喜歡你,否則,輪得到你在這兒逞凶鬥狠。”

聽到這裡,慕幼蘭的心裡又是一變。

從恨死了紀沅,甚至想把他弄出國外永不見面,變成了無語:紀沅算什麽東西?我兒子喜歡他,他還敢擺架子?

應舒渙固執道:“你怎麽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喜歡我的,反正現在不喜歡,以後也會喜歡。”

應老爺子潑冷水道:“你以為你是人民幣嗎,誰都要喜歡你?”

應舒渙用手撥弄著茶幾上的花瓣,有些沒底氣,但是卻固執的重複:“反正我就是知道。一個人喜不喜歡我,我還能察覺不出來嗎?”

他覺得紀沅是喜歡他的。

就算不喜歡他,那對他肯定也是抱有好感的。

否則,不喜歡他為什麽要縱容他。

不喜歡他為什麽要對他這麽特別。

不喜歡他怎麽會對他無可奈何。

至少他現在做的一切,紀沅都沒有拒絕。

如果真的討厭他,按照紀沅的脾氣,他早就被打了!

慕幼蘭氣得急火攻心,悶悶不樂的上樓。

客廳裡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八卦的二嫂,好奇的打量著應舒渙。

哇塞,豪門小公子的追妻火葬場啊,好刺激!

二嫂八卦的小心心蠢蠢欲動,她就喜歡這種劇情!

“小渙啊,你跟嫂子說說,你跟你家那位怎麽回事啊?”二嫂蠢蠢欲動地打聽。

應舒渙道:“也沒什麽大事。”

他簡要的把自己跟紀沅的感情糾紛拿出來講了一遍,二嫂越聽越激動,聽完了來龍去脈,說:“那你現在怎麽想的?”

應舒渙悶兮兮地:“我什麽都不想,我就想跟他複婚。”

除此之外,應舒渙最在意的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紀沅在那一天摔下床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不是腦子被撞了之後失憶了?性格大變了?

他其實也懷疑過紀沅是不是遇到什麽玄幻的事情重生了,但是那樣的話,紀沅以前對他的喜歡不就全都是泡沫了嗎?

應舒渙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如果紀沅真的換了芯子,那他一切的行為不都是自作多情嗎?

而且穿越重生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沒有絕對的證據,他只相信紀沅是因為腦子被撞了才會變成這樣——世界上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案例。

他內心有所懷疑,但始終不敢去追查真相。

有時候,人還是糊塗一點比較好。

嗯,應舒渙點點頭,決定一切還是等紀沅告訴他最好。

應老爺子回到房間後,管家上來和他匯報事情。

追查字跡的事情線索鏈斷了,要麽就只能直接去問應舒渙,要麽就查不下去了。

應老爺子其實心中也有預感,就靠這麽一張紙在茫茫的建京大海撈針,查不到是正常的。

只是,漸漸地,那種失望和無力感又回來了。

他歎了口氣,認為世界上沒有這麽巧的事情,或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應老爺子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這輩子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應舒渙能夠過得幸福

這孩子以前真的……

應老爺子歎了口氣,想起了過年時看到的紀沅。

回憶起他的臉,老爺子的心就揪在了一起。

他開口道:“你去查一查紀沅,他今年來都在做什麽。”

二嫂回到房間,打開精致的筆記本電腦,在某豆瓣知名論壇上開了個帖子:八一八我那被老婆甩了之後正在追妻火葬場的弟弟……

嗯,怎麽說,樓主家裡也還算有點小錢吧,然後弟弟是老公的親弟弟,在家裡很受寵,前段時間才離婚,年紀不大,他是那種有點被寵壞的感覺,好像跟他老婆離婚就是這個原因,聽我婆婆說,我弟跟他老婆一開始就是亂點鴛鴦譜在一起的,我弟媳(應該是這麽叫?)的爸爸救了我弟一命,我弟算是以身相許那種報恩,狗血的要死,但是我弟壓根不喜歡我弟媳,就千方百計的想離婚,結果現在離婚了之後沒多久就又想複婚了……

真·追妻火葬場!

對了因為我弟是娛樂圈的小演員,所以就沒公開他跟他老婆的事情,顏值滿分十分的話,能打二十分,大家也不用猜了,特別糊的那種,十八線,猜也猜不到……

回復:

“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樓主現編的把,娛樂圈的弟弟還救命恩人還追妻火葬場,小說都沒有這麽假……”

“十八線小演員,顏值二十分?太假了吧……真有這個顏值早就紅了。”

“求後續求後續求後續!”

“蹲一個,又到了我最愛的最妻火葬場環節了……”

“樓主家裡不是有點小錢吧,我看你豆瓣去年發帖紀錄生日禮物收到了遊艇,啊這……小錢???”

“?聞到了豪門狗血恩怨的味道,我可以了!”

“……”

元宵節過後,大部分劇組都開機了。

紀沅參演的《海上無戰事》民國劇也在元宵之後正式拍攝,他先去拍了幾組定妝照,然後跟隨劇組到了拍攝地點——一處距離市中心有點距離的建築群。

是當年某土豪導演為了拍民國劇直接建造的,花費了十個億左右,後來這地方就一直被用於拍民國戲。

海上無戰事在微博上官宣之後,引發了一小波討論熱度,這是紀沅第一次擔任大男主戲,壹元們都很激動,轉發和數據做的像模像樣。

跟紀沅搭戲的是一個偶像轉演員的藝人,嘉洋影視前年捧過的新人,叫孟馨,也算是他們公司的一姐了。

嘉洋影視在娛樂圈內算個小影視公司,財力和資源就那樣,捧一個孟馨出來就是極限,公司裡剩下的偶像雖然也在混娛樂圈,但寂寂無名,只能拍一些比較低成本的網劇。

“孟馨這人的業內口碑不怎麽樣。”邱溪一邊看資料一邊嘀咕,今天拍攝第一場戲,紀沅正在換衣服化妝。

“我聽人家說,她喜歡在劇組裡耍大牌,而且動不動就用替身。”他放下劇本,給紀沅的保溫杯換了一壺茶:“我朋友之前跟孟馨合作過,在她手下當過助理,她很會使喚人,而且要求特別多,不把助理當人看。在機場對粉絲黑臉,轉頭就去買自己的機場圖熱搜,反正都是靠營銷堆出來的。人設也不統一,五花八門的,又禦姐又蘿莉……”

紀沅聽得昏昏欲睡,其實他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邱溪:“沅哥,你可小心她一點,孟馨不好招惹,她背後有金主的。”

果然,拍攝第一天,全劇組足足等了她兩個小時,她才姍姍來遲。

助理輕飄飄地給了理由,說是上午孟馨有個站台活動,所以過來遲了。

來了也沒跟大家道歉,直接就去了化妝間。

她化妝是自帶的化妝師,劇組的化妝師給她化妝,她挑三揀四給人找氣受。

孟馨的化妝造型又做了一個小時,等得邱溪火冒三丈:“這女人真是有病!沅哥,你都不生氣的嗎?”

紀沅正在翻看一本挺有意思的書,到也談不上生氣,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合作的時間還有那麽長,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是什麽殺父之仇,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吧。

孟馨上午跟紀沅沒有對手戲,各拍各的。

紀沅的拍攝進度很快,因為他入戲快,而且飾演的民國少將性格冷峻薄情,氣質上和紀沅本人也有些像,因此駕馭起來不難。

至少比龍月好駕馭多了,龍月雖然台詞不多,但是導演一直要求他雙眼要放電,看誰都要含情脈脈,紀沅當時苦練了許久,才把握住了龍月那種月光似的溫柔。

比起他,孟馨的進度就很糟糕。

因為忘記台詞或者是表情僵硬的緣故,一直在ng。

後來導演對她都不抱什麽希望了,破罐子破摔,讓她台詞背不出來就念“1、2、3、4……”

於是,整個劇組都聽到了孟馨抑揚頓挫的報數。

跟紀沅同一個劇組的還有個年輕的演員,年紀比他大兩歲,但是看著很顯小,飾演紀沅的副官。

他對紀沅很照顧,甚至說得上是熱情了,一直在紀沅身邊找話題跟他聊天,說些不痛不癢的,讓紀沅感到有些奇怪,並且主動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海上無戰事講的是一個民國年間的愛情故事,那時候,戰亂剛剛爆發,各個軍閥的勢力籠罩在不同的地區。紀沅飾演的是一位家中頗有權勢的少將軍,在回家的那天晚上被仇人追殺,他慌不擇路之下,翻進了開往皖南的火車,遇到了從鄉下來皖南投親的少女——也就是女主角。兩人在火車上有過一面之緣,機敏聰慧的女主角利用自身的優勢幫助男主角躲過了一劫,而男主角也深深地記住了女主角的臉。

後面的劇情就是女主角到皖南之後,跟家裡人、學校裡的人鬥智鬥勇的故事,順便在男主角的幫助下,成為時代的女青年,和男主角一起互相扶持,乾出了一番事業,功成名就之後,雙雙回老家結婚。

總之,是個又甜又爽的劇本。

海上無戰事一共要拍攝二十一天,紀沅被安排在了就近的酒店。

民國建築群處於建京的郊區,已經快出市到另一個省份了,這邊的人住的雜,都是在建京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每天天不亮就摸黑去上班。

到了晚上,回酒店的一路,則更像是城中村,演員們適應了這裡,有時候會叫一輛紅色小車,五塊錢坐一趟,可以直接在酒店門口下車。

紀沅走回來的時候,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

密密麻麻的電線像蜘蛛網一樣分割了天空,隆冬肅殺的氣氛給環境增添了幾分孤寂。

紀沅沉默地走在路上,心裡空落落的,情緒不怎麽高昂。

大概是年紀大了,觸景生情,讓他想起了一些令人難受的事情。

到了酒店,副官演員給紀沅買了杯奶茶,說是自己多買的,問他喝不喝。

他拒絕了。

副官演員摸了摸臉,看著紀沅,心裡癢癢的厲害。

特別是看到他的背影,他的心跳的更快。

是的,紀沅第一天進組他就看上人家了,副官演員是gay,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直覺,覺得紀沅和他是同類人!

在這個遍地飄零無一無靠的娛樂圈,能找到紀沅這樣的1簡直是走超級大運好嗎!!

副官演員心情十分激動,他必須要拿下紀沅!

民國劇拍攝期間,江玉又給紀沅接了兩個站台的活動。

一個是配合驚仙劇組的采訪,跟陸覺行還有劉書琴他們到風暴港二十一樓演播廳完成錄製。

接下來就是輕奢品牌手表的站台活動,正好也在風暴港,只不過是在大廳。

采訪問題都在江玉手裡過了一遍,刪掉了一些比較敏感的,留下了中規中矩的。

每一個問題該怎麽回答,江玉也給紀沅準備了參考答案,只要大致意思像就行了,其余的可以自我發揮。

其中有一個問題,是問紀沅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生,

陸覺行看了過來,紀沅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活潑一點的,比較愛撒嬌。”

現場響起了“哇哦”的起哄聲,采訪結束,劉書琴樂道:“紀沅,沒想到你居然喜歡作精啊,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哦。”她眨了下眼睛:“剛才回答的這麽具體,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

紀沅搖頭:“琴姐說笑了,我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劉書琴不屑道:“你瞞不過我的,我可是在娛樂圈什麽八卦都看過,說的這麽具體,就算是沒有女朋友,也有好感對象了吧?在追?”

紀沅笑道:“真沒有。”

他追人……那是沒有的。

但是最近好像有個人說是在追他……

紀沅腦海中閃過應舒渙的臉,不自覺地笑了一聲。

陸覺行問了一句:“你喜歡這樣的啊?”

紀沅收斂了笑意:“還好。”

陸覺行忽然笑道:“你覺得我會撒嬌嗎?”

紀沅呵呵一聲,吐槽:“太恐怖了好嗎,半夜會做噩夢的程度。”

陸覺行西子捧心,故意道:“你這樣說真傷我心啊,師尊。”

紀沅無語,順便無聲地嫌棄:“別惡心人。”

“一會兒你是不是還有個站台活動?”陸覺行岔開話題:“正好你還沒吃晚飯,晚上跟我一起?就在風暴港吃?”

紀沅:“你不用等我了,我還不知道活動什麽時候結束。”

陸覺行道:“我晚上都沒事,有的是時間,咱們都拍完一部戲了,總算得上朋友了吧,你賞個臉陪我吃一頓唄。”

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紀沅反而找不到理由拒絕。

避嫌的太過,太逃避陸覺行,反而能讓對方察覺出什麽。

紀沅看著他的臉,大腦的神經隱隱作痛,他點點頭:“你挑地方。”

陸覺行看著紀沅落荒而逃的背影,總覺得奇怪。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嘀咕:“為什麽一直很怕我的樣子?難道我長得很醜嗎?”

看了一眼櫥窗玻璃自己的倒影,陸覺行發短信問了自己的經紀人:我長得很醜嗎?還是很凶嗎?

經紀人:……陸哥上升期藝人禁止談戀愛啊!!

陸覺行:……誰說他要談戀愛了?

不過……對象是紀沅的話,好像也還行?

陸覺行若有所思。

手表的站台活動就在風暴港大廳,因為是雙休,所以沒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人山人海的程度。

紀沅打算站台結束之後順便去視察一下風暴港的工作情況,畢竟這個超大型購物中心、建京市著名的地標現在已經是他的產業。

紀沅發現,來的人路人居多,在他拍攝了驚仙和蒹葭之後,兩個出彩的配角讓他走進了大眾視角,人家現在提到他,雖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都會用“攝政王”、“師尊”來代替,也算是打上標簽了。

除此之外,擠在人群中還有一波小姑娘拿著單反和應援服,激動地看著紀沅。

紀沅一出來,她們就揮手,把應援燈牌舉得高高的。

紀沅看著,心裡一暖。

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說實話,不討厭。

站台活動一共半個小時,紀沅配合主持人宣傳了手表之後,就到了後台。

他粉絲們給他買了一些小禮物,還有寫了信,原則上這些東西都是不能收的,但紀沅看她們站了那麽久,於心不忍,就讓邱溪把信給收了,禮物沒要。

粉絲買的水也被邱溪給攔下了,有些懂飯圈規矩的大粉教育道:“以後線下的時候不要給哥哥買水,難道你這麽快就忘記了前年的新聞嗎?有黑粉故意把加料的水給愛豆,差點兒把愛豆害死!”

新粉嚇了一跳,連忙收回了水,磕磕巴巴的解釋半天。

來看紀沅的,還有帶著筆記本的高中生。

現在人潮擁擠,紀沅想離開,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他索性就在後台坐下了,他的粉絲們也全都跑到了後台,密不透風的圍著他,長槍短炮的看這個號,對著他的臉一頓猛拍。

畢竟,這是所有壹元們第一次見到線下的哥哥,大家都特別興奮。

而且,紀沅比他們想象中的溫柔很多,還很親和,一點明星架子也沒有,要說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跟什麽領導……來慰問基層似的!

紀沅就坐在邱溪準備的小凳子上,他周圍全是粉絲,離得近一點的粉絲就會跟紀沅聊天,說說自己家裡的情況。

讀書的紀沅就鼓勵她好好讀書,工作的紀沅就告訴他認真工作,他還說追星只是你們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不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是演員,靠的是作品,不是粉絲的集資和打榜,這些花她們零花錢的事情,如果能不做的話,最好也不要做。

粉絲們感動的一塌糊塗,當場點頭!

——但是!就是因為哥哥越是這麽說,我們才越要爭氣,要給哥哥最好的數據!!他值得!!!

中間還有個小插曲,就是有位高中生壹元遇到不會做的文言文題了。

紀沅正好在旁邊,由於這篇策論是江映月寫的,因此他印象深刻,沒思考就完整地解讀出來。

粉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紀沅到沒覺得奇怪……高中生試卷而已,有這麽難做嗎?

“哥哥,你好厲害喔,我大學讀完之後,其實已經把高中所有的知識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也是,特別是工作之後……感覺自己的智商巔峰就是高中……”

“我也……”

紀沅解釋完了所有文言文難懂的句子,鼓勵她好好學習,少年強則國強。

到時間走得時候,壹元們一直跟著他,舍不得離開他,有些第一次追星的,眼眶都紅了。

哥哥真的超好!!就是因為見過了真人所以才會舍不得啊!!

嗚嗚嗚嗚,好痛苦,好難受,好想他,還不如不見呢!

沒多久,紀沅教粉絲做試卷的照片就陪po到了網上,那個粉絲在微博都快瘋了,“啊啊啊啊啊”的喊著:“我要粉紀沅一輩子嗚嗚嗚!”

江玉趁熱打鐵買了一條熱搜,路人看著到覺得新奇,雖然做高中生試卷不難,不過都工作這麽多年,還能回去把試卷題目全做對的,那是少見的。

特別是在娛樂圈這個浮躁的圈子裡,還有這樣沉得下心的藝人?

一看是紀沅,大家反而能夠理解了,因為紀沅看著就很安靜,氣勢絕佳,像個貴族公子,他做的一切都還挺符合他的人設。

當然也有說紀沅老買熱搜的,很快就被紀沅絕佳的路人緣給壓了下去。

這年頭,哪個明星不買熱搜啊?!

晚上,陸覺行跟紀沅吃飯的照片被拍到。

營銷號聞風而動,連忙編寫標題:哇哦,紀沅跟陸覺行在風暴港吃飯,看起來私下關系真的很不錯啊!

雲月的cp粉在微博上又瘋了一波,紛紛覺得自己磕到真的了。

在盛大的狂歡中,比較低迷的就是金屋藏嬌的cp粉了!

哎,她們以前撿垃圾的時候還沒覺得自己在撿垃圾,但是現在撿垃圾的時候,看到人家有大別墅,內心默默的……酸了。

特別是嬌糖!

這位金屋藏嬌激進cp粉在微博辱罵了陸覺行一百條之後,憤怒下線。

線下,應舒渙氣得滿屋子轉圈,又酸又難受。

雖然知道紀沅跟陸覺行沒什麽,他不能因為自己喜歡男人,所以看誰的都喜歡男人……

但是由於視煎雲月cp超話視煎了太多次,已經被雲月的cp粉們洗腦了!!怎麽看陸覺行看紀沅的眼神都不對!!

正常男人哪有這樣看朋友的!

不行,他得去找紀沅!

應舒渙腦子一熱,就開車到了小長河——紀沅住的酒店裡。

是個裝修的像個五星級酒店的城中村普通酒店,門口站著一波壹元們,看起來是等紀沅下班。

應舒渙全副武裝,戴著口罩和帽子,從地下車庫進了電梯。

地下車庫中,兩個蹲在這裡的站姐互看了一眼。

一個說:“剛才那個人好像應舒渙啊……”

另一個說:“你腦子有病?應舒渙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裡,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

應舒渙靠著自己過人的偵探本領,和從夏威夷跟爸爸學得反偵察能力搞到了紀沅的房間號。

紀沅住的樓層不高,就在六樓,出了電梯左轉第三間房就是。

到了紀沅的房門口,跟來找紀沅的副官演員狹路相逢。

應舒渙沒想到紀沅房間門口還有人。

副官演員打量了一下應舒渙,看他把自己包的像個阿拉伯婦女,一圈一圈的圍巾纏在頭上和脖子上,墨鏡遮掉了半張臉,剩下半張臉被口罩遮了,他以為是個國際友人,用蹩腳的英文詢問了一句:“哈嘍,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應舒渙尖酸刻薄地回復:“哥是中國人。”

副官演員:……

應舒渙反客為主,不耐煩道:“你來這兒幹嘛?”

長得像個娘炮似的,該不會對紀沅圖謀不軌吧?否則大半夜的來人家老婆——前——房間門口幹嘛?

副官演員忽然反應過來,靈機一動,震驚道:“難道你也……”

你也是來找1的嗎???!!

哇塞看不出來啊……高大的身軀裡面竟然有這樣一顆做0的心……

真是可惜了這個身材,不然能饞死多少姐妹!

應舒渙皺眉:“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副官演員汗顏道:“姐妹,我們大姐不說二姐了,裝什麽啊,你不是也饞人家的身子啊?你敢說你站在這裡只是單純的看一眼?”

“說的什麽批話沒聽懂,說人話。”應舒渙瞬間不耐煩了,漂亮動人的狐狸眼睛在墨鏡後面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副官演員心說哎呀……姐妹脾氣還挺大啊。

他呵呵一聲:“那我就直說了吧,顯然——我們兩個看起來,明顯我的優勢更大好嗎!188的0是沒有市場的!”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紀沅一抬頭就看到房間門口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同劇組的演員,還有一個……紀沅看著應舒渙穿得像剛從阿拉伯回來的樣子,忍俊不禁。

嗯……還有一個國際友人啊……他內心默默地吐槽。

紀沅開口道:“我沒打擾你們吧?”

