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世子

薑敏看到應舒渙的消息是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原因是在此之前,她還有一場補錄的夜戲。

演員到了晚上的時候,皮膚狀態和精神狀態都會不如白天,因此薑敏還挺擔心紀沅的。

結果到了晚上的時候, 她發現她想多了。

紀沅的皮膚狀態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影響, 到了晚上的時候, 劇組的補光燈一打,皮膚白的快要反光。

化妝師給紀沅補妝的時候再一次感慨紀沅的皮膚實在是太好了。

皮膚白嫩細膩,幾乎都不用上粉底, 天生的冷白皮, 一張臉都挑不出什麽瑕疵,而且睫毛也長的過分, 都能在上面玩滑滑梯。

江玉給紀沅弄了一杯蘋果醋放在保溫杯裡, 是怕他熬夜的時候臉部浮腫,紀沅喝了幾口覺得味道有點難喝,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杯子, 沒做什麽評價, 但實際上卻再也不肯喝一口。

他有時候其實挺孩子氣的, 江玉對他這種默默拒絕的態度表示哭笑不得。

晚上紀沅想去買糖吃,被江玉給拒絕了。

戒糖是當藝人的基本準則, 紀沅愛吃糖超出他的意料了。

之前減肥的時候尚且能克制, 後來瘦了之後簡直放飛自我, 去哪兒都在口袋裡塞著奶糖。

他吃糖也不挑, 水果硬糖、軟糖或者奶糖, 只要是甜的,連維生素片都吃。

江玉來之前在他身上搜了一遍,嚴禁他晚上吃糖。

否則臉上容易冒痘。

補錄的夜景是一場下鵝毛大雪的戲份。

身為小公主的女主角因為在皇宮裡面受到了欺負, 一氣之下跑出了皇宮,嚇壞了他的母后。

一時間,所有的禁衛軍都出動了,低調且悄無聲息的展開了搜尋,隻為在京城裡找到丟失的公主。

公主生母走投無路,隻好求助手握重兵的攝政王,希望宋連遲可以幫助她找到公主,若晚一刻,萬一讓別有用心之人把公主帶出了皇宮,一切就都完了。

正好,攝政王從城外回來,下了一場大雪。

他在護城河邊上看到了凍得瑟瑟發抖的公主,然後輕聲細語的哄著公主回家。

戲是一場溫情戲,主要是為了體現攝政王這個角色的複雜性,以及他跟公主之間還有那麽點兒可有可無的羈絆,為後面他與公主殺得魚死網破做對比。

鵝毛大雪是用鴨毛模擬的,不過到了晚上之後天氣還真有點兒冷。

好在紀沅披著狐毛披風,帽子一圈都是白色的絨毛,將他巴掌大的小臉裹在了裡面。

說來也巧,來參演公主小時候的小演員跟紀沅還有過一面之緣。

正是紀沅在前幾天晚上出了應家別墅之後,在路燈下見到的,想要跟他合照的小姑娘。

兩人見面時都驚了一下,就連小姑娘的父母也沒想到紀沅居然是演員。

江玉聽了來龍去脈,驚得合不攏嘴,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是認識的那就更好辦了。我還擔心你入不了戲。”

小姑娘看上去只有五歲出頭,聽他父母說叫焦莓,有個小名叫小草莓。

小草莓識字不多,在劇本上看到紀沅的“沅”字,把它讀成了“阮”,一直喊他小軟哥哥,鬧得眾人忍俊不禁。

正式開拍的時候,演員之間已經熟悉了。

有了這一層保障,紀沅在拍攝的時候發揮的更好。

江玉在每一次的拍攝前都會讓紀沅放輕松,找找感覺。

非科班出生的演員想要找感覺,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整個人代入到角色中,幻想自己如果是攝政王的話,那麽現在自己應該是什麽狀態。

紀沅在這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因為他不用幻想,他自己就當過位高權重的王爺,而且……眼前的這一幕很熟悉。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特別是看到滿天的鵝毛大雪時,有什麽東西就要呼之欲出了。

紀沅感覺身邊的人說話朦朦朧朧,他似乎……在前世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樣的場景,只是鬧脾氣離家出走的不是公主,而是戚將軍的小孫子戚承雪,大周唯一一個外姓王爺所出的小世子。

一瞬間,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鏡頭中的紀沅微微調整了神情,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就是宋連遲!

太像了!

不管是身上的氣勢還是臉上的神情,幾乎都讓人挑不出毛病。

薑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麽有氣質的演員了,紀沅只是站在那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這種貴氣是很難得的,需要一個優渥的家庭和大量的金錢才能培養出來,放眼整個娛樂圈,幾乎找不出這種演員!

她心裡有些激動,幾乎是肯定這部劇會因為紀沅的這個小客串錦上添花。

畢竟宋連遲本身就是一個很有爭議性的反派,如果這個反派年輕時還長得這麽帥的話,那就有的討論了!

而紀沅……薑敏的神情專注的盯著他,感慨道:真是後生可畏。

她相信,一個有顏值有演技的明星,還是江玉親自帶過來走戲的明星,他的爆紅就只是時間問題。

攝像機準備就緒,薑敏緊張的盯著鏡頭,一聲令下:“開始!”

紀沅的雙眼模糊了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像是在影視城,又像是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大周朝。

剛踩著風雪走了兩步,耳旁就傳來了“嗚嗚嗚”地哭聲。

這是小草莓已經入戲了。

但紀沅卻覺得不對。

不對……沒有哭的。

記憶中,他在大雪中遇到的那個孩子,有一雙湛藍色的雙眼,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橋邊,也不足六歲的模樣,悶悶不樂地盯著地面。

他仿佛是在害怕,但又故意逞強不讓人看出來,好叫有心之人不敢上前和他搭話,隻以為他是在原地等待大人的回來。

是個很聰慧的孩子。

是了,紀沅這一刻才感覺自己是真的入戲了。

他是見過這麽一個孩子,那是在他剛滿十七歲的時候,父皇一道聖旨下來,將他扔到江北大營,眼不見心不煩。

饒是知道皇帝不喜歡自己,紀沅那時也獨自不快了很久,這才到城外郊區打獵散心,誰知晚上的時候長安飄來了一場大雪,他不得不返回城中。

路上,收到了師兄付落的飛鴿傳書,要他幫忙尋找戚將軍府上走丟的小世子,雙眼異瞳,穿了一件雪白色的狐裘,脖子上掛著一塊冷玉。

紀沅聽說過這位小世子,是大周朝唯一一位外姓王爺戚有桂的孫子。

戚有桂膝下只有一子,早年跟著先王帶兵打仗征戰四方,有著過命之交,也頗得先王青睞和尊重,封了外姓王爺做,賜封號“閑”。

到了他父皇寶宗帝這一代,因為恐懼戚有桂的兵權和勢力,對戚有桂只有尊敬沒有信賴,戚有桂也自知樹大招風,因此退居幕後,讓自己兒子承襲封號。

戚有桂的兒子在帶兵打仗上一竅不通,也沒有什麽政治抱負,但是在做生意生頗有天賦,很快就成為了天下第一大商,逢年過節就添銀子給皇帝的小金庫充實充實,從此寶宗帝也對小閑王徹底放下心來。

出走的小世子是戚有桂的孫子、小閑王的寶貝兒子。

紀沅對這個孩子有些印象,據說,他出生前,有一位雲遊的道士到了閑王府邸門口討杯水喝,開門就說閑王府上有瑞鳳盤旋,門前又有梧桐樹一棵,這是鳳要棲梧的意思,要落到閑王家門口的這棵樹上,未出生的這個孩子,恐怕是天生鳳命。

這個流言在長安傳的沸沸揚揚,正逢小閑王妃壞了第三胎,前兩胎都是兒子,這一胎保準就是女兒了。

一時間,連皇帝都忍不住來過問小閑王,讓他風頭無雙。

紀沅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因為他八卦的師姐嗑瓜子的時候分享的。

十月不到,小閑王妃在一次回府的路上肚子陣痛,還沒走到府內就已經撐不住了。

果然在梧桐樹下產下一子,沒錯,是一子,是個兒子。

且銜玉而生,天生異瞳,是為妖異。

寶宗帝沉迷尋仙問道,聽罷極為不喜,認為此子不詳。

閑王府為了平息謠言,隻好將小世子關在家中,從來不讓他踏出家門一步,足足關了十五年。

自此,那位雲遊老道的話就被當成了屁話。

什麽天生鳳命,卻生下一個男孩來?

怎麽,難不成大周也要出一個男皇后嗎?

紀沅對小世子的記憶並不全面,是因為他二十七歲那年領兵深入韃子軍營的時候,軍隊裡出了叛徒,他遭了埋伏。

二十萬將士死於毒氣,一部分被活埋在天坑中,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是怎麽出來的,後來受到毒氣殘留的影響,他損失了一部分的聽覺以及記憶,以及落下無數的病症,總的來說,和半隻腳踏進棺材沒什麽區別,是早該死的人了。

小草莓“嗚嗚”的哭聲十分可憐可愛。

但紀沅眼中的天地卻變了一番,他伸出手,小草莓抬起頭,那張臉蛋似乎一下就變了,一雙幾乎被狐裘埋起來的腦袋仰著臉看著他,一雙湛藍色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

那眼中,有著孩子對世界的惶恐,對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驚懼,還有凍得發白的嘴唇和濕噠噠的衣服。

紀沅不知道,對孩子來說,他的出現猶如天神降臨一般,像在湍急的水流中抓到了結實的繩子,他看著他的臉,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半空中的鵝毛停滯了一瞬間,然後又飄飄然而下,如同變成了真正的大雪,落到紀沅的臉上,融化後留下微不可查的水漬。

“你是我爹爹叫來找我的人嗎?”脆生脆氣的聲音在紀沅耳邊響起:“他知道錯了嗎?”

紀沅看著他,一副又害怕在外面,又不肯向自己父親低頭的樣子十分可愛。

說話間還不忘了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焦急的神情盯著紀沅,隻盼望他說出“你爹已經知道錯了”,然後帶他回家。

“他知道錯了,派我出來尋找你。”紀沅淡然地開口,怕小世子不信,還拿出了象征著皇室的玉佩。

小世子這才放下心,還不足紀沅半個人高的他張開雙臂,理直氣壯的做出要人抱的姿勢。

紀沅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彎腰把他抱起,小世子冷得瑟瑟發抖,一到紀沅懷中,就憑借本能往溫暖的地方鑽。

紀沅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這個小孩,對方閉著眼,悶聲悶氣道:“我怕黑。”

意思是不想讓他用衣服罩著自己,紀沅隨口一問:“你不怕冷嗎?”

小世子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頭,糾結的要死,紀沅忽然覺得他很可愛,大約是想到這位世子也因天象所困,和自己同病相憐的被關了這麽多年,心裡生了幾分憐愛。

哪怕是在他懷中,小世子也不願意睜開自己的眼睛,可見因為這雙異瞳吃了多少的苦。

“怕黑還不把眼睛睜開?”紀沅反問道。

“我的眼睛會嚇到你的。”小世子緊緊閉著雙眼。

紀沅笑道:“不會。你的眼睛很好看。”

對方猛地睜開眼,瞪大眼睛看著他,小孩子的情緒在紀沅面前一覽無遺,紀沅的話從沒有人對他說過,估計嚇到他了,他說話都打結巴:“真、真的嗎?”

紀沅:“真的。天下的人都是黑色的眼睛,只有你是藍色的,難道不顯得珍貴和獨一無二嗎?”

小世子抿著唇很久都沒說話,過了會兒開口:“那你喜歡下雪嗎?”

紀沅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只是想到小世子名字中有一個“雪”字,便信口開河地誆他:“喜歡。”

小世子的兩隻手緊緊地攥著紀沅的衣襟,紀沅已經走到了沒有燭火的地方,他以為小世子是怕黑,於是溫和道:“你若是怕黑的話可以來找我,我在南郊見到一種蟲子,它的尾巴尖會發光,我把它們抓到一起,給你做個發光的香囊。你戴在身上,從此不管去哪兒都是有光的。”

他聽聞小世子一直被關在家中,估計壓根不知道螢火蟲是什麽,就換了個簡單明了的說法。

估計這一次也是因為被關煩了,才生出了叛逆的想法,趁著大丫鬟出門采購,溜到了外面。

小世子鄭重地點點頭:“好。”

說完還覺得不夠肯定,又用力的點點頭:“好!”

路走到盡頭,閑王府出現在眼前。

王爺王妃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在門口冒著大雪等著自己寶貝兒子,看到了風雪中抱著小世子的紀沅,夫婦倆落下了滾燙的眼淚。

當然,紀沅說給他抓螢火蟲的事情不了了之,因為還沒到過年他就被趕去了北大營。

這種騙小孩的事情,紀沅也沒放在心上,隻當做是一句對小世子的安撫之言。

他不知道小世子後來找沒找過他,總之,那時候他已經自身難保。

“卡!”

“阿嚏。”

薑敏剛激動地喊完哢,紀沅就打了個噴嚏。

鴨毛鑽進鼻子裡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剛才在拍戲,所以他能忍著不打,現在終於皺著眉頭輕輕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小草莓從紀沅懷中歡快的跳下來,他父母也是焦急的過來檢查孩子有沒有被鴨毛嗆到。

江玉拿著蘋果醋走來,驚喜道:“你怎麽想到螢火蟲這個梗的?”

劇本中是沒有跟小草莓關於螢火蟲的對話的。

這完全是紀沅即興發揮的東西。

而且不得不說,發揮的真的很好!

從薑敏的表情就能看得出,她非常滿意紀沅主動加的這幾句話!

雖然螢火蟲看上去是一個爛大街的梗,但一般的新人演員是很難想到給角色增添一下生活化的東西,讓他看起來更加的真實,但紀沅卻想到了!

當然,更讓她驚喜的是紀沅剛才的演技,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很有靈氣的演員,上一個被誇有靈氣的還是應舒渙。

紀沅的演技特別的生活化,在現代劇中,想要生活化的演技不難,因為大家都是活在這個時代的。

但是在古裝劇中想要生活化,那真是需要做到演技返璞歸真才行!

就跟配音一樣,普通講話不難,但是要配出普通講話的感覺,比登天還難。

紀沅就做到了,完完全全能把人帶入戲中,讓薑敏剛才都有一瞬間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了古代一般!

江玉道:“真有你的。雖然剛才的戲份很溫馨,但是我都感覺到虐了!”

他西子捧心裝作很感動的樣子,假模假樣的抹掉自己並不存在的眼淚:“這是什麽感天動地的叔侄情!!我一想到小時候對公主這麽好的宋連遲,給公主抓螢火蟲的宋連遲,後來卻殺了公主的親生父母謀朝篡位,這be的慘烈程度不亞於《仙緣》!”

仙緣是十年前一部火爆大江南北的古裝電視劇,隨著劇情的發展,最後死的只剩下男主角一個。

……你誤會了。

紀沅在內心默默反駁:我根本沒想到,只是想起自己以前這麽說過,順便加上去的。

拍完這場夜戲就沒事情了。

江玉又代表紀沅請劇組裡的工作人員喝奶茶,感謝他們的照顧,並希望下次繼續合作。

薑敏在他們走之前,有點不好意思的上前,用一種“你懂得”的表情看著江玉。

江玉秒懂,立刻把紀沅的微信推給了薑敏——這是大好事啊!他還沒見過像薑敏這種名導主動加新人演員的微信呢!

不過薑敏看到紀沅微信頭像和微信名的一瞬間,凝滯了一下。

江玉咳嗽一聲:“他比較,呃,複古。”

……這也太複古了吧,我還以為我加了我爸的微信。

薑導默默吐槽。

切換微信,薑敏看到了應舒渙的消息。

她微微驚訝了一些,因為她加了應舒渙微信好多年了,兩人就從來沒有聊過天。

點開來一看,是應舒渙詢問他朋友圈的書法賣不賣。

說實話,薑敏是不想賣的,因為她本身也喜歡收藏好字好畫。

可對面的是誰,是應舒渙啊!

薑敏雖然並不出生於名門世家,但是在建京這個地方,也要打聽打聽清楚那些富豪少爺們的喜好的。

據她所知,應家喜歡字畫的、而且能看得上這幅字畫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應舒渙的爺爺,應老爺子!

薑敏心裡立刻有了一番計算。

雖然她也喜歡紀沅的書法,但是她覺得賣應舒渙一個人情更有必要!

而且,她不打算賣給應舒渙,她要送給應舒渙!

得到了薑敏準確回答,並且知道對方是送給他的時候,應舒渙不例外。

從小到大想要討好他的人太多了,他就沒見到不想討好自己的人——

然後就看到了剛拍完戲回家的紀沅。

應舒渙四仰八叉的癱在沙發上,表情一言難盡。

哦,有的,這個人來了。

瞬間就被打臉了。

應舒渙面無表情地想: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想討好自己的人來了。

紀沅喝了口水,被應舒渙盯得莫名其妙,心想:他有病嗎?

他之所以回來,就是因為還沒跟應舒渙解決離婚的事情,只是回來之前,去了一趟江玉家裡,把自己的換洗衣服帶過來了兩套。

紀沅心中的最晚期限就是再拖兩天,因此隻帶了很少的東西。

應舒渙在沉默中用無比嘲諷的語氣開口:“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離婚了。”

紀沅松了口氣:“那就好。”

應舒渙:……

呵呵!

應舒渙換了一個姿勢開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用什麽辦法去說服爺爺讓我們離婚的?”

紀沅:不,我不想。

但是看到應舒渙臉上那種“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訴你”的臭屁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很想笑。

他故意用很敷衍的語氣回答:“嗯嗯。”

雖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是為什麽更生氣了!

應舒渙有點火大,冷哼一聲:“你想我也不告訴你。”

紀沅:“嗯嗯。”

應舒渙:……

啊啊啊啊啊啊氣死人了!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

明明是很想告訴紀沅來炫耀一下的!但是被自己給繞死了,說告訴的是自己,說不告訴的也是自己,現在說不說都好奇怪!

不說了!

憋死自己算了。

不對吧……

他明明是想要釣紀沅胃口,說告訴他,其實不告訴紀沅,最後好奇死紀沅的。

怎麽最後憋死自己了……

應舒渙氣勢洶洶地踹開沙發凳子,火大的跑上了樓,“砰”的一聲砸上了門。

這是他鬧脾氣的表現之一,紀沅寬宏大量,已然見怪不怪,坐在沙發上拿出自己新買的玻璃珠子,把它們按秩序排好之後,認認真真清點一遍,確認它們都到齊了,沒有一個丟的。

二樓,應舒渙怒氣值還沒降下來,於是去洗了把臉冷靜冷靜,順便把隱形眼鏡摘下來。

黑色的隱形眼鏡摘下來後,鏡子中,屬於應舒渙的那張俊美的臉蛋上,赫然是一雙湛藍色的眸子。

 

第32章 挨打

應舒渙摘下隱形眼鏡之後, 雙眼看到的東西就一片模糊。

他的眼睛屬於天生的基因變異的類型,父母的雙瞳都是黑色的,唯獨他的雙眼是藍色,看上去像個混血兒。

應舒渙平時都會帶著黑色的隱形眼鏡, 第一是為了把異於常人的眼珠顏色擋一擋, 第二就是因為他有些近視, 不帶隱形的話五米之外人畜不分。

應舒渙雙眼的瞳孔顏色異於常人也不算什麽秘密,他的粉絲基本都知道,只是不提。

至於近視, 倒不是他後天自己把自己眼睛看壞的, 他聽父母說,他生下來就這樣, 是先天的視力不好, 不清楚是什麽原因,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第二天一早,薑敏就派人過來給應舒渙送了書法。

應舒渙拿到這篇字的時候, 還裝模作樣認真的欣賞了一下, 雖然他欣賞不來書法, 但是也本能的察覺到了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還是爺爺最喜歡的秋體!

嗯,事不宜遲, 正好今天休息, 趕緊去找爺爺, 趁著他開心的時候順便把離婚的事情講一下……

應舒渙從家裡出發到應老爺子家其實只要半個小時, 地鐵也就五六站的距離。

應老爺子的四合院依舊隱藏在一條低調卻奢華的小巷深處, 穿過種滿了法國梧桐的小路,踩著入秋時落在地上的梧桐葉,嘎吱嘎吱地聲音伴隨著應舒渙前行, 很快,一座古樸莊重的四合院映入自己的眼簾。

門口站著安保,看到是應舒渙來了,連忙喊了一聲“小少爺”,然後主動打開大門。

應舒渙興致衝衝地走進去,正巧看見應老爺子在院裡鍛煉身體,他最喜歡的一隻叫做“龍兒”的鳥嘰嘰喳喳,對著應舒渙熱烈的叫著,仿佛想要從籠子裡衝出來,好離應舒渙更近一些。

“邊兒去,別煩我啊死鳥。”應舒渙恐嚇了一下籠子中的鳥兒。

應老爺子停下慢吞吞的太極拳,喝了一口茶,看上去仙風道骨。

只是不拿正眼看應舒渙,就斜斜地撇著,然後“哼”了一聲。

應舒渙頓時賣乖起來:“爺爺,你哼我幹什麽,你知道我今天來是給你送什麽的嗎?”

應老爺子:“你少來這一套,不是來給我送終的我就謝天謝地。”

應舒渙噘嘴,漂亮的狐狸眼睛瞪得圓圓的,語氣十分諂媚:“你怎麽老這麽想我,我可是很孝順的好嗎。爺爺,我給你捶肩膀。”

應老爺子挑眉看著他,意思很明顯,是說應舒渙無事不登三寶殿,沒事兒獻殷勤非奸即盜。

應老爺子猜的很準,應舒渙此次來就是為了跟應老爺子商量和紀沅離婚的事情。

按道理說,離婚至於要夫妻雙方同意就是了,但是在應家不行。

他們家本身就有點兒封建主義大家族的做派,小一輩的婚姻都不由自己說了算,不是商業聯姻就是商政聯姻,總之要把婚姻利益最大化。

應舒渙兩個哥哥都有一門體面而且不錯的婚姻,他大哥結婚的時候,報紙上連續報道了一周,微博熱搜也跟近了一周,娶的是一位為國爭光的奧運女冠軍。

他二哥是跟港市首富的千金自由戀愛的,讀書時一見鍾情,因為門當戶對,大學畢業沒多久後就結婚了,現在孩子已經有了兩個。

只有應舒渙跟紀沅的婚姻是應老爺子安排的,而且安排的理由極其滑稽無厘頭。

以至於應家當年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認為老爺子是老糊塗了,怎麽可以用報恩的理由斷送自己孫子的一生。

並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應老爺子的三個孫子中,他明明最疼愛的就是應舒渙。

因此,應舒渙和紀沅的結婚和離婚都由不得自己做主,非要應老爺子點頭不可。

否則應舒渙將遭遇無窮無盡的麻煩,他家老頭子報復心賊重。

應老爺子坐在桌前,吩咐管家去熬兩碗粥來,還讓廚房照著應舒渙愛吃的做了幾道爽口的小菜。

應舒渙的食指敲著昂貴的梨花木桌子,腦袋裡的想法飛快的轉動。

要不然我先試探一下爺爺的態度,再決定給不給書法?

萬一直接提離婚爺爺就同意了,我還送一份書法,不是浪費了嗎?

這麽好的東西,當然要經常拿來當免死金牌!怎麽可以一時衝動就一次性用掉!

嗯……我先看看爺爺現在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如果他一口氣答應了,我就把書法留到下次用。

應老爺子因為早年當過兵的緣故,所以身子骨很健朗。

今年雖然已經七十八了,但看起來只有六十出頭,並且身強體健,龍頭拐杖揮起來虎虎生威。

應舒渙看著放在應老爺子身邊的拐杖,他的小腿肚子就條件反射的疼。

媽的……被這拐杖從小揍到大好嗎。

應舒渙心裡默默的發怵,決定先想辦法繳了爺爺的武器。

速戰速決,為了不鈍刀殺自己,應舒渙飛快地把自己來這裡的要求說了一遍:“爺爺,我想跟紀沅離婚。”

應老爺子喝茶的手一頓,抬頭瞥了他一眼。

應舒渙坐的像小學生一樣筆直,後背僵硬。

應老爺子緩緩放下茶杯,然後緩緩地把手放在了梨花木龍頭拐杖上。

應舒渙:……

說時遲那時快,應舒渙瞬間就摁住了應老爺子放在拐杖上的手。

兩人無聲的對視著,只有手在微微發抖,進行激烈的博弈。

應舒渙雙眼露出驚恐地神色,艱難地搖了搖頭:“你當我什麽都沒想吧。”

應老爺子陰沉的臉色並沒有好看多少,應舒渙就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懊惱的要死,但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拿開。

廢話嗎這不是!拿開他就死定了!