應舒渙急了,指著副官演員:“紀沅!他是誰?!”

先有陸覺行請客吃晚飯,後有娘炮男半夜敲房門。

不得不承認,應舒渙真的急了。

他從來都沒有這麽清晰的意識到,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紀沅的好已經被所有人發現。

那麽多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跟他搶人。

應舒渙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一開始只打算慢慢追求紀沅,讓紀沅慢慢接受自己。

但是現在,他發現他錯了。

再慢,紀沅恐怕都要成為別人的老婆了。

 

第55章 寵粉

“他是我同劇組的演員。”紀沅解釋道, 隨即皺眉:“你大半夜不睡跑這兒來幹什麽?”

被紀沅一問,應舒渙發熱的頭腦才冷靜下來。

他來這兒……是來找紀沅問,你跟陸覺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麽……

以及,你能不能不要跟陸覺行說話?不要理他, 不要跟他走那麽近。

這些無理取鬧的要求在紀沅看來是多麽的滑稽可笑。

應舒渙瞬間就說不出口了。

“我……”

紀沅開門, 應舒渙悶聲道:“我就是來看看你。”

“現在看到了, 可以走了嗎?”

應舒渙厚著臉皮擠到紀沅的房間裡:“就看了一眼,都沒看清楚,你讓我進來坐一會兒, 我仔細看看。”

他到了紀沅屋子裡, 轉頭就端起了女主人架勢,對著外面站著的副官小哥趾高氣昂的:“你站在這裡幹什麽?還有事嗎?”

紀沅:……

副官演員沒明白現場這一幕, 結結巴巴:“啊我……”

應舒渙下了決定:“沒什麽事你就回房間。”

紀沅扶額, 問道:“找我是劇本的事情嗎?”

副官演員:“我……”

找你是想要那個那個嘛!!

自薦枕席嘛!!

但是怎麽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啊!!

副官演員一時間不知道應舒渙跟紀沅到底是有什麽關系。

但是看到紀沅就這麽被應舒渙給拐跑了,酸的牙癢癢。

媽的,188的零居然真的有市場……

紀沅居然好這口……

他是無論如何說不出自己的目的了。

副官演員隨便掰了個理由, 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房間裡。

應舒渙在心中默默嘲諷:呵呵, 果然是有所圖謀的, 我就知道!

紀沅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

應舒渙這一次到紀沅拍戲的房間裡, 比上一次多了幾分心動。

這是紀沅的房間……他下意識地就不由自主的觀察起房間裡有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只有一雙拖鞋, 一個牙杯牙刷, 還有一個枕頭……

還好, 還好。

他就是還想去看看枕頭下面有沒有別的頭髮,但是忍住了。

應舒渙坐在沙發上,假裝無所事事的翻著抱枕, 其實很有心機的在檢查沙發上有沒有其他的長發。

呼,沒有。

他抿了一口熱水,紀沅給他兌了點蜂蜜,甜甜的。

嘿嘿,他記得自己喜歡和甜水,這說明他是不是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啊……

應舒渙的心不自覺的就飄了,他隻跟紀沅說過一次自己喜歡喝小甜水,沒想到紀沅就記住了。

但是下一秒他又多愁善感起來——這只能證明紀沅的記性好,性格溫柔,其余什麽也證明不了。

哎……

紀沅身子後仰,往沙發上靠著,雙手交握,放在雙腿之間,姿勢很愜意,但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談談?”

應舒渙仿佛被老師抓到早戀小心思的學生,瞬間背就挺直了:“談什麽?”

紀沅:“談談你最近對自己產生的誤會。”

應舒渙疑惑地看著他:“我對自己有什麽誤會?”

紀沅提點道:“你誤會你喜歡我了。”

應舒渙愣住。

紀沅對他有一點無語,也有一點無奈。

他不是真的討厭應舒渙,如果只是做朋友的話,保持著良好的距離,紀沅很歡迎自己的朋友。

但應舒渙想和他組建一個家庭,並且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感情,這就比較麻煩了。

紀沅孑然一人,無牽無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很滿意現在的狀態,暫時也不想改變。

而且,他配有什麽家人啊,所有跟他有關系的人都不得好死,想到這裡,紀沅在心裡自嘲了一句。

他活著就夠累了,何必還要拖累別人。

紀沅道:“應舒渙,你把愧疚當成喜歡了,你知道嗎?”

應舒渙茫然地看著他,他好像知道紀沅要說什麽,心裡堵得慌,像被一把鈍刀子來回的割肉,痛的不夠痛快,但是夠持久。

紀沅慢條斯理地解釋:“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們沒有離婚的時候你不喜歡我,離婚之後你反而覺得喜歡我呢?”

應舒渙:因為你……就忽然變得讓人喜歡了啊。

紀沅沒等他回答就繼續解釋:“因為沒離婚的時候,我跟你是綁定在一起的,這會讓你有一種安全感,覺得無論你如何對我,我都不會離開你。但是離婚之後,這層安全感沒有了,你開始患得患失,並且不停的回憶自己婚內對我做過對的錯事,愧疚的情緒佔滿了你的大腦,你把這個情緒誤會成對我的喜歡了。”

應舒渙如遭雷擊。

紀沅喝了口茶,盡量語氣溫和地勸導他:“應舒渙,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只是對我覺得愧疚。我現在把話最後一次說開,你不必覺得對我愧疚,我拿了你們家風暴港的股份,這已經是你給我最大的補償了。”

他補充了最後一句,免得應舒渙自己想不開,又來纏著自己。

應舒渙聽到他補充的話,下意識反駁:“可是你一開始什麽錢都不要,你想淨身出戶。”

紀沅:……

沒想到這一點啊……

應舒渙坐在沙發上,雙手捧著杯子,十指握在透明的杯壁上,從來沒覺得這麽難堪過。

他的真心就這樣攤在兩人中間,他獻寶似的捧上去,換不來紀沅一個眼神。

紀沅說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他自己知道,他對紀沅不是什麽愧疚,就是喜歡!

不得不說 ,紀沅的口才實在是太好了,說的那麽多,那麽誠懇,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就連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應舒渙心裡苦的冒水,眼淚也快在眼眶裡打轉了。

但同時也證明,紀沅現在對他是一點也不喜歡了。

就因為不喜歡,才能找得出這麽多借口,委婉的拒絕自己,讓自己不要再來打擾他。

可是他喜歡他啊……難道連追求的資格都沒有嗎?

應舒渙不是聽不懂紀沅的話,喉嚨裡泛著一股又一股苦澀的感覺,他努力抑製住自己的哭腔,以至於開口的時候,喉嚨嘶啞:“你能別這麽說嗎……”

他的語氣帶著點兒請求,紀沅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房間裡,一時靜默無聲。

應舒渙想起紀沅以前在自己家的時候,他那時候還喜歡著自己,難道面對慕幼蘭的苛責,每分每秒也是這麽痛苦的嗎?

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一次就算了,還有兩次、三次……

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應舒渙深吸了一口氣,心想,紀沅都熬過來了,我一定可以。

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又不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是他本人都不可以阻止我喜歡他。

“如果你不喜歡我來找你,我可以在微信上跟你聊天嗎?”應舒渙抬起頭,紀沅注意到他眼眶紅了一圈。

這句話說的可憐兮兮,就差個“求你了”。

紀沅心軟了一瞬間,想起應舒渙的年紀也才二十一二歲,對活了兩輩子的他而言,跟個小孩兒沒區別。

他歎了口氣:“可以。”

應舒渙擠出一個笑容,小心翼翼地問:“那你能多回我幾個字嗎?別總是回我1啊……”

紀沅:……

應舒渙覺得自己有點得寸進尺了,嘟囔了一句:“你當我沒說吧……”

紀沅笑了:“好。”

應舒渙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晚上,一早就離開了。

紀沅起床的時候沒見到他,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兒,說是松了一口氣吧,但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預感,應舒渙沒那麽容易放棄。

他昨晚上雖然已經把話全都跟應舒渙說清楚了,可他覺得應舒渙壓根就沒聽進去。

當然,紀沅也不認為應舒渙忽然就喜歡上他了。

或許有那麽一點,但紀沅還是堅信,大部分原因是來自於應舒渙的愧疚感。

他錯把這份感情當成了喜歡。

紀沅伸了個懶腰,在電梯口偶遇了副官演員。

副官演員欲言又止,停頓了半天之後,什麽都沒說,匆匆走了……

下樓的時候遇到了熟人,紀沅看著靠車邊的陸覺行,下意識想要繞路。

陸覺行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車:“送你上班?”

紀沅:……你別告訴我你是專門過來送我上班的。

陸覺行無辜地開口:“我是專門過來送你上班的,給我個面子?”

紀沅:……

“我喜歡走路,離劇組不遠,不用開車。”紀沅拒絕了他,而且從酒店到劇組的這條路,坐車也就十分鍾不到,如果是走路就更快了。

紀沅每天都是穿過中間的一個城中村,步行七分鍾就到了劇組。

抄近路比坐車還快。

陸覺行:“那我陪你走走?”

紀沅:“你沒有事情乾嗎?”

陸覺行笑道:“現在不就在乾事情嗎?難道陪你走路不算?”

紀沅:……

紀沅不看他的臉,錯開視線之後,目視前方的走路。

陸覺行已經不止一次發現紀沅再逃避他的視線,更準確的來說,似乎是逃避他的臉?

為什麽?他記得,紀沅第一次見到他那麽激動,就是因為他的臉,據說,是因為長得特別像他的一個兄長?

這麽看起來,紀沅跟那個兄長的感情很不一般啊……

陸覺行若有所思。

“紀沅,你看過《歷史奇妙夜》嗎?”陸覺行隨意找了個話題。

紀沅:“聽過,是檔科普類的綜藝節目。”

陸覺行:“對,剛播了四期,在網上效果反響很好,我收到了他們的邀請,準備去做常駐嘉賓,你有沒有興趣來參加?”

紀沅還挺有興趣的,他看過歷史奇妙夜這檔綜藝節目,是通過扮演、穿越,演繹劇情和科普同時存在的,還挺有創意。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一檔節目是央視打造的,根正苗紅,九月份的時候,在開學第一堂班會課上,初高中都會組織學生觀看歷史奇妙夜,以此來了解歷史上的大事以及認識不同的文物珍寶。

總的來說,是一檔非常具有教育意義的綜藝。

不過,接受陸覺行的邀請,不就等於欠了他一個人情?

命運的饋贈在暗中都是標好價格的,紀沅不相信陸覺行就這麽白白的送他一份通告,他心裡還有更深的考量:別人送可以,陸覺行……不行。

他不想再欠這張臉的主人任何東西了……

陸覺行沒等到紀沅的回答,心裡就有幾分猜測了。

他體面的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不過,我雖然作為常駐嘉賓,還沒有那麽大的權利可以直接把你塞到節目裡面。如果你覺得可以,我還得去詢問一下導演。”

紀沅沒什麽表情,也沒接話。

陸覺行覺得自己有點尷尬。

兩人慢吞吞地走著,期間,陸覺行話題帶起來的比較多。

紀沅偶爾回復,偶爾不回復,全看心情。

到了一家早餐店的時候,紀沅沒看到平時在店門口玩兒童滑板車的小胖妞——店老板鄰居的女兒,今年才四歲。

他眉頭微微一皺,心裡有個了不太好的直覺……或許是自己想多了。

結果剛拐彎,就看到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拉著小胖妞的手,帶著她鬼鬼祟祟地往一輛麵包車上走。

中年婦女一邊走一邊抬頭左右觀望,似乎在看攝像頭。

她每一條走路的軌跡都熟練地避開了附近的攝像頭。

陸覺行滔滔不絕的說著,紀沅卻無視他,大步向前跨了幾步,開口道:“妞妞,你去哪兒?”

妞妞是小胖妞的小名,紀沅吃早飯的時候,妞妞就對著他的小籠包流口水,問紀沅討過幾次小籠包吃,弄得老板和老板娘哭笑不得。

妞妞轉過頭,看著紀沅,眼睛一亮:“小軟哥哥!”

她也不認識那個“沅”字。

紀沅微微笑著,蹲下身摸了摸妞妞的腦袋:“告訴哥哥你要去幹什麽好嗎?怎麽不在家裡呆著,跟爸爸媽媽打過招呼了嗎?”

中年婦女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道:“你是誰啊?我是妞妞的舅媽,帶妞妞去買衣服。”

紀沅瞥了中年婦女一眼,眼中瞬間就不帶一絲情緒,殺意迸現。

那是踩過千軍萬馬的屍體後造就的眼色,前世僅僅是在朝堂上一瞥,老奸巨猾的歷史奸臣名相都會忍不住發抖。

何況是一個中年婦女。

她瞬間就慌了!並且被這一眼嚇得有點六神無主,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恐怖的眼神……

哪怕曾經和殺人犯打交道的時候,都沒有見過!

這簡直……根本不是人能有的眼神吧……

紀沅收回視線,輕聲問妞妞:“她是你的舅媽嗎?”

妞妞搖搖頭:“不是我舅媽,我不認識這個阿姨,但是她說帶我去買好吃的。”

紀沅“嗯”了一聲,握住妞妞的胳膊,牢牢地看護住她。

此時,陸覺行也感覺不對勁了。

中年婦女忽然大叫起來:“你幹什麽!你這個男人你幹什麽!對我家妞妞動手動腳的!”

一喊,路人們就圍觀過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

中年婦女大喊道:“有男人騷擾我侄女啊!光天化日你怎麽這麽不要臉啊!你是不是戀童癖啊!真惡心啊!”

妞妞茫然地看著他,又看著中年婦女。

紀沅笑道:“妞妞別怕,哥哥不會傷害你。”

他抬起頭,抓住了中年婦女的胳膊,瞬間將比他壯碩了一半的婦女扭過身來,背對著他,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的,紀沅屈膝將她後背重重一頂,中年婦女整個人就跟卸了力氣一樣,慘叫著被壓在了地上。

陸覺行瞬間就把妞妞護在自己懷中。

中年婦女還不死心的大叫:“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

紀沅懶得跟她解釋,直接打開手機報警。

警察來了之後,核對了信息,確認這個中年婦女就是近幾年多名兒童失蹤案的犯罪嫌疑人,一個狡詐的人販子。

中年婦女承認自己專挑從外地來建京打工的務工人員的子女,因為白天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都會去工廠上班,沒辦法照顧小孩。

一般這種小孩在外面玩耍,很容易落單。

警察做完了筆錄,看到紀沅,猶豫道:“你是不是紀沅啊……”

紀沅“嗯”了一聲,小警察說:“看來我果然沒猜錯啊!我妹妹可喜歡你了,我能跟你要個簽名嗎……”

紀沅沒吝嗇,小警察對他的好感又蹭蹭蹭地上漲了:“你真的好沒有明星架子,現在像你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越來越少了,如果不是你,這孩子的後半輩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門口,妞妞的父母著急的跑進了警察局,看到妞妞完好無損的站著,兩口子抱頭痛哭,又是給警察下跪,又是給紀沅下跪,紀沅雖然知道小老百姓感謝人的方式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但他還有略微有些尷尬……

畢竟真的好久沒有人給他下跪磕頭了……

小警察唏噓道:“哎,人生真艱難。”

紀沅職業病犯了,問道:“像這樣的孩子多嗎?”

小警察搖頭歎氣:“多啊,建京一共幾千萬的人口,其中一半都是外地來打工的。特別是我們這種郊區地方啊,農民工特別多,白天的時候父母去上班,小孩兒就沒人管啊。要是上學的還好,像今天這個小姑娘沒上學,你說把她關家裡又怕她無聊,放出來又遇到這種事情,太不好解決了……”

紀沅:“政府沒有想辦法解決嗎?”

小警察:“想了啊,你看那裡。”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地方:“那個地方之前開發了好幾年,說是要弄一個少年宮,讓這些小孩兒平時就在少年宮裡面呆著,集中管理。結果開發到一半,開發商破產跑路了,這個項目就落到了城建局手裡,結果前年城建局因為小舅子貪汙的事兒被雙規了,換了個新的領導,新領導不看好少年宮,這事兒就擱置了。”

“不過少年宮的開發也是個爛攤子,你說在這個破地方,哪有什麽老師願意做三個小時公交車過來教書啊……”

紀沅聽得眉頭抽搐,這很顯然就是官官相護,互相推卸責任,你不乾我不乾,最後苦了老百姓啊。

前世他在官場上見多了,一波銀子批下去,到了省,到了市,到了村,人人都說沒有私拿銀子,三十萬倆賑災的白銀,到了村裡、到了老百姓手裡,一人連一兩都沒有!

那麽多銀子,都去哪裡了?都沒有人拿,都沒有人貪,難道憑空蒸發了嗎!

少年宮這塊地皮是屬於私人地皮,九幾年的時候是個大國企,後來趕上了下崗的潮流,這家國企漸漸沒落,千禧年時被某個私人企業家收購,之後也沒做起來,這位私人企業家急著倒手,報了20億元的價格希望能被收購。

20億,不是一筆小錢,有多少人的手是插在裡面攪混水的,誰不想來分一杯羹?

就跟發放下去的三十萬兩白銀一樣,錢是蒸發了,什麽實績都沒看到,就建了這麽個佔地面積只有幾千平方的少年宮。

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

小警察無奈道:“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別說我們小老板姓做不到了,就我們小領導——去年剛來的書記,想要把少年宮重新做起來,讓孩子們有地方去,跑了無數個地方也沒拉到投資商,這不,都跑出病來了,兩三天就要去醫院一趟,哎……都苦,都不容易,你說我們能怪他嗎,當官的也為我們做事,但困難總是千奇百怪……”

確實,就紀沅這個門外漢來看,少年宮的位置偏僻,沒有年輕的老師願意住進來,周圍又都是荒蕪的地皮,邊上就挨著影視城。

從市中心到郊區沒有地鐵,公交車就一輛,來回要花幾乎六個小時上下班時間,而且,公交車也只是到影視城的,下來之後還得走十來分鍾才能到少年宮。

小警察哭笑不得:“現在少年宮都成了附近退休大媽大爺跳廣場舞的地方了,哪兒還有什麽輔導班啊。”

紀沅若有所思,心裡如同梗這一根刺,想起妞妞的臉,又想起和妞妞一樣,許多孩子們的臉。

或髒兮兮的,或被關在屋子裡可憐兮兮的,同樣的年紀,住在市中心的孩子們可以享受最優越的資源和最好的生活條件,而他們就連簡單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

他長舒了一口氣,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決定。

“風暴集團融資……”長桌上,一個普通家庭的中年男人用手機刷著新聞:“這不是小長河那個擱置的少年宮嗎,風暴集團怎麽會投資這個地方?學費全免……教師包吃住還包車……這什麽融資啊這不是做慈善嗎……”

他的女兒看到新聞,眼睛一亮:“我還挺想去工作的,包吃包住又包車的,你看還有這裡,如果在本地工資低於……非本地人……外來務工人員可以免費將孩子送入少年宮學習……之後還能幫忙安排孩子入小學……”

中年男人驚訝道:“真的是慈善啊,不然我想不明白風暴集團投資這麽個沒有前景的項目幹什麽,前幾年我就去看過了,政府十年內都不會開通去小長河的地鐵,倒是應家地產前段時間在那邊購置了地皮,難道要開始招標了嗎……”

女兒還挺感慨:“唔……我記得風暴集團高層好像更換了領導人了……嗯,不過這麽做還是挺暖心的,你看微博都上熱搜了,小候鳥計劃……幫助建京市外來務工子女找到歸屬感,跟市政府合作了嗎?……除了小長河之外,好像還會在多個地方設立少年宮誒……我真有點想去試試了。”

中年男人切換了窗口,發現風暴集團因為這項貼近民心的公益名聲鵲起,股票也跟著漲了不少。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嘛!

女兒“切”了一聲,也刷起了微博。

不過她才沒有像爸爸一樣關注股票基金,而是在首頁打開了一個飯拍視頻,視頻中是她和她的追星小姐妹上個月去richi手表活動的時候,就是她的新牆頭紀沅代言的手表!

啊……在視頻中看到自己了嗚嗚!

早知道化妝了,這麽看來,自己站在哥哥邊上顯得自己臉好大嗚嗚……

不過視頻裡面的紀沅更好看了!!

她立刻轉發評論:prprprpr哥哥是什麽神仙顏值!!

她的首頁上,一條是風暴集團開刀闊斧的大動作,無數的企業與資本家都在暗中窺探,伸出雙手躍躍欲試,建京上層資本因風暴集團的這個動作敏銳地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氛……那可是應氏家族中重要的財產組建之一,而應家的勢力又牢牢地滲透了整個建京的資本運作……是否說明,政府要有新政策了?

她的首頁上,還有一條二線小明星紀沅的站台活動,畫面中的紀沅端著建京公安局給他發的見義勇為保溫杯,老幹部似的跟自己粉絲聊著一些家裡長家裡短的瑣事。

它們看上去,就像兩個世界、毫不相乾的消息。

應舒渙面對鏡子,改良了自己的幾個表情,練習自己看向紀沅的眼神,務必要做到特別撩人,特別清純!

是的,沒錯,清純!

“叮咚”一聲,應舒渙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看是微博消息。

金牌小奶沅正在虛假繁榮的看起來有五個人實際只有三個人的微博群裡分享紀沅前幾天的采訪!

采訪中,問到紀沅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紀沅若有所思,答曰:“愛撒嬌的,活潑的吧,長相乾乾淨淨,年紀比我小,我會比較喜歡照顧別人一些。”

金牌小奶沅憤怒的發了幾個截圖,都是雲月cp粉們在采訪下面ky,說這個形容不就是陸覺行嗎!

金牌小奶沅在群裡咆哮:[怒火][怒火][怒火]雲月粉全員瞎子嗎!哪裡是陸覺行了!請問他跟小沅形容的類型有任何一個一樣的嗎!別的也就勉強能碰瓷一下吧,這裡,劃重點!年紀比自己小的,陸覺行今年貴庚啊!二十八高齡了!!還想老牛吃嫩草!!我們小沅才二十二歲!!未來可期!!

金牌小奶沅說:而且明顯,愛撒嬌又活潑,清純美貌,指的不就是嬌嬌嗎![憤怒]我們嬌可是出了名的童顏巨刁!

應舒渙:……

你一個女生你能不能矜持點兒……

雖然平時粉絲也說這些鬼話,但是應舒渙還沒有面對面的聽過……

金牌小奶沅氣得不行,還截圖了雲月粉說應舒渙微博自拍就跟個社會太妹似的,你看看這個跪地自拍,這個撩上衣,這個眼線,這個煙熏妝,夜店小公主就不要裝清純了吧?誰不知道胡嬌愛泡夜店啊?

胡嬌——應舒渙黑粉或者路人黑都是這麽稱呼他的。

因為應舒渙的代表小動物是小狐狸,禁衛軍有時候會叫他“狐嬌嬌”,加上應舒渙十七歲那年在跨年晚會後台打主持人,引起了軒然大波,被整整網爆了半年,直到後來才爆出來是那個主持人在後台迷暈了一個女工作人員,並且試圖帶走乾壞事,被應舒渙抓了個正著,女工作人員膽子小沒敢承認,應舒渙沒有證據證明主持人犯罪,被黑粉造謠之後,公司就要求他在家裡呆著不準露面。

這一年內,應舒渙都沒有發過微博,黑粉說他已經被雪藏了,糊了,所以有了一個新的黑稱叫做“糊嬌”,用來諷刺禁衛軍。

再後來應舒渙復出,靠一部口碑電影逆風翻牌,直接衝上了內地電影票房榜第一,刷新歷史新高,狠狠地打了黑粉的臉。

黑粉又狡辯這都是應舒渙買的水軍,所以“糊嬌”這個黑稱又變成“湖嬌”,意思是這個水軍發大水能變成一片湖。

後來這個黑稱傳著傳著,被禁衛軍給認領了,“湖嬌”就變成了“胡嬌”,大部分混飯圈的路人,或者別的藝人的粉絲、對他沒什麽好感的,都稱呼他為胡嬌,時時刻刻提醒著這是他的黑歷史。

金牌小奶沅氣得快哭了:我們嬌嬌就是很清純呀!!他從來都沒談過戀愛好不好!!陸覺行自己跟女演員看夜光手表的緋聞解決了嗎!!呵呵!這才是私生活不檢點!

金牌小奶沅:哎,算了,他們人多勢眾……冷cp沒有尊嚴。

金牌小奶沅:@海闊天空19527 9527同學,你說句話呀!

海闊天空19527:嗯,挺清純的。

嬌糖布丁加芋圓:呵呵,邪教cp是無法打敗我們正宮的!

金牌小奶沅知道嬌糖是安慰自己,哎,他們這個糊逼cp天天撿垃圾,拿什麽跟雲月打啊……

而且陸覺行還跟紀沅有互動呢,只有金屋藏嬌還在舔過年的互動糖,都已經入春了!

金牌小奶沅:嗯……(強顏歡笑,jpg)

金牌小奶沅:其實我知道我不該這麽埋怨的,但是最近工作好不順心,被老板罵了,工資也被扣了四百,感覺活不下去了,這個世界就只有我cp才能給我一點安慰,沒想到被雲月吊打……[大哭]

金牌小奶沅:臥槽應舒渙發微博了!!!!

@應舒渙:清純[微笑]

[對鏡自拍爽朗笑顏,黑發白襯衫,板鞋牛仔褲]

[對鏡自拍抿嘴笑顏,黑發白襯衫,板鞋牛仔褲]

金牌小奶沅:臥槽!!!高中生!!是高中生吧!!!

金牌小奶沅:@嬌糖布丁加芋圓 @海闊天空19527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快出來看啊!!!嬌嬌發微博了!

海闊天空19527:看了。

30秒後。

金牌小奶沅: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臥槽我死了,紀沅給他留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房間裡狂奔!!尖叫!!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嗎!!這就是倒霉到了極點就會走運嗎!!!!我那四百塊算了屁啊!!我cp要是能發糖,我他嗎不要工資免費打工!!!

@應舒渙:清純[微笑]

[自拍][自拍]

 

第56章 半塊玉

應舒渙很久都沒發自拍了, 因此,一發自拍,他的微博轉發一刷新就直接破萬了。

他發自拍不奇怪,紀沅給他留言就很奇怪了啊!

兩人已經過了節目的營業期……而且那節目也不用他倆營業。

既然如此, 紀沅為什麽要留言?

小浣熊表示:這就是愛啊!

cp粉們立刻就沸騰了!

以前應舒渙和紀沅不互動, 愛就是克制。

現在應舒渙和紀沅互動了, 那愛就是坦蕩蕩,是宣誓主權。

反正不管互動不互動,cp粉怎麽都有理由, 而且邏輯自洽, 能夠全方位證明:我的cp是真的!

小浣熊們終於不再懶惰,迅速開始扒起了紀沅和應舒渙的微博——還有他們在節目上的互動。

最早還扒到了應舒渙發的第一個金元寶表情符號處, 大家都震驚了, 這是什麽,這就是暗搓搓的秀恩愛啊!

小浣熊們一邊狂歡一邊扒,順便氣死人不償命的諷刺一下雲月。

畢竟大家都知道, 紀沅是一個不怎麽愛發微博的人。

自拍像座機拍的, 營業微博只有轉發, 互動全靠對方主動。

開通微博幾個月,唯一的幾次回復, 全都是給應舒渙的!

扒到這裡, 小浣熊姐姐迷惑了……

這、本來只是想吹吹牛逼隨便閉著眼睛瞎嗑嗑的……

結果越扒越像真的怎麽回事?

差點兒連自己都騙到了!

江玉發消息:你怎麽跟應舒渙互動了?

江玉:你跟他互動少一點啊, 免得被應舒渙粉絲說你碰瓷吸血。

江玉:沒說不讓你跟他互動啊……對了你跟應舒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就隨便問問, 要是不能告訴我的話就算了。

江玉放下手機, 又看了一眼紀沅的微博。

反常啊……實在是反常啊……

紀沅這人從來不跟別人微博互動啊?

他記起上回應舒渙跟紀沅的衝突,愈發好奇。

但他這個娛樂圈的知名八卦小專家都沒八卦出什麽,說明紀沅跟應舒渙兩人的關系在圈內是秘密。

沒有人知道。

嘖, 更好奇了。

江玉若有所思。

海上無戰事的拍攝進行到了中期,已經是三月底了。

紀沅迎來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粉絲應援,他的後援會會長是個公司的小高管,看上去精乾聰明,把應援做的井井有條。

除了給劇組每個人送了吃的之外,還給導演、副導演等人準備了不同的禮物。

紀沅的禮物被他的助理邱溪保管著。

會長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提問:“那個,沅沅,我們可以跟你拍照嗎?大家都很辛苦了,我想要為她們爭取一下福利……”

紀沅當然沒問題,邱溪也早就安排了場地,應援結束之後,又到了簽名的環節。

後援會是通過辛德瑞拉工作室官方走的正規渠道,所以可以得到紀沅的簽名。

有個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在紀沅簽名的時候,偷偷帶了一張陸覺行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緊張地都不敢看他:“就……我、我、你、小沅可以簽、簽這個照片上面嗎……”

會長在一旁看著,臉瞬間就黑了!

怎麽後援會裡面還混進了一個cp粉!

邱溪也及時製止,畢竟簽在陸覺行的照片上,這無疑是一種曖昧行為。

對於現在人氣和資源各方面都不如陸覺行的紀沅來說,一旦被爆出去,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不好意思,不能簽。”邱溪禮貌的拒絕。

“啊……啊好的,不好意思啊沅沅,你工作加油!”

這個小插曲發生在上午。

紀沅下午沒戲,就打電話聯系了一下風暴集團現任執行董事局副主席崔辛,了解了一下小候鳥公益計劃的進度。

崔辛跟他大致匯報了一下流程,紀沅的食指敲了敲膝蓋,問道:“我們有涉及過人工智能這一塊嗎?”

崔辛告訴他應氏的部分互聯網子公司有專門的團隊去關注著人工智能,但是風暴集團目前沒有什麽動靜,紀沅“嗯”了一聲,沒掛斷電話,反而道:“你幫我查一下這個領域做得比較好的,國內的公司有哪些,晚上郵件發給我。”

崔辛頓了一下,沒反駁新東家。

畢竟,經過紀沅上一次大刀闊斧的動作之後,風暴集團的營業額已經整整翻了一倍,他不得不相信,這位新東家的執行魄力和決策眼光。

紀沅掛了電話,邱溪也正好擰上了蓋子,順口問道:“沅哥,你在給誰打電話啊?”

看上去還挺嚴肅的……

紀沅閉上眼:“朋友。”

邱溪點點頭:“晚上有夜戲,你喝點兒這個茶,是消腫的。”

不過看紀沅的臉蛋狀態保持的還挺好……似乎根本不用消腫。

紀沅晚上的夜戲拍完剛好七點鍾,回到酒店七點多一點,還能看會兒劇本,他今天有一段和女主的感情戲,怎麽也入不了戲,ng了很多次。

導演總說他的眼神不夠深情,紀沅心想,怎麽深情,女主角從來不說台詞,到現在還只會說“1、2、3、4……”

他無奈的搖頭,脫下厚重的戲服,卸了妝,換上輕便的衣服,上了保姆車。

現在,紀沅已經算是小有名氣,如果繼續跟之前一樣走路回去,會被粉絲跟一路。

但是上了車也沒好多少,就十分鍾的路程,能開的驚心動魄,多的時候甚至會有兩輛粉絲雇的車跟著。

紀沅現在處於不是特別紅,但是有紅的潛質。

一些比較熟悉追星規則的職業粉絲會提前蹲守他的拍攝點,然後拍照,等他大爆了之後就拿他的照片或者用過的東西賣錢。

有些人則是抱著不好的目的接近紀沅,畢竟娛樂圈裡的小透明藝人愛睡粉的有許多……保不準紀沅就是這麽一個呢。

對他們來說,要是可以和小透明藝人談談戀愛,也是不錯的選擇。

到了酒店地下車庫,粉絲捧著鮮花跟信一擁而上,直接堵住了車門。

邱溪隻好先下車讓粉絲先離開,部分理智的粉絲已經離開了,但是還有狂熱的粉絲貼著車門,甚至還有不停地敲玻璃窗的。

紀沅坐在裡面,沉著臉色,拉開了門。

邱溪沒想到今晚上蹲點的粉絲會這麽多,早知道安排兩個保鏢了……

現在就只有他跟司機師傅攔著粉絲,一路走到電梯門口。

粉絲們拍著照,錄著像,其中還有個女粉絲跑的急了,直接撲到了紀沅身上。

邱溪瞳孔一緊,紀沅就已經扶住了女粉絲,那粉絲得寸進尺的在他手臂上摸了兩把,紀沅松開她,冷淡道:“好好走路。”

女粉絲臉通紅,但卻是不停的在回味紀沅手背上的皮膚,細膩乾淨……原來是真的有人可以有羊脂白玉一樣的肌膚啊!

晚上,紀沅的某個站子忽然發了視頻,就是這位女生摔倒碰瓷紀沅的前因後果。

壹元們瞬間就憤怒了!

看著這個女人撲向紀沅,她們怎麽能不恨!

粉絲怒火中燒:

“故意的吧,大姐,你告訴我你是怎麽s型撞到小沅身上的?”

“平地摔,這位大媽能不能好好走路別碰瓷啊……”

“我靠好惡心,我還看到她的手在小沅身上亂摸,工作室能不能多給小沅安排幾個保鏢啊!”

“現在小沅跟以前又不一樣了,面對這種私生粉保鏢能不能硬氣一點!”

“……”

應舒渙刷到這條微博的時候,紀沅已經在酒店歇下了。

他腦子一熱就給紀沅打了個電話,聽到了對方有點迷糊的聲音:“嗯?”

應舒渙急道:“你今天晚上有受傷嗎?”

紀沅:“什麽受傷?”

應舒渙道:“私生粉,她不是撲你了嗎?你檢查一下包裡有沒有被她放什麽東西……算了,我過來檢查,你先別睡,給我留門。”

紀沅聽得莫名其妙,話沒說幾句,應舒渙就掛了。

應舒渙到小長河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鍾了。

門口還蹲著不死心的粉絲,希望可以看到紀沅下來一趟,除此之外,應舒渙還看到幾個男人也靠著、站著。

這些不是粉絲,是職業代拍。

他從酒店後門上樓,直接找到紀沅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會兒,紀沅開門。

應舒渙愣了一下。

對方剛洗完澡,身上有一點濕意。

嘴唇被水浸的通紅,連帶著那顆紅痣,仿佛是唇上沁出來的一滴血珠。

應舒渙瞬間覺得自己所有的熱度都往下跑了,他差點兒直接把門給砸上。

好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應舒渙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試圖遮掩一下奇怪的地方,不動聲色地問:“你有沒有受傷?”

紀沅也已經準備好了措辭:“你從哪裡知道我受傷的?”

應舒渙哽住。

這事兒,沒上熱搜,沒有太大的水花。

除非關注了紀沅的粉絲圈,否則不可能知道消息。

總不能是江玉打電話通知應舒渙的。

“我……”應舒渙差點兒被人扒了自己馬甲,硬著頭皮道:“你管我從什麽地方知道的。”

他站起身,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嚴肅道:“你剛進這個圈子,江玉有沒有教過你,粉絲的東西不能收,房間裡的電話線要拔。”

話音剛落,半夜十二點,紀沅房間內的電話就響了。

紀沅接起電話,那邊是個女孩,顫顫巍巍的問了一句:“是……紀沅嗎?”

紀沅冷道:“哪位?”

那邊響起了四五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真的是!!!”

然後電話一下就被掛了。

應舒渙立刻拔了電話線,無語道:“你還真的接?”

紀沅慢吞吞開口:“萬一是酒店客服呢?”

應舒渙:“酒店客服個屁!半夜打電話的騷擾你的只有私生粉!”

紀沅心中默默吐槽:半夜騷擾我的還有你好嗎……

過了會兒,紀沅的手機也震動起來。

陌生的號碼打入了他手機中,他接起來,又是另外一個女生:“是紀沅嗎?這個號碼真的是你的嗎?”

紀沅:“你是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號碼是真的!!黃牛沒有騙我!!嗚嗚嗚嗚嗚嗚紀沅工作加油啊!!!媽媽永遠喜歡你!!!”

紀沅道:“不要給我打電話了。”

那邊的女孩舍不得掛,被應舒渙搶過去掛了。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紀沅的手機瘋狂震動,沒有停下來過。

顯然,他的手機號被黃牛弄到手之後賣了。

打給紀沅的,除了女生還有男生。

全國各地各種省份都有,看來應該是今晚上突然賣掉的。

紀沅的手機號碼是怎麽泄露的?

第三十個電話響起的時候,應舒渙氣勢洶洶的接了。

對面是個聲音激動地妹子:“我靠真的接了真的接了!喂喂喂喂??紀沅嗎?你真的是紀沅嗎???”

應舒渙冷道:“你給我聽好了,再給紀沅打騷擾電話,我會直接跟你走法律程序。”

“嘟——”電話掛斷了。

女生愣愣地坐在床頭,其余幾個女生圍過來:“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掛了?我還有手機,用我手機打一個過去!”

“不是……”女生愣愣地:“好像不是紀沅的手機,又好像是紀沅的手機……”

“啊?”圍著她的女生不解。

女生說:“我剛才好像聽到別的男人的聲音了……”

“錄音了沒!錄了沒,聽聽看?”

“錄了錄了,等等我找找……”

一圈私生粉圍在一起,把錄音打開,聽了十幾遍。

其中一個一直在影視城追星的職業粉絲,有點不太確定地開口:“我怎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應舒渙啊……”

眾人抬頭,面面相覷,“臥槽……真的假的……”

“先保存先保存!”

又是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應舒渙吼道:“操你媽的臭傻逼,半夜打別人電話很爽嗎?!”

陸覺行沉默了很久:“……你、呃,是……紀沅在嗎?”

應舒渙一愣,看向紀沅。

紀沅拿過手機:“哪位?”

陸覺行松了口氣:“是我,陸覺行,我剛看到你工作室發聲明了,電話泄露出去了?”

紀沅:“嗯。沒事我掛了。”

陸覺行笑了一聲,像是那種從胸腔發出來的聲音,挺撩人的:“不能跟我打電話啊,如果一直在通話中,別人不就打不進來了?我幫你解決麻煩還不行?”

紀沅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被男人這麽問,怪惡心的:“你不給我添麻煩就行了,我掛了。”

陸覺行搶話道:“剛才聽見別人的聲音,這麽晚了你跟誰還在一起——”

“嘟——”

他掐了手機,就看見應舒渙遲疑地看著他:“陸覺行?”

紀沅:“嗯。”

應舒渙後背的毛都炸開了,忍著酸意:“他這麽晚給你打電話幹什麽?有病嗎?不用睡覺嗎?他是經常這麽跟你打電話嗎?”

紀沅:“你這麽晚跑來我房間幹什麽,你不如先問問自己。”

應舒渙委屈道:“我是在追你,他也是嗎?難道他也要追你?”

紀沅被直球打的猝不及防,心想你這是什麽比喻……

不過,他有點累了,就不說話。

應舒渙以為紀沅生氣了,氣勢一下就減弱了不少:“我剛才不是吼你的意思。”

“嗯。”

應舒渙悶聲道:“你能不能別跟陸覺行走太近,我覺得他對你圖謀不軌。”

紀沅又好氣又好笑:“怎麽,你不是對我圖謀不軌中的佼佼者嗎?”

應舒渙憋出了一句:“我又不一樣!”

紀沅笑道:“你怎麽不一樣了?”

應舒渙強行給自己挽尊:“我——我長得好看。”

紀沅快被他笑死了,但是明面上不能表現出來。

真是幼稚,真是跟個小孩子沒區別。

他點點頭,附和道:“嗯,你最好看,你最漂亮。”

紀沅打開門:“小漂亮,可以走了沒,打擾到我睡覺了。”

應舒渙沒好氣道:“你哄小孩兒呢。我不走。”

紀沅:“你不走怎麽睡,就一張床,你準備站著嗎?”

應舒渙道:“又不是沒睡過一張床,你讓我半張會死嗎!我能貼著牆睡!又不打擾你!”