而且老爺子力氣很大,反應也很快,應舒渙就不得不用兩隻手來摁住應老爺子拿著拐杖的手了。

桌子在爺倆的博弈中微微搖晃起來。

不知道接下來的結局是誰先拿起拐杖,也不知道是誰先摁住拐杖。

管家適當的端上了兩碗粥,禮貌道:“老爺子,小少爺,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不要餓著了。”

應舒渙來之前沒吃早飯,胃有點痛,被管家一提醒,立刻聞到了粥的香味。

他眼疾手快地搶過老爺子的拐杖,然後迅速交給管家,松了口氣:“才叔你先去忙吧,我跟爺爺兩人單獨用飯。”

應舒渙的意思是讓管家才叔帶著拐杖趕緊跑,跑的越遠越好,最好能把這根拐杖送到大西洋。

沒了拐杖的應老爺子在應舒渙眼中看上去和藹不少,並且給他一種想要和他和好的錯覺。

他不由放松身心,剛準備端起粥,忽然看見假裝跟他和好的應老爺子拉開梨花木桌子下面的暗格,從裡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了一根新的拐杖。

在應舒渙懵逼且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狠狠地抽了下去。

古樸的四合院中,響起了年輕人的慘叫聲。

應舒渙邊往樹後面躲邊罵:“老頭子你詭計多端!你什麽時候在桌子下面放了一根的!你以前從來不會的!”

應老爺子氣得吹胡子瞪眼,時不時給應舒渙的小腿肚子或者後背來一下:“對付你這個小滑頭,老頭子我能不留後手嗎?”

“哎哎別打別打,我痛死了!我腿斷了!”應舒渙連忙跳起來,四肢協調的像隻靈活的狐狸。

應老爺子追在他後面揍他,而應老爺子後面又是見怪不怪的管家和保姆們,眾人的表情紛紛有些無奈,跟著應老爺子不痛不癢的說著勸架的話。

作為經歷了應舒渙童年、青春期以及叛逆期的管家來說,這一幕並不陌生。

只是應老爺子揍應舒渙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看似熱鬧非凡,其實沒一棍子是用力的,應舒渙的身體是嬌貴的,打一下他就要嚎半天。

二十分鍾後,應舒渙神色狼狽地坐在桌前,咬牙切齒地看著應老爺子。

應老爺子高高在上的“哼”了一聲,幼稚道:“不服?”

應舒渙哼哼唧唧地喝粥:“誰不服了!”

他喝完粥,又想起離婚的事情。

應舒渙在紀沅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證過,肯定能說服應老爺子讓他們倆離婚。

既然紀沅要把欲擒故縱這一招玩到底,應舒渙就陪他玩玩,看最後後悔的到底是誰!

飯畢,應舒渙觀察著應老爺子的臉色,開口道:“爺爺,其實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是給你送一份書法。”

老爺子閉上眼懶得理他,過了會兒開口道:“你是想賄賂我嗎?”

“哪兒能啊。我賄賂你幹什麽,我這是有孝心的表現!而且是你最喜歡的秋體,爺爺,你看一下嘛。”應舒渙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他撒嬌從來都是很得心應手的,應老爺子睜開眼看著他,沒出息的心軟了。

“拿來我看看。”

他這個孫子,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差。

況且當年紀凱駿為了救應舒渙擋了那一槍,送到醫院搶救了三天兩夜都沒能把人搶回來,死前就只有這麽一個願望,應老爺子既然答應了人家,就絕不會反悔。

除非是紀沅自己提出要離婚——當然,這看起來也不太可能。

根據應老爺子得到的情報反饋,紀沅應該是很喜歡應舒渙的。

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和前世……

應老爺子不知道想起什麽,默默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命運。

應舒渙在自己帶來的書包裡面一陣亂翻,終於找到夾層裡快被擠壓成梅乾菜的秋體書法清君側。

他獻寶似的把一張紙給展平了,放在應老爺子面前。

應老爺子一開始其實對應舒渙能帶過來的書法並不感興趣的,畢竟他這位小孫子自幼喜歡的就是什麽機車足球滑板,非常年輕人的愛好,根本就沒有接受過國粹的熏陶。

他能找來的書法,多半也是別人選過之後交給他的,最終的目的只是為了討好自己。

總而言之,就是沒什麽花頭看。

而且市面上好一些的書法都已經被自己全都收藏起來,應老爺子對書法有著極為苛責的要求,一般的名家書法入不了他的眼。

因此,他隻淡淡地瞥了一眼應舒渙帶過來的書法。

一看還是寫在廉價宣紙上面,沒有裱框,沒有做過任何處理。

應舒渙拿出手的時候也注意到這一點,他有點兒後悔:這看起來也太寒酸了,早知道應該弄個畫框的。

頓時,應舒渙心中最後的王牌也沒用了。

他來之前到底是被什麽大水衝壞了腦子,覺得這麽一篇小小的書法能夠讓爺爺改變主意?

媽的,簡直是天方夜譚!

算了,我還是拿回來吧。

應舒渙覺得有點丟人,正想要拿回書法的時候,老爺子的表情忽然變了。

一開始他只看了一眼,沒有多看。

再後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拿起這篇書法從第一行看了起來。

越看,應老爺子的眉心就皺的越深,直到一分鍾過去,老爺子的表情已經不能用正常來形容了。

應舒渙原本想要拿回書法,卻在看到應老爺子表情的時候愣了一下。

只見老爺子的整張臉慘白的毫無血色,嘴唇都在微微發抖,一雙眼睛死死盯書法的內容,湊近了聽還能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不……不可能……不會的……

應舒渙也跟著皺起眉頭,心裡驚了一下,有點好奇。

印象中,他從來沒有見到爺爺這麽失態的樣子,整個人都好像被重拳出擊了一樣,額頭手心全都是汗,神色惶恐,表情透露這一股欣喜若狂的瘋勁兒和難以掩蓋的激動。

上面寫什麽了?應舒渙默默地想,該不會是什麽罵人的話吧?

“從、哪、裡、找、來、的。”

下一秒,爺爺如同利劍一般的目光落到了應舒渙的身上,打的應舒渙措手不及。

老爺子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似乎把每一個字說出口都用了巨大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自己沒有當場跌坐在地。

他猛地站起身,差點掀翻了椅子,這是一向注重禮儀的老爺子從來不會出現的錯誤。

應舒渙剛看到爺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不是很討厭書法的樣子,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有戲了,正想趁熱打鐵地提一句跟紀沅離婚的事情,卻在看到爺爺的一瞬間止住了聲音。

應老爺子的雙目眼白出泛起了血絲,以一種不正常的力度死死抓著應舒渙的手臂,好像他不說出來這篇文章是從哪兒來的今天就出不去一樣。

應舒渙被爺爺的神情嚇了一跳,實話實說:“薑敏送我的。”

他說完之後反而不敢開口了,因為老爺子的表現有點嚇到他。

應老爺子用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勒令應舒渙現在就把薑敏照過來。

應舒渙覺得爺爺簡直是無理取鬧:“薑敏拍戲啊,怎麽找的過來。爺爺,你找她幹什麽?是不是還想要這個人寫的書法啊?我幫你聯系就好了,你幹嘛這麽大反應啊,好嚇人。”

可能是爺爺的表現太過奇怪,應舒渙直覺知道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所以第一時間給薑敏發了微信,問他這篇書法是誰寫的。

應老爺子頓了一下,他被應舒渙一提醒,才發覺自己剛才的失態。

他不知道想什麽,臉上的精神氣一下就消失了,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藏著無數秘密的老頭子。

對……

是我失態了。

應老爺子默默地想。

實在是因為他看到這篇清君側的時候,心裡已經不能用翻江倒海來形容。

說是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也不為過。

太熟悉了……這篇清君側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是他站在長安的大街上,站在百官中,聽那人一句一句念出來的!

應老爺子清楚的記得,他死後,所有與他相關的資料都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其中就有這一篇清君側。

也就是說,這篇文章根本就沒有流傳下來!

而他曾經也去證實過,確實沒有任何一本正史和野史保留過完整的清君側。

一篇幾百年前,根本沒有留傳的清君側,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應舒渙的手中?

一時間,應老爺子心中百感交集。

還有這字跡,他不可能認錯,這就是他的字跡!這世上不會有人再寫得這樣好的字了!

甚至連寫字的小習慣都是一樣的,喜歡拖長最後一筆。

他太熟悉那人的字,在每一封上奏的折子裡,都是那人的批注……

可,也不一定是他。

應老爺子深深地捂著臉,心如亂麻。

萬一只是筆跡很像呢,萬一這篇清君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流傳呢……

那麽多萬一,萬一都是巧合呢……

應老爺子頭痛欲裂,頹然地坐在凳子上,閉上眼冥思。

是了,他怎麽能憑借一篇清君側就篤定那人或許和自己一樣,已經……

但是,看著面前一臉疑惑的應舒渙,老爺子心中又傷感了不少:畢竟小渙也沒有……

他又哪裡來的底氣,認為他再一次出現了?

我不能草率,這件事情已經要好好查下去,不管是不是那人,我都要知道這篇清君側出自誰的手。

老爺子心中有了決定,睜開眼,冷聲道:“你想和小沅離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除非是小沅親自來跟我說,否則其余一切都免談。我能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嗎?”

應舒渙一聽就是沒戲了,悶悶不樂地伸手去拿桌上的書法,卻被爺爺一巴掌給拍落了:“書法放在我這裡。”

我擦,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應舒渙震驚了,他今天來一趟什麽事情都沒辦成,還挨了打……等等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挨打的嗎?!

不過,爺爺好像也沒有那麽不喜歡書法嗎?哈哈,那還是有戲的,大不了我再找薑敏問那人要兩篇!

只是應老爺子剛才失態的表現牢牢地刻畫在了應舒渙心中,讓他也充滿了疑惑。

爺爺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一位久別重逢的故人一樣,而且那位故人肯定對他很重要,他才會如此失態。

這樣一來,應舒渙就更要搞清楚寫書法的人是誰了,說不定,這人就是自己跟紀沅離婚最關鍵的條件!

想通這一點,應舒渙頓時覺得守得天開見明月。

看應老爺子的狀態不好,應舒渙就不留下來多打擾,讓管家把爺爺扶到臥室去休息,自己則是承諾一定幫爺爺找出這個寫書法的人是誰。

應老爺子再三交代他要放在心上,最後還是對應舒渙放心不下,安排了管家親自去查。

他一定要確認,到底是不是……

老爺子又去了書房,把暗格中的盒子取出,將裡面沾著血的冷玉放在手中摩挲。

過了半晌,他的眼眶就被熱淚浸濕了。

如果真的是他……應老爺子微微發怔,閉上眼。

“微臣……等的太久了。”

剛走到門口,薑敏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應舒渙打開一看,吃了一驚,薑敏說這篇書法居然是一個新人演員寫的!

能讓爺爺這麽失態,他還以為是什麽大書法家呢……

稀奇,當演員都要這麽博學多才了嗎?應舒渙唏噓一句。

不過,薑敏既然知道是誰就好,也省的應舒渙再去調查了,而且對方又是演員,同在娛樂圈裡面,以應舒渙的地位,隨便勾勾手指,對方就會主動貼上來。

唯一不主動的只有紀沅這個討厭的棺材臉!

他追問這個演員是誰,薑敏也沒有藏私,回復了一段語音:

“哦,是江玉帶來的演員,我幫你去問問。”

應舒渙一愣:誰?江玉?

怎麽又是江玉,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名字!

雖然說江玉最近的工作室開的紅紅火火,也確實簽約了很多的演員,但也沒有這種出門遇到一個演員就是他們家的吧。

他點開薑敏的下一條語音:

“好像是叫什麽紀沅來著……我記得他唇縫裡藏著一顆紅痣……”

“紀沅”兩個字一出,應舒渙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

結果薑敏不給他自欺欺人的機會,直接把紀沅在現場的照片發了過來,還用個箭頭指著:喏就這個,要他的聯系方式嗎?

這一刻,應舒渙如同五雷轟頂。

整個人都像是被扔進了水中,腦袋嗡嗡地什麽都聽不見了!

……怎麽會是他?!

怎麽可能是他!!

 

第33章 夜襲

這一瞬間, 應舒渙是覺得有些滑稽的。

因為事情的真相實在太離譜了,他有好幾秒都沒回過神,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怎麽可能是紀沅寫的?

紀沅怎麽可能會寫這個!

他拚命的想要找出理由否決這一個事實,但是想了半天, 他發現他根本不了解紀沅。

萬一人家真的會寫書法呢?

應舒渙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特別是在他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怎樣的蠢事之後。

他居然拿紀沅的書法來討老爺子歡心, 而且還是為了達成和紀沅離婚的目的!

天,這是什麽離奇的巧合,拿自己妻子的書法賄賂爺爺要求爺爺讓自己和妻子離婚……

應舒渙的臉色瞬間就漲紅了。

太丟人了!真的太丟人了!

還好這件事只有自己知道……應舒渙捂著臉, 讓自己從尷尬的情緒中緩解一會兒。

這事兒絕對不能讓爺爺知道, 否則自己的面子裡子全都沒了!

特別是不能讓紀沅知道,靠, 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在內心怎麽嘲笑自己……

剛才還信誓旦旦答應要幫應老爺子找到書法原作者的應舒渙瞬間就萎了。

不是他不想找, 而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找到了就是他丟人現眼的時刻了!

應舒渙當機立斷決定先拖著。

而且爺爺剛才的表現也太奇怪了……

想到應老爺子的神情和動作,應舒渙的臉色不得不沉下來:應老爺子的表現實在不是一個看到喜歡的書法的表情。

憑借直覺,應舒渙感受到有很多東西沒那麽簡單。

他開車回家, 路上心事重重, 一直在想紀沅和書法的關系。

他真的會書法嗎?

為什麽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

就算不跟我提起, 也會跟爺爺說一說吧,畢竟他也知道爺爺那麽喜歡秋體, 按照紀沅的性格, 不應該藏著掖著啊……

為了討爺爺歡心, 他肯定是會告訴爺爺自己會秋體的。

可是從爺爺的表現來看, 紀沅已經並沒有透露過這方面的能力……

一團亂麻。

應舒渙煩躁的敲了一下方向盤, 把車停到了私人車庫中。

一下車,就看到紀熙站在他家門口。

別墅前的紀熙看上去有些憔悴,帶著巨大的墨鏡, 只露出尖尖的下巴。

他看到應舒渙回來,摘下了墨鏡,一雙帶著黑眼圈和一點烏青的眼睛也露出來,有些哀怨和惆悵地看著應舒渙。

這一瞬間,應舒渙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自從上一次他跟紀熙的母親沈豔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後,應舒渙就很長時間沒有聯系紀熙了。

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沈豔天翻地覆的變化,已經琢磨紀熙對他說的話裡面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

紀熙驟然出現在應舒渙面前,讓他暫時無言以對。

好在他們兩個人見面,主動地永遠是紀熙。

他輕聲開口道:“能讓我進去喝杯水嗎?”

應舒渙心情複雜,大門開了之後,他沒拒絕也沒接受,紀熙往前走了一步:“阿渙,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但是你不能單方面的就判我出局,你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都這樣說了,應舒渙找不到不見他的理由,隻好讓紀熙進屋坐了會兒。

邁進客廳的時候,應舒渙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下意識往二樓看去:不知道紀沅在不在家。

他坐在客廳沙發上,沒有功夫和神思去應付紀熙,滿腦子都是爺爺看到書法之後的離奇表現。

一想到這個,應舒渙就煩躁。

紀熙笑了笑,坐在沙發上問了一下應舒渙的近況,對紀沅隻字未提。

應舒渙正在放空表情發呆,好在紀熙和他相處的時候是個能說的,一個人聊天也不會覺得尷尬,而且還主動為他切了一個蘋果。

紀熙的聲音在應舒渙面前永遠溫和且輕聲細語,慢吞吞地講著最近的事情。

不知道哪個字戳到了應舒渙的開關,他忽然回過神,盯著紀熙。

紀熙被他嚇了一跳,應舒渙忽然開口:“紀沅是不是練過書法?”

他心裡想:應該是練過的,那樣的程度都能算得上是書法大家了。

紀熙的臉色一白,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這麽久沒見,你隻想問我這個嗎?你都不關心我去醫院幹什麽嗎?”

他剛才跟應舒渙講自己在醫院裡的日常,結果應舒渙壓根沒聽,一開口就是紀沅,這讓他的心情直接落到了谷底。

為什麽問紀沅?

紀熙腦子裡瞬間冒出好幾個想法。

難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紀沅和應舒渙的感情緩和了?

或者發生了出乎他意料的愛情?

是了,上次看到紀沅的時候,他已經像脫胎換骨一樣,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人。

甚至,比他更加引人注意,更加光彩耀人……

面對這樣的紀沅,應舒渙難道不會動心嗎?

會嗎……

紀熙心慌的砰砰直跳。

應舒渙被紀熙的質問弄得一頭霧水,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關心紀熙去醫院。

去就去唄,他又不是醫生,難道關心了還能幫他治病不成?

但是應舒渙想要知道紀沅的消息,就不得不敷衍了一句紀熙:“你去醫院幹什麽?”

還沒等紀熙回答,應舒渙就自覺已經做到了“關心紀熙”的條件,飛快地把話題扯回來:“你跟紀沅一起長大,知道他會書法的事情嗎?”

紀熙:……

合著你丫的關心就真的只是隨口問一句啊!

好歹做戲做全套,你讓我回答一下啊!

紀熙氣的心中一口老血想吐出來。

看到應舒渙開口也是紀沅,閉口也是紀沅,恨得咬牙切齒。

到底怎麽回事……他不相信兩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愛上了……

紀沅先不說,就應舒渙這個狗脾氣,他除了愛自己,會愛任何人嗎?

不可能的!

“你說的這事我也不太清楚。”紀熙的笑容僵硬的像個假的:“紀沅他從小就不怎麽愛讀書,我爸媽報培訓班的時候,他也不願意去上,要不然就總是逃課。”

——考不上大學指的是紀熙故意偷掉我的準考證,害我語文和數學兩門缺考嗎?

紀熙的話音剛落,紀沅的聲音就毫無預兆的鑽進了應舒渙的腦袋。

他記得這是紀沅和沈豔對峙的那一天說的話,也是一直梗在應舒渙心中的一根刺,讓他對紀熙的態度變得微妙起來。

紀沅說的是真的,那紀熙現在說的又有多少是假的?

前者是真的不好好讀書嗎?還是寄人籬下被人壓迫,無法集中注意力讀書,或者就算是想讀書,也得不到應有的教育……

應舒渙看著紀熙,忽然發現自己也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這位朋友。

紀熙被看的頭皮發麻,瞬間就想到了躺在醫院裡的沈豔。

是的,沈豔和沈建成兩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已經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了。

起初,沈豔嚷嚷著要把紀沅找出來殺了才能解心頭之恨,但是紀熙卻不敢,他是明星,是聚光燈下的寵兒,一舉一動都被全國觀眾注視著,他媽要是犯了這樣的錯誤,那他就死定了!

沈豔和沈建成不敢報警,因為沈建成身上還背著兩條不明不白的人命,工廠除了欠了六百多萬高利貸之外,還欠了銀行四百多萬還不起,一拖再拖,已經被銀行拉入了黑名單。

只要沈建成去報警,那就是自投羅網。

但是他們倆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特別是沈豔,這幾天一直在紀熙的耳邊絮絮叨叨,要紀熙想個辦法替他們報仇,把紀熙說的快煩死了。

他雖然很心疼自己的母親,但也覺得沈豔這一次做的太莽撞了!

本來,紀熙只是想要沈豔破壞一下紀沅和應舒渙的二人世界,最好就是能把紀沅帶回家。

但是他媽一上去就跟紀沅大家,最重要的是跟應舒渙結仇了!這簡直是離譜,自掘墳墓!

紀熙幾乎兩眼一黑,覺得被揍了都是小事,他這麽多年在應舒渙面前辛苦經營的形象已經在一點一點的崩塌了!

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打電話給應舒渙,對方也不接,等了幾天,才終於等不住,親自來了一趟。

要知道,紀熙現在的公司、資源和背景都是高層看在應舒渙的面子上給的,紀熙如果失去了應舒渙這個靠山,他的事業一定會一落千丈,人生也會被毀了!

絕對不行!

因此,紀熙帶著試探地態度,想要知道應舒渙對沈豔那件事的看法。

但應舒渙從頭到尾沒有提起過,仿佛這件事不存在一樣。

這是……想要裝無事發生揭過的意思嗎?

紀熙心中忐忑不安。

他補充道:“紀沅應該是不會書法的,我和他一起長大,沒見他有過練字的愛好。不過高中之後我們就分開讀大學了,後來……我也不清楚他有沒有自己去發展愛好。”

不可能,應舒渙立刻就否決了。

他雖然是個書法門外漢,卻也知道薑敏給他的書法是多麽貴重和出彩。

沒有幾十年如一日的練字,根本寫不到這個程度,就算紀沅他是天賦異稟,天生是寫書法的料,可他大學都沒讀完,學得也是和書法完全不相乾的專業,結婚一年多,從來沒見他買過書寫工具……

怎麽可能有人一夜之間就學會了書法!

紀熙問道:“怎麽一直問起書法,發生了什麽事?”

應舒渙心事重重:“沒事。”

紀熙微微張開嘴,又合上,知道這是應舒渙不願意告訴自己的意思。

一想到應舒渙現在開口閉口都是紀沅,整個人的心思都在紀沅身上,他的心裡就憋屈的厲害。

紀熙都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紀沅似乎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裡,從頭到尾都變了,不管是性格還是相貌都變得讓人忍不住的凝視他、觀察他,甚至是崇拜他。

並且,聽應舒渙的意思,紀沅似乎還會書法?

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告訴他紀沅是被什麽奇怪的鬼給附身了!

饒是紀熙心中有千百個問題,面對應舒渙他也不敢問。

他今天來的目的只是試探一下應舒渙的態度,他害怕自己多年的努力都成了泡影,害怕應舒渙從此就疏遠了他……

好在,應舒渙雖然對他的態度有一點變化,可是沒有變化太大。

還是能挽救的。

紀熙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他回去一定要警告一下沈豔和沈建成,讓他們找個時間跟應舒渙道歉!

這事兒絕對不能拖下去,否則應舒渙對自己的猜測就會越來越多……

萬一他懷疑到最早的時候,他落水的那一年,救他的人不是自己……

紀熙不敢想這個後果,這麽多年來,應舒渙對他的照顧和容忍,都是因為自己是他救命恩人的緣故。

如果連這個也失去了,他們倆才是真的完了。

紀熙達到目的之後沒有久留,主要是怕呆久了引起應舒渙的逆反心理,讓他更討厭自己。

所以五點多左右,天剛剛黑下來,紀熙就開車走了。

小保姆出去買菜了,整個別墅裡面就只有應舒渙一個人——眉頭緊皺地坐在茶幾前。

他嗖的一下站起來,往三樓的書房走去。

因為不愛看書的緣故,應舒渙書房中雖然放著許多珍貴的書籍和收藏,但他一年也踏進不來兩次,平時都是由小保姆收拾著,才不至於落灰。

應舒渙飛快地走到書桌面前坐下,掏出一張白紙,拿起黑色水筆在白紙上寫下歪歪扭扭兩個奇醜無比的字:紀沅。

然後他開始分析紀沅身上出現的問題。

是的,應舒渙剛才一直在思考紀沅為什麽改變這麽大——並且只是在兩三個月裡面。

變形金剛都不可能變得這麽徹底!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蹊蹺……

而且,性格大變和減肥就算了,紀沅什麽時候冒出了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技能,比如說打架,比如說書法,比如說演技……

一個人,真的可以變得這麽徹底嗎?

應舒渙坐在書房裡,忽然覺得一股冷意從心底升起,一個念頭讓他毛骨悚然。

紀沅還是紀沅嗎?

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差點兒把筆給扔了。

紀沅該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

應舒渙無厘頭的想到,不是鬼附身根本解釋不清楚啊!

為什麽他會變得這麽徹底啊?

難道這個世界其實是一本重生小說,紀沅就是那個重生的、擁有金手指的男主角嗎?

閑暇時間看過無數網絡小說的應舒渙立刻就冒出了很多念頭。

比如紀沅是十幾年後慘死的紀沅重生而來的,這樣的話那他就不是男主角了,他看起來就是能被一腳踹掉的前夫,踹掉他之後紀沅就跟他另一個真愛在一起……

靠,好生氣,我怎麽可能不是男主角?!

應舒渙立刻把自己的腦補給打住了。

“重生”也太離譜了,完全就是封建主義迷信啊!

應舒渙又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在上面搜索:我有一個朋友,短時間之內性情大變,並且多出很多之前自己都不會的能力是怎麽回事?

網絡上的答案五花八門,有說你這位朋友或許是重生的——被應舒渙毫不猶豫的拉黑了。

有說你這位朋友可能是異世界穿越來的——這個也被應舒渙滿頭黑線的拉黑了,並且回復了一句“傻逼。”

還有人說你說的這位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總之,各種各樣離奇的解答都有。

翻到後面,應舒渙才看到自己想要的,這是國外的幾個新聞,說的是原本不會畫畫的人,再被車撞了之後忽然就變成了一個藝術大師,說是因為刺激到了大腦的什麽細胞,開發出來了新的什麽領域……應舒渙看的一知半解。

這還有點兒靠譜,應舒渙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他想起紀沅的改變就是從給他下藥的那晚上起,難道是自己的那一腳踹的太狠了,把他的任督二脈給打通了,導致他現在變成了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

應舒渙合上電腦,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不過為了確認他的推論,他要去紀沅的房間裡一趟,找一找紀沅有沒有什麽寫過的便簽之類的東西,他準備拍下照片核對字跡。

一個人被車撞了之後可以忽然會寫書法,但是不可能和自己以前的字跡完全不一樣。

他要知道,紀沅到底是被自己那一腳踢開竅了,還是他……還是他被鬼上身了!