房間裡,氣氛忽然沉默了。

是因為兩人都發現,曾經的幾次同床共枕,記憶都不怎麽愉快。

甚至……紀沅還被應舒渙踢下床過。

那句“你永遠比不上你哥”如同魔咒一般鑽進應舒渙的腦子裡,讓他的大腦轟的一下變得一片空白。

我不該這麽說的……

應舒渙快後悔死了。

紀沅之前對這句話倒沒什麽感覺,如今想起來,陡然生出了一絲煩躁,連帶語氣都不善:“會死。所以立刻滾。”

應舒渙理虧,走之前又說:“那你檢查一下房間裡有沒有攝像頭……”

紀沅面無表情地把門一砸,應舒渙吃了狠狠地一個閉門羹。

把應舒渙趕走之後,紀沅的心情都不太美妙。

他把手機關機,又喝了一杯熱牛奶,漱完口之後躺在床上,後半夜才進入夢鄉。

海上無戰事殺青前一周,江玉幫紀沅接了一個綜藝,去空降當一期飛行嘉賓。

也是個旅遊類的節目,不過是親子旅遊類的,去的都是圈內咖位比較大的老一輩藝人,結婚生子之後,已經怎麽活躍在屏幕上了。

節目主打的是萌寶,紀沅扮演的是新手爸爸,跟他合作搭檔的是上一次在《蒹葭》中飾演宋蒹葭小時候的小丫頭小草莓。

小草莓和他已經是老熟人了,所以配合的特別好,一來就抱著紀沅的大腿喊“小軟哥哥”。

紀沅也挺喜歡他的,他記得貴妃也生了一個小團子,他死前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如果紀沅還活著的話,應該也能看到貴妃的孩子長這麽大了。

“現在我是你的實習爸爸,你要改口了。”紀沅捏了捏小草莓的臉。

小草莓嘿嘿一笑:“小軟爸爸!”

紀沅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腦袋:“真聰明。”

節目組導演知道紀沅要過來,已經做了兩天的心理準備了。

畢竟!

一起旅遊吧播出之後,所有綜藝節目導演都對紀沅有心理陰影了!

這家夥是拆遷辦出身的啊!綜藝殺手啊!

跟紀沅一起錄製節目的有四隊家庭,都是爸爸帶著孩子。

他年輕的面孔在節目中特別的亮眼。

四個家庭的爸爸都在圈內有作品,一個是專業演皇帝的張永言,一個是金像影帝岑哲,剩下兩個是十年前火遍大江南北的流量小生冉明赫、配音演員出生但是因為長得太好看了跑去當演員的劉華。

四個人性格也不同,張永言是老大哥的類型,岑哲則是有點個人大男子主義,冉明赫的心態很年輕,一來就跟紀沅問東問西,喜歡“想當年……”,劉華則是比較沉穩內斂,但他的聲音十分好聽。

他們的孩子有男有女,也有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上節目的。

能言善道,懂事禮貌的小草莓一下就混成了孩子王。

節目組的第一站就是歷史博物館,通過做任務的方式,來決定晚上他們的住處。

節目組會給一張博物館中文物的概念圖,爸爸們和孩子需要配合,在博物館中找到和概念圖上一樣的文物,然後在工作人員那裡蓋章,誰找的文物最多,分數就越多。

建京博物館是全國最大的博物館之一,裡面收納了從大周開始當梁初燕末、四國五郡,以及最後一個封建主義帝國大宛時期出土的文物。

不過,主要還是以繁榮昌盛的大周朝文物為主,畢竟,這個朝代是歷史上疆域最遼闊,最富饒,最鼎盛的強國。

種類多,博物館內的地圖也複雜,除非精通歷史,否則兜兜轉轉想要找齊這些文物還是有難度的。

小草莓拿到的概念圖上就有五十多個黑色陰影輪廓,紀沅需要將這些陰影輪廓和博物館中的文物一一對比,最後找出正確的文物。

攝像師傅一直跟著他們拍,小草莓因為和冉明赫的女兒蕊蕊舍不得分開的緣故,兩個“爸爸”商量了一下,他們兩組就一起走。

冉明赫哭訴道:“小沅,我可要抱緊你的大腿了。”

紀沅知道冉明赫是混血,一直在國外長大,直到二十多歲回國發展,娶妻生子之後才穩定下來。

因此,他對這些歷史啊之類的,一竅不通。

冉明赫還指揮蕊蕊抱紀沅大腿,蕊蕊胖乎乎地小手抱住紀沅,學著小草莓,脆生脆氣道:“小軟叔叔!”

紀沅的心一下就軟了,誇下海口道:“包在我身上。”

結果被路過的岑哲給嘲諷了一下,他道:“小紀啊,怎麽樣?你認識這些文物嗎,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啊,都不怎麽關注歷史了。”

紀沅看了看圖中的陰影,冉明赫解釋道:“岑哥演過不少古裝劇,還是個古董愛好者,今天算是到了他的主場了,看來我們跟豪華大別墅無緣了……”

話音剛落,岑哲像是為了證明他說話是對的,立刻就找到了第一個文物,獲得了第一個章。

“雙狐銀面!”岑哲道:“這玩意兒我熟啊,上回在拍賣會我還跟人競拍,喊到了兩千多萬,差點兒就買下來了。”

一句話,又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財力。

“你們知道雙狐銀面的來歷嗎?”岑哲抱起自己的兒子,一邊跟兒子科普,一邊面向紀沅他們和攝像機:“這個面具是出土於大周墓葬中,屬於貴族的陪葬品,至今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聽說這個面具是大周祭祀用的……”

他滔滔不絕地說著,冉明赫等人也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岑哲搖頭:“所以說你們年輕人啊,還是要多關注一下歷史!不然哦,連自己的祖先是誰都記不起來了!”

“紀沅,我們怎麽辦啊……”冉明赫愈發覺得自己沒希望了。

紀沅掐了麥,開口:“他說的是錯的,雙狐銀面不是用來祭祀的。”

冉明赫也連忙掐麥,畢竟當著攝像機面前用麥克風說話,是會被錄的!

“你怎麽知道不是祭祀用的啊?”冉明赫好奇的問道。

紀沅笑了笑沒說話。

他為什麽知道?

他當然知道,因為雙狐銀面就是他自己跑去長安鐵匠鋪子裡訂做的!

能不知道嗎!

他什麽時候拿雙狐銀面祭祀用了?

而且根本也不叫雙狐銀面這個名字好嗎……

這面具似乎是為了送給誰做生日禮物的……

紀沅想要回憶這一段的時候,發現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紀沅淡定地安慰他:“放心,我們一定會贏的。”

冉明赫苦笑:“別逞強啊,小紀……”

事實證明,紀沅根本沒有逞強。

他帶著小草莓,稍作休息,就開始了一場碾壓式的打擊!

金紗素蟬衣——貴妃穿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長信銅燈——自己宮殿裡擺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江山社稷圖——江映月畫的,小草莓得一個章!

大周五龍玉璽——豁,我的公章。

王秋明真跡——啊,是王卿的字啊,認識。

鳳求凰銅鏡——嗯……貴妃梳妝用的鏡子,熟悉。

啊,這不是我家的花盆嗎?

唔,這個好像是邱侍衛的劍啊,怎麽就剩一半了……

咦,這不是江映月年輕時送貴妃的一對耳墜嗎?

小草莓已經茫然了,懵逼了,捧著幾乎被蓋滿章的手冊,顫顫巍巍道:“小軟爸爸……我覺得……我們要不要……給別人一點機會啊……”

不僅僅是小草莓懵逼了,所有人都崩潰了好嗎!

特別是冉明赫跟岑哲,嘴巴張的塞得下一個雞蛋!

岑哲找一個,紀沅就能找一串出來!

這還怎麽比?紀沅是不是偷看劇本了!

如果是走運,也不可能次次都走運啊!而且紀沅找到一件文物,還會跟小草莓和蕊蕊用最簡單直白的話說出來,讓兩個小朋友能夠理解,完全不像岑哲那樣說一些拗口的,連大人都聽不懂的話。

岑哲眼看著自己被彎道超車,心裡瞬間被激起了鬥志,還有一點點被打臉的羞恥和尷尬!

導演組出來!給個說法啊!

導演也很無奈啊,天知道他們真的沒有給紀沅開什麽後門啊!

導演欲哭無淚:“我還以為把地點定在博物館,紀沅就算再囂張也拆不了,可是為什麽上天要這麽對我……”

“上天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編劇——還是從一起旅遊吧崩潰了跳槽到了這裡的編劇,已經被紀沅連著折磨兩次了,他才有資格說這句話好嗎!

導演意識到什麽,看向編劇,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紀沅氣死人不償命道:“嗯,我家小草莓說得對,要給別人一些機會。”

岑哲:淚流滿面。

紀沅眯眯眼,和善地笑著:“畢竟,我們年輕人不太懂歷史嘛。”

岑哲:大哥我給你跪了!別這麽記仇了好嗎!

紀沅答應了小草莓之後,果然就不再蓋章了。

他們的章已經遙遙領先其他家庭,剩下也就十五分鍾,就算他們再努力,也無法超過紀沅。

紀沅就牽著小草莓的手到處逛逛。

畢竟,對別人來說,建京博物館承載的是一段厚重的歷史。

但是對紀沅來說,它是紀沅不敢也害怕去回想的、塵封的記憶。

他看到了許多自己曾經接觸過,或者用過的物件。

隨著時間的推移,竟然也成了後世人中的文物。

這千百年的時光如同一道深深地溝壑,將紀沅和所有人都隔絕了。

小草莓雖然牽著紀沅的手,可當她抬頭看著紀沅落寞地表情時,卻覺得自己離這個哥哥很遠很遠。

紀沅慢慢的走進了一個玻璃櫃,裡面放著一張染黃的畫作,邊角似乎還有一絲絲的鮮血。

畫的是他二十五歲那年回長安的場景——襄王班師回朝。

作畫之人隻勾勒了襄王的容貌,其余不管是城樓上觀看的,還是浩浩蕩蕩、尾隨其後的大軍,都沒有面孔。

似乎想說明,作畫之人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紀沅從未見過這幅畫,看的頗為好奇,落款處只有一句話“我寄愁心與明月”。

嗯……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在為我憂愁嗎?

紀沅心弦撥動,沒想到在那時候竟然也有人不恨自己,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中擴散開。

不過很快,他就對自己的猜測感到一點兒荒唐,他是怎麽了?

就算此人為自己憂愁,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恐怕現在也只有白骨一堆。

“哥哥,這兩個字念什麽呀?”小草莓指著落款處,一字一句道:“什麽……什麽……雪。”

紀沅教她:“這個字念戚,戚……承……雪……”

他話音剛落,神情頓了一下,很快,尖銳地疼痛從腦海中傳來,他捂著額頭“嘶——”了一聲。

斷斷續續的畫面鏈接不起來,碎成了句子在他回憶中衝撞。

“你是爹爹叫來找我的人嗎?”

“別人怕你,但我不怕你。”

“這是你給我的生辰禮,還是別人都有的?”

“是你先答應我的,你想反悔?”

“你隻比我大幾歲,為何要我叫你皇叔?”

“……”

“呼呼,哥哥,你不舒服嗎?”小草莓對著紀沅的臉蛋吹了吹,企圖吹飛痛痛:“不舒服的話就不要抱著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紀沅搖了搖頭:“沒事,有點頭痛,不要緊的。”

他心裡卻有些疑惑,剛才的記憶一閃而過,很快又消失在回憶的深處。

看來……當年那毒霧對自己的影響還挺大的,哪怕是換了個身體,都沒能找回失去的記憶。

戚承雪?

好耳熟的名字,他記得,大周朝姓戚的就只有那一家外姓王爺。

戚有桂的孫子嗎?

張永言路過這裡,看著櫥櫃裡的畫,遺憾道:“這幅畫當時在拍賣會上展出的時候,我差點就得到了,結果沒想到應老爺子也看上了它,把它買了回去。”

紀沅不動聲色地問:“你知道這幅畫的來歷?”

張永言點頭:“似乎是出土於一個不知名的小墓,與它一起的還有半塊玉佩。不過,那個墓所有的陪葬品都被應老爺子給買走了,我以為他會自己留著收藏,結果沒想到他捐給了建京博物館。唔,戚承雪,這是戚有桂的孫子,聽聞他當年才貌冠絕長安,都跟江映月齊名了。”

紀沅愣了一下,道:“半塊玉佩?什麽樣式的?”

張永言:“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玲瓏剔透,樣式仿佛是兩隻鳳凰……”

紀沅心裡一顫,鳳凰碧玉——那半塊玉佩是他的!

他死前還帶著!

……他的玉,怎麽會出土於一個小墓中?他難道沒有曝屍荒野,或者死無全屍嗎……

還是……是師兄、師兄帶走了他的屍身……

紀沅的心徹底亂了。

 

第57章 小軟哥哥和嬌嬌

張永言見到紀沅臉色不太好, 溫和地問了一句:“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跟導演組說一下。倒春寒這個季節啊,就是容易感冒。我家兩個崽子一點都不讓我省心,晚上踢被子,連著感冒了。”

他提到孩子時, 語氣中夾著無奈。

紀沅搖頭:“沒事。沒有不舒服。”

張永言:“我看你很喜歡這幅畫的感覺, 你也喜歡大周的歷史嗎?”

紀沅平複著心情, 盡量跟張永言閑聊,讓自己的心不再那麽震動:“嗯,談不上喜歡, 只是了解過。”

張永言道:“大周啊……是個傳奇的時代。對了, 你跟大周的那位周後王的名字還是一樣的,真是巧。”

紀沅歎息道:“是啊……”

張永言的小兒子小寶在他懷中, 揪著他的胡須:“爸爸, 周後王是誰啊?”

張永言看著畫像:“他是大周的皇帝……”

紀沅反駁:“他不是皇帝。”

他在位的短短兩年時間,雖批閱政務,平複戰亂, 但從來沒有舉行過登基大典。

因為他知道, 他這個皇帝是不正統的, 是謀朝篡位來的,一旦他在文武百官用文書坐實了皇帝的稱呼, 那他就是不忠不孝, 不仁不義, 還會害的付家遺臭萬年。

張永言頓了一下:“雖然周後王沒有舉行登基大典, 但歷史上都默認他是皇帝。”

紀沅生出了一絲畏懼之心, 不敢再提到自己的過去。

前世,他雖然抱著遺臭萬年的決心去當這個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可是他那時候破罐子破摔, 心想自己遺臭萬年又怎樣,反正死都死了,他能知道什麽……

生前被罵他都不怕,還怕死後——後人在他的墳上吐口水嗎?

可……他有了這一番奇妙的經歷,卻是當真能聽到後世對自己的評價了……

這一刻,紀沅承認自己沒有勇氣,承認自己膽小,承認自己不敢聽……

紀沅閉上眼睛,再開口時,嗓音有些嘶啞。

他似乎要讓自己直面自己內心最害怕的痛苦,乾澀地開口:“周後王不忠不孝,弑凶奪妻,害死付家滿門忠烈,謀朝篡位,他的畫像也配放在建京博物館嗎……”

張永言很驚訝:“小紀啊,你是不是挺討厭周後王的?”

紀沅沒反應過來:“什麽?”

張永言把孩子顛了顛:“歷史上對周後王的功過看法不同,有人說他統一了大周,為後世的萬裡江山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但也有人像你一樣,覺得他品行敗壞,不忠不孝。再說了,宣武殿之變具體的原因是什麽,歷史上都還成謎呢,再往前說,那二十萬付家君戰死沙場,真的是周後王之過嗎?近十幾年隨著史學家的研究,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寶宗帝的第三個兒子齊王曾經在絕壁谷一戰之前與努赤哈爾的皇帝有書信來往,當時正屬太子之爭水深火熱之時,現在的歷史學家更偏向於齊王陷害了周後王,才導致周後王宣武殿弑兄。”

紀沅看向他:“為什麽?”

張永言道:“付家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忠誠之將,試問這樣的將軍,如何教的出不忠不孝之輩?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看法,畢竟也有很多人認為紀幼卿就是這麽個喪心病狂之人,歷史上關於他的資料也被燒掉了很多,無從考證了。”

“關於紀幼卿的東西留下來的很少,喏,就你面前這幅畫啊,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文物了。”

紀沅的目光重新落在畫上,他今天心神動蕩,難免多話:“只是後世若真能知曉真相又如何,紀幼卿早已曝屍荒野……”

張永言忍俊不禁:“曝屍荒野?小紀啊,我剛還挺欣賞你,覺得你是一個挺懂歷史的人,怎麽開始犯低級錯誤了?”

紀沅沒懂:“什麽低級錯誤?”

張永言道:“紀幼卿在大周著名的七王政變後,下落不明啊,好多人都說他沒死呢。”

紀沅臉色一變:“怎麽可能!”

七王政變……原來當時的宮變被後世取了這樣的名字……

——可是他不可能沒死,付落那一箭刺穿了自己的喉嚨,絕無生還可能!

而且,他若是真的沒死……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裡。

紀沅又無奈又好笑,甚至還有心思默默吐槽: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還真的沒死,紀幼卿不但沒死,現在還在這裡跟你談笑風生。

張永言的意思可能指的是,七王政變之後沒有找到他的屍體。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十二月七號,是大雪。

白茫茫的雪和自己渾身浸透的汙血混在一起,抬頭能看見皇宮黑壓壓的屋簷上張著口,吞著屋脊的鴟吻,耳朵嗡嗡嗡的鳴叫著,勉強能聽到宮中貴妃慘烈的叫聲……她似乎就要生產了,不知道生下來的孩子是男是女……

不過不要緊,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他都將成為這萬裡江山唯一的繼承者。

因為他有著皇室的血脈,有著付家常人難以比擬的民間聲望。

他死後,這孩子將沒有任何的汙點,繼承血脈和民望的他——將會是所有人的新帝。

七王擺兵布陣就在殿前,看著單膝跪在地上的他,他們眼中是驚恐,是害怕,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是師兄舉起了長弓,緩緩地對準他。

能在這種刀光劍影的混戰下帶走他的屍身,除了師兄應該沒人做得到了吧……

紀沅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以為,師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想到這裡,紀沅又開始有點在意自己的那半塊玉佩了。

那玉佩說多值錢,倒也說不上,只是對紀沅來說意義匪淺。

那是二十二歲回長安時發生的事情,紀沅在北大營附近圍獵時遭到了埋伏,醒來時傷口被包扎好,人也回到了王府中,只有懷裡的半塊玉佩證明他是真的被埋伏了。

誰救了他?還留下了這塊玉?

紀沅百思不得其解,便將玉留在了身邊,心想這人隻給自己留下了半塊,必然是還有另外一半的。

能去北大營轉悠的多半也是官家子弟,到時候總能遇見。

結果一晃好多年,他壓根沒找到另外半塊玉。

只是一直隨身攜帶著鳳凰碧玉,不管是命懸一線,還是凱旋而歸,都有玉佩的陪伴。

久而久之,這半塊玉對自己的意義就不同於往日,顯得珍貴起來。

聽張永言說,鳳凰碧玉跟畫像是在同一個墓中發現的,難道是師兄放進去的嗎?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還有誰會為了他做這些事。

不過,師兄為什麽要把戚承雪的畫跟自己放在一起?

哦……也可能是當時王府已經被我一把火給燒了,關於我的東西已經不剩下什麽了吧……所以才會找到這幅畫?

戚承雪……

名字倒是好聽,記憶中,我也與他打過幾次交道,但印象不深刻啊……

嘶——怎麽一想他就頭疼。

紀沅揉了揉太陽穴,對那個墓充滿了好奇心,隨口問道:“墓地的位置在哪兒?”

張永言:“具體我也不知道了,聽說是在江南發現的。我就知道當時應家的老爺子把墓中出土的文物都帶走了,現在捐了大半在博物館。那墓似乎也被保護起來了,說不定變成景點了?你要不要去網上搜搜?”

紀沅腳下一崴,扶額:這……

自己現在去自己以前的寢殿要收門票也就算了。

現在疑似是自己的這個墓也要收門票嗎!

他差點笑出聲,但心情也隨之好轉了一些……

現在想這麽多有什麽用呢,紀沅努力的開解自己。

至少他知道自己死後似乎還有個容身之地,這大概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寬恕了吧。

嗯,不過意外的是,墓地竟然在江南!

他還記得自己隨寶宗帝船隻遊歷江南的時候,深深地愛上了江南的風光。

那時候自己才只有十九歲,也只是隨口一提,若是將來能死在江南,也是一個好去處。

這話還被師兄嘲笑了,說他身為皇子,死後必然是要入太廟的。

紀沅只在內心反駁了:他算什麽皇子啊……都沒在皇宮長大,他老子也不認他,還是江南好……江南的煙雨和風光都好……

那是一場盛大的南下尋訪,付長鴻與戚有桂兩位將軍都隨同寶宗帝視察民情,一時風光無限,船上來了許多大臣的親眷子女,還促成了不少佳話。

沒想到自己死後,師兄還是把自己帶到了江南。

紀沅幽幽地歎了口氣,心裡十分複雜。

晚上,紀沅不出意外的得到了最豪華的房間。

因為是代理爸爸的緣故,紀沅是不跟小草莓一起睡的。

他掐著小草莓要睡覺的時間點,給小草莓洗了臉,刷了牙,然後讓小草莓自己換好了衣服,鑽進被子裡,紀沅喂她喝了安神的牛奶,順便給自己也兌了一杯。

紀沅提前帶了一本童話故事書,在小草莓睡前,輕輕拍打著小草莓的被子,直到她睡迷糊了才輕聲地關上門。

小草莓忽然在黑暗中嘟囔:“小軟哥哥,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就好了……”

聽著還有點哭腔,看來是舍不得紀沅走。

紀沅無奈地笑了下,小聲道:“快睡了,晚安。”

紀沅回到自己房間,簡單的梳洗之後,開始思考自己今天得到的消息。

應老爺子把出土了我畫像的墓中的所有陪葬品都買走了,大部分捐給了博物館,但是沒見到鳳凰碧玉。

那就說明,我的半塊玉現在就在應老爺子那裡……

紀沅是想拿回來的。

可是他怎麽跟應老爺子說呢:

老爺子這玉是我的,我上輩子的,你能還給我嗎?

紀沅被自己腦補的場景給雷到了,在床上笑出了聲。

應老爺子大概會覺得我已經瘋了,轉頭就給我送醫院去。

紀沅閉上眼:不過,還是要找機會打聽一下鳳凰碧玉,畢竟那是前世自己的貼身之物,若是不知道還好,一旦知道了,抓心撓肺的都在想。

第二天的旅程是大海,父親和孩子們在玩耍的過程中需要完成準備中飯的任務,而中飯就在大海中尋找。

導演組已經怕死紀沅了,第二天拍攝戰戰兢兢的,根據旅遊吧導演玨哥的在朋友圈發言,紀沅很可能會在海上表演輕功水上漂!!

救命啊……導演光是想到都想哭了。

結果,意外的是,今天紀沅特別反常。

長袖長褲,就一直在沙灘上走走停停,完全沒打算下海。

小草莓換上了他準備的可愛小泳衣,帶著救生圈在淺海撲騰的十分歡樂。

其余的爸爸與孩子們也玩的很開心,岑哲自從昨天在兒子面前被紀沅挫了當爸爸的威風之後,今天更是鉚足了勁兒乾,現在他拿著的紅色水桶裡面已經大豐收了,什麽海螺呀,螃蟹、蛤蜊、蟶子、海星、八爪魚,甚至還有海草和海帶,收獲頗多。

擅長潛水的劉華一頭扎進了淺海,都抓到了幾條魚!

只有小草莓提的小水桶,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紀沅在沙灘上默默的撿了兩根海草放進去,聊勝於無。

小草莓的小臉憂愁著:“小軟哥哥,可是我吃一點點就飽了,你會吃不飽呀。”

她看著蕊蕊的小水桶裡全都是海螺螃蟹,咽了咽口水:“其實我覺得我們撿一點海草吃也很好,媽媽說我最近要減肥了,不然上鏡肉嘟嘟的,我一點也不饞人家。”

紀沅一看她的小模樣就心軟了,拍了拍小草莓的腦袋:“沒事,哥哥抓魚給你吃。”

紀沅抬頭看著大海,嘴角抽了抽。

他極其緩慢的把褲腳挽起來,然後極其緩慢的往前走了一步。

渾身僵硬的模樣,全被攝像機忠實紀錄下來了!

沒錯……堂堂大周朝皇帝陛下……不會游泳……還怕水!

他“呼——”了一口氣,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到淺水區。

導演組反將一軍,找到了紀沅的弱點,差點兒跳起來開香檳。

倒是攝像師傅問了一句:“紀沅,你腿上的傷口怎麽回事啊?”

說的是紀沅大腿外側的一個傷疤,看上去已經過了很多年了,雖然不大,可是挺猙獰的。

在紀沅白的像玉一樣筆直的雙腿上,傷疤難看的讓男人無法忽視。

攝像師傅說:“如果不能拍的話,我調整一下機位。”

畢竟很多明星還是比較在乎自己身體的殘缺的。

不過,紀沅到無所謂,一個疤而已,前世他身上的疤痕還少嗎?

“沒關系。”

紀沅硬著頭皮下海,小草莓卻拽住了他的褲子:“算了小軟哥哥,我們和蕊蕊爸爸一起吧,我們去幫蕊蕊爸爸,然後和他們一起吃飯。”

小丫頭狡猾的很,明顯就是要去蹭飯的!

她踮起腳悄悄地出“壞”主意:“昨天蕊蕊爸爸可是靠你才睡到了大房子,哼哼,今天就是蕊蕊爸爸報恩的時候了!”

小草莓狡詐的小模樣,到讓紀沅想起了貴妃小時候,那會兒她也貪嘴,把自己吃的圓不隆冬的,被師兄嘲笑是個胖妞,因此很有傲骨——離家出走了。

紀沅擔心貴妃,大冬天的出去找了整整一晚上,結果貴妃只是跑到戚將軍家裡跟人家戚有桂的外孫女玩花繩去了。

倒是紀沅,被隆冬的大雪一吹,回來就發起了高燒,好幾天都沒退。

貴妃知道自己錯了,趴在紀沅床前哭了一天一夜,紀沅醒來時,便看到她腫的想兩個核桃似的眼睛。

他還記得貴妃說,她一定要好好學醫,保護哥哥,讓他一輩子都不要生病了。

紀沅摸了摸小草莓的腦袋,學著她狡詐地笑著:“好啊,咱們去找蕊蕊爸爸。”

小草莓用力的點了點頭:“嗯!”

親子節目一共錄了三天才錄完,小草莓父母來接她的時候,她淚眼汪汪地抱著紀沅的大腿。

小姑娘要面子,又不敢當著大家的面哭出來,於是肩膀抽抽了兩下,“我能給你打電話嗎……”

紀沅掐了一下她肉乎乎的臉蛋,把小草莓這兩天最喜歡的海螺遞給她,小草莓眼睛一亮!

她昨天只是多看了幾眼而已,沒想到紀沅居然洗乾淨了!

紀沅不但洗乾淨了,還消毒了。

“是海螺!”小草莓捧在手裡蹦蹦跳跳。

上面還墜著紀沅自己手工做的珍珠鏈子,看上去花了不少心思。

紀沅道:“小草莓要是想我了,就可以把海螺放到耳邊聽一聽,小軟哥哥有給你留言哦。”

他眨了下眼睛:“不過,現在還不能聽,只有想我了才能聽,知道嗎?”

小草莓的沮喪一掃而空,抱著海螺就跟紀沅說了再見。

一周之後,《爸爸是超人》就播出了。

等待了很久的壹元們就守著哥哥的第二檔綜藝播出。

網站上,各種各樣的彈幕也出來了。

特別是紀沅在博物館中的表現,氣質從容,侃侃而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讓壹元們都瘋狂了!

“小沅太厲害了!他怎麽能一口氣說出這麽多典故!”

“我的天,本高三文科生甘拜下風……”

“更可怕的是他說的全都是對的好嗎……真的很厲害。”

“路人,紀沅的學歷應該挺高的吧……”

“嗚嗚嗚嗚嗚嗚我居然粉了一個學霸!”

“我插嘴一句,其實我覺得最可貴的是,小沅在科普的時候用的都是比較簡單的詞匯,而且語氣也很溫柔,有照顧到小朋友……”

“嗚嗚嗚嗚嗚他真好!”

“代入感太強了,我感覺我現在已經成為了小沅的女兒!!”

“……”

然後播出到海灘的時候,壹元們又笑瘋了:

“天哪這是什麽貓貓怕水的神奇的一幕!”

“淦和我家貓一模一樣啊我的媽呀!小沅真的是貓吧!”

“他渾身都僵硬了哈哈哈,節目組不做人……”

“話說我好像看到沅寶腿上有傷疤誒……什麽情況?”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的是傷疤啊,還挺嚴重的看起來,應該是舊傷了吧……”

“心疼了……”

“……”

關鍵是,節目組還真的給紀沅p了個貓耳朵和貓尾巴。

讓他看上去特別像隻一驚一乍的貓。

最後紀沅送小草莓海螺的那一刻,壹元們都恨不得魂穿了小草莓。

彈幕一片鬼哭狼嚎,酸成了檸檬精:

“我好恨為什麽我出生的這麽早,我現在去報名參加這個節目還來得及嗎?”

“哥哥給小草莓的海螺是自己親手做的誒……”

播到這裡的時候,節目組插播了一段晚上紀沅在給清洗海螺,給海螺鑽孔的畫面。

他的臉本來就立體,在溫和的台燈照耀下,精致的像個人偶娃娃一樣,鏡頭拉的這麽近,臉上卻一點瑕疵都沒有。

這一刻,彈幕都少了很多,似乎所有人都在截圖。

“awsl。”

“就真·洋娃娃。”

“世界頂級建模師捏臉的水平。”

“我真的太喜歡紀沅這種清冷顏了……”

“……”

紀沅送海螺的時候,彈幕上還有調侃的:

“好想知道小沅哥哥給小草莓說了什麽,如果給我的話,會是老婆我愛你嗎(讓我做夢先”

“反正我不知道他跟小草莓留言了什麽,但是海螺給你肯定就只有一句話:你在想屁吃。”

“233333樓上太過分了!”

“……”

伴隨著片尾曲的響起,彈幕也少了。

結束後,屏幕變成黑色,倒映出一張漂亮精致的男人面容——正是應舒渙。

沒錯,他也跟壹元們一起,都是蹲點守著紀沅的綜藝節目的!

因此,看到紀沅送小草莓海螺的時候,嫉妒讓他的臉都快變形了……

算了算了,只是一個小丫頭片子,不算什麽……

——可他都沒送過我什麽東西!

應舒渙“呼”了一口氣,重點放在了紀沅腿上的傷疤上。

他實在太不關心紀沅了,以至於從來不知道紀沅腿上還有個傷疤。

他記得紀熙的腿上是有的,想起紀熙,應舒渙有點別扭,因為紀熙腿上的傷疤是為了救他才留下來的……

紀熙這段時間只是偶爾給他發短信,沒敢打電話。

加上紀熙這段時間接代言、拍廣告、無縫進組,已經累成了狗,也沒工夫來找應舒渙。

不見面也好,應舒渙一見到紀熙,就會想起紀熙他媽和他舅舅,想著心煩。

應舒渙拿起手機給紀沅發騷擾短信:“小軟哥哥,嬌嬌有沒有海螺啊?[賣萌]”

紀沅收到短信一看,差點兒噴水,接著腦子裡就浮現出應舒渙嘟著嘴捧著臉的作精樣。

應舒渙屬於唇紅齒白的大美人,男生女相,即使撒嬌也不會顯得奇怪,只會讓他的粉絲大呼“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紀沅聽江玉講過,應舒渙在直男中人氣也很高,在某知名直男論壇中,幾乎每隔一個月都會有直男百思不得其解的發帖詢問:為什麽應舒渙不能是個女人呢?

然後得到老鐵們一致讚同。

紀沅看了眼桌上剩下的一個海螺……他當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兩個。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這個海螺帶回家了。

紀沅回消息:你話費很多?

下一秒,紀沅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應舒渙眼睛一亮:“我看你消息的意思就是直接讓我過來找你嘛。”

紀沅:“……我沒這麽說過。”

應舒渙試圖往裡面擠,道:“我來都來了,你就不能讓我進去坐一會兒嗎?”

此時,應舒渙的手機煞風景的響起。

紀沅看到他拿起來之後,臉色一變,凝重起來。

來電顯示是:紀熙。

應舒渙下意識就看向紀沅,表情透露著一絲心虛和害怕。

紀沅冷道:“看著我幹什麽,你不接嗎?”

應舒渙不知道為什麽有種直覺,自己要是敢接,恐怕這一年都沒機會跟紀沅講一句話了。

他掛掉電話,老老實實地:“我不接。”

紀沅看著他,應舒渙道:“你之前都誤會我喜歡他,我要是接了,你肯定要生氣。”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紀沅又好氣又好笑。

應舒渙心想:這還不生氣!你都開始陰陽怪氣我了!

結果下一秒,紀熙的電話又打來了。

鍥而不舍,應舒渙掛掉他就繼續打,掛掉他就繼續打。

紀沅站在門口煩了:“接!”

應舒渙嚇得手一滑,點到了接聽,紀熙斷斷續續、痛苦地聲音傳來:“阿渙我……我肚子好痛……可能是急性闌尾炎……能不能……能不能開車送我去一下醫院……”

 

第58章 醉了

應舒渙看著紀沅, 仿佛紀沅不開口說話,他不敢講第一句似的。

紀熙在那邊疼的十分厲害,隱約還能聽到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我給經紀人和助理都打電話了……太晚了……他們都是睡了……我只能……只能打給你……”紀熙滿頭冷汗,倒吸一口涼氣。

紀沅微微抬頭:“看我幹什麽, 又不是找我。”

紀熙聽到紀沅的聲音, 蜷縮在沙發上的身體僵硬的如同一塊石板, 如遭雷擊!

“紀沅?!”他脫口而出這個名字,因為疼痛和緊張,聲音拔高了不少, 音調都變形了, 紀熙顧不得自己的疼痛,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問題:應舒渙現在跟紀沅在一起?!

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鍾, 已經半夜了, 他們倆在一起幹什麽……

這段時間自己都很忙,沒時間去跟應舒渙聯系,難道,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應舒渙和紀沅的關系已經比他想象中的更密切了嗎?

紀熙記得……

他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了怎麽又會在一起?難道是婚後財產分割還沒有斷乾淨?

紀熙急切道:“阿渙, 你是不是跟……紀沅在一起……你們在一起……怎麽回事……”

應舒渙看了一眼紀沅,紀沅心道:這還看不出來嗎?這個紀熙120不打, 卻打你電話……要是你不去, 他寧可死在家裡。特別是現在, 他還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紀沅淡淡道:“你不和他聊聊?”

應舒渙這才開口:“我又不是醫生, 送你去醫院也沒用。我給你打120, 地址給我。”

若是應舒渙身邊沒有紀沅,紀熙或許就答應他這個提議了。

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想找個理由給應舒渙打電話而已, 讓應舒渙知道自己生病了就行。

可是,現在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應舒渙呆在紀沅身邊。

紀熙立刻口風一改,咬著牙道:“能不能……把電話給紀沅。”

紀沅冷淡開口:“不用,我就站在這裡,你開免提。”

應舒渙開了免提,紀熙的臉色更加慘白。

任誰心裡都不會好過的,滿心歡喜的給自己心上人打電話,結果他身邊有他的前妻,他的脆弱還被心上人開了免提分享出去。

個中滋味兒,這不是人能夠承受的。

紀熙心理強大,哪怕已經和紀沅撕破了臉,如今也能對著紀沅說上兩句:“紀沅……我好歹是你名義上的哥哥,你我現在都在娛樂圈,我求你一件事情……不過分吧……我想,你也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麽難堪……”

紀熙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開口:“你、你能不能和應舒渙一起來看我。”

言下之意,就是威脅紀沅,如果紀沅今晚不帶著應舒渙跟他一塊兒去,那他跟應舒渙的關系——以及跟自己的關系,就保不準會在微博上被曝光了。

這對星途剛剛起來的紀沅來說,無疑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

紀沅生平最討厭被人威脅,別人越要他幹什麽,他就越不乾。

是個非常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年輕人。

於是,他冷著臉,淡淡地開口:“那就期待明天早上在微博看見你死在家裡的消息。”

“砰!”的一聲,紀沅的房門狠狠地關上了。

隻留下應舒渙茫然的站在門口,過了會兒,他反應過來:“紀沅!紀沅你把我關門外幹什麽!喂!又不是我惹你生氣的!你別搞連坐啊!”

“砰砰砰”的敲門聲持續了一陣子,紀沅眼不見為淨,坐在沙發上看書,結果心煩意亂,什麽也沒看進去。

後來,敲門聲消失了,紀沅心裡反而更無語:難道他持之以恆的心就只能持續這麽長一點時間嗎?

紀沅的目光落在放在茶幾上面的海螺,同樣的也是越看越煩。

過了片刻,海螺“哐當”一聲被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閉上眼,索性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眼不見心不煩。

應舒渙幫紀熙打了120,然後沒等對方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剛塞懷中,他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慕幼蘭給他打來的電話,一開口就問紀熙是怎麽回事,剛才打電話給她,都疼的不像樣子了,你作為他的朋友,怎麽能不聞不問?

應舒渙本來被紀沅拒絕了就火大,立刻反駁:“我怎麽就不聞不問了,他有病打我電話幹什麽?我能給他治病嗎?我不是給他打120了嗎?”

慕幼蘭被吼得心虛,嘟囔:“那人家是信任你,覺得你是好朋友才給你打電話吧……”

“怎麽?難道我還要謝謝他把我看得很重要!?”應舒渙拔高了聲音:“神經病!”

慕幼蘭對他兒子的情商一直感到很著急,但是一看他兒子現在又在氣頭上,便知道紀熙打電話的時機不對。

難道……大晚上的把應舒渙吵醒了,應舒渙鬧小姐起床氣了?

唔……這麽一想,紀熙做的還真有點不對,畢竟兒子在睡覺啊……吵到他睡覺怎麽行……那還是兒子最重要……

慕幼蘭安慰道:“那你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啊,人家小熙啊,小時候為了救你差點兒死掉了。”

這句話一出來,應舒渙整個人的氣焰都被迫消散了不少。

是的,紀熙小時候救過他,救命之恩,多大的恩情。

慕幼蘭道:“你就算是今晚上不樂意看他,明天也是要去的呀,不說救命之恩,你和他也是一起玩到大的,難道作為朋友不該去嗎?”

應舒渙在床上悶悶不樂,他其實想說,慕幼蘭總是用救命之恩壓他,他真的很煩。

要怎麽報才能把恩情給報完,有時候他煩的恨不得自己當時沒有被救,死了算了!

他這輩子啥也沒乾,就被兩個救命之恩給壓死了。

應舒渙頭疼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醫院。

紀熙昨晚上急診加急做的手術,今早就已經上了熱搜第一。

雖然沒曝光是哪一家醫院,但還是能在醫院門口看到不少粉絲和狗仔蹲守。

應舒渙一來就有人拍到了他的照片,於是#應舒渙看望紀熙#這條熱搜飛快的竄到了第二。

他們倆的cp粉嗑的又心疼又快樂。

心疼是因為紀熙受傷了,快樂是因為應舒渙和紀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同框了,難得一次,還是這麽大的糖,能不瘋嗎!

雖然他們在熱評都說是好朋友,但是心裡卻認為他們倆已經結婚。

“歡喜”cp粉立刻找回了“正宮”的尊嚴,開始個一個一個的跟應舒渙最近冒出來的其他cp粉算帳。

其中被清算的最厲害的就是金屋藏嬌,畢竟金屋藏嬌走的路線跟歡喜cp是一樣的,都是應舒渙的好友。

應舒渙哪裡需要那麽多好友?歡喜cp粉表示,有我們小熙哥哥一個就夠了!

金屋藏嬌自然是無所謂的,反正都在撿垃圾了,還能差到哪兒去?

面對對家重拳出擊,小浣熊們該吃吃該喝喝,壓根不在乎,搞的對家很沒有面子!

這種一拳打在棉花裡面的感覺也太差了吧!

壹元粉們也松了口氣,他們原本以為金屋藏嬌會直接跟歡喜cp剛,那樣的話紀沅肯定要被紀熙的粉絲給嘲諷,畢竟紀沅是個剛剛小紅的小明星,資源和人氣個方便都還比不上紀熙……在娛樂圈,圈內的資源就是粉絲的底氣,只有偶像爭氣,粉絲才能挺直腰板和別人撕逼。

而且,再加上紀熙跟應舒渙的cp才是最早的,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金屋藏嬌都低人一等……

就跟小宮女遇見貴妃娘娘似的。

壹元們很害怕金屋藏嬌跟歡喜撕起來,這樣受傷的只會是紀沅。

好在金屋藏嬌……是個十分奇葩的cp圈,自娛自樂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簡單來說只要達到了我沒有道德,你就不能對我進行道德綁架的高深境界。

總之,歡喜cp上躥下跳跟猴兒似的,金屋藏嬌就是不接招。

網上腥風血雨,線下去風平浪靜。

紀沅正在準備海上無戰事的殺青戲,而醫院裡,應舒渙跟紀熙也相看無言。

紀熙勉勵一笑,道:“我這樣子很難看吧。”

沒化妝,又病懨懨的,被炎症折磨了一晚上,眼下還有烏青,穿著病服,真的算不上好看。

紀熙也不是那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人,他的帥氣大部分靠後期包裝。

應舒渙是真的想接一句:反正你平時也不是很好看啊。

但考慮到怕傷了紀熙的心,於是默默的壓下去。

紀熙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麽,你一定在想,我交朋友不管朋友好不好看,反正沒有我好看對嗎?”