如果是後者,他就請個大師來驅鬼。

應舒渙心跳的飛快,正所謂有些事情是寧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無。

雖然他也覺得鬼上身很扯,但是紀沅能寫出這樣的大家書法作品更扯好嗎!就算他天賦異稟,但也要有個委婉的過渡吧,至少有人看到過他連書法才有可信度吧,他簡直就像憑空多出了這個技能一樣!

有句老話說得好,當你排除一些可能之後,最不可能的那個結果就是事實的真相。

總之,這個婚段時間之內離不了。

應舒渙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心情,有一點糾結和煩躁,也有一點微妙地、說不清楚的感覺。

不得不說,脫胎換骨後的紀沅身上確實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神秘氣質和魅力,很難讓接觸過他的人不對他產生好感。

他的性格謹慎嚴肅,不苟言笑,卻又有些孩子氣和幼稚。

而且紀沅瘦下來長得那麽好看,天天看,總會有點兒在意的,再說了他還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呢……

不對不對,應舒渙連忙搖頭,紀沅現在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他必須小心為上!

二樓傳來開門的動靜,應舒渙知道這個點應該是紀沅回來了。

如果沒有特別著急的工作行程,紀沅回來的都很準時,他下午有看書的習慣,晚上有喝牛奶的習慣,雷打不動。

應舒渙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書房門口,通過微微打開的門縫看著二樓的紀沅。

對方正拿著杯子去廚房倒水——明明臥室都有自動的飲水機,紀沅偏偏喜歡喝燒過放涼的白開水,真是一個老古董。

短短的幾秒內,應舒渙就做了一個嚴肅的決定。

他決定,今晚要夜襲紀沅——的房間!

找到紀沅留下的便利貼或者本子之類的,把他的字拍下來。

他記得,紀沅經常隨身攜帶一本筆記本,是他嫁給他就帶來的,應舒渙相信,那本筆記本上面應該有紀沅以前的字跡。

之所以不是白天去,是因為紀沅的行李就一點。

除了衣服之外,筆記本和手機他都是直接帶走的,應舒渙去他房間裡什麽都找不到。

做下這個決定之後,應舒渙鬼鬼祟祟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而在一樓喝水的紀沅,還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將陷入一個怎樣的陷阱中。

他喝完水就回到房間看書,筆記本被他隨手一扔在床頭櫃上面。

紀沅看到晚上八點左右,去浴室洗了個澡,房間設計的挺悶騷的,還是透明的玻璃。臥室能夠直接看到浴室,第一次在這裡沐浴的時候,紀沅臉通紅的就洗完了。

好在現在已經習慣了這樣洗澡,也沒覺得尷尬。

一杯牛奶下肚,紀沅感覺到渾身都放松下來,四肢軟綿綿的,困意就來襲了。

他放下書,關了燈,隻留了一盞小夜燈在床頭,身體陷入了更加軟綿綿的大床裡。

房間內的呼吸聲很快就平緩下來,只剩下時鍾“滴答、滴答”走動的聲音。

半夜,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忽然響起“吱呀”一聲微弱的開門聲,走廊昏暗的光透過門縫鑽進了紀沅的房間裡。

門縫變大,然後變小,下一刻,房間裡就悄無聲息地多了第二個人的呼吸聲。

應舒渙為了不發出聲音,赤腳踩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他近視眼的挺嚴重的,剛才忘記帶隱形眼鏡,現在就跟個瞎子似的,眯著眼睛在黑暗中尋找著微弱的光源。

一邊摸索一邊前行,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應舒渙在床頭櫃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筆記本。

他伸出手準備去拿,卻不料半路就被人猛的抓住了。

紀沅立刻翻身坐起,應舒渙條件反射地就對紀沅展開了攻擊——這是他學散打的後遺症。

刹那間,兩人就已經無聲的過了一招。

小夜燈在兩人的碰撞之下翻滾到了地上,徹底熄滅,房間內瞬間漆黑一片!

紀沅在這個“小偷”進來的一瞬間就敏銳的清醒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一直耐心的觀察和忍耐著。

結果沒想到,這“小偷”手上還有些功夫。

這是紀沅完全沒預料的。

因此,在這麽一愣神之下,對方的反擊勢如破竹,加之紀沅剛醒,手腳沒有平時那麽有力,沒注意就被對方狠狠壓在了床上。

紀沅當然不會落於下風,很快就反應過來,伸手就要劈向對方的脖子。

對方躲他這一下躲地著急忙慌的,一不留神就收了手,身體失去了平衡力,重重地倒在了紀沅身上,把紀沅砸的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

兩人就毫無形象的一起滾到了床上,呼吸在纏鬥中交換著吞吐,身體貼的嚴絲合縫,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滾燙的熱度。

不過,下一刻紀沅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那是和他同款的沐浴露香味。

連洗衣服用的昂貴安神精油的味道都一樣。

紀沅掐著他的手腕,遲疑了片刻:“應舒渙?”

 

第34章 微博熱搜

“咚咚咚”, 與此同時,敲門聲響起。

門外,小保姆披了一件外套,有些遲疑, 有些擔心地詢問了一句:“紀先生, 你還好嗎?”

顯然, 剛才房間裡纏鬥的聲音引起了小保姆的注意。

應舒渙的別墅雖然安全系數很高,有許多看不見的保鏢在暗中保護,但是作為經常被綁架的豪門大少爺, 安全系數再高的別墅也會被人找到漏洞。

小保姆的敏銳直覺也是要比一般家庭的保姆高。

一聽到什麽風吹草動, 立刻就拿著防狼警棍,咬著牙到了紀沅門口。

門內, 應舒渙像是觸電一般, 整個人從紀沅身上彈了起來。

黑暗中,他看不見紀沅的表情,只有自己事情敗露之後的惱羞成怒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幾乎要蓋過所有的聲音。

小保姆不依不饒的敲門, 甚至準備通知保安:“紀先生, 請問您醒了嗎?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

她試探性的握住門把手, 發出了“哢噠”一聲——明明房間裡剛才鬧出那麽大動靜,現在問話卻一句不答, 太可疑了!

本著以防萬一的心態, 小保姆打算開門看一下。

如果什麽事都沒有, 那她就被扣工資好了。如果不查看, 真出了什麽事, 她就會丟了自己的飯碗。

應舒渙剛才進來的時候沒有反鎖門。

因此,小保姆開了門可以直接進來,一瞬間, 他的腦子都懵了。

人沒反應過來,聲音先出來,幾乎是惱羞成怒的一句警告:“不準進來!”

門口,聽到應舒渙聲音的小保姆怔住了。

下一秒,她抬頭確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是紀沅的房間,不是應舒渙的房間。

可是、可是應舒渙為什麽在紀沅的房間!

小保姆忽然間想通什麽,整張臉漲的通紅,整個人都退後了兩步。

是了,他們是夫妻啊,為什麽不能在一間房裡!

只是以前應舒渙和紀沅表現得實在太疏離,導致她都忘記這個事實了!

那、那剛才的動靜……

小保姆紅著耳根,飛快的嘟囔一聲:“對不起,應先生,我以為……”

我以為家裡遭賊了……

這句話小保姆是絕對不敢說出來了,連忙打了聲招呼就自己去睡覺。

門內,應舒渙也聽出了小保姆的言下之意。

他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好在房間內漆黑一片,紀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否則應舒渙簡直想當場鑽個地縫把自己給埋了。

床上,紀沅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他的視力比應舒渙好多了,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見應舒渙的輪廓。

只是,他猜不出應舒渙大半夜的到他房間來幹什麽?來夜襲嗎?

如果真的是夜襲,紀沅就想笑出聲。

哪有這位少爺這樣的夜襲,什麽都不準備,直接就一個人來了?

是太高估他自己的能力,還是太低估我的水平?

按照應舒渙的脾氣來看,應該是前者。

應舒渙在房間裡沉默了很久,最後一句話都沒說,跟逃難似的開了門就跑了。

紀沅也沒追問,倒不是他不好奇,而是他知道他就算追問也問不出什麽結果。

而且自己已經要和應舒渙離婚了,在這個大前提完成之前,紀沅覺得自己對應舒渙的忍耐度很強的。

第二天一早,紀沅起來果然沒在別墅裡看到應舒渙。

他清點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思考著什麽東西讓應舒渙感興趣了。

雖然他可以不問應舒渙,但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不防著他了。

紀沅隨身攜帶的行李就那麽幾件,換洗的衣服和原主的日記本,以及一個諾基亞手機和一個蘋果手機。

應舒渙夜襲總需要一個理由,他肯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排除這個之後,紀沅推測道,應舒渙很可能是為了他的某一件東西來的。

什麽東西會讓應舒渙感興趣?甚至連夜襲這種離譜的事情都乾得出來?

紀沅的目光在手機和筆記本上面來回瀏覽,畢竟,他只有這兩個東西可以儲存信息,應舒渙不可能是為他的衣服來的吧?

小保姆在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問道:“紀先生,請問您準備什麽時候用餐?”

紀沅回答:“一會兒就下來。”

他停頓一下,問道:“應舒渙最近有去什麽地方嗎?”

小保姆思考片刻,看上去在糾結是否要告訴紀沅,畢竟以前應舒渙的事情紀沅從不過問,她猶豫著開口:“應先生昨天去了一趟老爺子家。”

去老爺子家?

紀沅皺起眉頭,心中想道:他去應老爺子家多半就是為了離婚去的,可是去了之後回來卻對我隻字不提離婚的事情。

——什麽原因?

無論成功和失敗,都應該給我一個回復才對。

除非——紀沅不動聲色地想道:他藏著一些不能告訴我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恐怕就是應舒渙大半夜不睡覺跑到他房間來翻東西的理由。

紀沅收拾好行李,將手機和筆記本隨身攜帶,慢吞吞地往樓下走,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一個念頭:應舒渙在試探我嗎?

是的,紀沅昨晚就有這個想法了。

畢竟,他是離魂奪舍的無主之魂,就算應舒渙之前和原主再怎麽貌合神離,那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紀沅之前毫不猶豫地搬出應家,包括後面執意離婚,就是為了不被應舒渙看出什麽不對勁來。

可惜,對方的敏銳度比他預料的高很多,他才回來住了幾天,應舒渙就已經起疑心了嗎?

疑心……

紀沅重生之後,並沒有模仿原主的性格和行為,畢竟原主實在是有些窩囊,紀沅不想受這個氣。

好在原主的社會關系十分薄弱,沒有什麽朋友,能察覺到紀沅改變的人也只是以為他被壓迫久了開始改變,很少有人會想到他已經不是原來的“紀沅”。

應舒渙對他有疑心,必然是看見了什麽。

紀沅回憶了一下這兩個月的事情,唯一出現漏洞的就只有留在《蒹葭》劇場的那一張清君側。

是的,人的性格改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個人的字跡不會在段時間之內改變這麽多的。

難道應舒渙拿到了他寫的那張清君側,昨晚上到他的房間裡,是為了找原主的筆記本核對字跡?

紀沅的眉頭微微皺起,飛快的想道:

應舒渙本來就是娛樂圈裡的,和蒹葭的導演認識不稀奇,只是他要我的清君側做什麽?他又是怎麽注意到我在片場寫的清君側?

紀沅沒想到薑敏會把他的清君側拍下來放在朋友圈,他不熟悉微信的玩法,所以始終沒能推測出應舒渙是怎麽看到他的字跡的。

呼……果然還是大意了。

紀沅當時寫完沒想著拿回清君側,畢竟也只是一篇字而已,不稀奇。

沒想到後面竟然鬧出這麽大的隱患。

嗯,在這個時代生存,還是要多多注意一些細節,免得節外生枝。

紀沅坐在桌前,心裡盤算著離婚的計劃。

他料定應舒渙就算察覺什麽不對也不敢直接揭穿他,畢竟這個世界的無神論者非常多,應舒渙說出來也沒有幾個人信。

只是……紀沅慢慢地思考起對策,他心不在焉的舀了一杓湯喝,到嘴裡就是濃濃的醇香味兒,紀沅愣了一下,看著自己眼前的雞湯。

大早上的喝雞湯?

紀沅有點兒詫異,誰知道小保姆沒覺得不對勁,還在殷勤地給紀沅盛湯:“紀先生昨晚上辛苦了,今天喝點雞湯補補身體……”

看小保姆這個樣子,紀沅才回過神,知道她搞錯了什麽。

他哭笑不得,放下杓子,問小保姆:“你知道應老爺子的住址嗎?”

小保姆一愣,搖搖頭,她從來沒去過老爺子家,每次也只是聽到應舒渙他們提起過。

紀沅只是隨口一問,並不指望得到什麽結果。

不過,這讓他下了另一個決心,為了快刀斬亂麻,他決定親自去找應老爺子離了這門婚姻。

當然,為了謹慎起見,在此之前他必須先弄清楚應舒渙昨天去應老爺子那裡得到了什麽消息,才讓他回來把此事當做秘密,居然一字不對他提。

應舒渙自從逃難一樣跑出紀沅房間之後,一晚上都睜著眼睛沒睡。

一面覺得自己太丟人了,一面又不停的在腦子裡閃回自己和紀沅摔在床上的那一幕。

當時光顧著慌張,回過神來才發現紀沅的身體比他想象中的柔軟許多。

像貓一樣沒骨頭,骨架也不大,腰細的一隻手就圈得住。

他怎麽瘦了這麽多?

應舒渙覺得自己不能老想著人家腰細,但是閉上眼,莫名其妙又想起紀沅在他耳邊短促的喘息聲。

他知道不是那個意思,但在當時的環境下,確實讓他不知所措。

是不是太久沒有解決生理需求……怎麽我都能對著紀沅開始腦補了!

應舒渙對自己有點無語,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忘記這件事。

昨晚一次沒成功,他就算有準備的去第二次,紀沅肯定也會防著他。

話說回來,紀沅為什麽那麽靈敏啊?大半夜不睡覺嗎?一下子就醒了?還是他做賊心虛有什麽秘密,所以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如果說昨天的應舒渙只是有點小懷疑紀沅,那麽今天的應舒渙可以說是確定紀沅藏著秘密了。

他又想起爺爺看到紀沅書法的反應,想起紀沅不正常的性格轉變,想起他莫名其妙點起來的武力值和演技……

如果不是一直都跟紀沅在一起,應舒渙簡直不敢把之前的紀沅和現在的紀沅看成同一個人。

這何止是脫胎換骨啊,這他媽是換人了吧!

“應哥?應哥,你在聽嗎?”經紀人晃了晃手,敲了了一下合同:“我感覺這個綜藝還不錯,而且開出的價格不錯。之前田信、黃家宇他們都去過,常駐嘉賓是范曼雪跟李司,今年加入了田信,在藍台的收視率最高是5.6,國民度也比較高。”

應舒渙看了一眼節目台本,綜藝名字叫《一起旅行吧!》,他回過神道,直截了當:“我不去。”

經紀人頭疼,他知道應舒渙不愛參加綜藝活動,特別是這種跟其他藝人一起合作的旅遊類節目。

應舒渙似乎天生有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屏障,不管參加什麽綜藝都會顯得十分不近人情,而且這少爺說話簡直跟電線杆一樣筆直,毒舌起來可以掃射整個節目組,這誰扛得住!

好在應舒渙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去綜藝的料,就減少去綜藝的次數,全身心的撲在電影上面,這幾年,他參演的電影雖然只有三部,但是每一部的口碑和上座率很都高,票房都破了30億,甚至有一部春節賀歲影片突破了60億,前所未有的票房奠定了應舒渙在電影圈的地位,至今還沒有人能刷新他的記錄。

反正找他就對了,雖然片酬高,但是絕對能幫你把電影票房扛住。

他張了張嘴,想要勸點什麽,但什麽都說不出口。

畢竟,如果是一般的藝人這樣耍大牌不去,經紀人立刻就能拿雪藏跟合同來壓製對方。

或者把錢提的高一些,用金錢來誘惑對方。

但是應舒渙什麽都不缺啊!

他想不去就不去,之後也不會少他什麽資源,大不了回家當少爺去……

真是……有錢人的任性啊……

經紀人歎了口氣,準備打電話回復節目組,應舒渙這邊談不下來,對方不肯來。

節目組那邊估計也不意外,畢竟應舒渙參加的綜藝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這兩年幾乎在綜藝裡銷聲匿跡了,除了能在電影大屏幕上看到他,應舒渙跟半退圈沒什麽區別。

當然,他人神隱了,江湖上還是有他的傳說的,畢竟應舒渙的粉絲體量大,在娛樂圈內是出了名的有錢有勢,就算他消失在了大眾眼裡,他的粉絲依舊能在各個地方刷屏。

應舒渙無聊的翻看著台本,忽然在擬邀嘉賓那裡頓住了。

“等等。”他開口:“我要去。”

經紀人沒想到應舒渙能松口,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好啊!那我現在就通知節目組。”

我的媽,這位大少爺終於想通了?還是覺得自己最近太糊了,想要炒熱度……?

“《一起旅行吧!》”江玉問道:“你看過這個節目吧。”

紀沅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禮貌不失尷尬的微笑,江玉:“……好吧,我就知道你沒看過。你今晚回去看個四集左右,這通告我幫你接了,和小芸兩個人一起去,如果有不熟悉的東西可以問小芸……”

胡小芸在遠處活潑地接話:“我什麽都懂噠!”

江玉搖頭笑了一聲,抓著紀沅手臂不讓他跑了,耐心科普道:“別想跑啊哥,給你科普一下,免得你到了現場一個明星都不認識。范曼雪——”他指著一張百度出來的照片:“長這樣,是目前的流量小花旦之一,代表作是……”

“田信,之前一直在國外發展,前兩年才回國,已經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時尚資源不錯,如果你跟他能熟悉起來,說不定可以很快打開時尚圈……不過他脾氣有點兒不好……”

“李司,這個是老牌的演員了,人很搞笑,段子也很多,而且親和力很高,是娛樂圈的老大哥……”

為了防止紀沅晚上回去不看節目,江玉索性連節目一起科普了:“一起旅遊吧是一檔室外的生存節目,它大概的核心玩法就是你們幾個藝人一組,每一組有起始資金五百塊左右,然後要靠五百塊錢出門窮遊一個禮拜,通過完成任務來決定你們的房間和吃穿條件,不準攜帶任何能換錢的首飾以及物品。還有就是挑選的旅遊地方不一定就是……能旅遊的地方。”

江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記得一起旅遊吧有一季是去沙漠中旅遊,那哪裡是旅遊,那簡直是野外生存!不過那一集的收視率特別高。你只要記得節目組不做人就對了。”

紀沅點點頭,站起來想出去買奶茶。

江玉又把他手臂扯著,嚴肅地警告他:“發微博。”

紀沅露出了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江玉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沒什麽東西可以發,但是你的微博現在就要變成一個僵屍號了!等你的粉絲多起來我們才能幫你打理,一開始你必須分享你自己的生活,以後你粉絲考古你的微博時,才會覺得你是一個很有生活氣的人。如果工作室一開始就把你的帳號打造成娛樂圈統一模板,那你的人設就太假了。”

紀沅敷衍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

胡小芸在那頭聽到動靜,站起來:“沅哥我也去!我也去!”

江玉瞪她:“你去個屁!你看看你的臉肉的,啊?還要不要上鏡了?不準喝!紀沅,你也不準給她帶奶茶,我看到了一人扣兩百!”

胡小芸淚眼汪汪地看著江玉,又看著紀沅,紀沅唏噓:“但他扣的實在太多了。”

看到革命戰友紀沅都背叛她了,胡小芸“嗷嗚”一聲嚎啕大哭。

紀沅下樓時,看到了光陰傳媒的男藝人田信,正低著頭打電話,說話輕聲細語,紀沅走過去的時候,還聽見幾句“寶貝”、“想你了”之類的詞語。

田信?紀沅腦子裡回想起江玉要求他背誦的藝人經歷,光陰傳媒現在力捧的一哥,對外人設人如其名,是走甜心開朗健氣大狗狗的路線,圈了不少女友粉,一直聲稱自己是單身。

怎麽談戀愛了?

紀沅見怪不怪,畢竟娛樂圈裡面真真假假的事情那麽多,誰說的清楚?

應舒渙不還是嗎?

雖然也沒有對外聲稱自己單身,但是也沒宣布自己結婚啊。

紀沅在心裡默默吐槽:不過馬上都要離婚了,宣不宣稱都無所謂。

田信打完電話,抬頭看紀沅,目光一下就移開了,跟看見空氣似的。

紀沅的相貌在娛樂圈內都能一騎絕塵,又是在工作室扎堆的明星大樓,不難猜出他也是一個藝人。

只是因為剛出道,糊得沒有一點消息,田信無視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名利圈子,大家都顯出幾分刻薄的現實。

紀沅下樓正打算去買一杯多肉葡萄喝,把自己的錢拿出來數了好幾遍——他還不擅長用電子付款。

去喜茶店走大路要走五分鍾,但是繞一條近路,穿過小巷子的話就只需要兩分鍾,紀沅偷懶,也喜歡往小巷子走。

今天,他剛走到小巷子,就聽到了女人的呼救聲。

紀沅停下腳步,循著聲音望去,巷子外面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衣服已經被兩個男人在推搡中扯得七零八落。

她拚命的呼救,小臉哭得絕望至極:“我不是他女朋友!我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朝著路人賠笑:“真不好意思,我跟我女朋友吵架了,她跟我鬧脾氣,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小琴,別鬧了行不行,你丟不丟人!”

女孩哭喊道:“我根本不叫小琴!你放開我!”

另一個男人自稱是他的兄弟,一直跟路人解釋他兄弟和女朋友吵架,讓大家看笑話了。

兩個男人的身高目測都有一米八七,長得凶神惡煞,肌肉鼓出,一看就不好惹。

有幾個路人停下來詢問了一下,大部分行人都避之不及,生怕這對年輕“情侶”吵架波及自己。

女孩的哭喊聲越來越無助,紀沅看到田信從巷子路過,女孩整個人怔了一下,張開口想要喊什麽。

但是下一秒,帶著帽子和口罩的田信,明明用目光瞥了女孩一眼,然後就像沒看到這一幕發生一樣,無視了他們就走了。

那一刻,紀沅分明感覺到女孩的求生欲望都沒有了,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一般,臉上布滿了淚痕,癱軟了身體。

兩個男人架著她就往車上走,紀沅在他們上車的一瞬間,猛地抓住了其中一個男人的手臂。

那男人一愣,剛想破口大罵,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被老虎鉗捏住了一樣,骨頭都快碎了!

“啊——啊啊啊——”男人慘叫著向後彎腰,順著紀沅的方向扭過頭看著他。

紀沅左手提著奶茶,右手直接掐斷了男人的手臂,另一個男人見勢不妙,立刻揮拳而上,紀沅當即抬腳就踹碎了他的膝蓋骨,一米八七的大男人猛地雙膝下跪,直接嗑到了地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紀沅乘此機會將女生從兩個男人的包圍裡拽了出來,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女孩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給遮住。

因為打架鬥毆,看熱鬧的路人才多了起來,紛紛拿出手機拍攝這一幕。

紀沅撇過頭,眯著眼躲避著閃光燈,地上的男人又爬了起來,紀沅立刻補了一腳,踩著他的右肩讓他上半身驟然貼在地上,肩膀處立刻凹陷下去一塊。

他出手乾脆利落,對付人渣從來不手下留情,幾乎是招招致命,務必讓這兩個男人下半輩子都沒法兒好好走路。

肉眼可見地疼痛朝著兩個男人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一時間,馬路上只剩下兩個男人的哀嚎。

紀沅問嚇得臉色慘白的女孩兒:“他們是你的男朋友?”

女孩這才回過神,嚎啕大哭:“不是的,不是,我不認識他們,他們一上來就說我是他們的女朋友,要把我帶上車!”

紀沅點點頭,指了指她的手機:“報警。”

女孩哆哆嗦嗦地擦著眼淚,雙手發抖的打開手機。

手機屏保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站在舞台燈光下光芒萬丈,是田信的照片。

紀沅沉默的一頓,想起田信無視了女孩的呼救時,女孩震驚的眼神,應該……很難受吧。

女孩報完警,一邊哭一邊拚命地朝著紀沅鞠躬:“謝謝你哥哥,謝謝你……”

紀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他前世就不擅長安慰貴妃這樣愛哭的女孩,這輩子也一樣,因此身體有點不自然的僵硬,露出了一點不好意思的情緒。

他淡淡地開口:“以後不要在公司樓下等藝人了,這邊小巷不安全,很多不懷好意的男人會盯上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女孩的。”

女孩沒想到紀沅一下就點出了她的身份,她吸了口氣,憋著哭聲點點頭。

紀沅想了一下,把自己剛買的奶茶送給了女孩:“學一點防身術,好好保護自己。不是每一次都能有人幫忙的。”

女孩怔怔的接過奶茶,抬頭看去,紀沅已經轉身走了,隻留下了一個背影。

沒過多久,警笛聲響起,三四個警察拿著棍子從警車上衝了下來。

接下來一連好幾天,紀沅晚上沒有回別墅,而是去江玉家裡借住。

應舒渙回到家沒看到紀沅,心裡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有一種理所當然,又有一種憋屈。

房間內,紀沅的筆記本和手機都被帶走了,只有兩件衣服。

應舒渙沉下臉色:果然,他猜到我在找什麽了!