應舒渙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紀熙道:“好久不見了,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

應舒渙想了想,沒什麽要說的。

護士進來查房,給紀熙調整了一下吊水瓶的流速,然後詢問了一下紀熙的身體狀況。

護士看上去是第一次見明星,詢問的都比其他人仔細一些,末了之後還誇讚紀熙的皮膚好,但眼神卻一直瞥向應舒渙,耳根也紅紅的。

紀熙嘴角扯了個笑容,就把護士給打發走了。

應舒渙站起來去外面透氣,那護士在走廊上看到他,做了一會兒心理準備,又湊了過來,這回的話題也是紀熙,她圍繞著病人需要注意的一些飲食展開。

護士歎息道:“真可惜啊,紀先生長得那麽好看,又是明星,雖然現在闌尾炎手術已經采用激光了,可是說到底還是會留疤啊……”

應舒渙道:“祛疤不就好了?”

他忽然想起紀沅腿上的那個傷疤,猛地覺得護士說的很對,紀沅有沒有想過要祛疤啊?作為明星的話,多少會在乎這些吧?

護士笑道:“祛疤哪有那麽容易啊,闌尾炎又不是什麽小傷口。”

應舒渙隨口一答:“為什麽不容易啊?他小時候還受過更嚴重的傷呢,十厘米的血口子都能愈合,現在一點也看不出有傷疤。”

護士遲疑道:“十厘米的傷口……沒有留疤?”

應舒渙道:“對啊,做的祛疤手術,你們醫院有嗎?”

護士迷惑道:“可是紀先生除了肚子上的疤痕,沒有哪裡有受過傷啊?”

應舒渙:“那都是很小的時候了,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護士堅定地搖搖頭:“紀先生真的沒有受過那麽嚴重的傷,傷口那麽大,哪怕是做了祛疤手術也一定能看出來的。我是專業的護士,還能不知道這個嗎?”

應舒渙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紀沅腿上的那一道疤又浮現在自己腦海中。

並且,自己心裡隱隱約約有一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他的心臟砰砰砰的跳了起來,理智告訴他不可能,但感性讓他撥通了他大哥的手機號。

“哥,幫我查一件事情。對,十六年前的,我落水的事情……”應舒渙交代完畢,又撥通了慕幼蘭:“媽,你有空嗎?”

海上無戰事的殺青戲並不是原著小說的大結局,因為拍戲的時候會把所有的劇情都給打亂,於是最後一幕要拍的是男主角顧凜要從羊城出發,到西北戰場上去貢獻自己的力量,與女主角分別的戲。

顧凜走的那一個晚上,正好是女主角慕晚晚的生日,顧凜答應過慕晚晚今晚要陪她過生日,可是戰事吃緊,他連跟慕晚晚親自道別一聲都做不到,只能讓自己的副官派人轉達。

慕晚晚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並不覺得驚訝,因為她在心中早有預料,只是當這一刻真實來臨的時候,她還是倔強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痛哭了一場,不管阿爸和阿媽怎麽喊她,她都不願意回應。

就在這時,羊城的天空忽然綻放起一朵又一朵的煙花,讓怕黑的慕晚晚在夜裡也看到了如同白晝一般的絕美景色。

羊城的人全都出來了,看到了這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而慕晚晚也跟著煙花跑到了城門口,看見騎著馬對的顧凜對他招手。

這是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導演為了準備這場煙花秀,提前跟市政府打過招呼才讓拍,走流程走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才拖到了最後一幕。

下午五點的時候,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在擺放煙花,為了讓拍攝看起來更加真實,每一個煙花箱都安排了一個工作人員負責引燃,爭取讓所有煙花都在一起綻放。

——導演實際上是想親專業人員來進行電子引火的,但是花銷太高了,所以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這樣一來,煙花綻放的順序和時間都能控制。

紀沅在造型師的努力下穿上了一件厚厚的軍裝,在這個天氣穿層層疊疊的戲服,其實是有些熱了。

邱溪拿著小電風扇給他吹著,另一隻手正在玩手機。

他們三人都在等晚上到來,所以都挺無聊的,紀沅解決無聊的辦法就是發呆,造型師則是跟邱溪聊了起來。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邱溪手機上看的帖子上面。

造型師眼睛一亮:“你也在追這個帖子啊!”

邱溪不好意思道:“是江哥安利給我的,說超級精彩!我這不是現在閑著沒事兒,就打開來看一下。”

紀沅停止發呆,隨口一問:“什麽帖子?”

邱溪把綠油油的頁面打開,翻到了帖子,標題是:八一八我那被老婆甩了之後正在追妻火葬場的弟弟……

紀沅愣了一下,他不太會使用網絡詞匯,一些簡單的流行詞他都費解。

邱溪解釋道:“‘八一八’的意思就是討論一下,‘追妻火葬場’的意思就是……就是比如一個女孩子很喜歡你,但是你討厭她,等到她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忽然瘋狂的愛上了她,開始追求她,挽回她的心,就叫追妻火葬場。”

紀沅哭笑不得:“真不懂你們年輕人的詞匯。”

邱溪:“你也很年輕啊沅哥!只是你的性格太老氣橫秋了,你應該多學一點年輕人的東西,多刷刷微博!對了,上次的那個小號還不錯吧……”

造型師說:“靠,這個帖子現在巨火,都在豆瓣飄紅了,媽的,好幾千人追後續,我就看到更新到那個小明星的白月光出來了,靠那白月光真夠綠茶的!”

邱溪也點點頭:“就前天更新的那個吧,樓主說在家裡看到婆婆接到綠茶男的電話了,說要小明星去看他,媽的……真賤!不知道小明星去了沒……”

造型師說:“但我感覺他老婆好像一點都不喜歡他啊,別be吧……”

邱溪:“be怕什麽,你就當是假的不就行了。不過這個樓主還真能藏馬甲,這麽多人扒都沒扒出來那個小明星是誰,我都懷疑她是編的了……”

造型師:“我感覺是因為樓主說的東西半真半假吧,不過感覺他弟弟和弟媳還挺虐的……”

導演吼道:“來來來,準備一下夜戲啊,顧凜,慕晚晚,你們倆醞釀一下情緒,然後活動一下身體,下午吃飽了沒,吃飽了就拿出力氣乾活哈!我們的煙花都是一次性的,所以大家盡量一條過行嗎,多拍一次就浪費一筆錢啊!這些錢可都是要從殺青宴裡面扣的,大家要是想吃好的,那就得努力!”

邱溪連忙站起來,造型師也忙碌起來,給紀沅做最後的整理。

紀沅來到馬前,預備拍攝最後一場煙花夜戲。

而飾演慕晚晚的孟馨也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

她知道自己演技差,但是也不想一直被導演罵。

自從她拍戲以來,她的黑料就沒斷過,什麽耍大牌啊,用替身啊,可是這些在她看來都是很正常的啊。

耍大牌遲到兩個小時……她化妝做造型不要時間的嗎?

用替身……那麽髒的水池難道要她自己下去拍嗎?那肯定是要用替身啊,而且為什麽不罵別人,隻罵她啊……

嗯,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紅,故意黑她的!

孟馨深吸一口氣:不管怎麽樣,最後一場戲要爭氣,不能再讓導演說自己演技差了!

她為了拍這一幕戲,甚至背台詞背到了凌晨兩三點!

——為此她還專門發了一條微博,用來安撫粉絲,自然也收到了粉絲的心疼,那些說她念“1、2、3、4”來代替台詞的“謠言”自然也不攻而破!

呼……

孟馨,加油!

於此同時,導演大喊了一聲“哢!”

各機位就位,紀沅翻身上馬,那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記憶深處的熟悉感,似乎這一幕在哪兒見過。

畫面中,一切都靜止了。

下一秒,一切又都活了過來。

只是,充滿了西方建築的小洋樓這一刻通通變成了碧瓦朱甍的水榭樓台。

紀沅將將坐穩,回望了一眼寧靜如墨一般的長安。

戚王府的大門關的很緊,地龍燒的滾燙,丫鬟端著精致的托盤,擺放著清淡的飲食,一次又一次的來到西廂房。

戚將軍站在門口,問道:“他還是不肯吃?”

“世子說要睡了,不肯吃。”

戚將軍“哼”了一聲:“讓他睡。真是養出來的小姐脾氣,今日若不是他生辰,我早把他吊起來打了!”

丫鬟為難的笑了一下,不死心的敲了敲世子的門:“世子,與你同窗的禮部侍郎的王公子和張公子來找過你,讓我給你帶句話,晚上在春風如意樓等你。”

世子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我不去。”

丫鬟笑了下,問道:“吃酒也不去?”

世子在屋裡摔了筆:“說了我不去!”

和他們吃酒有什麽意思?

說好要跟他一起過生辰的人早就跑了。

即便他知道聖旨難違,軍令如山,可他還是很憋悶。

難道來跟他說一句道別都不行嗎?就有這麽急?就要連夜去西北?

長安寂靜的夜空,忽然劃破一道白光。

先是聽到“咻”的一聲,然後是由遠及近,悶悶的爆炸聲,驚呆了無數想要進入睡夢中的人。

整個夜空都被煙花給點亮了。

丫鬟癡癡地看著天空,“呀”了一聲,“誰晚上在放煙花,好大手筆……”

在大周,所有的火藥都拿去軍用了,煙花成為了十分珍貴的貴族奢侈品。

就連前年公主出嫁時也只是用了二十一支煙花!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打開。

丫鬟驚喜的回頭:“世子!”

世子並不理會他,頭也不回,推開門就跑了出去,丫鬟追了幾步便追不上世子了。

大街上被煙花吸引出來的百姓矗立著,行人抬頭望去,感慨道:“今日怎麽放起煙花來了?”

“這陣仗,比上元節的煙花還要繁華!”

“聽聞今晚是七皇子去西北的日子,難道是他放的不成?”

“除了他還有誰能挪用軍隊的煙花,他還真是大膽!”

“噗,要我說,你們都不猜猜為何七皇子要放煙花嗎,這不是朝當今皇帝示威嗎?火藥代表著軍隊的實力,我看啊,今晚上睡不著的人要多咯。”

“我怎麽覺得,是他在討好哪家小姐啊?”

“……”

世子一路從王府跑到了城牆,他翻身上了樓,只看到襄王的軍隊已經出了城門,遠遠地只剩下一個無數個黑色的背影。

他的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煙花聲,大片大片的煙花在他的頭頂綻放,他氣喘籲籲休息了片刻,忽然下定了決心,把手放在嘴邊,大聲喊道:“紀幼卿!!!”

浩浩蕩蕩大軍沒有停下來,只有最前面的、騎在馬上的年輕人頓了一下,然後背著他,緩緩的將手臂舉過頭頂,揮了揮手,那是再見的意思。

很快,那馬又動了起來,漸行漸遠。

世子放下手,眼眶一陣酸意,咬牙切齒地低聲道:“你混帳……”

“哢!”導演拍板。

紀沅還坐在馬上沒有回過神,邱溪已經跟了上來,想要扶紀沅下馬。

紀沅自己跳下馬時還有點懵懂,他怎麽覺得……他好像真的見過這一幕,既視感太強了吧。

邱溪給他遞了水,壓低聲音激動道:“剛才拍的太完美了!你都不知道導演那個驚訝的表情,就連孟馨都是一條過的!”

煙花過後,是一地的寂靜。

頗有一種燦爛過後的淒涼感。

仿佛昭示了什麽早已經注定的結局。

他似乎隱約記得,前世早長安也見過這麽一場盛大的煙花。

只是,那場煙花竟然是他在長安看到的最後一場煙花,那年他去了西北討伐努赤哈爾,二十萬大軍命喪絕壁谷,無人歸還。

他的人生也如同這一場煙花一樣,拚盡全力綻放了最後一次,剩下的只是行屍走肉的後半生。

紀沅的心臟隱隱抽痛,他捂著心口坐下,大約是覺得最近拍戲總是熬夜帶來的後遺症。

他下意識的看手機,想起了今天看到的熱搜,應舒渙現在應該在醫院裡陪著紀熙吧,難怪沒給自己發騷擾短信,看來是忙著呢。

紀沅喝了口水,心裡的一絲微妙的煩躁感也沒被壓下來。

導演跟節目組喜氣洋洋,不停的翻看著剛才這一幕。

必須火!

絕對火!

導演已經很久沒有拍到這麽靈動的一幕了!

他敢保證,只要劇能播出,這一幕絕對會被轉出圈!

激動之余,導演大手一揮,宣布殺青宴在五星級飯店吃,費用他全包了!

這個消息一出,劇組的工作人員才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應舒渙坐在車上,看到他大哥應修發過來的所有資料。

他翻看著資料,越看,心裡就顫動的越厲害。

一切從來沒有被人關注的細節,在這一刻浮現了出來。

那時候他太小了,慕幼蘭也因為著急他的身體,因此沒有深入的調查下去。

所以,才會在沈豔帶著紀熙出現在他們家時,慕幼蘭就這麽輕易的相信了她的說辭。

為什麽當時不看一下紀熙腿上的傷疤……

為什麽當時周圍所有的監控壞掉了都不懷疑……

為什麽不去查一下紀熙當時有沒有走過那條小河……

因為沒有人會想到,真的會有人冒名頂替。

應舒渙壓下心中所有的情緒,帶著資料到了紀熙的房間中。

護士剛剛查房結束,應舒渙的表情很微妙,紀熙下意識覺得應舒渙很奇怪,但他還是鼓起勇氣笑了一下,問道:“怎麽了?心情不好?”

他心裡其實還有些雀躍的,因為應舒渙之前都沒有來醫院陪過他。

今晚上突然過來,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誰知道,應舒渙的第一句話就把他打下了深淵,他說:“紀熙,你老實告訴我,你腿上到底有沒有傷疤?”

紀熙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什麽意思?當然有啊,是……為了救你才留下來的。”

應舒渙難以相信,到了這個地步了,紀熙還是要撒謊,他問道:“你真的救了我嗎?”

紀熙坐直了身體:“阿渙,怎麽回事啊?幹嘛忽然提起這些舊事?”

應舒渙把手中所有的調查資料扔在床上。

紀熙拿起來翻看了幾頁,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如今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資料上,都是他這些年在醫院的病例記錄,按道理說,這涉及到公民隱私……是不能查的。

可是應家是什麽條件,他們想查一個人的過去和隱私,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這麽多年在醫院的就診記錄,包括美容院,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記錄了他曾經做過祛疤手術的事實。

應舒渙質問紀熙:“你還敢說是你救了我嗎?”

紀熙嘴唇翕動,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的身體忽然開始細細地發抖,抬頭看著應舒渙,一雙杏仁眼瞪得大大的,淚水很快的積蓄在一起。

應舒渙面無表情:“我真的對你很失望,紀熙。”

“一開始,我只是認為你有一些性格上的小毛病,並不是一個壞人。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人感到惡心了。”

紀熙咬著牙,忍著哭腔:“我現在解釋什麽你還會聽嗎?應舒渙,我做這麽多是為了誰,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應舒渙忍著惡心:“你是為了你自己。”

紀熙:“我救你是假的,但是我對你這麽多年的感情是真的,難道就因為這件事,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就沒有了嗎!”

“那是你偷來的。”應舒渙居高臨下:“我覺得惡心。”

紀熙整個人如同脫力了一般,跌在床上。

他小腹的傷疤因為他過於激動的情緒,又開始流血。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紀熙淒慘一笑:“我還以為,你會掉頭就走。難不成還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應舒渙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問出口:“……是不是紀沅。”

“哈。”紀熙笑了聲,比哭還難聽,他雙眼通紅的看著應舒渙,似笑非笑:“不是。”

應舒渙煩躁起來:“到底是不是!”

紀熙吼道:“不是!”

應舒渙猛地揪著他的領子:“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

紀熙的心如同被撕成了兩半,涼成了一片,他目光死寂地看著應舒渙,輕聲問道:“應舒渙……你喜歡他吧。你的內心其實希望是他吧,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對他好了,有理由在他身邊了是不是。可是我告訴你,我偏要說不是。”

他的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了一絲怨毒:“你這麽想知道,你就自己去查。不過我告訴你,紀沅未必喜歡你。”

應舒渙被他這樣子嚇得後背發毛,嗓子竟然有些乾澀,問道:“你什麽意思?”

紀熙冷笑了一聲,淒然地開口:“我今天的下場,就是你將來的下場。”

他終於沒忍住,崩潰的落下眼淚,大吼大叫:“應舒渙!我哪裡比他差了!為什麽那麽多年你都沒有喜歡我,為什麽短短幾個月你就愛上他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告訴我,我究竟輸在哪裡,我真的很想知道!”

應舒渙被他吼的雙耳嗡嗡地響,他失態地松開了紀熙的領子,退後了幾步。

紀熙的話像是問他,可他也想問自己。

為什麽喜歡紀沅,為什麽那麽想他。

他心如亂麻,猛地離開了房間,關上了門。

應舒渙背靠著門,心跳的很厲害。

閉上眼,他聽到了自己心裡最真實的念頭:他真的很想見他,可現在又害怕見到他。

真的是紀沅嗎……

應舒渙自從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就一直處於一種情緒混亂的狀態,他到現在都沒能消化這個事實。

雖然紀熙不肯告訴他是誰,他也沒有勇氣去向紀沅求證,可他心裡知道,自己已經百分之八十相信是紀沅了。

應舒渙不停的思考,他要去問紀沅嗎?紀沅會承認嗎?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一開始不就搞錯了。

他……對他那麽壞,曾經那麽差。

應舒渙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甚至比發現自己喜歡上紀沅的那一瞬間更後悔。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紀沅,他現在都冒出了一個離奇的念頭,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在做夢。

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想見到紀沅。

只要看到他,呆在他身邊,讓他幹什麽他都願意。

應舒渙有了這個念頭,忽然覺得得到了巨大的勇氣。

他連忙上車,像個第一次嘗到愛情滋味兒的高中生,不管不顧的往家裡開。

直到他站到紀沅的門口才想起來,紀沅今晚上有夜戲要拍。

應舒渙在超話中看到消息了,今天是紀沅的殺青戲。

現在……估計還沒回來吧。

應舒渙有點糾結,畢竟殺青戲之後,導演肯定要要請吃殺青宴的。

殺青宴上男主角肯定要喝酒,紀沅能不能喝酒啊?萬一喝醉了怎麽辦?我要不要提前去準備一點醒酒湯……

對對對,先做一點醒酒湯……

他腦子熱熱的,念頭和想法一會兒變一個。

應舒渙決定了,他要先跟紀沅坦白,他不求得到原諒,只希望紀沅可以讓自己在他身邊贖罪。

他可以為他曾經做錯的一切事情承擔起責任。

是的,他的決定很狡猾,因為這樣一來,紀沅就沒有理由可以離開他了!

應舒渙做好了醒酒湯,還在為自己這個明智的決定感到驕傲。

只是紀沅還是沒回來,眼看都十點鍾了。

應舒渙又熱了兩遍湯,在紀沅的家門口站了半個小時,又回到自己家裡把湯又熱一遍。

如此反反覆複,紀沅終於回來了。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應舒渙欣喜的轉過身,電梯裡出現了紀沅的身影,他確實喝醉了,臉上有一層薄薄地紅暈,看上去比平時更有人情味。

然後——跟紀沅一起的,扶著他的,還有穿著黑色外套的——陸覺行。

應舒渙的臉色先是空白了一刹那,然後瞬間就沉了下來。

陸覺行看到他,一臉詫異,也有點納悶,三人在電梯口狹路相逢。

應舒渙開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為、什、麽、在、這、裡?”

語氣如果能殺人的話,陸覺行現在恐怕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陸覺行也覺得好笑,溫和道:“這話不該我問你嗎,應先生,你怎麽會在紀沅家門口?”

應舒渙懶得跟他說話,猛地拽著紀沅的胳膊,將他往自己身邊一拽。

陸覺行眼疾手快,馬上抓住了紀沅的另一個手臂,紀沅晃了晃身體,就這麽被他們兩一人一邊的拉著。

他暈乎乎地大腦清醒了一點。

後知後覺地看到了應舒渙,然後轉過頭看到了陸覺行。

是了……

殺青宴上自己因為心情不好喝多了……然後遇到了正好在酒店的陸覺行……陸覺行說要送自己回家……

對啊……為什麽心情不好啊……

忘了……

為什麽拽著孤的手,很痛啊,混帳東西……

紀沅先甩開陸覺行的手,陸覺行臉色一變,有一種輸了的微妙感,應舒渙看到這一幕,卻暗爽不已,得意洋洋的把自己拽著紀沅胳膊的手抬起來炫耀了一下。

——誰知道紀沅甩開陸覺行的那隻手,是他媽為了給應舒渙一巴掌!