呵呵,越這麽做越可疑,越這麽做越心虛!

為了避開自己,現在是連離婚的事情都暫時不說了嗎?

應舒渙坐在沙發上,莫名其妙覺得一陣火大,拿出手機劈裡啪啦的亂點,然後點進了微博裡。

他靈機一動,想要去搜一下紀沅的微博——畢竟幾周前他就出道了,江玉肯定會給他準備一個藝人微博。

應舒渙登錄的是他小號,他大號有八千多萬的粉絲,小號只有八個僵屍粉。

名字叫做“嬌糖布丁”,每天就分享一些貓貓狗狗的照片,完全看不出來是應舒渙的小號。

他一搜就搜到了紀沅的帳號,只有官方認證,但工作室還沒給他買粉絲,看著只有兩三個僵屍粉關注,十分可憐。

應舒渙當然不準備關注紀沅,不然他可愛的id在僵屍粉裡面也太顯眼了!

他看了一眼紀沅今天的微博,什麽都沒發,和他的人一樣古板。

應舒渙切換了頁面,跳轉到熱搜,看到熱搜第一的爆:#田信見義勇為#

什麽見義勇為?

田信他是知道的,一匹不知疲倦的種馬,時時刻刻都在發情。

不知道為什麽他公司給他打造了一個單純陽光大男孩的形象,應舒渙覺得這人虛偽的要死。

種馬還能見義勇為了?他不騷擾其他女孩子就不錯了好嗎?

應舒渙翻了個白眼,點進去一看,還真是田信見義勇為的視頻。

拍照的是個路人,視頻的畫面並不清晰,仿佛是在二樓拍的。

視頻經過剪輯,現實看到兩個男人正在綁架一個女孩,接著田信從另一邊出來,看到了這個女孩。

隨即,畫面頓了一下,然後轉場,兩個男人被身形模糊的“田信”三兩下就解決了,帥氣的手法和從天而降的安全感以及真實感,讓不少的路人隔著屏幕都感到了心動,屏幕中兩個渣男則是躺在地上嗷嗷大叫。

不得不說,前面女孩被侮辱時網友有多痛心,後面的場面就有多解氣!

視頻下面,粉絲驕傲的說這是他們的哥哥,而網友們也是義憤填膺,對田信讚不絕口:

“該!”

“人渣就該死!”

“就該被揍得半身不遂!”

“田信真是好樣的!”

“他確實是我見過娛樂圈不立人設的男明星了,要我說圈裡就應該多一些這樣的正能量藝人,為田信點讚。”

“謝謝大家對我們家哥哥的誇獎,但這是他應該做的,我相信不管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出手相助……”

“……”

只有應舒渙,在沙發上看著視頻,然後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放你媽狗屁啊!”應舒渙整個人都震驚了:“這他媽是田信?這他媽視頻裡的不是紀沅嗎!”

是的,絕對是紀沅!

視頻明顯是經過剪輯處理的,一開始出現的是田信,但是揍人的那個模糊身影,就算是化成灰應舒渙都認識!

這抬腳的角度,這打架熟悉的姿勢,就算是糊成一團馬賽克應舒渙都不會認錯!

他媽的!誰挨過揍誰知道!

這絕逼不可能是田信!就是紀沅!

一時間,應舒渙忽然感覺到非常生氣。

原本他還在生紀沅的氣,但是紀沅是他的老婆,他們夫妻倆可以關起門來生氣。

可是,絕對不能被外人佔便宜!

這明顯就是紀沅救的人,憑什麽功勞被田信冒領了?

應舒渙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感,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值得。

紀沅會不會覺得很委屈啊?他都沒讓紀沅受過委屈——哦不對,紀沅受了委屈就跑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更生氣了怎麽回事……

田信是哪位?哪裡來的男三八?

應舒渙立刻切換到大號陰陽怪氣了一句——他的微博歸他自己管,經紀人和公司都不敢過問:

@應舒渙:聽過飯可以亂吃,沒聽過人可以亂認的[疑惑]

應舒渙大號不常發微博,因此一發微博通常都要上一個熱搜。

禁衛軍姐姐聞風而來,短短的五秒,轉發就已經破了十萬,可見應舒渙粉絲的恐怖戰鬥力。

等乾嚎完畢之後,眾人才品出應舒渙這條微博有點兒不對勁,怎麽看著那麽像內涵田信的啊?

特別是,這兩條熱搜一上一下,特別搞笑。

#應舒渙發微博疑似內涵#

#田信見義勇為#

禁衛軍姐姐一向對全娛樂圈的男藝人都抱有敵意,因此立刻隨著應舒渙的意思,分析起田信見義勇為的微博。

一個禁衛軍姐姐大粉發了條微博: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吧,做視頻的都知道這條視頻剪輯過吧?既然是見義勇為那就發完整版的啊?[汗顏]

留言的禁衛軍道:

“頂頂,看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奇怪了……”

“而且前後衣服都不一樣啊,可以截圖對比啊,雖然穿的很像,可是細節都不同誒?”

“從來沒聽過田信會什麽功夫,視頻後面的那個小哥哥明顯就是練家子吧[無語]”

“回復樓上,他家那位人設大王要是會武術,早就營銷起來了好嗎!”

“……”

與此同時,原本在房間氣到吐血的江玉,忽然看到應舒渙發的這條微博,愣住了。

是的,他下午就看到了田信買的熱搜,並且從紀沅那裡知道了來龍去脈,江玉就在房間裡破口大罵,說從來沒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可惜他下午的時候沒跟過去,而且小巷子那邊的監控也壞了,除了現場路人拍攝的視頻,江玉找不到什麽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視頻裡的人是紀沅。

況且……

紀沅才剛出道,沒粉絲沒底盤,面對田信那種流量愛豆,和他們家粉絲對打一定會被撕的片甲不留。

如果紀沅有一點粉絲,江玉還敢試試能撕,現在沒有一定的資源和實力,說不定就會被對方工作室直接弄死。

沒想到,晚上的時候峰回路轉,應舒渙忽然發微博了。

不得不說,江玉是有點驚訝的。

因為應舒渙看起來不像是愛管閑事的人,不過應舒渙的微博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氣人啊……

他都能想象得到洋洋得意的田信工作室看到應舒渙微博時,那懵逼的表情了。

估計都沒想到自己怎麽得罪了應舒渙吧……

看來,應舒渙跟紀沅的關系,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深入一些?

江玉摸了摸下巴。

江玉猶記得應舒渙十來歲的時候,在微博簡直是橫著走的,誰都不敢罵他。

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他年紀小,喜歡鑽牛角尖,誰罵他,他就罵回去,加上他的影響力,被罵的那人必然是很慘的……

人家說他帶粉絲網暴,應舒渙也無所謂,他亂七八糟莫須有的黑料太多了,料多不壓身,小孩兒的心裡只有簡單的衡量標準:你敢罵我,就要做好被我罵的心裡準備。

要打官司,他也不怕,反正他家裡有的是錢打,黑粉跟他打官司,耗死的只有黑粉。

總的來說,就是在微博上無敵了。

後來他長大之後,稍微收斂了一些。

像今天這樣在微博就差指名道姓的罵人,已經是很久沒有過的事情了。

兩個小時之後,田信站出來發了一條非常無辜的微博:

@田信是甜心呀: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難道不該這麽做嗎?

白蓮味兒十足,微博的意思也很明顯,有一點威脅應舒渙的意思,翻譯一下是:我怎麽就得罪你了,現在這個世道連見義勇為都要被人內涵了嗎?你這個鍵盤俠在網上嗶嗶管天管地的,你有本事自己去做啊?

果然,他的粉絲紛紛留言:

“哥哥我們相信你,別理有些自私狹隘的人。”

“就是,那些人見到這樣的場景一定會轉身就走吧?”

“呵呵,仗著自己家裡有點錢就胡作非為的富二代而已?”

這句話把禁衛軍姐姐給點炸了。

粉絲圈有句話叫做惹誰都不要惹禁衛軍,因為對方人數多,戰鬥力強,撕起來只有被她們碾壓的份。

微博上熱熱鬧鬧地就開始掐架了。

田信的公司看到這一幕,沒覺得意外。

既然應舒渙要給他們送熱度,那就送唄,應舒渙的熱度可不是好蹭的,能蹭就蹭,黑紅也是紅。

而且他們知道那個小巷的監控攝像頭是壞的,而且被綁架的女孩是田信的粉絲,公司一早就聯系過那個女孩,許諾給她和田信私下聯系吃飯的福利,要求她為田信保守秘密。

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出田信冒領功勞。

到了第二天,微博上對這件事情的討論都塵埃落定了。

大家基本認為應舒渙沒事兒找事兒,但是欣賞過應舒渙的微博自拍之後,又奇跡般的原諒了應舒渙的沒事兒找事兒。

畢竟對美人——網友們都是很寬容的。

而且應舒渙都是網友們看著長大的,從四歲進娛樂圈到現在快二十二歲了,大家對他有一種額外的寬容。

在他們眼中,應舒渙就是出了名的娛樂圈小作精,漂亮的作精作起來也很可愛,加上他有國內外影帝和各種票房的實力底盤,讓人挑不出他職業上的錯誤,因此路人緣還是很好的。

就在事情快要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個田信家知名個人站姐,追星前線大粉,忽然發表了一條脫粉長微博。

第一段就是:

“田信,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我愛的是你,還是一個我幻想的你。”

“是否,你的謊言說得太多,連你自己都信了,而我也成了你謊言中的受害者。”

“你敢堂堂正正的站出來,告訴大家,告訴所有人,那一天在我被兩個男人侮辱、猥褻的時候,救我的人是你嗎?還是要我替你說,那一天,我看到的你,陌生的讓我害怕!”

“我追逐過你無數次的背影,唯獨這一次的背影真正的讓我心寒!讓我絕望!讓我的愛和我的真心被你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

一石激起千層浪,原本寂靜的粉圈又沸騰了起來。

 

第35章 綜藝節目

田信家的前線大粉微博名字叫做“甜心小米湯”, 從田信出道的時候開始,小米湯就扛著單反,一直追機和追現場。

因為性格活潑不作妖,出的圖又十分漂亮的緣故, 小米湯在田信的粉圈裡有著很高的地位。

所以, 她發表的這一條長微博一出來, 田信家所有的粉絲都懵了。

怎麽回事?

小米湯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從長微博的內容來看,小米湯的意思是他就是那天被“田信”救下來的受害者?不,不是被田信救下來的, 長微博中說, 田信根本沒有救她,而是轉身就走了!

救她的另有其人!

米湯為了自己證明自己, 在配圖中把警察局的筆錄、自己當天穿的衣服全都拍了出來, 毫無疑問,白紙黑字所有證據都在表示:米湯就是當天差點兒被兩個男人帶走的女孩!

她是……田信的粉絲?而且還脫粉了!脫粉的原因是因為田信撒謊?

怎麽可能!

粉絲都瘋了。

一瞬間,不管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真是假, 田信的粉絲一窩蜂的開始私心小米湯。

“米湯你冷靜點, 先把長微博刪了, 甜心家的事情可以私下解決。這個時候不要把哥哥推到風口浪尖上。”

“米湯你太衝動了,你有沒有想過田信以後該怎麽辦?”

“米湯……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米湯你趕緊回復我!你在搞什麽啊!怎麽會脫粉了啊?!”

對路人而言, 這就是一個今天大瓜了。

米湯的微博中有很多關鍵的信息點, 開頭就把真相說明白, 中間一段是自己的追星路程, 因為曾經愛過, 所以寫出來格外的讓人共情。

米湯在最後一段寫道:“田信,我從來沒有怪你不救我,因為這是你的選擇。但是你不該觸犯我的底線, 在轉身就走後,又讓工作室私信我,冒領別人的功勞……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我不敢相信,我這麽多年愛的是這樣一個撒謊成性的男人!你欠救我的小哥哥一個道歉,也欠所有愛你的人一個道歉!”

配圖中除了自證自己是受害者的警方筆錄之外,還有田信經紀人私信米湯的微信,言辭諂媚,幾句“小姐姐這樣吧,我們安排你和小田吃個飯怎麽樣?”、“小姐姐,小田前天是因為有事情才走掉的……”、“你也希望小田在娛樂圈內越來越火吧”看得人火冒三丈。

米湯的微博發出去半小時不到,立刻上了熱搜,壓過了“田信見義勇為”的熱搜。

路人點進來之後才知道這件原本已經塵埃落定的事情居然還出現了這麽大的翻轉。

而且,小米湯給出來的每一張圖都太實錘了,根本沒有任何緩解的余地,以至於田信工作室那邊焦頭爛額,完全不敢相信,一直愛著田信的小米湯,會做出這麽“忘恩負義”的行為!

事情發酵的越來越大,連一個知名營銷號都看不下去了,搬運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娛樂八卦小閑:我無語了[圖片][圖片][圖片]

這條微博底下,田信的粉絲再也控不住場,被路人佔領了前排:

“我前幾天看視頻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見義勇為的視頻居然還要剪輯處理,還以為是娛樂圈特色……”

“我去,田信還要不要臉啊?”

“媽呀,大反轉!先吃瓜……”

“話說田信那個身材板在男明星裡面都算瘦的吧,目測兩個人渣男的身高都在一八幾,要說他能打過我是不信的……”

“就知道有反轉,我看的時候就注意到視頻後半段的那個小哥是練家子了,沒有十幾年功夫做不到這麽利索的。”

“我靠,吐了!田信太惡心了吧!這種不要臉的明星能不能滾出娛樂圈啊?”

“太無語了……做明星之前能不能先做人……見死不救算了,還冒領功勞……心疼真正救人的小哥哥……”

“對比一下救人卻不透露姓名的小哥哥,和冒領功勞的田信,真是高下立判!”

#田信撒謊#的微博熱搜一下空降第一。

工作室迅速花錢把熱搜撤了之後,反而引起了路人的憤怒。

沒過多久,義憤填膺、以及之前被田信騙過的網友立刻怕#田信撒謊成性#第二個關鍵詞刷上了熱搜。

到了中午的時候,已經開始有官媒下場點名批評這種冒領功勞的社會不良風氣,評論下面許多人都能共情,比如有說自己辛苦寫了論文結果名字隻填老師的,有人整理了通宵的演講資料落款只有領導的……

有共情,網友們的憤怒才會水漲船高。

官媒點名之後,田信迅速刪掉了自己那條疑似回復應舒渙的微博——這完全是心虛的舉動。

粉絲在工作室的授意之下,此刻也不敢到處洗白田信,並且這一次道德敗壞的事件出來,還有許多粉絲脫粉了。

而網友們也跑去了應舒渙內涵田信的微博下面打卡,紛紛疑惑,問應舒渙是怎麽看出來這人不是田信的。

應舒渙看到田信翻車了,心裡十分爽快。

他滑著微博的手一頓,不由自主的想道紀沅:他現在應該沒那麽不高興了吧?

然後看到了屏幕上問他怎麽認出不是田信的,應舒渙翻了個白眼,內心吐槽道:你老婆跟人打架你能認不出你老婆來?他平時怎麽揍你的難道你忘了嗎?

反正應舒渙是不會忘記的!

晚上的時候,田信工作室的辟謠出來了,帶來了新的一波吃瓜素材。

說“小米湯”的行為完全是脫粉回踩,田信根本就沒有做這樣的事情。

還在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

小米湯已經認清了工作室的無恥程度,在朋友們的鼓勵下,放出了一段更加高清、距離也更加近的視頻。

視頻中,因為拍攝者的相機比較高端的緣故,拉近之後也沒有特別模糊,正好是小米湯被拽進車子前,紀沅出手的一幕。

是的,近距離觀看,紀沅的身手在視頻中更顯得行雲流暢,雖然只有一個側臉,卻也看得出是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與兩個人渣高大健壯的身材比起來,紀沅的身材可以說得上是纖細了,哪怕是這樣,他在救女孩的時候也沒有表現出半點遲疑。

“這次是真的錘死了,說真的,我沒見過田信這麽不要臉的藝人!”

“小姐姐加油!抱抱你,遇到這樣的事情很害怕吧……”

“天哪,我也是追星的,我真的不敢想,如果我遇到這種事情,我的愛豆看見了卻不救我……”

“米湯一直追前線的,田信對她也是眼熟的吧,真的好寒心。”

“我歪個話題,難道就我一個人覺得救人的小哥哥好帥嗎?”

“我也……看側面就發現是一個帥哥了!這世界上還有這麽熱心腸的帥哥嗎,哭了……”

“又是除了我中國人都會武功系列……”

米湯的高清視頻一出,田信工作室又飛快刪掉了辟謠的微博。

兩次心虛刪除微博,真是把大眾給娛樂了,就算還有一點兒相信田信工作室的路人,此刻也全都倒戈了。

真沒見過這麽奇葩的工作室,這麽奇葩的神操作!

與此同時#見義勇為小哥哥#借著此事的熱度也上了熱搜。

小米湯放出來的視頻中,紀沅雖然只露出了側臉,但是也可以透過站姿感受出他非同尋常的氣質,讓人看著就很舒服。

熱搜下面一片“嗷嗷”嚎叫,紛紛求小哥哥的聯系方式,到處搜索他的微博。

還有一些網友分析這個小哥哥可能也是一個藝人,畢竟事發當地是出了名的建京造星工廠,明星工作室多如牛毛,而他的氣質和顏值都不像是素人,有極大的可能是某個工作室的小透明偶像。

只可惜,翻遍了娛樂圈所有的男藝人,都沒有跟紀沅對上號的。

小米湯在發表了微博之後,先私信感謝了願意提供視頻的一位路人,然後卸載了微博。

微信群中,她的好友們紛紛安慰他。

“米湯,別為人渣傷心了,娛樂圈帥哥千千萬,何必吊死一棵樹!”

“就是,我看救你的那個小哥哥就挺帥的,我看微博上說,說不定他也是藝人呢!”

“是啊,米湯,你好好休息,別想東想西。”

面對好友的說法,米湯遲疑了一下。

當因為她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所以根本沒注意紀沅的長相,回憶起來,隻記得他唇縫間似乎有一顆紅色的小痣。

讓她印象深刻。

“嗯,我知道的。我早就整理好心情啦,就當自己愛錯了人,以後再也不會發任何跟他相關的東西了。”

“還有,接下來我要現充一段時間啦!姐妹們,如果有帥哥的新圖!記得艾特我呀~”

說完,米湯收到了好姐妹們的祝福。

她想起紀沅對她說話,打開了美團外賣,搜索起了附近的武館。

嗯,那位小哥哥說的沒錯,女孩子在外太危險了,她還是要學一些防身術,免得再一次遇到那天的事情。

武館排名最高的一家叫做“建京武館”,米湯戳進去點擊了報名……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江玉“嘖嘖”搖頭,看著手機:“娛樂圈這個地方,你要是跟人的關系相處不好啊,那就是一方有難八方點讚啊。”

距離田信冒領功勞的事情過去一個禮拜了,這件事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消下去。

後來,田信還被爆出了偶像失格,明明有女朋友還對外聲稱單身。

這都不算什麽,偶像失格之後,又爆出他不止一個女朋友,睡模特又睡粉,腳踏n條船,面對這樣不良的影響,幾家要跟田信談合作的廣告商都紛紛放棄了想法,轉而找到了和田信同一個外在人設的另一位男藝人。

而《一起旅遊吧!》節目組也把田信出場的所有出場鏡頭給打上了馬賽克。

助理邱溪忍不住問道:“表哥,為什麽不直接說救人的就是沅哥啊?這樣沅哥可以借著這一波直接出道就紅啊?”

江玉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懂什麽。主動承認自己是邀功,被人不小心發現才是真正的做好事不留名。田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如果這時候我們把紀沅推出去,你以為路人會買帳啊?就算一開始買帳,都過段時間他們就誰說,紀沅是故意貼著田信炒作的,就是因為他要出道了。你這不是白白的給田信工作室送洗白材料嗎。”

邱溪聽得一愣一愣,半天憋出一句:“表哥,我覺得娛樂圈水好深啊……”

江玉道:“還有更深的呢。你看著吧,田信原本是一起旅遊吧的常駐嘉賓人選,現在把他給卸下來之後,這個位置空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上。”

自從應舒渙在微博上為紀沅發聲過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又微妙的緩和了。

不過,紀沅依舊沒有經常回家中,他心裡對應舒渙還有些防備,在對方沒有徹底打消對他的懷疑之前,紀沅認為他最好跟應舒渙少見面。

見多了,話說多了,露餡的地方也會越來越多。

至於離婚,紀沅不是不想離,他發現這件事被應舒渙越拖越久,而且牽扯進來的麻煩事多了起來。

再加上他最近忙著工作的事情,而應舒渙也天天不在家,兩人各自在娛樂圈內跑通告,竟然都沒見上幾面。

算了,他一個人急也急不來,紀沅打算先把《一起旅遊吧!》這個節目錄完,等第一筆片酬打到卡上的時候,他就搬出江玉家裡,自己找一套單身公寓先住著。

畢竟總是麻煩江玉也不好,而且,紀沅不喜歡寄人籬下的生活。

寄人籬下的日子,在前世他就已經吃夠了苦了。

江玉讓紀沅準備一下,他看了眼時間,《一起旅遊吧》節目組大概在四十分鍾之後就會上門。

“你看過節目了吧,知道一開始要幹什麽嗎?這節目一開始是要直播跟粉絲互動的。”江玉擔心紀沅不懂娛樂圈,又擔憂地重複了一遍:“雖然說你也沒幾個粉絲,不過你還是要跟觀眾互動的。對了,這是直播,有些話不能亂說,講出去就會被錄屏……”

江玉碎碎念道:“這次跟你一起上節目的有我們自己人小芸,范曼雪和李司已經跟你介紹過了,田信是去不了的,代替他的是王昊清,除此之外還有桃子娛樂的慕思謙,以及電視劇女王陳嵐,還有一個一直參加各種綜藝的明星馬覓,還有神秘空降嘉賓一位,這些藝人咖位都比你大,你只要不得罪他們就行。”

他停頓了一下,深沉道:“不要,打人,好嗎,答應我!”

紀沅:……

他看起來是那種隨便打人的性格嗎?

而且江玉好囉嗦啊,就跟師娘一樣囉嗦……

紀沅抬頭望天,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讓江玉更憂心了。

怎麽回事?江玉扯了一下嘴角,我怎麽感覺有一種我家有兒初長成,放到學校去打人的離譜既視感。

等等,紀沅該不會真的變成那種娛樂圈圈霸吧?就跟校霸一樣?

江玉腦補穿著一身黑社會一副的紀沅,還有穿著黑社會二哥衣服狐假虎威的胡小芸,以及後面一幫被他踩在腳下疊起來的娛樂圈各種男藝人和女藝人……

太恐怖了!

江玉催促道:“要去衛生間就趕緊啊,直播的時候可不允許上衛生間。”

剛說完,門鈴就響了,《一起旅遊吧》直播組的工作人員小a已經到了門口。

江玉打開門,眉開眼笑道:“你好你好……”

直播小a沒想到開門的是江玉,也笑道:“我們是來拍攝的,請問紀沅準備好了嗎?”

紀沅站在江玉身側,氣質淡然出塵,讓第一次看到紀沅的小a微微楞了一下。

哇,這次新人看起來還蠻厲害的……

小a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一起旅遊吧》的藝人搭配通常是三個常駐嘉賓+一個流量小花+一個流量小生+兩到三個出道位藝人+神秘大牌嘉賓。

扛收視率都是常駐嘉賓和流量小花小生來扛,神秘大牌嘉賓會選擇娛樂圈老一輩的王牌演員,比如觀眾們的童年女神、男神之類的,出道位藝人是各個工作室要爭搶的位置,因為一起旅遊這個節目組的收視率非常之高,平均是4.1。

江玉是靠著和李秋瑕交換的資源,擠掉了桃子娛樂的另一個藝人,把胡小芸給塞了進去。

雖然胡小芸已經過了出道的時間,不過她還是缺乏了一些國民度。

小a跟同事小b一直有在私聊,小b比他資深一點,負責去接待桃子娛樂今年出道的藝人慕思謙。

聽他說慕思謙本人沒有照片裡的好看,似乎是氣質有點不太行,看著像小混混,而且說話也很敷衍之類的……

這是部分新人常有的毛病,小a在一起旅遊節目組工作了兩年,還沒見到紀沅這個類型的藝人,顏值和氣質都在線。

看上去,就像天生該吃這碗飯似的。

紀沅這個機位的直播粉絲不多,節目組買了一萬當牌面,剩下約莫只有四五十個活躍的觀眾。

盡管如此,彈幕也刷的挺歡快的。

“這是誰啊?我本來想看思謙的,結果不小心點到這裡了,小哥哥還挺帥的……”

“樓上我也是……點錯了之後發現是個帥哥,就一直看到現在……”

“驢友(粉絲給節目組取的昵稱)的新人?”