“啪!”的響亮一聲,應舒渙整張臉都被紀沅的一巴掌打歪了——但其實紀沅沒多用力,因為他臉上都沒留下紅痕。

應舒渙臉上還保持著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甚至有一些茫然,不知道紀元怎麽忽然就打他了。

紀沅指著他,破口大罵:“……混帳東西!”

帶著鼻音,聽起來就跟委屈似的,應舒渙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或者是自己瘋了。

下一秒,紀沅就從電梯裡跌跌撞撞的往外倒,然後撲進應舒渙懷中,抱住了他。

他現在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快瘋了。

 

第59章 貓貓打醉拳

應舒渙的雙手在半空中愣了足足兩三秒, 才慢慢地抱住紀沅。

他抱得很緊,又怕握疼了他,就像抱著一件昂貴的玻璃製品,不管怎麽放都不對勁。

怕輕了他掉下去, 怕重了弄碎了他。

應舒渙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震耳欲聾。

紀沅忽然在他懷裡動了一下, 應舒渙:“……?”

然後紀沅忽然推開他,“唔……”

他捂著嘴,神情似乎清明了片刻, 然後猛地打開門, 跑到了衛生間。

過了會兒,衛生間傳來了不明顯的嘔吐聲。

電梯門口, 只剩下應舒渙跟陸覺行兩個人面面相覷。

應舒渙神色不善, 語氣也不太好,冷道:“你可以走了。”

陸覺行偏偏不走,跨一步走出電梯:“我不放心小沅……”

小沅……小沅……

應舒渙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叫得挺親熱的, 你跟他什麽關系啊?”

陸覺行猶豫了一下:“朋友?”他微笑道:“我作為朋友, 關心一下小沅無可厚非吧?你呢, 是什麽身份?”

應舒渙挑釁道道:“看不出來嗎?”

陸覺行說話也不客氣:“哦?看小沅打了你一巴掌還挺用力的,你欠他錢了?”

“我欠你媽。”應舒渙懶得跟陸覺行在這裡演姐妹情深, 就在剛剛那幾分鍾的對峙中, 他和陸覺行都能感受到自己對對方的厭惡, 千年的狐狸玩兒什麽聊齋, 裝什麽?

應舒渙直接開口:“趕緊滾聽見沒。”

陸覺行也沉下臉:“你好像沒資格叫我滾吧, 這裡也不是你家?在我看來,該滾的人、不受歡迎的人應該是你,不是嗎?”

他嘲諷的眼神看著應舒渙挨揍的半邊臉, 讓應舒渙火冒三丈。

我有什麽資格?

我他媽是紀沅的老公!

——前!

但“前”這個字說出來就太掉價了。

應舒渙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什麽合適的身份讓陸覺行趕緊滾,總不能說自己是紀沅的鄰居吧。

雖然他的確是……

應舒渙轉頭進了房間,紀沅雙手撐在洗手池邊上,強撐著困意漱了口洗了臉。

他扶著牆往外走,身形不穩,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到了一杯水。

半杯灑在了桌上,應舒渙見了,連忙抽出餐巾紙擦乾淨。

陸覺行進來,把紀沅的外套放在沙發上。

紀沅看了眼應舒渙,又看了眼陸覺行,慢吞吞道:“你們怎麽會在我家?”

陸覺行:“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嗯……不過我不知道應先生怎麽在你家……他看見我來,似乎有些不開心?”

應舒渙內心咒罵了一句:綠茶婊。

紀沅輕微的晃了一下腦袋,應舒渙冷眼看著陸覺行:“你說夠了沒有,現在可以滾了。”

陸覺行看都不看他,蹲下身問紀沅:“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應舒渙宛如一隻炸毛的貓,直接把紀沅拖到了自己懷裡,紀沅被他一折騰差點兒吐第二次,應舒渙盯著陸覺行罵道:“你有病啊!講話離這麽近幹什麽?”

紀沅把手放在應舒渙臉上,推開他。

陸覺行道:“本來我是打算送了小沅就回家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應先生這麽危險的人物在小沅家,我實在不放心讓小沅一個人睡。”

應舒渙火大道:“你他媽的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紀沅被吵得頭疼,不耐煩道:“都給我滾!”

他看上去真的很累,直接在沙發上睡下,小聲道:“都給孤滾……孤要睡了……楊寧海,給孤倒杯水……”

楊寧海?

陸覺行心中忍俊不禁,這不是大周那個有名的太監總管嗎?

看來紀沅是真的醉的不輕,不過,他這樣比平時多了幾分嬌憨,到挺可愛的?

應舒渙不忍心打擾紀沅,他站起來,然後死死瞪著陸覺行。

下一秒,應舒渙凶狠的拽著陸覺行的胳膊,把他拖到了門口,然後狠狠甩開。

他順便把紀沅的門也給關了。

“現在你可以滾了嗎。”應舒渙的語氣冷成了冰渣子。

陸覺行用同樣的語氣回復他:“在沒確定你離開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應舒渙打開了電梯,然後走了進去。

陸覺行警惕地看了應舒渙一眼,像是確定他要走了,這才走進電梯中。

窄小的空間裡,空氣幾乎都要窒息了。

到了三樓,外面站著一個跟朋友打語音的妹子在等電梯。

電梯門緩緩打開,妹子抬頭:“我跟你說你就找後援會要門票啊你就說你有相機可以去前線拍呃——”

陸覺行和應舒渙的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

妹子張大嘴巴,死一樣的安靜。

應舒渙沒好氣道:“上電梯嗎?”

陸覺行微笑:“我們是下去的電梯。”

妹子:癡呆.jpg

電梯門緩緩關上。

妹子朋友的語音:喂喂喂你幹嘛不說話了啊?

妹子渾身過電一般,回過神,保持了一個被雷劈過的表情:“我剛才……好像……產生……幻覺了……”

不然怎麽會在電梯裡看到應舒渙和陸覺行同框?

一定是昨晚上喝多了到現在都沒醒,對對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妹子神遊似的飄走了……

應舒渙走出小區門口,陸覺行也準備開車離開,離開之前,還特意多等了一會兒,就怕應舒渙再回去騷擾紀沅。

他想到紀沅的門都關了,小區的安保也是不錯的,應該不會輕易讓應舒渙得逞,於是放心的上了車。

等陸覺行一離開,應舒渙就對著陸覺行的車尾巴翻了個白眼,比了個中指:“傻逼。哥可是住在小區裡的好嗎?”

然後迅速轉頭,大搖大擺的走回小區,上了電梯。

經過了這件事情,應舒渙已經百分之百能夠肯定,陸覺行對紀沅絕對是有意思的。

就和他一樣,他也喜歡紀沅。

媽的,陸覺行居然喜歡男人?

操,老子他媽的買營銷號給他全曝光!

……難怪幾年前他和某女明星在酒店呆了一晚上,卻絲毫不擔心女明星製造緋聞汙蔑自己。

合著他對女人根本不感興趣!

不行,曝光他也不行。

應舒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冷靜冷靜,他現在喜歡紀沅,要是曝光了,這男三八破罐子破摔承認自己喜歡紀沅怎麽辦……那不是還會害了紀沅嗎……

“叮——”,電梯提示音響起,他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紀沅房門口。

應舒渙想起自己的醒酒湯還在屋裡,他先回屋裡,然後從陽台上翻過去,翻到紀沅家裡。

呼——還好紀沅沒有鎖陽台門,他拉開玻璃門,又悄無聲息地穿過客廳,打開大門,回到自己房間端醒酒湯,然後把湯放在紀沅客廳的茶幾上。

紀沅睡得並不安穩,眉頭深深地皺起,似乎在夢裡都得不到救贖。

應舒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撫平了紀沅的眉頭,心裡想著:他到底在憂愁些什麽呢?

總是板著臉不苟言笑,雖然不像以前那麽膽小內斂了,可是話似乎比以前更少了……

“紀沅……”他無意識的小聲呢喃了一句。

紀沅動了一下身體,睜開了眼睛。

應舒渙離他很近,沒想到自己動靜這麽小還是驚醒紀沅了。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尷尬的笑了一聲,掩飾自己剛才的情態:“我給你煮了醒酒湯,你喝一點吧。”

紀沅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神還有些迷茫。

應舒渙把醒酒湯端給他,被他推開。

房間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應舒渙雙手撐在紀沅的大腿兩側沙發上,雖然他半跪在地上,比紀沅稍微低一點,但卻將紀沅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懷中。

“紀沅,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紀沅眼珠子一動,淡淡地看著他。

他的雙眼漆黑如同一汪深潭,應舒渙看著,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被拉扯到這片深潭中。

“我小時候落水那一次,救我的人不是紀熙,是你對不對?”應舒渙深深地望著他。

紀沅遲鈍的大腦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不是。”

不是他救的,他勉強從記憶深處找到了一絲清明,是原來的那個紀沅救的……和他沒有關系……

應舒渙神情落寞,自嘲地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向你贖罪。”

紀沅暈乎乎地,看著他:“你不用向我贖罪,因為我真的沒有救你……你想要贖罪的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

應舒渙悶悶不樂:“你別這樣。”

在他看來,紀沅話裡的意思,就是以前喜歡應舒渙的紀沅已經死了。

現在是重生歸來的林品如·鈕祜祿·根本不喜歡應舒渙·紀沅。

應舒渙大概沒嘗過這種難受又難堪的滋味兒。

自己想用所有的好去補償紀沅,但是紀沅根本不需要他的補償。

他知道,紀沅現在最想要的,恐怕就是自己離開他,別再騷擾他,最好離他越遠越好——但是這也是應舒渙絕對不會答應的,唯一堅持的底線。

應舒渙以前還不知道自己會這麽厚顏無恥。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尊了臉面全都扔了,他一定會當場把人揍到媽都不認。

可世界就是這麽奇妙,他應舒渙現在就是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什麽都不要了。

紀沅的委婉拒絕讓他真的很痛苦,甚至現在想在被窩裡哭。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牽扯著自己的心,哪怕是回憶他的過去,也會讓自己無比難受。

應舒渙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好,就算你不要我的贖罪……那你至少喝一點醒酒湯,你這樣睡,明天早上起來會頭疼的。”

他把醒酒湯遞到紀沅嘴邊,用右手輕輕地墊在他的下巴上,美眸流動著,緊緊地盯著紀沅漂亮的下顎線。

紀沅捧著玻璃杯,小口小口的吞著醒酒湯。

他的下巴精致小巧,嘴唇柔軟濕潤,開合時,深色的醒酒湯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的唇縫中。

那顆紅色的小痣從來沒這麽逼人眼過,應舒渙一秒都不看多看了,強行讓自己的視線轉移開來,盯著垃圾桶一動不動。

結果,垃圾桶中淡黃色的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

紀沅客廳的垃圾桶很乾淨,裡面只有一些乾燥的紙張,翻開紙張,最下面就是一個淡黃色的海螺,墜著白色的珍珠。

應舒渙的心隨著海螺的發現,又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喝完醒酒湯的紀沅看到應舒渙從垃圾桶裡面撿起了海螺,忽然脾氣來了,直接撲向應舒渙,語氣中有一絲絲像是被發現什麽的緊張:“還給我!”

應舒渙連忙把海螺放在懷裡,緊張道:“什麽還給你?這是我在你垃圾桶裡找到的,是你不要的,我撿走了!”

紀沅臉頰微紅,是酒熏出來的,他道:“我沒有不要。我現在又要了,還給我,這是我的。”

應舒渙:“不行,你都扔了,這是我撿到的,是我的。”

紀沅就跟被逗貓棒給激起鬥志的貓咪一樣,雙手在空中抓了片刻。

奈何應舒渙仗著比他足足高了一個頭的身高,舉起手就是不讓他抓到。

然後,紀沅一氣之下,狠狠一掌拍在桌上,茶幾應聲而碎,玻璃散落了一地,嘩啦一下發出了巨大的動靜。

應舒渙嚇得腦袋空白了片刻,愣在原地,姿勢都僵硬了,甚至半天不敢回過神。

房間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應舒渙如臨大敵!

他、紀沅、他、剛才、剛才——

拍拍拍拍拍拍拍拍碎了茶幾???鋼化玻璃茶幾???

應舒渙傻眼了。

就這麽一愣神,海螺被紀沅拿了回去。

他本來想放在茶幾上,但是茶幾被自己拍碎了,很顯然,這位醉酒之後記憶力不怎麽好的皇帝陛下遲鈍片刻,疑惑道:“我茶幾呢?”

應舒渙張了張口:“紀、紀紀沅……”

紀沅視線冷冷,橫掃到他。

應舒渙渾身一激靈,語氣尊敬了起來:“您、您感覺怎麽樣……手……”

那麽硬的鋼化玻璃,會不會把他的手割壞啊?

紀沅悶悶不樂,抱著海螺,把自己縮成一團,倒在沙發上,呢喃著:“我茶幾呢……”

應舒渙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前的這一幕了,他先把大片的玻璃撿起來,然後紀沅整個人又坐直了,神色不善地盯著他:“你偷我的玻璃?”

應舒渙:“……?我把它掃垃圾桶裡,不然晚上怕你踩到。”

紀沅不知道回憶起什麽事情,怒火中燒,奶凶奶凶地瞪著他:“你偷我玻璃,我的東西你也敢偷,你找死。”

應舒渙哭笑不得,知道紀沅是喝醉了,他放下玻璃:“那好吧,我不拿了,那你回臥室好嗎。”

紀沅不樂意起來,應舒渙靈機一動,忽然有一個想法。

這個想法讓他的熱血都沸騰了,他發誓,他必須冒著生命危險才能完成。

應舒渙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然後彎下腰,一隻手放在紀沅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撈住紀沅的小腿,把紀沅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好輕……

應舒渙腦袋裡第一個想法就是輕。

輕飄飄地,跟沒有重量一樣。

他抱著紀沅去臥室,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陡然生出了一股巨大的不舍。

為什麽客廳到臥室的距離那麽近,他好希望這條路中間能有成千上百公裡,他膨脹起來的心臟告訴他,他可以抱著紀沅一輩子。

應舒渙等紀沅睡熟了,才把海螺從他的懷中取出來。

他怕尖銳的貝殼割傷他,因此就放在他的床頭。

應舒渙到客廳裡面把碎掉的茶幾玻璃都撿起來,腦海裡回放著紀沅拍碎茶幾彪悍的那一幕,心有余悸。

該說紀沅剛才給他那一巴掌果然是手下留情嗎……不然就這個拍茶幾的力度……頭都要給他打爆了……不過他為什麽要打自己啊?

以後一定不要惹他生氣……否則今日茶幾的下場就是未來自己下場……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收拾殘局,玻璃扔進垃圾桶裡面會割破垃圾袋,因此應舒渙找了個收納盒來裝玻璃。

裝好了之後,他順便把紀沅的垃圾一起帶下去,應舒渙彎腰提起垃圾袋,裡面的紙張摩擦著,露出了一些紀沅的筆跡。

應舒渙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的念頭……

一個人的性格可以改變……但是一個人的筆跡是不會改變的……

他鬼使神差的撿起一張紙,攤開來,紀沅的字筆鋒凌厲,遊龍走蛇,一看就是從小練到大的。

應舒渙飛快的拍了一張照片,做賊似的把紙張重新扔到垃圾桶裡。

做完這一切,他登錄微博,取關了紀熙。

短短半個小時之後,就有禁衛軍發現應舒渙取關紀熙了,一瞬間,飯圈內掀起軒然大波。

瞬間,#應舒渙取關紀熙#就上了熱搜第一。

 

第60章 一夜爆紅

最開始發現應舒渙取關紀熙的是禁衛軍。

畢竟應舒渙大號在互聯網衝浪的動向她們觀察的一清二楚。

禁衛軍對紀熙是非常討厭的, 這些年,紀熙的粉絲和cp粉依仗著應舒渙朋友的身份,沒少作妖。

應舒渙取關紀熙的事,大家以為是他手滑, 因此最初都按兵不動, 不過, 禁衛軍們微博的粉絲可見跟好友圈都在刷屏:????

半個小時之後,“歡喜”cp才發現應舒渙取關了紀熙。

當然,她們也不敢大肆宣揚, 甚至還有私信應舒渙問怎麽了, 是不是手滑取關了。

直到四十分鍾之後,這事兒才被營銷號發現, 搬上了熱搜。

@隻做八卦搬運工:應舒渙取關了紀熙?是手滑?[吃驚]

[截圖][截圖][截圖]……

一共九張圖, 三章事情的來龍去脈截圖,剩下六張裡面,四張是應舒渙的照片, 兩張是紀熙的照片。

評論裡都在抱走自家哥哥, 誰也不敢先挑架。

不過禁衛軍的脾氣沒那麽好就是了, 粉圈內一片喜氣洋洋,認為自己兒子終於潘然醒悟, 認清楚紀熙這個吸血鬼的本質了。

凌晨四點, 紀熙的經紀人奪命連環call打給紀熙, 簡直快崩潰了:“你跟應舒渙怎麽回事?”

紀熙一夜沒睡, 打開微博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心裡自嘲一聲:還能怎麽回事, 不是都看得出來嗎。

應舒渙果然是他認識的應舒渙。

知道真相之後,竟然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下。

他這麽多年苦苦維持的假象,終於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經紀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是不是手滑?要不要找王姐聯系一下公司上層問問?”

紀熙嘲諷道:“不用了, 問也就那樣。”

經紀人聽出他心情不好,語氣軟化一些:“你……是不是跟他鬧了什麽不愉快。”

紀熙破罐子破摔道:“沒什麽。總之你別管了,也別想著去找應舒渙解決這事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的熱度自然消減,你去找應舒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經紀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那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紀熙:“你瘋了嗎,你是不是想挑戰一下應家的權威,你跟應舒渙作對,死得只有自己。”

經紀人歎了口氣:“我不是幫你找退路嗎……好了你也別多想了,睡吧。”

紀沅做了一晚上噩夢。

後半夜驚醒的時候,渾身都是冷汗,房間裡寂靜無聲,黑暗中仿佛潛伏了無數的厲鬼,它們看著他,沒有五官,有著鋒利的牙齒,盯著他的血肉,要他還命。

紀沅幾乎是搶著開了燈,溫暖的燈管暫時驅散了他心中的驚懼,紀沅坐起身體,捂著頭,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頭暈。

酒意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渾身微微發燙,像是發了低燒。

紀沅掀開被子去了趟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件睡衣渾身乾爽的坐在床邊。

外面的天空才蒙蒙亮,他發了會兒呆,感到有些口渴。

打開臥室門,紀沅就看到門口坐著一團陰影,他的心狠狠地跳空一拍,還沒從噩夢陰影中走出來的紀沅嚇得後背微微弓起,擺出了很具有攻擊性的姿勢。

結果仔細一看,門口坐著的人是應舒渙,他把客廳的小沙發拖到了臥室門口,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就這麽蜷縮在上面,睡得還挺安穩,紀沅開門的動靜都沒吵醒他。

他瞥了應舒渙一眼,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在腦子裡蘇醒。

他記得,自己好像喝多了……還打了他一巴掌……啊……頭疼。

紀沅尷尬地頭皮發麻,搖了搖頭,心想:真是喝酒誤事……

他蹲下身,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醒了應舒渙:“應舒渙,應舒渙……”

應舒渙被搖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紀沅小聲道:“你去客房睡,別睡這裡。”

“你醒了?”應舒渙揉了下眼睛,勉力睜開,他看上去困得不行,而且有潛在的賴床行為,用臉蹭了蹭沙發:“幾點了?”

紀沅:“四點了,你去客房再睡會兒。”

應舒渙坐直了身體,腦袋空白了半天,才神遊似的打開客房門,把自己砸在床上。

半夢半醒之間,他似乎還聽到了紀沅帶著笑意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應舒渙從紀沅的客房裡清醒了。

他瞬間睜開了眼睛,審視了一圈四周,然後“臥槽”一聲,跳到床下,再衝到客廳。

紀沅已經出門買了早餐,順便把客廳的衛生也打掃過了,靠近廚房的座子上是熱氣騰騰的豆漿,以及兩個包子,一個茶葉蛋。

這讓昨晚上睡前準備早上起來獻殷勤的應舒渙臉可疑的紅了。

靠……

睡過頭了。

哪有讓醉酒的人早上起來自己準備食物的啊。

完全沒有讓自己表現的機會。

紀沅人不在房間裡,他只看到桌上留下了一張便利貼,讓他吃完了就回自己房間。

應舒渙看了一會兒,心裡生出了一點想念的感覺,

他很想問問,紀沅昨晚上還記得多少,有沒有聽到自己說贖罪那回事兒。

紀沅在海上無戰事殺青之後暫時空閑了一段時間。

他只是不想在家裡面對應舒渙,因此才跑出門,看上去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江玉在公司看到他的時候挺驚訝的:“不是給你放了兩天假嗎?怎麽又到公司來了?”