“好新啊,小哥哥是剛出道嗎,以前從來沒見過你誒?”

“小哥哥你是哪家公司的啊,今年多大了,身高多少?”

“側臉好神,想買股了,買到就是賺到……”

“感覺小哥哥的側臉好眼熟,長得像之前見義勇為的小哥的2333。”

“……”

彈幕裡大部分都是誤入的粉絲,頂著各自偶像的名字。

紀沅不知道手機直播的具體操作是什麽,所以也不知道彈幕,就一直在專心致志的收拾東西。

因為長相特別養眼的緣故,原本冷清的直播間居然越來越多的人進來了,而且只要進來之後,人就不走了!

後面進來的人,只看見紀沅在一顆一顆數杯子裡的玻璃珠,很像貓貓玩球。

於是,新來的觀眾彈幕都變成了:????

前面的觀眾解釋:淡定,小哥哥在整理行李箱……我們已經看他數了第三遍了……

有更多的人開始問:小哥哥你怎麽不說話啊?

江玉提醒紀沅開口介紹自己,小a也很上道,先叫了一聲“小沅”。

彈幕立刻變成:小圓?小元?還是小園?好可愛的名字!

紀沅回過頭這才看見屏幕上的問題,他挑了一些基本的回答。

觀眾聽見他說自己是辛德瑞拉的藝人紀沅,有些機敏的粉絲立刻就去微博搜索了紀沅的帳號,果然搜到了他的微博id。

她們主動把紀沅的微博id打在彈幕中,讓後面的人方便找到紀沅的微博。

彈幕中願意和他聊天互動的觀眾還挺多。

只是紀沅有些沉默寡言,只看不說,時間一長,觀眾們就發現這個小哥哥……好高冷!

難道是走鹽系路線的?

過了會兒,紀沅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在小a的帶領下,漸漸離開了家。

江玉一臉緊張的站在門口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子,恨不得從袖子裡抽出一條手絹來揮揮。

他立刻給胡小芸發消息,要求胡小芸在節目組中一定要照顧好紀沅。

胡小芸:媽媽,是否您需要聽一聽您現在說的話有多麽的過分?難道不應該是小沅照顧我這個柔弱的女子嗎!

江玉:你是前輩,又是姐姐,你照顧他,懂?

胡小芸:你丫重男輕女你這個清朝棺材板裡爬出來的老僵屍!

江玉:呵呵,扣工資

胡小芸:[媽我錯了.jpg]

車子一路往南開了三個半小時,期間直播沒中斷。

讓小a感到驚訝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哪位不自帶粉絲的小透明藝人可以保證自己直播間的觀眾數量一直不掉。

除了節目組買的一萬觀眾外,現在直播間裡面已經有五萬觀眾了!

彈幕也熱鬧非凡,哪怕紀沅沒說幾句話,只是單純的看彈幕。

不過紀沅偶爾的提問確很可愛,並且看得出是真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搭配上他求知欲旺盛的俊美臉蛋,讓彈幕被萌的嗷嗷叫。

比如一本正經的問:

黑人抬棺是什麽意思?

u1s1是什麽意思?

……

嚴肅的有些可愛,彈幕裡的觀眾紛紛吐槽:明明長得這麽帥,行為卻像剛學會使用智能機的我爺爺本人哈哈哈。

她們也樂此不彼的提問著,仿佛是想故意逗紀沅一樣。

而紀沅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被調戲了,依舊認真的按照江玉的要求和彈幕互動,只是他實在搞不懂這些女孩有些話的意思,就算是按照這個世界的邏輯也推不出結果,隻好虛心提問。

但是每一次自己提問的時候,彈幕都會更熱鬧一些……

這……

小a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這個新人長得像貓咪嗎?不然為啥人人都想逗逗他?

下車前,小a故作神秘的拿出一條黑帶子,嘿嘿笑道:“現在需要把你的眼睛給遮住了。”

彈幕中也是一片幸災樂禍:

“來了來了,我最期待的驢友環節來了。”

一起旅遊吧在公布旅遊地點之前,都會提前把嘉賓的雙眼給蒙住,然後讓他們在指引下找到總部。

誰先找到,誰就有先挑選住宿環境的權利。

不過大部分藝人都會因為蒙上黑布之後,因為看不清前面的路而鬧出許多笑話,還有蒙著黑布最後走回自己家裡的。

這卻難不倒紀沅。

眼睛雖然被遮住了,但是對於習武的他來說,聲音也是一種辨路的方式。

因此,他下車之後走的十分穩妥,就跟沒有蒙住眼睛一樣。

小a驚呆了。

彈幕裡也驚呆了!

第一反應,小a就覺得自己的黑布透光了,紀沅看得到路。

結果又加了一層之後,紀沅還是走的四平八穩,甚至都不用提醒,就知道要上台階了!

太離譜了!

彈幕已經全都變成了:??????

“驢友新人恐怖如斯??”

“我靠真的把他眼睛遮住了嗎??”

“只有我一個人關注點歪了嗎,遮住眼睛之後嘴巴顯得更漂亮了嗚嗚,想舔新人哥哥唇縫上的痣……”

“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新人你會武功嗎?你是怎麽做到不看路也能走的,用耳朵嗎?聽聲辨位??”

小a也忍不住問:“小沅啊,彈幕問你是不是會什麽絕世武功。”

紀沅當然不承認,淡定道:“我不會武功。”

直到這一期旅遊結束之後,這一幕甚至成了紀沅粉絲入坑的名場面指引。

驢友的後期特效給他打上了幾個大字“我不會武功”,配上紀沅那張經典的面癱無辜臉。

對應節目播出後來的各種表情包:

徒手拔楊柳:我不會武功.jpg

空手掰榴蓮:我不會武功.jpg

空手劈桌子:我不會武功.jpg

紀沅,你還說你不會武功.jpg

……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紀沅是第一個到節目組設定的總部的,進了一個集裝箱一樣的地方,連窗戶都沒有。

為了烘托神秘的氣氛,依舊不讓嘉賓知道自己到什麽地方去旅遊。

接著到的是旅遊常駐嘉賓范曼雪和李司,兩人一來就炒熱了氣氛,哪怕紀沅和他們不是很熟,也被他們三言兩語給帶入了節目中。

范曼雪看到紀沅的時候眼睛一亮,對著攝像機調侃了一句:“我覺得我的春天又來了。”

李司道:“我記得你的春天上次錄節目的時候剛走。”

紀沅禮貌的開口:“我是紀沅,三點水的沅。”

三人相處的都不錯。

主要是紀沅這個人不會給人特別熱情的感覺,但是也不至於看上去冷漠。

他站著也不用搭話,眾人就無法忽視他,范曼雪和李司對辛德瑞拉的這位年輕藝人的印象還不錯,至少看著不像是個作妖的。

“好難找啊……小曼姐!啊!真的見到你了!”第二個進來的是一位年輕的演員,代替田信來參加節目的王昊清,和田信一樣這幾年才回國發展,已經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由於紀沅是第一個進來的,所以最後隻保留了小a的手機直播,其他直播間的粉絲迅速開始朝著小a的直播間匯集。

他一進來,直播間彈幕的人數就開始暴漲,瞬間就飆升到了一百多萬。

彈幕全都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後面的嘉賓也陸陸續續到了,紀沅發現其中還有個熟人,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候紀沅還沒有減肥成功,在醫院門口碰見應舒渙和他在一起,原來是叫慕思謙。

不過對方沒有認出他。

胡小芸最後一個到,此時集裝箱裡面已經有七個人了。

還剩下一位神秘的空降嘉賓沒來。

李司和范曼雪兩個人把整個氣氛都帶了起來,一時間把眾人的胃口吊的很高。

畢竟,旅遊的神秘嘉賓,除了導演知道之外,沒有人知道,他們對常駐嘉賓都是保密的。

彈幕已經在飛快的刷屏猜測了:

“是誰啊?”

“按照節目組的尿性應該就是袁帆那種咖位的吧?”

“感覺是的,但是我感覺范曼雪這次好浮誇啊,是節目組要求她這麽浮誇嗎?感覺像是歡迎什麽大人物23333”

“飛行嘉賓也不會什麽好餅,老牌演員也不需要國民度了,接驢友的純粹是看面子吧……”

“反正我是來看思謙哥哥的,看到我就滿足了!”

“王昊清!王昊清!王昊清!”

“……”

范曼雪忽然又賣了會兒關子,集裝箱門口傳來了開門的動靜。

門縫先小小的推開了一條,然後一位身形高挑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伸手摘了蒙著眼睛的黑布,露出一雙漂亮狐狸眼,眯著眼看著眾人。

一向淡定的紀沅都愣了一下,為不可查地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

彈幕奇跡般的靜止了一秒,才開始以肉眼都看不清的速度滾動起來:??????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兩條彈幕刷的最多。

“草!應舒渙!草!”

“驢友是不是賺錢賺瘋了居然請得起應舒渙……”

“我的媽呀我的媽呀我的媽呀!”

“牛逼,居然請了應舒渙……”

“……”

直播到應舒渙出現這一幕隻過了十分鍾,微博的熱搜第一就是:#應舒渙參加綜藝#

集裝箱內的眾人都不知道微博粉圈已經掀起腥風血雨,范曼雪笑道:“看來我們節目組真的賺了很多錢,我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了。”

這裡咖位最大的就是范曼雪,所有由她來介紹應舒渙,范曼雪無奈道:“天哪,舒渙還要我介紹啊,這兒還有誰不認識他嗎?大家都是混娛樂圈的,說不認識也太虛偽了吧!”

此話一出,原本因為應舒渙的出現,有點緊張的眾人都放松下來,紛紛笑出聲。

應舒渙跟眾人一一打過聲招呼,最後按照打招呼流程走到紀沅面前。

他的表情一言難盡!並且還有點兒憋屈——

他之前在微博上幫紀沅說話,這人好歹來感謝一些自己吧。

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紀沅神色如常,勾起只有一個像素點的嘴角微笑,“你好,我是紀沅。”

應舒渙:……

還他媽裝不認識他……

 

第36章 綜藝殺手

應舒渙參加綜藝的事情在微博上掀起了很高的熱度, 他的粉絲禁衛軍們很快就攻佔了《一起旅遊吧》的官方微博。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網上發生的,目前處於封閉小屋的應舒渙並不知道。

他跟紀沅打過招呼之後,兩個人很快就分成了兩邊站。

從左往右依次是胡小芸,以及桃子娛樂的慕思謙, 代替田信的流量小生王昊清, 再往右是應舒渙, 范曼雪和李司作為常駐嘉賓站在最中間,接下來是電視劇女王陳嵐,然後是綜藝節目新秀馮覓, 最後才是紀沅。

紀沅現在的資歷還不夠站中間的, 所以跟應舒渙隔了好幾個人。

紀沅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奇怪的地方,但是應舒渙的內心活動豐富多彩, 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克制住沒有當場找茬。

節目常駐嘉賓范曼雪和李司說了幾句預熱的話, 節目組派工作人員來發了起始資金五百塊,剩余的旅遊費用需要嘉賓們在旅遊的過程中通過自己的勞動力賺取。

只是這一次除了發了資金之外,還給每個人發了一個小錦囊, 並且囑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不可以把錦囊打開。

發放完畢, 導演組就在耳麥中提醒:“準備一下,現在要離開集裝箱了。”

房間是抽簽選擇的, 紀沅第一個找到集裝箱, 因此第一個抽。

隨後按照順序抽好了之後, 他們所在的集裝箱忽然發出“哢噠”一聲, 這讓黑暗中的眾人都警惕起來。

下一秒, 集裝箱忽然在導演組的操控下,向著四面八方散開,眾人臉色有異, 小聲驚呼。

只見四周的建築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層巒疊嶂的蔓延開來。

街上穿著古代衣服的群演來來往往,把一幕古代街道的模樣演的繪聲繪色。

紀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在集裝箱全都打開之後,看到眼前這一幕,略微有點驚訝。

《一起旅遊吧》這次選擇的旅遊地方竟然是古裝影視城!

不,準確來說不是古裝影視城,而是古代!

果然是一個不按照套路出牌的節目組!居然會選在古代來旅遊,直接打破了常規時間上的限制,難怪以前還會有跑到沙漠荒野求生的情節……

紀沅在心裡吐槽。

應舒渙瞬間就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地去看紀沅,對方也有點意外,不過並不怯場。

比他想象中的表現要好一點……

他還以為紀沅第一次參加綜藝會怯場呢,應舒渙甚至還想過到時候自己可以不計前嫌的罩著他,讓他跟自己這個前輩好好學習一下!

一起旅遊吧不是第一次搞這麽誇張的場景。

它本身就是一個跨界結合的節目,將旅遊節目和室外逃生節目結合在一起,嘉賓們在旅遊的過程中,總是會陷入各種各樣的神秘事件中,比如之前有一期偵探類型的,布景就是19世紀時期的英國,整個嘉賓組都被卷入了開膛手傑克的懸疑案中,最後因為沒能破案,導致全軍覆沒。

也就是說,在卷入任務中時,如果不完成任務,是會被半路淘汰的。

正是因為超強的趣味性和真實感,以及真金白銀砸出來的各種建築,這才讓這個節目一下就火遍了大江南北。

紀沅在心裡把一起旅遊吧曾經幾個節目過了一遍,偏了偏頭,伸手攔住了以為群演npc:“請問這裡是什麽地方?”

群演npc盡職盡責的說著台本:“這裡是洛陽啊。看幾位朋友穿著打扮不像是本地人,你們也是來參加煙火大會的吧!”

眾人被紀沅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紛紛圍攏,npc說完台詞之後就離開了。

王昊清連忙道:“他說什麽了?”

胡小芸道:“我好像聽見了什麽洛陽煙火大會,什麽意思啊?這裡到底是什麽朝代啊?看起來也不太像是影視城……”

馮覓哭訴道:“我還怕這次旅遊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所以帶了不少國家的貨幣,結果現在跟我說是古代一日遊?那我帶什麽貨幣都沒用啊!”

李司吐槽:“節目組現在是越來越過分了,為了防止我們作弊,都不讓我們在現代旅遊。”

眼看已經快中午了,可大街上依舊冷風習習。

紀沅提議道:“先找個地方住吧。”

一直沒發聲的慕思謙忽然開口:“怎麽找地方住啊?我們現在沒錢,又不知道是什麽現在是什麽時代背景,萬一節目組不做人,還安排了牢獄情節怎麽辦?”

紀沅看了他一眼,隻覺得慕思謙的語氣像是衝著自己來的。

胡小芸嘀咕一句:“可是總要找到地方住吧,我們不是還抽簽了嗎?看看自己都抽到了什麽?”

紀沅打開自己的紙條一看,是一家客棧的名字。

胡小芸跟紀沅是同一個公司的,所以在節目組裡就顯得要好一些,胡小芸看完自己的就跟紀沅分享,發現她和紀沅是同一個客棧。

只是一個天字房,一個地字房。

李司、范曼雪他們也是同一家客棧,看來節目組把他們都安排在一起,只是房間各不相同。

眾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提著行李箱去客棧看看,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貨幣換算,然後再決定接下來的旅遊計劃。

導演組這次的布置應該花費了很多的精力,為了保證還原古代生活,跟著嘉賓的只有攝像大哥,還有頭頂上的無人機拍攝。

其余地方看不到任何現代化建築。

就在眾人都拖著行李往客棧出發時,慕思謙提醒道:“換一下貨幣。”

李司回過神:“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是思謙謹慎一點,不然一會兒住客棧的時候不讓我們進。”

說完,他鬱悶了一下:“不過古代有銀行嗎?能給我們換人民幣嗎?”

慕思謙猶豫了一下:“可以去錢莊換吧?”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紀沅反應的最快:“古時候是有銀行的,被稱作為錢莊。剛才的行人還提到了洛陽的煙火大會——洛陽是晚宋到梁越時代的古都,煙火最早出現在晚宋年間,在梁朝達到了頂峰,固發展出了煙火大會的節日。看街上行人的穿著服飾也應該是梁朝的流行款式,這個時代的物價和我們是最接近的,兩個銅板等於兩元錢,可以買到兩個包子。我們現在有五百塊錢,一共九個人住宿——”

紀沅總結了一下:“錢不夠。”

他稍微強調了一下:“而且錢莊沒有提供兌換銀票的業務,如果想要換錢,要去當鋪。”

一席話,說得眾人目瞪口呆。

主要是紀沅對朝代的推測和貨幣的估值讓大家都驚呆了。

雖然這不是什麽很難理解的東西,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能信口拈來,說得頭頭是道,證明紀沅至少是有真材實料的。

馮覓合攏嘴巴:“小沅,你知道的好多啊……”

紀沅實話實說:“恰好在書上看到的。”

這倒是沒撒謊,晚宋的時候已經距離大周過去了兩百多年,紀沅也不太了解這個時代。

只是他一直在看歷史相關的書籍,在一本宋梁記事中看見過一些關於晚宋的記載。

“想不到這次我們隊伍裡來了一個這麽硬核的新人。”李司唏噓。

相比起紀沅有理有據的推論,慕思謙的提醒就顯得有些欠考慮了。

而攝像機的鏡頭也自然的從慕思謙的位置轉移到了紀沅的位置。

慕思謙表情有些微妙,扭過了頭。

到了當鋪之後,眾人在行李箱裡面翻出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現代事物。

有玩偶啊,有零食啊,還有香水、化妝品之類的,拚拚湊湊,就換了一串銅板,價值人民幣一千。

眾人懷揣著一千銅板,找了半天,穿過了兩條大街,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有間客棧”。

小二熱情的打著招呼,問他們打尖還是住店,把眾人給問的有點兒懵逼,雖然在場的幾位演員都拍過古裝劇,聽過打尖和住店,但是對二者的區別理解的並不透徹。

李司剛想問兩個有什麽不同,就聽見紀沅開口:“住店。”

小二立刻喜笑顏開:“好勒,客官幾位啊?”

李司清點了一下人,熱情道:“我們一共有九個人!需要五間房。”

小二道:“一共二兩銀子!”

二兩……

一千個銅板是一兩銀子,他們就只有一兩。

且不說這還是住宿費,節目組可是要他們旅遊整整一個禮拜啊!

平日裡的吃穿住行怎麽辦?難道去大街上要飯嗎?!

李司略顯窘迫,小二見到他們沒錢,當場就翻臉了:“我說你們該不會是沒錢還想住店吧?!”

李司看了眼攝像頭,擠出一抹禮貌的微笑:“大哥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呸!我通融你們!誰通融通融我啊!走走走走,不給錢就別打擾我們做生意!”

半柱香之後,眾人被連行李帶人一塊兒扔出了客棧。

一直沒說話的應舒渙都震驚了,他長這麽大還沒受過委屈,也沒這麽窮過!

不過,考慮到是在錄製節目,應舒渙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憋著沒發脾氣,只是臉色鬱悶了幾分,悶悶不樂的踹飛了一塊小石頭。

范曼雪捂著臉,跟大家站成了一個圈。

胡小芸坐在自己行李箱上,神色嚴肅:“現在住宿就是最大的問題了,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地方住,我們難道就要睡大街嗎?”

王昊清搓了搓手:“節目組不會這麽坑爹吧……”

胡小芸唏噓:“我看過上一期沙漠求生哦不,沙漠旅遊,有一個晚上李司哥他們沒找到住的地方,就是睡沙坑的。”

王昊清看著李司,李司深沉地點點頭:“你別指望我們導演組會做個人。”

王昊清是瞬間就想哭:他是來參加綜藝節目的,不是來體驗貧民區生活的啊!

就在眾人愁眉苦臉的時候,紀沅一個人走向了偏僻的小巷。

慕思謙皺著眉頭,喊了一句:“哎!你去哪兒啊?”

李司等人也轉過頭,看到紀沅脫離了大部隊,先是想提醒,但是在看到紀沅所站的位置是,李司又閉嘴了。

他往紀沅的方向走去,眾人也滿頭霧水。

李司招呼道:“你們快過來!”

胡小芸提著行李箱第一個響應號召,眾人站到了紀沅的位置上,看到了面前有一扇古樸的大門,上了鎖,但是從門縫中可以看到,裡面是一間打掃的很乾淨的院子,似乎沒有人住。

“這該不會是節目組為我們準備的方案二吧?”范曼雪扒拉著門縫看完之後,神秘道:“眾所周知,如果我們找到了節目組準備的方案二,就代表我們選擇了一條危險的道路!”

是的,按照一起旅遊吧的套路,但凡是出現被客棧趕出來、沒有錢、大路不走走小路等等行為,基本都是開啟了另一條主線任務。

雖然危險,但是錢多!

是的,每一個任務完成之後,都能獲取相應的資金援助!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分別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躍躍欲試的作死精神。

“真的是方案二嗎,但是這個大門被鎖起來了啊?”王昊清顛了顛大門上的鎖,還挺重的。

一旁的陳嵐有點兒受不了這個灰,抱怨了一句:“能不能輕點兒啊,灰好大……”

王昊清尷尬地笑了一下。

攝影棚中的導演組看到這一幕,嘿嘿嘿的壞笑起來。

一起旅遊吧的團隊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因此在環節上的巧妙設計經常讓人拍案叫絕。

比如說這個被鎖住的大門,想要找到鑰匙就必須去做任務,而任務又是一環扣一環,需要眾人齊心協力才可以完成。

任務難度系數高,保守估計需要三個小時才能完成,而且進去之後還不是結束,還有更多的難題等待著他們。

總之,不把嘉賓搞死,不娛樂一下觀眾,節目組是不可能輕松讓他們就進大門的!

導演得意洋洋地抱胸,對著屏幕裡的年輕人道:“不要小看我這個老頭子啊,有你們吃苦的!”

攝影棚的眾人也是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好戲。

現場,李司和范曼雪已經完全能理解導演的意圖了。

他們把一起旅遊吧節目組的尿性一說,眾人都有點崩潰。

聽李司說,他們最長的一次任務做了足足有三個小時!

“那還能怎麽辦呢?找鑰匙唄,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麽提醒我們的東西,千萬別看漏了。”李司認命了,開始選擇被節目組折磨。

眾人也知道一起旅遊吧的套路,隻好低下頭,拖著行李箱各自找著。

只有紀沅站在大門口沒有動,嚴肅地盯著那把沉重的大鎖。

應舒渙左看右看,周圍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注意不到他。

他找到了機會,假裝自己也很忙的尋找線索,慢吞吞的挪到了紀沅身邊,把耳麥給關了,乾咳一聲:“喂。”

紀沅抬頭看著他,把自己耳麥也關了。

應舒渙這才放心,眉頭擰在了一起,有點生氣地開口:“你為什麽裝不認識我?”

紀沅沒理他,而是伸手握住了實心鎖,掂量了一下。

應舒渙見對方這個死人臉態度,瞬間就火大起來:“你別以為錄節目我就不敢對你怎麽樣了,紀沅,你找——”

“死”字都還沒說出來。

紀沅握在實心鎖上的雙手微微用力,手背的青筋顯眼的鼓起了一些。

然後只聽到哢嚓一聲,六七斤重的鎖直接被他掰開了!

“嘩啦啦”一聲,手腕粗細的鎖鏈直接落在地上,發出了巨大的動靜,吸引了正在找線索的眾人。

應舒渙漂亮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嘴唇開開合合,後背僵硬,愣住。

紀沅淡然地問:“找什麽?對我怎麽樣?”

“找……找……”應舒渙差點兒連話都沒說明白,盯著紀沅手中的斷鎖,仿佛盯著自己被扭斷的脖子,驚悚地改口:“對你好一點……”

他聲音越說越小,乾巴巴地、迅速地慫了,飛快地補充:“怕你第一次上綜藝不習慣,你需要我幫忙嗎。”

紀沅呵呵一聲:“不需要。”

應舒渙繼續乾巴巴:“哦。”

紀沅看了他一眼,應舒渙默默地面壁。

他忽然很想笑,但是繃住了臉沒笑。

眾人圍攏過來,發出後知後覺,齊齊一聲“臥槽!”

不止是他們,攝影棚的所有人——包括大放厥詞的導演都原地起立了:“臥槽?!”

他、紀沅、掰開了?

掰開鎖了?

六七斤的鎖???

嗯嗯嗯嗯嗯???

導演:我做夢呢??我鎖呢?我那麽大一個鎖呢??

紀沅拍拍手,放下掰開的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我看這個鎖有些年頭了,就想試試能不能打開,結果輕輕一掰就斷了。看來是我的運氣比較好。”

導演:……放屁我上個月剛買來的新鎖故意做舊的好嗎。

“導演……這……行嗎……台本上好像也沒說直接掰開鎖是犯規的……”攝影棚中,編劇瑟瑟發抖地看著導演。

導演:我能說不行嗎,我現在隻擔心紀沅把我的頭給擰掉好嗎!

震驚的圍觀群眾接受了紀沅的這個解釋之後,松了一口氣。

胡小芸拍拍胸口:“嚇死我了沅哥,我還以為你徒手掰開的。”

紀沅乾笑一聲,瞥了一眼應舒渙,有點兒警告的意味。

應舒渙警惕地移開視線,緊緊地抿著唇,表示自己一句都不會外說的!

李司喜出望外:“開門了就好!這樣省得我們去找那麽多線索了。小沅,你真的太厲害了,我感覺導演在攝影棚肯定被你氣死了。”

紀沅笑而不語,跟著李司等人走進了院子。

果然,院子是打掃乾淨的,就等著他們入住了。

而且每一個房間門口都有一個小小的牌子。

紀沅看到最體面的一間房上面掛著他抽到的房間號:天字一號房。

與此同時,應舒渙也拿著抽簽得到的提示走到了天字一號房門口,紀沅看到他,兩人都愣了一下。

隨即,紀沅的視線往下落,看到應舒渙的抽簽結果:天字一號房。

他:……

孽緣。

 

第37章 拆遷小能手

紀沅不是沒想過會跟應舒渙睡在一間房。

畢竟現場一共就只有九個人, 隨機抽取總會有九分之一的機會是能抽到應舒渙的。

並且,兩人身後都跟著一個攝像大哥,紀沅沒有太誇張的反應,免得被人看出來他跟應舒渙認識。

紀沅先推開門, 打破了和應舒渙之間的沉默。

兩個攝像大哥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總覺得這兩個年輕英俊的藝人之間氣氛有些怪怪的。

上一次錄製到這麽奇怪的氣氛,還是天王和他隱婚的圈內妻子一起參加節目。

可、應舒渙和紀沅都是男人啊!他倆不可能隱婚吧!

攝像大哥同時笑了,覺得自己想多了。

雙開的大門緩緩打開, 露出一覽無遺的房間。

總共二十個平方都不到, 一張看起來勉強能夠容納一人的床,桌椅簡單的陳設在正中間。

……這就是豪華的天字一號房嗎?

對於住慣了皇宮和行宮的皇帝陛下來說, 這間房未免也太寒酸了!

不過勝在乾淨, 紀沅也沒有說什麽,先仔細的打量了一圈房間內的擺設,檢查了一遍是否存在隱藏任務的紙條。

他順勢把行李箱放在了衣櫃邊上, 應舒渙則是把足足大了兩號的行李箱放在了牆邊。

紀沅不動聲色地看著床:一張床, 但是有兩床被子……

和應舒渙同床共枕是不可能的, 別說他知道應舒渙的脾氣,就是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況且結婚的時候就沒怎麽睡一張床過, 現在要離婚了卻藕斷絲連, 不符合紀沅的性格。

只是讓應舒渙打地鋪, 這位公主病肯定是不乾的。

紀沅想到自己還需要他點頭離婚, 心中寬宏大量, 拉開櫃子就要找一床多余的被子鋪在地上。

——他打地鋪也無所謂,前世行軍打仗的時候,什麽地方沒睡過?

卻不想剛剛動手就被應舒渙阻止了:“你幹什麽?”

紀沅回復:“睡地上。床太小了, 我們兩個人睡不夠。”

要不是有攝像機跟拍,紀沅想直接簡單明了的開口,說覺得他們睡一起不合適。

哪知道應舒渙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你……打地鋪?”

紀沅偏著頭看他,像是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應舒渙的內心卻已經翻江倒海,糾結的要死。

紀沅有病吧!

哪有夫妻出來旅遊,老公讓老婆睡在地上的!

那他成什麽了?!

“這張床擠一擠能睡人。”應舒渙僵硬著語氣開口:“不用你打地鋪。”

說完,應舒渙回味著自己的話,像是迫不及待想跟紀沅睡一張床似的,他臉色又僵了,連忙補充:“我是說我可以打地鋪。”

他理直氣壯道:“你比較小,你睡床。”

紀沅:……

說一個男人小巧真的可以嗎?

不過,既然應舒渙主動要睡地上,紀沅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把棉被放在桌上,而這一幕都被攝像機盡職盡責的錄了下來,傳到了攝影棚內,讓導演的眉頭八卦的皺在了一起。

整個攝影棚的導演組都露出了奇怪的問號臉。

應舒渙和紀沅怎麽回事啊?互動怎麽看起來這麽僵硬,跟冷戰的小情侶似的?

而且應舒渙說話的口氣太奇怪了,他們倆的決定也太奇怪了!

為什麽要打地鋪?

雖然現在同性婚姻法已經通過並合法,但世界上總歸是異性戀多一些,因此那句話還是管用的: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麽還搞起避嫌來了?!

這一張床的安排就是想看你倆擠在一起的搞笑場景啊,一個人去打地鋪算什麽?

編劇默默開口:“玨哥,要掐掉這一段嗎,播出去感覺會誤導粉絲他們兩個在吵架。”

導演摸著下巴:“暫時不用。增加一點節目爆點,而且看起來也不像吵架,就是氣氛怪怪的……”

節目組兩位鐵血直男導演和編劇分析不出來為什麽氣氛很怪。

導演道:“準備一下方案二,紀沅避開了方案一的主線內容,直接走另一條支線,然後繞回主線。”

他有條不紊的吩咐。

像這樣有經驗的節目組,要遇到藝人帶來的突發條件是很多的。因此節目組都會準備不同的支線,以此來保證主線絕不歪曲。

只是,他們見過各種各樣走偏支線的人物,卻沒見過紀沅這麽簡單粗暴的!

導演想起自己新買的鎖。

他就肉疼!

收拾好房間之後天已經有些黑了,紀沅擔心街市關門,於是在院子裡提醒眾人,需要去購買一些食物。

雖然說節目組有規定每個人都不準帶錢和食物,但是他們也經常卡bug。

就比如剛才節目組說不準拿東西跟攤主換取銀錢,可古代的設定中就有合理的當鋪存在,節目組是無法乾預他們去當鋪換銀錢的。

李司覺得紀沅說得有道理,他們都沒能融入真正的古代環境,理所當然的認為天黑之後還能出去買東西。

實際上按照梁朝的習俗,街市在下午六點鍾左右就陸陸續續結束了,現在已經六點半,眾人連忙分成兩人一組,動身出發。

女孩子們留在屋裡打水準備做飯。

男人們到街上去交易。

紀沅抬腳剛走一步,應舒渙就拉住了他,別扭道:“你留下來。”

紀沅挑眉:“你確定你能買的好東西?”

應舒渙瞬間就不爽了:“買東西有什麽買不好的?你留下來照顧她們,免得出意外。”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是個居家小能手,應舒渙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在乎紀沅對他的評價,生怕被他看扁了。

於是把紀沅往屋子裡一扔,昂首闊步的出了門。

兩人一組的組隊是按照房間來分的,旅遊吧節目組向來不做人,於是出門買菜的男人們觸發了支線,需要完成一些奇奇怪怪的任務才能獲得食物。

第一個回來的是李司,他看起來收獲還可以,一回來就跟眾人分享他抽到的任務,居然是送老奶奶回家。

接著,王昊清他們也回來了,手中拎著新鮮的果蔬。

最後回來的是應舒渙,他看起來臉色不好,紀沅瞥了一眼,直接應舒渙把手裡的東西往桌子上一放,只有一個榴蓮和一份糕點。

紀沅:……

認真的?晚上就吃這個?

王昊清看到他們這裡寒酸的東西,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把應舒渙的臉都給笑紅了,特別是看到人家手裡提著,桌上放著的豐富食材,對比起自己桌面的東西,實在是……

太丟人了!

主要是應舒渙抽到的那個任務也太離奇了!

什麽叫喂小貓吃飯啊?他上哪兒去找一隻貓啊?!

完不成任務,就算是手裡有錢也會被限制購買。應舒渙隻好硬著頭皮到處找貓,等做好了任務之後,街市都已經關門了,只剩下門口一家擺攤的。

……賣榴蓮。

算了,有總比沒有好。

紀沅在內心默默地歎了口氣:他就知道這位大少爺沒有什麽生存能力。

面對王昊清的嘲笑,李司的調侃,以及紀沅默不作聲的容忍。

應舒渙長這麽大還沒覺得這麽丟人過!

一瞬間,他看起來甚至有點兒可憐——不過他覺得紀沅更可憐。

就像在家裡等著丈夫回來吃飯的妻子,結果丈夫沒有什麽能力,根本無法喂飽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叼回來的東西吃也吃不了。

應舒渙覺得自己自尊心受到了極大地挑戰。

連老婆都養不活的男人……好廢物。

他張口,又合上,憋屈的要命,而且耳根都羞地發紅,不敢直視紀沅的目光。

“我出去再找找。”應舒渙掉頭就走。

“算了,能吃的。”紀沅怕他出去節外生枝,攔住了應舒渙。

面對應舒渙帶回來的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食物,紀沅其實是無所謂的。

反正吃什麽不是吃,他也不挑。

應舒渙聽了更覺得愧疚,主動包攬了劈榴蓮的活。

結果榴蓮硬的就像一塊石頭,他搞了半天的都沒辦法弄開一條縫。

這下好了,連榴蓮都吃不了!

只有桌上的一份糕點能吃。

慕思謙看不下去了,應舒渙好歹也是他半個老板,於是主動道:“我看我們一起吃吧。”

他對應舒渙釋放善意:“正好只有一個鍋,分開做不知道要炒到猴年馬月,節目組沒規定我們不能分享食物對嗎?”

李司和范曼雪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眾人把食材一合計,勉強湊夠了五個菜。

期間,李司和王昊清的廚藝讓人大跌眼鏡,幾個女孩驚歎連連。

特別是王昊清,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年輕且高傲的頂級流量居然還做的一手好飯,實在太圈粉了吧!

看到這一幕的應舒渙,忽然覺得自己更沒用了。

這就是他不願意參加綜藝的原因,應舒渙被嬌生慣養的寵大,生存能力幾乎為零,只要他想要什麽東西,招招手就能送到身邊。因此,像王昊清這樣做飯、像紀沅這樣出色的分析力、像李司這樣幽默風趣的親和力,都是他沒有的。

似乎所有的天賦和技能都點在了他的職業上面,這才讓他在演藝圈大放光彩,一騎絕塵。

吃過飯,眾人的目光又放在了榴蓮身上。

胡小芸嘴角掛著口水,眼珠子都快掉上面了:“家人們,我提議吃完飯來一點飯後水果怎麽樣?”

陳嵐刻薄道:“想吃也要打得開啊,難道用石頭砸嗎,那太髒了,我不想吃……”

王昊清道:“用石頭砸也是一個辦法。不過院子裡這麽乾淨,哪裡來的石頭?”

李司道:“我看看能不能掰開。”

他把榴蓮抱起來,試著掰了一下,沒成功:“太扎手了,不行。”

想吃飯後水果的願望落空,紀沅忽然開口:“我試試。”

他觀察這個榴蓮很久了。

雖然從李司口中得知這是這個時代的水果,可前世紀沅從來沒見過這麽奇怪的水果!

因此他十分好奇。

榴蓮到了紀沅手中,眾人也沒有抱多大的期待。

應舒渙冷不丁地開口:“裡面是不是夾了東西?”

“什麽?”眾人齊齊一愣。

應舒渙反倒有些疑惑:“這裡,明顯是補上去的痕跡。”

眾人湊近來看,發現榴蓮還真有一條補過的人工痕跡,大家又是面面相覷一會兒,心道:導演組,該不會又是什麽奇怪的任務吧!

胡小芸感慨道:“應哥,你觀察的好仔細啊,我都沒看到這條縫。”

應舒渙沒說話,李司接話:“既然這樣,那肯定是要打開榴蓮的。按照旅遊吧的套路,能開榴蓮的工具應該就在附近,不知道要用什麽東西去換,難道是錢嗎?我們現在只剩下五百多快了,還得過好幾天呢。”

話音一落,眾人都愁眉苦臉的。

果然一分錢難死英雄好漢。

紀沅在大家都唉聲歎氣時,伸手摸到了應舒渙描述的那條縫的地方。

他指腹輕輕按了一下,然後雙手一用力,“撕拉”一聲,榴蓮厚重的外皮發出崩裂聲音,露出了裡面金黃的果肉。

眾人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紀沅劈開榴蓮,一臉無辜:“我沿著人工留下的縫隙試了試,沒想到真的掰開了。”

攝影棚內,導演嘴角抽抽。

沿著人工留下的縫……

你真好意思說啊!

你別以為他們沒看到,我們就看不到了!

攝像機三百六十五無死角的都拍到了!你丫就是徒手劈開的!

我靠……

這個紀沅什麽新人啊?

辛德瑞拉給我塞了個武學大師進來??

導演已經什麽都不想說了。

編劇也啞然無聲,停頓了好久,默默地開口:“導演,那要他們做尋找開啟榴蓮工具的任務嗎……”

導演嘴角抽的更厲害了,因為找工具也是支線任務,現在紀沅直接把這條支線任務給miss了!

他是什麽綜藝殺手吧?

絕對是什麽綜藝殺手吧?!

如果說前面掰鎖還能說是偶然,現在看到紀沅徒手劈榴蓮,李司再也不相信是偶然了。

他緩緩地吐槽:“小沅,你是不是會什麽武功?”

紀沅繼續無辜搖頭:“我不會武功啊。”

——那當然是不能承認的。

他補充:“可能只是力氣大一點。”

胡小芸見過紀沅之前在劇組一拳ko了楊帥的場面,差點兒脫口而出我小沅哥可是一拳超人好嗎!

但是看到紀沅否認了,她就默默閉嘴。

紀沅道:“有誰想吃嗎?”

陳嵐捏著鼻子忍受著怪味:“我不吃榴蓮,而且導演組都在裡面放了東西了,榴蓮還能吃嗎?”

王昊清皺眉,終於忍不住開口:“陳姐,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直白啊。”

陳嵐愣了一下,開口:“什麽直白?我這人性格就是這樣直接的,你要是聽不慣就別聽,又沒說你。”

現場氣氛忽然凝固了一瞬。

李司連忙打圓場:“哎呀我們還是先看看榴蓮裡面放了什麽吧!”

眾人也領會了李司的意思,都去看榴蓮了。

只有應舒渙沒湊過去,他拽住去洗手的紀沅,別扭的問了一句:“你手怎麽樣?”

又是掰鎖又是劈榴蓮的,手不是榔頭,怎麽可能不受傷。

紀沅沒想到應舒渙今天還日行一善關心起他的手了,略感驚訝,微微搖頭:“沒事。”

應舒渙關掉耳麥,道:“別以為我是在關心你,我只是怕爺爺問起來,以為是我又欺負你了。”

紀沅笑了一下。

榴蓮裡是一張紙條,讓人半夜三點去柳樹下。

眾人在院子裡討論了一陣子,沒得出什麽結果。

路過的紀沅輕飄飄來了一句:“既然我們的目的是旅遊,那支線任務應該可以不做吧。還少了很多麻煩。”他:“我聽說旅遊中還會觸發死亡機制的,這種一看就是陷阱的紙條……大晚上的不睡覺,會有人想去嗎?”

原本想去的眾人:忽然覺得紀沅說的好有道理,忽然就不想去了……

廢話嗎這不是!

被紀沅一提醒,眾人才醍醐灌頂,沒有被陰險的導演給套進去:對啊,他們主要的目的是旅遊,旅遊過程中保證自己不要“身亡”就好了,自找麻煩去做什麽支線任務啊!

——而且還是非常危險的支線任務!

都是演過電視劇的,都知道在電視劇中最重要的保命守則:那就是要你去的地方千萬別去,去就回不來了!

在紀沅的影響下,眾人不知不覺都養成了規避麻煩的習慣,就是不配合導演組的目的。

把攝影棚內的導演氣得心肌梗塞!淚流滿面!

這個紀沅!

自己是個怕麻煩的性格就算了,現在還把大家一起帶跑了!

不怕壞學生翹課,就怕壞學生又號召力!

編劇瑟瑟發抖舉手:“玨哥,這下怎麽辦?他們都把前期的支線任務規避完了。”

潛台詞就是:欺負不了這屆嘉賓啊……

導演咬牙切齒:“我就不信治不了這個紀沅,讓群演準備一下,晚上的時候直接去夜襲,強行開啟主線任務!”

攝影棚內,工作人員都沉默了。

畢竟……能把這位號稱國內最魔鬼的綜藝導演逼到這個份上,紀沅還是頭一個……

以前從來都是導演欺負嘉賓的,還沒有嘉賓反過來欺負導演的……

天色已經全都黑了。

院子裡只有幾根蠟燭,罩著白色的燈罩,很有古代的感覺。

房間內的照明也是用蠟燭,應舒渙的視力到了晚上的時候會下退的厲害,因此只能用手表自帶的燈光照著前面的路——旅遊吧是不讓嘉賓帶手機上節目的。

十月底的天氣,已經轉涼了。

夜裡風大,刮的窗戶直響,應舒渙怕冷,“嘶”了一聲,抱著被子打地鋪。

一米八幾的男人,笨拙地抖著被子,看上去可憐兮兮地。

紀沅歎了口氣,讓應舒渙跟他擠一擠一起睡吧。

他關了耳麥,道:“你要是介意的話,就當我沒說。”

紀沅對應舒渙沒有太多的感覺,對方也只是這場奇怪婚姻中的受害者。

而他跟應舒渙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給自己多找一個朋友,總比給自己樹立一個敵人強。

他可以理解應舒渙,換做自己——如果因為報恩,莫名其妙被迫娶了一個膽小弱懦的妻子,對方還自帶一群極品親戚,隔三差五的就麻煩自己,神仙也不會對他好臉色的。

並且,在原主的記憶中,應舒渙對他最大的傷害也只是漠視而已,當然,這份漠視也讓原主吃了很多苦,不過紀沅接收到原主的感情時,沒有發現他對應舒渙的恨,和紀沅一樣,原主也覺得自己跟應舒渙在某種程度上還挺同病相憐的。

——有心愛的人卻不敢表白,卻要和另一個陌生人成為夫妻。

原主以為應舒渙喜歡的是紀熙,而現在的紀沅也是這麽認為的。

至於原主……紀沅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陸覺行的臉,這讓他有一點不自在。

喜歡誰不好,怎麽喜歡了和師兄長著同一張臉的陸覺行……

這也太尷尬了……

應舒渙抱著被子沉默著,最後還是選擇打地鋪。

紀沅對這個結果沒表現出意外的感覺,按照應舒渙對原主的厭惡程度來看,能和他睡一張床就有鬼了。

再說了,上一次同床共枕的時候,還是那麽不愉快的回憶——就是應舒渙被下藥的那一次。

應舒渙一邊睡覺,一邊把所有的毯子都裹在身上。

紀沅察覺到應舒渙今晚的情緒有些失落,他大概能猜出是什麽事情,只是以他的身份去安慰應舒渙,只會給對方產生一種自己賊心不死、欲擒故縱的錯覺。

還不如不去安慰。

躺在地上的應舒渙也在思考著紀沅的事情。

他現在越來越懷疑紀沅的身份了!

連著掰鎖和劈榴蓮兩件事,他不相信一個人的性格改變之後,力氣也能改變!

面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紀沅,應舒渙是堅決不能跟他睡一張床的!

而且現在的紀沅比鬼更可怕好嗎!

畢竟,以前的紀沅就像一個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出來的路人甲,有著他說不完的討厭地方,他連看一眼都不想看。

但是現在的紀沅渾身上下都是迷點,讓應舒渙忍不住對他產生各種各樣的猜忌和聯想,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和目光也越來越多。

並且,應舒渙在看向紀沅的時候,才發現現在的紀沅實在太惹眼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不止是他一個,而是所有人……

想著想著,應舒渙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後半夜的時候,院子裡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響動,接著是陳嵐的尖叫聲:“有賊——抓賊——有人進來了!啊——啊!!!”

頓時,寧靜的院子裡雞飛狗跳,蠟燭一根接著一根的被點亮,屋子裡的眾人急匆匆起床,披上外套就出來了。

攝影棚內的導演組迅速回復了喜氣洋洋的得意勁兒,導演非常滿意眾人驚慌的模樣,惡趣味地發出了反派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可能讓你們睡一個安穩覺的!這就是得罪了我的代價!”

紀沅和應舒渙睡得都沒有很熟,畢竟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住在一間房,兩人都對對方提心吊膽的,能睡著才怪。

應舒渙出門就意識到可能是觸發強製劇情了,畢竟之前在紀沅的幫助下,他們減少了很多麻煩。

按照旅遊吧一般的套路,嘉賓一上來就是魔鬼地獄模式,第一天晚上都累得跟條狗似的,哪有他們這麽輕松的!

陳嵐驚慌失措的披著衣服,起床氣很大,氣壓明顯很低:“我真是服了,哪有晚上起來做任務的啊,之前合同上有加這一條嗎?還讓不讓人生睡個好覺了。”

攝像頭已經在院子裡錄著了,攝像大哥也熬著夜沒睡覺,聽到陳嵐的抱怨,頓時對她有幾分差印象。

范曼雪提議道:“起都起來了,還是說說發生了什麽事情吧。我估計是之前的任務我們都沒做,導演組直接強製觸發了主線任務了。”

看來大家都猜到了導演的目的。

陳嵐翻了個白眼:“反正晚上我是不會出去的,我要睡覺,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我妝都來不及畫……”

她說完就回到了自己屋子裡,留下尷尬的幾個人。

王昊清道:“那我們先去看看那個飛賊?說不定追出去會有線索。”

李司點點頭:“我剛才看到他往東南角跑去了,我們沿著這個方向追。”

對於李司的提議,所有人都沒意見。

其中以紀沅的觀察力為佳,沿著飛賊在路上留下的一些細小的線索,一路追到了一個鎖著的大宅院門口。

看著雙開門上面重重的石鎖,眾人的目光默默地看向紀沅。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不是會武功嗎,就徒手掰鎖那種,再表演一下?

紀沅哭笑不得,之前那個鎖是做舊的,他還能用鎖壞了當理由。

但是這把鎖明顯是嶄新的,同一個理由他不能用兩次吧!

而且這個時代能用手掰斷一把鎖是非常恐怖的!

於是,他無奈道:“我是碰運氣才打開鎖的。榴蓮也是節目組安排過,有縫隙才能掰開,這個石鎖是新的,我怎麽可能打得開。”

眾人的眼神又變了一下,李司默默吐槽:“小沅啊,你真的不會什麽武術嗎?從小練到大那種?輕功水上漂?”

紀沅:……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對輕功水上漂到底有什麽執念!

王昊清道:“這裡有棵樹,我們爬上去,然後翻牆進去!”

既然不能開鎖,眾人就只能想其他辦法了。

王昊清第一個爬上樹,然後艱難的摸到了牆邊,用力一跳,就滾到了院子裡。

這樣的勇氣和魄力,讓李司和范曼雪稱讚有加。

看來只能翻牆了!

只是男人能翻,女人就不行了,現場還有范曼雪、胡小芸和馮覓三位女性,她們進不去,幫不上忙,於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紀沅摸著下巴,觀察著雙開門,過了會兒,他冷不丁地開口:“破壞節目組的道具需要賠錢嗎?”

具有豐富綜藝節目經驗的馮覓道:“要看是什麽節目,有些需要有些不需要,像旅遊這種偏向戶外逃生節目的綜藝,有時候就是需要破壞遊戲道具的。”

應舒渙欲言又止,想說:你就是破壞了也無所謂,家裡又不是賠不起。

但是想起自己跟紀沅都要離婚了,這句話他還是沒說出口。

紀沅得到‘不需要’的答案之後,就躍躍欲試地想踹門。

胡小芸看出他的意圖,連忙道:“沅哥不行的!這個門看起來這麽厚,而且還有鎖!你——”

做不到的。

沒等胡小芸說完,紀沅就抬腳踹在了門上。

只聽“轟隆”一聲,接著是“嘩啦啦”鎖鏈掉在地上的聲音,然後是石鎖砸在地上的聲音,最後是“砰砰”兩聲巨響,大門撞在了石柱上面,反彈回來——門被踹開了!

七八斤的石鎖加五十多公斤的鐵門,就這麽被人一腳踹開了!

門不要面子的嗎??

努力翻牆過去的王昊清站在門內和門口的紀沅面面相覷:???

正在翻牆的李司露出了離奇的表情:???

紀沅也沒想到一腳就能踹開,他內心默默吐槽:這個道具做的略微有些不走心啊……

攝影棚內一片靜謐無聲,導演緩緩地捂著胸口,感覺自己眼前閃過了無數人生走馬燈,其中最近的一幕就是他去市場上訂購了一扇結實的銅門,從選材到做工都是挑上好的、最結實的,現在已經被紀沅踹的傷痕累累……

紀沅抬起頭,發現大家都靜止不動了,並且目光震驚、齊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於是,紀沅發出了淡然的疑問:“怎麽了?”

過了會兒,他好像反應過來什麽,沒有底氣地強行補充了一句:“……我真的不會武功。”

眾人:……我們不信。

 

第38章 你是魔鬼嗎 !

面對紀沅踹門的這一幕, 攝影棚內的導演組已經由不淡定變成了淡定。

導演則是希望自己現在有一瓶急速救心丸。

他是拆遷隊的吧?

導演的嘴角一直抽抽。

至少祖上已經是拆遷隊的吧,走到哪兒拆到哪兒的那種?!