紀沅漫不經心道:“來轉轉。”

江玉笑道:“你工作狂啊,你想加班我還不讓呢。”

於是企圖在公司磨蹭時光的計劃失敗,紀沅只能打道回府。

不過,都快中午了……應舒渙應該走了吧。

不然他還真的不想回家。

要不在樓下玩會兒貓吧……

紀沅漫無目的的走著,走到了自己小區樓下,開始近鄉情怯起來。

不不不不……

還是不能上去。

紀沅立刻調轉腳步,往小區外方向走了幾步,又一次開始後悔昨晚上為什麽要喝酒了,喝了酒之後又為什麽不乾脆一點把所有的事情都忘光。

他現在就光記得自己往應舒渙懷裡撲的那一幕,不停的在腦內循環播放,羞恥的他簡直想挖個洞埋下去。

他安慰自己是喝的太醉了,結果又記起自己打應舒渙那一巴掌。

……簡直像無理取鬧。

他在花壇邊上坐了會兒,最後還是鼓起勇氣上樓。

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換上了家居服的應舒渙,頭髮還沾著濕氣,應該是剛洗過頭。

應舒渙看著他,他也看著應舒渙。

經歷過昨晚的一些事情後,兩人都尷尬的沉默著。

最後還是應舒渙打破了寂靜,他默默地按了一下電梯,開口:“你要先出來嗎?”

紀沅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嗯。”

應舒渙看到他出來,不死心又找了個話題:“你中午吃什麽?”

紀沅:“自己做點兒。”

應舒渙問他:“買菜了嗎?”

紀沅:“沒。”

應舒渙立刻撒謊:“那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紀沅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可在電梯門口的時候,瞬間回憶起自己昨晚的離奇行為,拒絕的話到了嘴邊,怎麽也開不了口。

“……幫什麽忙。”

應舒渙不可思議的發現,紀沅對他的態度軟化了不少。

難道是昨晚打了他一巴掌,今天有點愧疚?

哇,還有這種好事?反正那一巴掌打的也不疼,乾脆多來幾下好了,他還能充個vip包年!

應舒渙靈機一動,道:“你幫我拿一下手機就行。”

他打開直播軟件,“我經紀人要求我今天直播兩個小時,本來是打算在家裡直播的,現在改主意了,準備給粉絲直播做飯!”

紀沅接過他的手機,問道:“按這個?”

應舒渙教他:“這裡,你打開就可以,別對著自己。”

紀沅折騰了一會兒,終於調整好了直播鏡頭,對準了應舒渙拍。

他注意到,這個直播軟件上面的商標是應是集團的,估計是他們新開發出來的app,正好家裡有應舒渙這個大明星,本著不用白不用的立場,就讓應舒渙多用這個直播軟件,給app引流。

直播帳號綁定的是應舒渙的微博帳號,在取關紀熙十幾個小時之後,應舒渙的微博終於又上線了。

剛開直播,禁衛軍就全都湧入了直播間,頓時,紀沅感到手機滾燙不已。

“啊啊啊啊啊啊終於等到你!!!”

“早上八點鍾就開始蹲守了!!!!”

“哥哥中午好,吃飯了嗎!”

“哇,這是在哪裡啊?電梯?是準備出去嗎?”

“嗚嗚嗚嗚嗚嗚哥哥為什麽要取關小熙啊……”

“……”

取關了紀熙?

紀沅看到這幾條彈幕的時候,心裡微微一驚。

怎麽這麽突然?是因為發現了紀熙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嗎,唔,這行為也挺符合他嬌小姐的人設,一言不合就拉黑。

應舒渙看不到彈幕,隻好把手機拿了過來。

紀沅的上半身在屏幕中一閃而過,很快,屏幕中就露出了應舒渙俊美的臉蛋。

彈幕刷道:

“咦怎麽邊上還有人啊?”

“是工作人員嗎?”

“嬌嬌準備去哪兒啊~”

“旁邊的小哥哥是助理嗎?”

“不是。”應舒渙回答道:“去買菜。”

紀沅在旁邊也能看到彈幕,應舒渙有點無語,還有點小羞恥,對粉絲道:“能不能別叫我嬌嬌了,很娘炮啊。”

彈幕反而變本加厲,一陣狂笑之後,叫得更加猖狂。

應舒渙說的買菜其實就是去小區裡的超市轉一圈。

外面的商場他是不敢去的,因為手上還直播著,他去哪兒都會被粉絲扒出地址,然後堵得水泄不通。

應舒渙邊買菜邊回答:“我當然不會做菜。”

“去朋友家蹭飯,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就剛才你們視頻裡看見的啊。”

“什麽不會買菜啊?我告訴你們,只要五毛錢就這麽大一把蔥,你們想都不敢想……”

應舒渙一邊敷衍粉絲,一邊在超市的蔬果區狂抓了一把就返回了房間。

紀沅的房門緊閉著,應舒渙把app切換了一下,直播瞬間就黑屏了。

紀沅打開門,就看見應舒渙提著菜晃了一下:“我不會做飯,中午能跟你一起吃嗎?”

紀沅沉默了一瞬,剛想說不能,卻又因為昨晚的事情心虛,於是把門打開了一些,讓應舒渙進來。

應舒渙進來之後才切換回直播軟件,沙發前面空蕩蕩的沒有茶幾,應舒渙隻好把手機固定在飯桌上直播。

粉絲看都畫面又回來了,一陣欣慰,在彈幕裡發問:

“嬌嬌蹭到飯啦?”

“現在是在朋友家嗎?感覺跟以前直播的地方都不一樣?”

“是剛才那個小哥哥家嗎!感覺好乾淨好溫馨哦……果然潔癖黨隻跟潔癖黨一起玩嗎?”

“咦我好像看到窗台上有隻熟悉的海螺23333嬌嬌你該不會是在紀沅家裡吧?”

“海螺那麽多,又不是只有紀沅有?這裡是應舒渙的直播間,麻煩cp粉想嗑糖的話不要ky好嗎……”

“……”

因為是兩個人吃中飯,紀沅沒做太多的菜。

葷素兩樣,加一個湯,兩碗飯。

端上來的時候,粉絲大力吹彩虹屁,說隔著屏幕都聞到了香氣。

應舒渙:“他們說你做飯特好吃。”

攝像頭對準的是應舒渙,紀沅在屏幕另一邊,無語道:“都沒吃就知道好吃了。”

直播了兩個小時,紀沅就說了這麽一句話。

但是這一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水中,先是蕩開了一圈圈的漣漪,接著就跟煮沸的開水一樣沸騰了!

彈幕比之前刷屏刷的更快:

“??????”

“????是我耳聾了還是怎麽???這個聲音真的不是紀沅嗎??”

“嬌嬌你真的跟紀沅在一起吃飯的???”

“無語……前面有必要那麽驚訝嗎,朋友一起吃個飯而已啊。”

“啊不是,朋友一起吃飯沒什麽好驚訝的,但是為什麽一開始要遮遮掩掩啊……這就很奇怪啊……”

“????你怎麽解讀出遮遮掩掩的?只是兩人都沒說好嗎……”

“不要瞎猜了好嗎,嬌嬌也沒說是紀沅啊,就一句話你們就確定了?”

“好了好了,還是看直播吧……”

雖然直播間的彈幕沒有繼續討論,但是在微博還是掀起了不少熱度。

特別是金屋藏嬌的超話,又跟活過來一樣,大家紛紛開始撿新的垃圾。

因為這次直播,金屋藏嬌覺得自己已經算是有點名氣了,不能在把超話稱之為垃圾場了,於是小主持人更改了名字,現在超話的名稱叫做“環保能源回收中心”,意思就是高級收破爛場所。

應舒渙原本以為,經過這一頓午飯的和諧相處,紀沅應該會對他稍微敞開心扉一些。

結果等來的就是兩個月都沒能見上幾次面的淒慘下場。

海上無戰事殺青後,紀沅休息了兩三天,立刻接上了雜志廣告。

江玉給他後面兩個月的行程安排的很滿,還有兩次是出國參加秀展,他有意讓紀沅接觸到一些時尚方面的資源。

紀沅也沒有辜負他的希望,觀看過兩次走秀之後,陸陸續續的有幾家輕奢服裝品牌跟江玉慢慢的接觸著。

期間,紀沅還去了一趟風暴集團,關注著小候鳥計劃的發展。

一切都按照紀沅的想法去做,目前少年宮已經開始正式運轉,老師們的吃住和往返費用都由風暴集團全權包攬,因此吸引了大部分剛畢業的學生。少年宮白天的時候家長往來,熱鬧非凡,孩子們被安排在了不同的教室,根據個人的興趣愛好,分別有舞蹈班、書畫班、科技班、手工班、樂器班等種類。

與此同時,建京市政府放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地鐵十八號線即將開始建造,目前擬定的終點站就是小長河。

這一條地鐵線的開通,如同炸彈一般,炸到了建京房地產行業中。

——竟然是小長河!

那地方早年全都是國企,因為位置偏僻,所以根本沒有房地產公司在這裡投資。

小長河唯一出名的就是某導演打造的民國建築群,作為影視拍攝基地。

如今地鐵線開通的消息一出來,小長河的房價水漲船高。

這時候,眾人才不得不佩服起風暴集團這位新上任的東家的魄力和眼光。

早知道他們就跟風暴集團合作了!

現在的小長河地皮幾乎都被風暴集團購入,在少年宮邊上,已經開始準備建造一體化的中高檔小區。

肉眼可見的利潤正在飛速的增長。

風暴集團執行董事副主席崔辛,在紀沅的要求下,已經幫紀沅聯絡好了在電子科技領域目前最有潛力的一位年輕人和他的團隊,專攻人工智能方面。

紀沅看到年輕人的名字時,微微一愣,不是別的,這位海外留學,年紀輕輕就頗有建樹的精英名字,正好與大周朝的丞相江映月同名同姓。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巧合……紀沅啞然,幾百年後再看到這個名字,已經是物是人非,他有些唏噓。

紀沅歎了口氣,倒是對接下來要見面的事情感到了一絲期待,不知道這個時代擁有江映月這個名字的年輕人,是個什麽模樣的?

海上無戰事趕在暑假剛開始的時候上映了。

作為暑期檔偶像劇,它被安排在了芒果衛視上的黃金時間段,晚上八點鍾一到,壹元們都蹲守在電腦前,聚精會神的等著。

開場的兩集節奏很快,畫面一開始就是一段畫外音介紹背景,蒸汽火車呼嘯而過,遠方的天空正泛起黎明。

一瞬間,長鏡頭的畫面就把人帶進了那個戰亂紛飛的時代。

緊接著,就是從鄉下到羊城來投奔家人的女主角在火車上救下了渾身帶血的男主角。

紀沅的軍裝造型一出來,微博上的截圖就瘋了,兩集電視劇都沒播完,他的嘴角帶血戰損圖就已經在微博上轉發破萬了。

這是紀沅擔任的第一部 男主角,觀眾路人以及粉絲都還是挺期待的。

而紀沅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海上無戰事是一部披著家國仇恨噱頭的民國戀愛偶像劇,牢牢地抓住了十六歲到四十六歲的女人市場。這種戀愛劇對男主的顏值要求就很高,其次對演技的要求也挺高,一旦演不好,就會成為爛片。

但一旦演好了,就是暑假限定國民老公!

紀沅出場的短短幾個鏡頭,他和女主角的交鋒充滿了張力,眼神殺,又蘇又強勢,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想嗑cp啊!!!!

戀愛劇爆紅的最重要的兩個條件:

男主角紅了。

男主角和女主角的cp也紅了。

兩集電視劇已播出,伴隨著淡淡憂傷的片尾曲出來,紀沅跟孟馨在電視劇中名字已經上了熱搜。

不但上熱搜了,還一下上了三個熱搜!

#顧凜與慕晚晚初遇#

#顧凜用眼神開車#

以及還有個關聯熱搜,是投資方買的:#一見鍾情是什麽感覺#

江玉差點兒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雖然在拍攝海上無戰事的時候,他探班的那幾次就覺得紀沅的表現很不錯,但是沒想到這部劇一播出會引起這麽大的水花!

這、這簡直是要一夜爆紅的節奏啊!

他連忙點開幾個熱搜,全都是紀沅的截圖,

有單單只是美圖欣賞的,也有動圖的,十八張照片都裝不下!

而且全都是看劇的路人發言!

“看之前是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上頭,救命……”

“本來以為又是一部弱智偶像劇,結果一看根本停不下來!”

“我死了!!顧凜也太會了吧!!那個眼神!!啊!代入感太強了,感覺自己已經成為顧少夫人了!”

“真的、真的羨慕現在還沒看過海上無戰事的,因為接下來你將收獲六十分鍾的絕美愛情真實vr體驗!”

“我靠我原著小說黨,我覺得這個選角太對味兒了!我沒想到孟馨的表現還可以……”

“演技被紀沅帶起來了吧,孟馨確實超乎我的意料了……”

“媽呀顧凜是什麽時候再出場啊!!這才兩集啊,我為什麽要在兩集的時候入坑啊……我可怎麽活啊……”

“我是被我室友安利的,她看完第一集 之後就瘋了,滿腦子都是顧凜……”

“我沒想到有生之年我和我媽會同時愛上一個男人……”

“……”

特別是在#顧凜用眼神開車#這個話題下面,全都是他幾個演技特寫。

那雙眼睛在女主角的臉上流轉,如同有小鉤子一般,看得人臉紅心跳!

除了尖叫的粉絲之外,更多的路人對紀沅的演技做出了肯定。

江玉迅速給紀沅打了個電話:“你紅了。”

紀沅:“?”

江玉:“看微博了沒有。”

紀沅:“沒有。”

江玉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你真的要紅了!就這個勢頭下去,今年暑假海上無戰事一定會爆!”他在房間內不停地走圈:“我感覺今晚上收視率破1應該是沒問題的,海上無戰事有原著小說的基本盤在,我幫你去匿名區跟豆瓣都看了一下,討論度也很高,目前嘲的都是女主角,你暫時沒什麽危險,但保不準以後被嘲,不過沒關系,有人嘲諷,才說明你是真的入了有些人的眼了!”

是的,如江玉所料,海上無戰事的首播就爆了,收視率直接破1,達到了1.3!

海上無戰事的原著小說是在新媒體上火起來的,有別於傳統小說,它叫座的核心賣點就是打臉、甜、爽,並且節奏快,劇情抓人,每一章都讓人看的抓心撓肺。

而劇本很好的沿襲了這個特點,在加上紀沅精湛靈氣,自然的演技——它的爆紅,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指的就是在匿名區的意料之外了,海上無戰事當初是被匿名區奶過毒餅的,誰接誰撲街。

女主角定下了孟馨之後,海上無戰事更是跟毒餅掛上了鉤,在找紀沅出演男主角之前,劇組還找過幾個流量小生,但都被拒絕了。

江玉在接到海上無戰事劇本是也在豆瓣和匿名區做了實際的考察,然後在全網范圍內搜索了一下原著小說的評價,接著自己熬夜看完了原主小說和劇本之後,才拍板紀沅來接這個劇。

他有預感,這絕對不是一個毒餅。

果然,海上無戰事在一片唏噓聲中逆風翻盤了!

匿名區對它甚至都沒來得及防爆,這劇就徹底爆了!

順便還碾壓了匿名區比較看好的同期戀愛偶像劇,一部現代都市戀愛,一部古裝仙俠戀愛。

海上無戰事作為一個民國戀愛劇,算是爆了冷門了!

紀沅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還沒有體會自己要爆紅的感覺。

直到打開微信,海上無戰事的工作群瘋狂用消息刷屏,他在娛樂圈為數不多的朋友們也都發來了祝賀,他才有了點兒實質的想法。

王昊清:[撒花][撒花][撒花]牛逼啊兄弟!你徹底紅了!昨晚我媽都為你傾倒!

紀沅:……?

王昊清:能給我媽視頻一下嗎,我媽現在特想見顧凜,你介意你多一個像我這麽大的兒子嗎?[賣萌]

紀沅:……死遠點。

李司:祝賀你,小紀,祝海上無戰事收視長虹~[玫瑰花]

紀沅:謝謝李哥。

胡小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紀老師!!紀老師!!!你可不可以模仿一下顧凜的聲線跟我說話!!

胡小芸: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好想上班,我上班就能看見顧凜了!我爬牆了!現在顧凜就是我男神!!

紀沅哭笑不得:你醒醒。

胡小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顧凜回我消息了!!!!

紀沅:……

陸覺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紅,什麽時候一起出來吃個飯,慶祝一下?

紀沅:不用了,謝謝。

孟馨:顧少~在嗎~[擠眼睛]

紀沅跟孟馨的聯系很少,之前在劇組的時候,孟馨的咖位比他大很多,因此除了拍戲時兩人有交流,孟馨一般都會自持身份,不與紀沅說話。

如今來找紀沅示好,肯定也是因為海上無戰事爆紅的緣故。

孟馨所在的經紀公司是愛麗兒娛樂,背靠小鵝,出了名的會炒作,孟馨也應該是受了經紀人的指點,來找紀沅溫和一下感情。

紀沅不想回復她,於是就空著。

往下翻,還有江玉給他發的各種豆瓣誇他的帖子,他也懶得回。

翻了半天,沒翻到應舒渙的。

紀沅有點好奇:他不是每次都第一時間來騷擾我嗎?今天怎麽沒動靜了?

 



他刷了一下朋友圈,都是江玉在刷屏,三百六十五度截圖誇紀沅的演技,還有謝謝大家對紀沅的喜歡,跟個老媽子似的。

還有胡小芸的截圖,她在家裡跟朋友一起追的劇,兩人就跟土撥鼠似的尖叫,還po了和紀沅的聊天記錄——這丫頭已經把紀沅的備注改成了“顧少帥”了。

其余的則是海上無戰事的工作人員的朋友圈,截圖了收視率破1的數據,一片喜氣洋洋。

粉絲漲的他微博都卡住了,短短一晚上就漲了十萬粉絲!

這十萬裡不知道有沒有江玉買的……他內心默默吐槽。

“咚咚”一聲,紀沅房門被人敲響。

他打開一看,應舒渙提著蛋糕站在門口,笑盈盈地:“慶祝你開播爆紅。”

紀沅看了眼他手裡的草莓蛋糕,應舒渙邀功道:“我自己做的……你能讓我先進去說話嗎!”

兩人約莫兩個月沒見了,哪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紀沅,刹那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應舒渙擠進來,開口:“我剛去樓下買電池,看見超市老板娘抱著兒子都在看海上無戰事。”

紀沅:“你看了嗎?”

應舒渙頓了一下,背影焉了吧唧:“看了。但是看的很痛苦,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看你跟別人談戀愛。我覺得那個孟馨演的沒有我好。”

紀沅被他給氣笑了,忽然間,兩個月不見的陌生感消失殆盡:“怎麽,你還跟女生較勁了?”

他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幾已經換上了最新的。

應舒渙切著蛋糕,遞給紀沅,雙眼亮晶晶的:“你吃。”

紀沅看了眼草莓奶油蛋糕,說實話,他不太喜歡吃,於是他如實相告:“我不愛吃蛋糕。”

應舒渙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怎麽可能?!”

紀沅挑眉:“你這麽驚訝做什麽?誰告訴你我喜歡吃奶油蛋糕的。”

應舒渙的耳根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沒人告訴他,是他花了二十塊在微信上面跟壹元姐姐買的。

目前粉圈中流傳的最廣的——紀沅私人愛好大全txt。

據說是紀沅的貼身助理整理出來的!

應舒渙:“我……”

紀沅想起邱溪跟他提過,朋友圈最近在傳他的私人愛好整理txt,五塊、十五塊、二十塊一份,價位不同。

這種無稽之談……應舒渙該不會買了吧?

紀沅遲疑道:“你買了txt?”

應舒渙整張臉都尷尬的紅了!

……還真買了。

買了就算了,買了之後發現是假的,還被正主抓了個正著,還有比這更尷尬的嗎……

應舒渙氣死,被抓包對的尷尬和被騙錢顯得他比較弱智的事實雜糅在了一塊兒,讓他眼淚都快氣出來了,嘟囔了一句:“可是我做了整整一上午……”

紀沅“哦”一聲,坐下,拿起叉子:“那我吃點吧。”

應舒渙愣住,看著紀沅淡定著臉往嘴裡塞了一口,評價道:“太甜了。”

他明明沒有吃蛋糕,卻也嘗到了一點甜味,臉也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

應舒渙看著紀沅的臉,這時候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覺得。

紀沅有一點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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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總裁文里當極品男配》by 三千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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