編劇也淡定了,而且還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導演組都被紀沅給虐習慣了,編劇主動的翻出備選方案, 淡定道:“玨哥, 要不我們準備一下支線?”

導演:……你真的不再掙扎一下嗎?

紀沅開口道:“我真沒想到這門這麽好開。”

李司從樹上下來, 淚流滿面:“早知道你能開門,我這把老骨頭就不用去爬樹了,哎喲我的腰……”

經歷了紀沅徒手掰鎖, 徒手劈榴蓮, 徒手踹門之後,眾人也開始漸漸習慣紀沅不按套路出牌的行動。

反而覺得這樣還挺爽的。

胡小芸吐槽:“……怎麽回事, 我怎麽有一種傍上大佬的感覺了!”

馮覓參加綜藝這麽多年, 也從沒遇到過紀沅這樣的人,感同身受:“實不相瞞,我也是!”

胡小芸道:“和沅哥在一起好有安全感哦, 感覺他很靠譜, 以後嫁給他的女孩子應該很幸福吧……”

在一旁的應舒渙:不。

不是女孩子。

也不幸福。

並且膽戰心驚擔心自己被家暴。

眾人一邊說一邊走進宅子中, 內門是開的,一進去, 就看見客廳中死了一個人。

胡小芸嚇得尖叫一聲, 飛快的躲到了馮覓身後。

至於為什麽發現這客廳裡的是個死人, 因為npc倒在地上, 地面用一個白色粉筆大大的寫了一個“死”字。

王昊清哭笑不得:“太簡單粗暴的提示了。”

話音剛落, 大門就傳來一陣響動。

嘩啦啦湧進來一批穿著官服的人,手中各個都拿著刀。

“不許動!我們接到朝陽區民眾的舉報,說你們都是殺人凶手!”

眾人:……?

攝影棚內的導演開始發出“桀桀桀桀桀”地反派笑聲, 並在耳麥裡面提示npc:“不管他們怎麽狡辯,全都帶進天牢裡面!”

npc收到指令,二話不說就上前抓人。

紀沅有心反抗,但是想起自己“不會武功”的人設,不想節外生枝,順便也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范曼雪第一個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冤枉啊!我們根本就沒有殺人,這人在我們來之前就死了!”

npc敬業地說著台詞:“哼,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這已經是本月第五個死人了,縣老爺說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於是,一群人在一臉懵逼的狀態下,被幾個npc抓到了牢裡。

天牢布置的還挺精致。

應該是剛建的緣故,木頭都是嶄新的,看起來非常乾淨。

有一種玩過家家的感覺。

紀沅看到天牢的時候松了口氣,畢竟,前世他可是蹲過大牢的。

那衛生環境……

簡直不敢恭維。

比起紀沅蹲過的天牢,節目組安排的牢房都稱得上精致了。

紀沅他們被兩人一組分到了不同的牢房,好在都離得不遠,開口就能交流。

應舒渙進了天牢之後,身體就有點不舒服。

他前幾天就有點感冒,吃了藥之後好轉了一些,結果上半夜睡了地鋪,被地上的濕氣一衝,感冒又複發了。

晚上跟著紀沅他們一通亂跑,現在頭痛眼花,坐下就想閉著眼睡一會兒,他靠在天牢裡準備的那張床,一動不動。

胡小芸十分入戲地抱著木頭柱子狂喊:“冤枉啊大人!真不是我們殺的人啊!放我們出去吧!”

王昊清吐槽:“節目組還真是魔鬼啊,我們後半夜該不會就要在天牢裡度過了吧?”

胡小芸“嗚嗚”一聲,跟著吐槽:“這下可怎麽辦?”

不知道為什麽,紀沅感覺到外面安靜下來。

他站在牢房門口微微一愣,就看見大家的視線從四面八方射過來,雙眼發光的盯著自己。

紀沅:……

看著我幹什麽?雖然我有越獄的經驗,但是也要裡應外合才行,我一個人怎麽出的去?

李司激動道:“小沅啊!你想想辦法!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紀沅無奈,略微思考一會兒,開口:“我認為我們至少要有一個人在外面,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後帶著證據解救大家。否則,我們就算是強行越獄了,導演組也不會放過我們,更別說後面還有幾天的旅遊時間,難道我們要一直被通緝嗎?”

眾人紛紛覺得紀沅說的有道理,而且導演組不是乾不出通緝的事情,這會加大他們後面生存的難度。

紀沅開口:“獄卒大哥,能給我一杯水嗎?”

獄卒npc睜開一隻眼,就看見紀沅熟練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些銅板,遞給獄卒。

眾人:……你好熟練啊。

不怪紀沅熟練,他只是有過坐牢的經驗!

獄卒大哥從外面給他弄了一杯水,紀沅摸了一下是溫熱的,轉過身遞給應舒渙。

順便,他掐掉了耳麥,應舒渙看到溫水,詫異地抬頭看著他。

紀沅沒說話,把溫水放在應舒渙手上,就在床的另一頭坐下了。

過了會兒,他才開口:“難受的話喝一點,不要喝太多,否則沒地方上廁所。”

應舒渙的表情有點迷茫,像是不明白紀沅怎麽發現他不舒服的。

這還用發現嗎,紀沅有點兒無語,他會身上有些醫術,一些簡單的風寒感冒還是可以直接看出來的好嗎!

應舒渙捧著熱水喝了一口,也掐了耳麥:“謝謝。”

紀沅:“不用。如果你難受的話,可以跟節目組提休息。”

應舒渙搖頭,他覺得自己感冒問題不大,節目都進行到這一步了,如果因為他停止錄製,他會內心不安。

天牢中,眾人一開始還在七嘴八舌的討論怎麽出去的計劃。

指針指到了半夜兩點的時候,眾人連討論的力氣都沒了,紛紛感到困意來襲。

加上天牢裡還有一張床,大家不得不接受後半夜真的要在床上睡一晚的事實,開始自暴自棄的互相說了晚安,然後依次爬上了床。

睡天牢就睡天牢吧,李司想,之前我連沙漠都睡過呢!

天牢中漸漸安靜下來,眾人心裡都只有一個想法:等睡醒了再解決吧……實在不行,還有紀沅呢。

後半夜,應舒渙有一點發燒。

他睡得很不安穩,紀沅在黑暗中睜開眼,用手背測了一下他的溫度,發現應舒渙額頭燙得可怕。

紀沅的動靜驚醒了應舒渙,對方微微睜開眼,察覺到自己身邊坐著一個人……是紀沅。

只是,這個場景很眼熟。

應舒渙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在哪裡見過,可是又死活想不起來。

是了,他和紀沅稀裡糊塗的結婚過到現在,很難有這樣的獨處時間,更別說還是在天牢了,怎麽會有既視感……

錯覺吧……

紀沅和應舒渙的耳麥都關了,兩人沉默著不開口。

牢房中,閃爍著的紅外線夜間攝像頭也熄滅了,萬籟俱靜,給嘉賓們留下了一些私人空間。

看來導演組是鐵了心要惡搞嘉賓,早就算好了要讓他們晚上睡大牢。

應舒渙睡得有點冷,條件反射的想往紀沅身邊靠。

結果想起兩人的關系,身體一僵,不動了。

他大概是發燒時有些脆弱,冷不丁問了一句:“紀沅,你和我離婚之後準備幹什麽?”

還好眾人都睡了,耳麥也關了,否則就應舒渙這一句輕飄飄的話,第二天放出去能讓整個微博癱瘓一下午。

應舒渙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

他原本以為自己要跟紀沅過一輩子,因此對紀沅只有討厭,沒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但紀沅後來主動的提了離婚,他又覺得紀沅很懂事,可是,心裡依舊有些不舒服,自尊心讓他很別扭,認為就算是離婚也應該自己提出,他心裡是覺得紀沅沒資格提的。

而且……他那麽喜歡他,為什麽還要主動離婚?

真的是欲擒故縱嗎……

經歷過這段時間,應舒渙反而懷疑起自己了。

紀沅在他問過這句話之後什麽也沒說,這讓他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多余,而且沒問到點子上。

實際上,應舒渙想問紀沅,他還喜歡他嗎?

因為對方看起來好像……不喜歡他了。

只是這一次,應舒渙忽然就失去勇氣去問了。

都要離婚了,問這些幹什麽?

顯得我好像舍不得他一樣?

問出來又怎麽樣,一個人愛不愛自己,難道自己沒感覺嗎?

他心裡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只是這個答案讓他有點不爽。

紀沅始終沒有說話,應舒渙背對著他,呼吸漸漸平穩。

五點多左右,牢房牆壁上的紅外線攝像頭又亮了起來,正式開始拍攝。

補了幾個小時覺的眾人精神氣回來了,一個個從床上起來,又開始思考怎麽逃出天牢。

胡小芸扒拉著牢房,聒噪地交換:“沅哥!沅哥!沅哥!沅哥!你醒了嗎?”

紀沅道:“醒了。”

胡小芸雙眼亮晶晶:“你有沒有想到出去的辦法啊?”

她剛說完,導演組那邊也醒了。

睡了會兒之後,導演又滿血復活,開始熱血沸騰的準備來虐他們!

眾人的耳麥中傳來提示:各位驢友們請注意,如果天亮之前無法找到逃出天牢的方法,午時三刻,所有人都要問斬!

眾人:……

這是團滅的節奏啊!

耳麥中的提示繼續:不過,天牢中的獄卒似乎是個貪財的男人,或許,銀子可以改變你們的現狀。

眾人:呵……果然是來騙錢的吧導演!

“我去,導演組真是名不虛傳的周扒皮。”馮覓淚流滿面:“合著搞這麽一大出,就是為了把我們的錢騙走啊?”

一起旅遊吧節目組是出了名的騙財騙色,坑蒙拐騙樣樣俱全的流氓,從前幾期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就是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從嘉賓手中騙錢,讓嘉賓們走到不得不出去賣藝的結局。

觀眾喜聞樂見,導演組也喜聞樂見!

“哈哈,還想要藏錢,做夢!不把錢交出來,我是不會放你們出來的。”導演在攝影棚優哉遊哉的喝茶,順便囑咐編劇:“對了你再加幾個獄卒,看著他們,別讓他們跑了。交了錢之後也只能出去一個人。”

編劇欲言又止:……玨哥,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啊,這麽得意洋洋真的好嗎,萬一紀沅把天牢拆了怎麽辦?

“怎麽辦啊沅哥!”胡小芸大喊:“天哪節目組也太坑爹了吧!這完全是想抓我們就抓我們,沒有邏輯啊!”

王昊清開口:“你跟流氓講什麽邏輯,估計是之前紀沅把他們給逼狠了……”

眾人下意識的就看向紀沅,希望他可以給出一個解決辦法,

不知不覺,紀沅似乎成為了這個小團體的領隊,眾人都開始信服他,就連李司和范曼雪都覺得奇怪。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著讓人不自主去臣服、去信服的氣質,連李司這個娛樂圈的老油條對他都有些依賴。

紀沅無奈的面對眾人視線,蹲下身看了一眼柱子。

天牢是新造的,很多木頭都還沒有穩住,其實拆掉一根之後,就可以拆除一扇小門出來。

在眾人殷切地期待下,紀沅右手發力,五指牢牢地捏住了兩個成年人手腕那麽細的木頭柱子,用力往外一推,木頭柱子應聲而斷。

面對這可怕的一幕,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驚訝了,反而習以為常……

王昊清轉過頭對著攝像機吐槽:“除非紀沅下次給我表演輕功水上漂,否則你說他胸口碎大石我都行。”

扛著攝像機的大哥忍不住笑出聲。

攝像機如實的把紀沅如何徒手拆天牢的畫面反應到了攝影棚。

以為自己可以騙到錢的導演:……還是太天真了。

紀沅連續拆了幾根之後,終於走到了外面。

獄卒看著他,他也看著獄卒。

接著,紀沅慢吞吞地舉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凶狠表情。

圍觀了紀沅徒手拆天牢全部凶殘場景的獄卒,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脖子也成了脆弱的木頭。

於是他渾身一激靈,轉過頭面壁,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導演組:……草!他恐嚇劇組工作人員!扣錢扣錢!

編劇:玨哥你冷靜點合同裡沒有說不能恐嚇工作人員,你不能隨便扣人家嘉賓的錢……

應舒渙站在門口,咳嗽了兩聲。

慕思謙在另一邊聽出是應舒渙的聲音,連忙問道:“應哥,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啊?”

應舒渙沒有隱瞞:“只有一點,不要緊。”

應舒渙感冒了?

眾人微微一愣,隨即提起心臟,有點兒緊張。

不止他們,聲音從耳麥傳回導演組,導演組也如臨大敵。

應舒渙感冒可不是一件小事,眾人都知道,他除了是內娛最年輕的影帝,最前途無量的演員之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建京應家的小兒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太子爺。

只要關注了建京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應家三個兒子,老大和老二都在國外長大,屬於放養式管理,只有應舒渙是應老爺子強行留在身邊的。

應老爺子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小孫子,他要是在自己的節目裡出現什麽身體狀況,導演真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花的。

“趕緊去給應舒渙準備一點藥。”節目組立刻就行動起來,不到十分鍾,藥就通過獄卒送到了應舒渙手中。

看到節目組送藥過來,范曼雪和李司他們松了口氣,還好節目組也不是完全不做人。

紀沅沒等到應舒渙吃完藥就走了,應舒渙忽然有點火大,掐了耳麥:“你不看著我吃藥嗎?”

紀沅一頭霧水,認真的反駁:“你吃藥有什麽好看的。我又不是醫生,看著你吃藥,你能好的快點嗎?”

應舒渙被紀沅堵得啞口無言,與此同時,心裡還有點發酸。

一定是因為感冒了才會這麽脆弱!!

他只是想要有個人關心自己而已,應舒渙還沒有獨自一人感冒過呢,每一次生病,他身邊都圍繞著各種噓寒問暖的人。

從來沒有像紀沅這樣對他不聞不問的!

而且紀沅以前對他不是這樣的。

落差實在是太大了,應舒渙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

應舒渙悶聲悶氣:“我等你回來。”

紀沅:“……哦。”

帶著全村的希望,紀沅在眾人殷切熱烈的歡送眼神中走出了天牢。

王昊清甚至帶動大家一起唱了一首“祝你平安”目視紀沅遠去。

不怕一個沙雕,就怕沙雕在一個節目組!

紀沅哭笑不得的走到了街上,正好就遇到了陳嵐。

陳嵐看上去有點慌張,畢竟昨晚就她一個人沒追出來,獨自睡那麽大一個古風庭院,肯定是害怕的。

她看到紀沅,迅速走了上來。

結果旁邊的小巷子裡忽然衝出來有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口中高喊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紀沅眼疾手快的擋了一下,陳嵐尖叫著躲到了他的身後。

瘋瘋癲癲的老太婆開始冷靜下來。

一般在節目裡出現的這種人物多半就是主要的npc,老太婆自怨自艾地捧著臉,一副要跟紀沅訴說過去的模樣。

她哀怨地看著紀沅:“其實,我就是京城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紀沅:?

老太婆:“但是我是有苦衷……誒?”

她話沒說完,忽然被紀沅抓住了手腕,npc被紀沅強行打斷了回憶,一臉懵逼:???

紀沅把她拎起來:“你剛才承認你是殺人凶手了吧,有什麽回憶殺可以在公堂上說。”

npc:嗯嗯嗯嗯????

導演組:啊????

???

npc臉色崩潰了!

大哥,我有一段淒慘的身世要說給你聽啊!不是說給警察聽的啊!

紀沅毫無尊老愛幼的精神,拖著npc就往前走,跟拖麻袋似的,迅速道:“對了,為了防止你被人忽然加害,或者咬舌自盡,你先在紙上寫下自己是殺人凶手,放在身上。”

npc:你好謹慎啊……

他轉頭看著陳嵐:“你帶紙筆了嗎?”

陳嵐摸遍全身,只找到一直口紅:“隻、只有口紅。”

紀沅:“沒事,夠了。”

然後他把npc扭過來,在對方慘白的棉布衣服上寫下四個大字:我是凶手。

npc:……

紀沅:“我趕時間,你有什麽淒慘的過去可以邊走邊聊。”

npc被拖著淚流滿面,生無可戀:……我他媽過去再淒慘也沒有現在淒慘!這種環境怎麽煽情啊!靠!導演我要加錢!

導演組準備的悲傷虐心bgm完全沒派上用場。

紀沅腳步有些急,npc必須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一邊跑一邊喘的像條狗,npc仿佛剛跑完了八百米,煽情的內容說的像斷氣:“我與太子……與太子……青梅竹馬……約定好長大之後就娶我……可是太子……太子遭人陷害……被扣上……扣上叛國的罪名……我家……我家被滿門抄斬……只有我裝瘋賣傻活了下來……我就是……就是要為太子報仇……”

……太慘了,別說了。

就連一邊的陳嵐都看不下去了,她為人是很尖酸刻薄的,從之前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此時她都不敢對紀沅刻薄了,小心翼翼,一言難盡,表情糾結的看著紀沅:“那個……小沅啊……要不然你讓她把話說完?”

……這也太凶殘了吧!

陳嵐感覺自己瑟瑟發抖,頭皮發麻。

紀沅面不改色,頭也不回:“趕時間。”

陳嵐一改之前強勢的作風,弱弱地回答:“哦、哦……我只是提議,提議……”

瞬間慫了。

節目組把這一段劇情安排的很狗血,整個故事也很俗套。

就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太子和世女互相愛慕,最後太子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被兄弟和奸臣合夥以通敵叛國之罪汙蔑,戰死在了邊疆,世女再也等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受太子牽連,也被皇帝滿門抄斬,只剩下她裝瘋賣傻,要為太子報仇

而京城裡死去的所有人,都是曾經汙蔑太子叛國的奸臣。

世女裝瘋賣傻了幾十年,就為了將他們全部殺了給太子陪葬。

紀沅把npc帶到了公堂之上,李司他們都已經帶著象征性的手銬等待了。

看到npc進來的那一刻,眾人都流露出了一絲憐憫的表情——不是被劇情感動的,是被紀沅嚇得不敢動的。

太慘了吧……這個npc真的太慘了吧……

npc還很敬業,盡管被紀沅折騰的半死不活,還是在公堂上鏗鏘有力地說完了所有台詞。

後面的劇情都沒有嘉賓什麽事,因為完全就是一個過場,是為了演這一出劇情,後期剪輯給觀眾看的。

不過,一起旅遊吧不愧是王牌劇組,在被紀沅折磨了一通之後,還是保持著專業素養,演起情景劇來一板一眼,演技在線,音樂也在線。

攝影棚內的製作者淚流滿面:尼瑪終於走到煽情路線上面了……

剛才紀沅硬生生把紅樓夢煽情線走成了水滸傳武打戲好嗎!

看到npc堅持把戲走完,紀沅:……你好努力。

最後,太子沉冤昭雪,真相大白,而npc老太婆的眼中也流出兩行濁淚。

“太子哥哥……你說過要我等你回來的,你答應我你會回來的……”

胡小芸也被感動了,默默地流淚。

這時候,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胡小芸“啊”了一聲,連忙跑出去,用手接了一片:發現是鴨毛。

“六月飛雪,是冤枉啊。”李司感慨了一句,看來也被世女堅貞不移的愛情觸動了。

那麽多年,從少女到年老色衰,她始終在等一個永遠都等不到的人。

這份感情可歌可泣,意難平到讓眾人都有些唏噓。

這場戲走到結尾,漫天的大雪中,忽然出現了太子殿下的身影。

眾人知道,這是世女在臨死前產生的幻覺。

幻覺中,太子殿下笑的如沐春風,伸出手對世女,一如幾十年前他們的初遇:“婉婉,到我身邊來。”

世女摸著自己滿頭白發,摸著自己的滿臉皺紋,聲音哽咽:“太子哥哥……是你嗎……你還認得出我嗎……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太子殿下道:“我當然記得,你是……”

男演員準備說台詞,結果含情脈脈往下一看,npc演員胸口四個血淋淋大字:我是凶手。

男演員哽了一下,差點兒沒繃住表情。

導演組:……後期能把這四個字p掉嗎。

紀沅心虛地移開視線,看到世女在幻境中變回了曾經那個十六歲的少女,依偎在太子懷裡。

幻境過後,地上只剩下含著微笑去世的老太婆,手中還緊緊地握著一塊玉佩。

紀沅也唏噓了片刻,轉過頭,正好看到應舒渙靠在樹邊。

吃完了藥,他的氣色好了很多。

漫天鴨毛大雪中,應舒渙有些偏長的頭髮被風吹得凌亂起來。

紀沅心中有所觸動,關掉了耳麥,開口道:“我回來了。”

應舒渙別扭了一瞬,想起了自己病中軟弱的模樣,嘴硬地反駁:“我又沒說等你回來,少自作多情。”

紀沅皮笑肉不笑:“哦,呵呵。”

《一起旅遊吧》的上半集導演組歷經千辛萬苦、艱難坎坷,終於錄完了。

中間有大概一個禮拜的休息時間,然後錄製下半集。

以往導演組錄完上半集,都興致衝衝、生龍活虎地開始討論起下半集要怎麽虐嘉賓。

唯有這一次,導演組全員崩潰!並且全體松了一口氣!

尼瑪終於錄完了,從來沒覺得節目錄完是一件這麽快樂的事情!

紀沅剛走出古風古色的小鎮,就看到江玉在外面招手。

他三步並兩步跑上來,像一個接兒子放學的慈祥老母親:“感覺怎麽樣?還好吧?聽說旅遊吧是出了名的魔鬼節目,他們有沒有欺負你這個新人?小芸啊,你有沒有照顧好你哥?”

胡小芸:……魔鬼的是我哥,根本不是節目組好嗎。

簡直就是地獄空蕩蕩,紀沅拍綜藝……

惡人自有惡人磨……強中自有強中手……

她幽幽地來了一句:“播出之後你就知道了?”

江玉:“嗯?怎麽感覺你的表情這麽幽怨?”好在他立刻結束了這話題:“對了紀沅,我給你接了個本子,正好你這個禮拜有空,去一部仙俠劇裡面客串一下,不是什麽重要角色,演男主的師尊。”

紀沅沒看過仙俠小說,因此不理解“師尊”這個叫法。

胡小芸解釋道道:“就是那個在晉江是高危職業的師尊!”

紀沅更加:?

江玉咳嗽一下:“我們是正經師尊,是起點的,不是晉江的!”

想了一下,江玉強調:“……也不是海棠的!”

 

第39章 小奶狗

“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努力才沒有在應舒渙面前尖叫出聲, 要不是攝像機錄著,我早就上去問他要簽名了!”胡小芸一出了節目組就原形畢露,抱著手機“嗚嗚嗚”地感慨。

江玉揉了一下她的腦袋:“我們小芸長大了,懂事了。”

胡小芸:“你別摸我, 我現在就要上微博看看消息。”

過去了兩天, 微博上對應舒渙參加綜藝的熱議才漸漸的消失。

不過禁衛軍姐姐依舊很震撼, 她們百思不得其解,一向不愛去綜藝的應舒渙為什麽會答應旅遊吧的邀約?

難道是她們每天祈求上蒼做法成功了?

不過,既然自己愛豆參與了。

那就要努力的宣傳。

應舒渙的粉絲禁衛軍們可謂是連夜把旅遊吧的節目看完了, 然後在微博上組織了一些比較柔和的控場方式和賣安利方式, 預備等節目播出的時候,去控營銷號的評論。

嗯, 她們還是很期待自己哥哥在節目裡的表現的!

車上, 江玉把劇本給了紀沅。

他挑選的劇本都是經過嚴格把關的。

以他在娛樂圈的地位,能拿到的劇本必然都是比較好的本子,參演的人員也很大牌。

而且辛德瑞拉是江玉自己的工作室, 所有的資源都是他自己分配的, 他現在就是親自在捧紀沅, 這也是為什麽紀沅作為一個剛出道的小透明,但是資源卻都不錯的原因。

上了車, 江玉簡單的問了幾句綜藝的事情, 掛心道:“應舒渙沒有為難你吧?”

在他的印象中, 應舒渙跟紀沅似乎是有什麽不可言說的關系, 不過通過上一次應舒渙對紀沅的態度來看, 這個關系必然不會太好。

紀沅搖頭,江玉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怕他針對你。”

紀沅不想在應舒渙身上浪費話題, 於是主動詢問:“我接下來客串的是什麽電視劇?”

江玉:“也不能說是客串。你演的這個角色也算個男五號吧,在劇本中還是有不少分量的。只是殺青的早,他是男主角小時候的師尊。”

他給紀沅挑選的劇本是由某知名男頻小說鎮站作者早期創作的一本仙俠小說《驚仙》。

在十幾年前互聯網還不是那麽發達的時候,這部小說真正做到了靠賣書火遍了大江南北,成為了一代年輕人的青春。

江玉讀初中的時候也被《驚仙》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了,其實內容和劇情放在如今來看是有點過時的,不過在當年那可是全新的升級打臉流,堪稱網絡商業文的開山鼻祖。哪怕是讓觀眾現在去讀《驚仙》,依舊有不少人買帳。

《驚仙》的故事發展很漫長,全文一共六百多萬字,是一本大長篇小說。

男主角是點家孤兒院標配,父母雙亡,法寶帶妹,開篇就慘遭退婚,退婚對象派人暗中追殺,男主墜落懸崖之後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際遇,隱藏在無人谷的神秘男子——也就是他第一個師尊,紀沅要飾演的角色:龍月。

江玉解釋道:“龍月因為前期出場的早,所以還是有很多真愛粉的。他的人氣在驚仙裡面排的上前五,整體的角色完成度也很高,我又去看了一下龍月的人設,非常時髦吸粉,這個角色要是演好了,可以指望他小紅一把。”

《驚仙》中的師尊龍月,原著中是這樣描寫他的:“至高至清明月,至純至性孤雪”。

原因是龍月他本人因為心魔的緣故,產生出了第二個人格,一個性格如明月般潔白,另一個性格如暴雪般狂傲。

作為男主的師尊,他的性格是清冷如明月,單純如白紙,從未離開過無人谷的他空有一身本領,心善的救下了大難不死的男主,並且幾年如一日的傾力教導他修仙之術。

而後來,龍月為了徒弟離開了無人谷,踏入了紅塵,不曾接觸過險惡人心的他被人惡意誘導後,漸漸生出了第二個人格,也就是他的心魔,是一名一身紅衣如烈火般猖狂豔麗的男人,與他的性格截然相反。

紀沅一邊聽江玉分析人物,一邊神遊。

特別是看到“至高至清明月”時,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大周朝最年輕的宰相同學:江映月。

這個龍月本身的性格不但跟江映月很像,就連名字裡面也帶個月字。

江玉擔憂道:“你之前都沒挑戰過這個角色,不知道會演成什麽樣。感覺龍月這個人物還是比較難理解的,我們盡量去爭取把這個角色給拿過來。”

他雖然可以給紀沅這個資源,但是《驚仙》導演組那邊還是要把關過的,會在開機前進行一場短暫的面試,雖然現在暫定的是紀沅,但是如果出現比他更好的演員,導演組也不是不能換人。

“對了,想跟你說一下,這部劇挑大梁的是陸覺行,飾演男主角。”江玉猶豫著補充一句,畢竟在他看來,紀沅對陸覺行好像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果然,他剛說完話,紀沅的臉色就變了。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江玉依舊察覺出來。

紀沅的心情瞬間就複雜起來,特別是想起陸覺行那一張和師兄一模一樣的臉。

他不知道陸覺行和師兄到底有沒有關系,是不知道……也是不敢知道。

但是,兩人都在娛樂圈,抬頭不見低頭見,如果自己一直避開他,反而顯得自己有問題。

前世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紀沅安撫著自己,就當是一場風一樣忘記吧,現在可以重新開始了。

胡小芸在邊上補充:“陸覺行這幾年好活躍啊,感覺他都是無縫進組的。《天下》不是才殺青嗎,又去了《驚仙》劇組。”

江玉:“陸覺行也算是目前新一代流量小生中的頂流了,而且有實力有演技,跟他合作拍戲的體驗感還是很好的。這點你不用擔心。”他對紀沅說:“龍月和男主基本都是前期男主小時候的戲,跟陸覺行的對戲一半開,說不定和小男主還要多一些。”

他說完,不知道想起什麽,搖頭:“這幾年文化政策收緊,其實電影已經很不好做了,虧本破產的太多了,想要一夜爆紅比登天還難。限制的東西太多,輿論又喜歡玩兒文字遊戲,你別說賺錢了,拍出來不被人舉報都是好事。”

“電影的黃金時代已經過去了,這幾年資本下場擾亂市場,拍出來的東西又亂又難看,好本子稀缺,僧多粥少,好多隻拍電影的藝人都轉回來拍電視劇了,來錢快,還能刷一波國民度。其實我是給你規劃過的,你想拍電視劇刷觀眾眼緣,再跳進電影圈。”

只不過,電影圈不是那麽好跳的。

很多在電視劇小有成就的演員、藝人尋求轉變去拍電影,最終都會血本無愧,甚至還會得到票房毒藥的稱呼。

紀熙就是其中之一,他也算是火遍大江南北,選秀出來的頂級流量了,拍過幾部偶像劇,只可惜轉型拍電影的時候徹底失敗了。桃子娛樂給他砸了幾部大製作的資源,全都被紀熙演的一塌糊塗。

紀沅距離電影圈還遠得很,江玉現在不擔心這個。

他讓紀沅晚上回去好好琢磨一下《驚仙》這個故事,最好是給龍月寫一個人物小傳分析一下,去感受,去理解龍月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做出的每一個決定和每一步人生的轉折是什麽心情。

紀沅忙了起來,在家裡加班加點的看原著小說。

龍月這個角色的結局不算好,為了殺死自己的心魔,他站在原地讓徒弟一劍殺死了自己。

師徒倆岌岌可危的關系終於走到了盡頭,打出了一個意難平的結局。

在小說裡,龍月的死成了男主角一生難以放下的心結。在小說外面,龍月的死成就了許多人心中的白月光。

難怪江玉說這個角色要是演好了能小紅一把……

確實是非常精彩的人物,和他的朋友江映月的性格十分相像,以至於紀沅在讀龍月的一言一行時,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試著去揣摩龍月的內心,發現十分好揣摩,這不就是去理解江映月想幹什麽嗎?

紀沅和江映月認識了十多年,還不知道他平日裡都在打什麽算計?

讀完小說,《驚仙》的面試也正式開始。

江玉沒有時間拎著紀沅去,就讓邱溪跟著紀沅。

面試地點在一幢富麗堂皇的酒店會客廳,一起面試的還有幾個眼熟的男明星,在微博上都算是小紅的。

至少沒有紀沅那麽小透明。

對於這次面試,紀沅挺有把握。

如果只是讓他模仿江映月的話,他可以模仿的非常像,甚至是一模一樣。

在演技方面,正如江玉說的,他是一個很有靈氣和天賦的演員。沒有人可以像他一樣,把演戲演的十分有生活感,讓人的代入跟和共情十分強。

因此,紀沅的面試順利結束——本身也只是走個過場,加之他表現良好,拿到龍月的角色不難。

離開前,紀沅觀察了一下導演和副導演,以及原作者的表情,心中就有了計較。

邱溪中途因為學校有事的緣故,打車去了學校。

紀沅現在也不需要助理跟著,於是一個人慢慢地沿著馬路走,開始在腦海中回憶著自己剛才的表現。

如果沒有大問題,龍月這個角色應該就是他的了。

正走著,紀沅的第六感忽然敏銳的閃現了一下,讓他不由自主的抬頭。

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小區外面,而這個小區的四樓陽台上,正趴著一個三歲不到的孩子。

孩子沒察覺到自己的危險,還在手腳並用的往陽台外面爬,很快,他半個身體都探出了陽台。

紀沅心裡一跳,本能的上前幾步,左看右看,發現四周都沒有人之後,他雙腿微微用力,然後翻過了小區的圍牆。

前世,紀沅的武功就已經練得登峰造極,學武之人身材靈動輕巧,身輕如燕,翻牆落地時如同一片輕薄的紙。只見他靈活的從一個空調外機跳到了另一個空調外機,沒發出一點聲音,安靜地像一隻靈敏的貓。

只是腳尖點地,就飛身出去,瞬間接住了掉下來的孩子。

呼……還好趕上了。

紀沅松了口氣,一隻手抓著欄杆,一隻手抱著孩子,輕松地翻進了孩子家中,把他放在沙發上,順帶關緊了陽台門,以免他再次發生意外。

四樓,十幾米的距離,紀沅用了短短五秒的時間就翻了上來,如果這一幕被人看到,已經會震撼的讓人說不出話來,並且一定會被聯想到一個詞:輕功!

是的,這個只出現在武俠小說中的奇跡,發生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區外面。

紀沅站在四樓,先是觀察有沒有攝像頭,然後在張望的時候,瞳孔一頓——他看見小路邊上,一直有一個拿著手機的年輕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從這個年輕人的姿勢和角度來看,他應該全程目睹的紀沅的行動,並且用手機錄了下來!

紀沅還不想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主要是這個時代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他這個程度啊!

會被當成怪物的吧……

念頭閃爍之間,紀沅第一個想法就是不能被這個人跑掉。

他直接從四樓跳下來,借助幾個障礙物作為緩衝,悄無聲息地落在地上。

小路中躲著的年輕人通過攝像頭髮現自己和紀沅的目光居然對視了,立刻拔腿就跑!

只可惜,他再快也快不過紀沅,剛轉過身,就被紀沅掐住了命運的後頸。

紀沅將他扭過來一看,發現是個挺年輕的小孩,看上去只有十九、二十歲,穿著一身的名牌,卻乾著偷拍的事情。

年輕人立刻緊張地捂住手機:“你幹什麽?我報警了!”

紀沅眉頭皺起:“手機拿出來。”

年輕人神色慌張:“什麽手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是路過這裡,我什麽都沒看到!”

紀沅:……

此地無銀三百兩。

紀沅懶得跟他廢話,伸手就搶。

年輕人剛才看到過紀沅的武功,知道自己是一定打不過他的,於是吱哇亂叫起來:“你別亂來啊!我喊救命了——我真的喊救命了!你拿了我的手機也沒有用,我所有電子設備都是雲端同步的,你就算是刪掉了我是手機裡的視頻,我也可以在平板中找回來!”

一通亂喊,紀沅停下了手。

年輕人瑟瑟發抖地睜開眼,死死捏著手機,緊緊盯著紀沅。

兩人僵持不下。

過了會兒,年輕人抿著唇像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定,吞了吞唾沫:“當然、想要我不外傳也可以,除非、除非你教我武功。你教我你剛才的那招,我就不透露給別人。”

年輕人是來這裡采風的,無意間錄到了紀沅救人的視頻,被紀沅超乎常人的輕功震撼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紀沅抓了個“人贓並獲”。

這一刻,他大腦不受控制,腦子一抽,臨時起意,提出了這麽離奇的威脅。

紀沅長這麽大還沒被這麽威脅過,而且還是這麽離譜的要求,讓他在聽到的時候愣了一下,瞬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年輕人說完連忙死死閉緊了雙眼:“你不能殺人滅口,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你殺了我,我爸不會放過你的!”

又是半天沉默,他不懂電子設備,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幕是否真的如同年輕人說的那樣,在拍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備份。

而且,紀沅也確實不想在這個時代節外生枝。

已經開始深入了解這個世界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剛才那段視頻如果被放到網上去,會引發怎樣的討論和軒然大波。

搞不好會被抓到中科院裡面去研究……成為什麽中國隊長之類的……

他還有閑心默默吐槽。

“好。”紀沅慢條斯理的開口,如果熟悉他的人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年輕人一愣,沒想到紀沅會答應他,整個人的神情都放出了光彩,像一個得到了夢寐以求骨頭的大狗狗。

如果有尾巴,現在尾巴都恐怕晃除了十級地震的感覺。

“你……真的答應教我武功了?!那我們加個微信吧師父!”

紀沅無語:……誰是你師父。不要自來熟好嗎。

年輕人一改剛才的內斂,激動的雙眼發光,連忙掏出手機。

紀沅瞥到他的手機界面打開,全都是武俠相關的東西,還有一本沒看完的武俠小說。

原來是個練武的愛好者……

紀沅頓時對年輕人有所“改觀”,和善並且微微笑道:“喜歡武功的男孩子身體一定都不會太差。”

年輕人有點不好意思,自我介紹道:“我姓沈,三點水的沈,沈暉景,你叫我小景就好了。這個是我的微信,你加我一下你加我一下!”

紀沅點點頭,開口道:“手機給我。”

沈暉景這人年紀不大,也只是個孩子,看起來就沒有經歷過被社會毒打,高興過頭之後,還真的傻呼呼的把手機交給了紀沅。

於是下一秒,沈暉景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機被掰成了兩半。

不帶一絲猶豫的被掰成了兩半!

沈暉景傻眼了。

紀沅猛地抓住他的領子,沈暉景渾身一抖,像是預感到了什麽,殺豬般的慘叫起來。

紀沅:……我還沒打你呢。

沈暉景臉色慘白:“你!你不是答應我了嗎!為什麽還要打我!你還說喜歡武功的男孩子都不會很差!”

紀沅繼續和善地笑道:“是啊。”他強調兩個字:“身體。都不會很差。”

頓了一下,紀沅道:“看你這麽有持無恐,想必不是比我武功高,就是很能扛打。我覺得是後者,你覺得呢?”

沈暉景淚流滿面:“……大哥,我覺得我錯了,能不能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紀沅:呵呵。

小路中,傳出少年殺豬般的慘叫聲。

十分鍾之後,沈暉景鼻青臉腫的蹲在地上,把自己所有的電子設備拿出來,當著紀沅的面刪的乾乾淨淨:“哥……真沒有了。我就是不小心錄到的,我就是來這兒采風的,你看我前面還錄了十幾分鍾呢,就是不小心錄到你了,我真沒想發網上。我就是腦子一抽才威脅……哦不,才說混帳話!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在內心淚流滿面,追悔莫及:早知道這個男人這麽不按套路出牌,我就不犯蠢了!

紀沅看他刪乾淨了,才開口問:“你為什麽想學武?”

沈暉景垂頭喪氣:“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護自己。”

紀沅:……

沈暉景被嚇得一抖:“好吧。我就是想保護我妹妹們……”

紀沅觀察了他一會兒,確認了他沒有說謊,平淡的開口道:“我可以教你武功。”

沈暉景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東西,瞪大眼睛。

紀沅:“武功本來就不是藏私的,只是你學武的方法錯了。”

沈暉景愣了足足一分鍾,才開口,他激動的話都說不清楚,不停地從嘴巴裡往外蹦句子:“你、你真的願意教我武功嗎?你剛才那一招是怎麽練的啊?那個是輕功嗎?你真的會輕功嗎?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他興奮極了,這種出門遇到絕世高手的劇本,不就是男主角的劇本嗎!

接下來只要牢牢抱住師父的大腿,讓對方傳授自己絕世武功……

我是天選之子吧?

紀沅被他聒噪的聲音煩的頭疼,沈暉景道:“對了,我聽說拜師還要有個儀式感的,師父你在這兒等等我,我去找東西拜師!”

他衝進便利店,找了一圈沒找到茶葉,又著急著拜師,怕紀沅跑了,於是挑了一瓶冰紅茶就衝出來。

以茶代酒,就算是正式拜師了。

紀沅前世今生加起來都沒收過徒弟,沒想到第一次收徒收的這麽潦草……就算是做做樣子假收徒也沒有這麽隨便啊……

“喝了我買的茶,你就是我師父了!”沈暉景問道:“師父你吃飯了嗎?師父你累嗎?師父你渴嗎?師父你家住哪裡啊?師父……”

紀沅:“閉嘴!”

沈暉景抿著嘴,過了會兒:“師父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紀沅正在思考怎麽擺脫這個跟屁蟲,早知道就不讓邱溪回學校了,如果邱溪開車送他回去,他就不會遇到這個麻煩!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邱溪真的送他回去,或許今天那個陽台上的孩子就要命喪黃泉……哎,怎麽我做好事還遭報應了?紀沅無奈地搖頭。

沈暉景小心翼翼道:“師父,你是網紅嗎?”

長得這麽好看,又有一技之長,沈暉景下意識的就把他跟網紅掛鉤了。

紀沅終於回復了一句:“演員。”

沈暉景詫異:“演員?”他很快反應過來:“師父你是演員啊!當明星嗎?!你是武打明星嗎?不,不對,內娛和海灣港就那麽幾個武打明星,我全認識,沒見過師父,而且你比他們都要厲害,他們的功夫都沒有你好,要我說都是花拳繡腿!”

……這還真是一個武俠迷。

不過紀沅聽他說話的意思,好像還認識挺多藝人的。

如果說一兩個也就算了,內娛跟海峽兩岸的武打明星都認識,這……其中有一些也算是國際大腕了,這年輕人來頭不小?

紀沅見他生的像塊奶油,稚氣未脫,穿著體面昂貴,就算不認識奢侈品的他也知道年輕人非富即貴。

“我關注你的微博吧!”沈暉景眼睛一亮:“我還沒追過星呢師父!你是第一個!不對,追師父不叫追星,叫支持!”

紀沅:不,不想被你追。

但是沈暉景太熱情了,一個勁兒的要關注紀沅。

無奈之下,紀沅隻好把自己微博告訴沈暉景,沈暉景關注之後,順便把紀沅最近發的所有微博都點了一個讚,然後把微博塞口袋裡不看了,殷切地看著紀沅:“師父,你吃飯了嗎,要不然我請你吃飯吧!你別拒絕我,我這是盡孝心!吃完飯你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練武的嗎,我從小就喜歡武俠小說,超喜歡武功……”

紀沅不知道的是,沈暉景這個小小的關注,在微博上還引起了不小的動靜。

他不知道沈暉景是建京市某位高權重領導的小公子,母親是港式首富的小女兒。沈暉景為人低調,一直在攝影圈內專注玩相機,已經拿了兩個國際大獎,是最具有潛力和最有才華的攝影新人。

第一個發現沈暉景關注了紀沅的是一個小透明,在沈暉景微博底下留言:大佬,你居然也關注明星?

隨著這個小粉絲的發現,沈暉景其他粉絲也發現了。

這個在攝影圈有著一定地位,極富有才華,而且逼格高、後台背景強悍,微博粉絲六百多萬的富二代,發圖從來都是九宮格不配字,關注也一直都是0。

總之,最重要的是,但凡了解沈暉景的都知道,此人是個盛氣凌人、心高氣傲的大少爺,有才華所以也敢傲,有背景所以很拽,一向看不起所有人,是傳聞中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秘大佬,可他……居然追星了?

這完全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不但讓自己的0關注變成了1關注,甚至破天荒的還點讚了這個小透明藝人的所有微博??

沈暉景的粉絲多半都是不追星的,因此不太了解娛樂圈的東西,點進紀沅的微博也看不出什麽花頭。

……大佬你被盜號了嗎?

你被盜號了你就說一聲!!

這個小明星是誰啊?不會是買讚的吧?

買讚買到沈暉景頭上,不想活了嗎?太子爺頭上動土??

然而這一切,紀沅都不知道。

他拒絕了沈暉景的晚飯邀約,在對方可憐兮兮的小狗目光注視中,鐵石心腸的離開了。

沈暉景悶悶不樂的打開微博,看到粉絲給自己的留言,又忍不住去翻了一下紀沅的微博。

越翻越鬱悶,這還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這麽討好一個人,但是對方完全不理他。

過了會兒,這位平日裡盛氣凌人,心高氣傲的大少爺忽然發微博網抑雲了一句:有時候全力討好一個人,反而得不到回應。

粉絲一連串的:?????

??????

大哥,就你的身份地位,你居然還需要討好人??

不對,你討好誰,誰敢不回應啊??

“哈哈,這位大少爺也有吃癟的時候啊?還真挺好奇是誰,難道情場失意了?”江玉也關注著沈暉景,看到這條微博,他毫不客氣的嘲笑出聲。

畢竟,王牌經紀人也是很八卦的!沈暉景可是建京有名的公子哥,他這個人精必然是知道的!不然,怎麽在建京吃得開?不搞清楚建京上流那些公子哥們的長相,萬一得罪人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正好這時候,紀沅回到了公司,推開門就看到江玉在那兒不知道幸災樂禍什麽。

江玉抬頭,放下手機,連忙道:“你回來的正好,我給你接了一個直播,對方開的價格還挺高的,你看看要不要去。去的話就要準備一下,明晚八點。合作方是桃寶知名的帶貨主播,你不用說什麽,反正是去當火鍋底的,能不能分到鏡頭都是問題——可能會被分到一兩個產品,到時候照著台詞念就行。這次帶你過去主要是熟悉一下直播模式,以後有你直播的地方。”

對於江玉的安排,紀沅一向沒什麽意見。

他都已經決定在娛樂圈工作了,也就沒有什麽自我堅持的原則。

畢竟皇帝也要吃飯的,到了陌生的時代,還是要審時度勢,及時認清自己目前的地位。

他點點頭:“好。”

江玉道:“那我們再來複盤一下《驚仙》的劇本。”

 

第40章 不喜歡了

晚上, 辛德瑞拉造型師探個腦袋進來:“江哥,我要留下來加班嗎?”

江玉看她包都背上了,揮揮手:“不用。”

他轉頭看著紀沅,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了紀沅的臉。

嗯, 不錯, 看上去根本不用任何造型。

就這麽清爽的去直播最好, 在一群妖豔jian貨中最抓人眼球!

晚上的直播安排在了六點鍾開始,一共有六個藝人。

紀沅第四個上場,主要就是坐在主播的左邊, 扮演一個美麗的花瓶。

桃寶主播是個熱情善談的女人, 掃過眾人的臉,視線瞬間落在紀沅的臉上, 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畢竟, 這種火鍋底直播來的都是十八線小透明藝人,像紀沅這樣長得這麽好看的,很少見。

主播立刻熱情了不少, 畢竟對待帥哥, 她還是很有耐心的。

應舒渙坐在客廳沙發中, 往外看了一眼。

紀沅沒有回來。

自從上次綜藝過後,紀沅就沒聯系過他了。

他媽的, 他心裡還有沒有這個家了……

應舒渙心中很懊惱, 下意識地, 想到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徹夜不歸家。

紀沅……他也會一個人等著自己嗎?

他記得, 他以前是很喜歡他的……

有好幾次, 應舒渙想拉下臉去問紀沅什麽時候回來,結果一打開手機,他連紀沅的聯系方式都沒有。

並且, 他根本不知道從哪裡要紀沅的微信。

應舒渙癱在沙發上,無聊的翻著相冊。

又把紀沅見義勇為的視頻給翻了出來。

看了好幾遍,越看,心裡越是煩躁。

他最近對紀沅的關注空前絕後的多……

多的讓他自己都害怕——他好像有病似的,隔三差五就要把紀沅的微博和視頻拿出來看一會兒。

退出視頻,應舒渙又去偷偷刷紀沅的微博。

不刷還好,一刷,發現紀沅上線了。

應舒渙立刻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竟然有些緊張,下意識把胡朱迪抱在了懷中,修長的雙腿盤在沙發上。

紀沅的微博一看就是工作室發的,是一條視頻鏈接,口吻很官方:我在桃寶直播,歡迎來看啊~

應舒渙鬼使神差的點開了鏈接,跳進手機頁面的,就是桃寶的某直播界面,此時還沒有開始,主播正在預熱現場氣氛。

直播啊……他那麽沒有名氣,肯定賣不了什麽東西。

萬一賣不了東西,他哭了怎麽辦?

畢竟現在紀沅還是自己的妻子,作為丈夫,還是有義務要幫他一把的,免得他真的什麽都賣不出去,也給自己丟人了!

“叮咚~你關注的愛豆上線啦~”

沈暉景的手機盡職盡責的提示著他,這個半大的少年眼睛一亮,連忙抓起手機。

他的微博就關注了一個明星,那就是他今天認的師父——紀沅!

雖然,拜師的過程很不愉快,但結果還是不錯的!

沈暉景被紀沅拒絕掉共進晚飯的要求後,繞到去了一趟紀沅今天救人的小區,提醒了一下物業加強二樓以上的陽台防護措施。

然後又繞到去了一趟福利院,回家後,他還在妹妹狠狠地吹了一通牛皮,告訴她自己拜了很厲害的老師學武功,過不了多久就能教她抵抗壞人了。

沈暉景的妹妹因為童年創傷,對男人產生了巨大的恐懼,以及自閉症性格,目前隻願意和自己哥哥交流。

他想起自己的妹妹,歎了口氣,拳頭捏緊。

一個花朵一樣漂亮的女孩,哪怕她家裡對她的保護已經足夠嚴防死守……

但她想要健康的成長起來,真的太難了。

沈暉景看了一眼紀沅的微博,只有寥寥幾條,其中一條是自拍。

只是這自拍也太……直男了吧!

作為一個專業水平過硬的攝影師,沈暉景無力吐槽這張照片的蜜汁角度,他心中下定決心,下次看到師父,一定要好好地給師父拍一套絕美神仙照!

這才不會辜負了師父貌美如花的顏值啊!

沈暉景一邊琢磨著,一邊打開了桃寶鏈接。

直播間的擺設躍入了他眼中。

“還沒來嗎?”直播間導演黑了臉,“這麽多人等他一個,他耍什麽大牌?哪一次他是準時的?”

直播間定了六點鍾開始,眼看就差五分鍾了,原本第一個直播的藝人還沒有來。

導演等不了他,死馬當活馬醫,決定在剩下的小透明中拉一個上來。

他這一看,就看到了相貌特別出眾的紀沅!

直播模式是1+5的形式。

一個咖位較大的藝人直播一個小時,剩下一個小時時間五個小透明藝人平分,人人都有鏡頭。

導演臨時起意把紀沅一拉,可就是給他一個出頭的機會了。

一時間,其余四個等待的俊男美女,眼中泛起了不同的情緒,有嫉妒的還有羨慕的,目光紛紛落在紀沅身上。

主播覺得這事兒離譜了。

她連忙道:“導演,不合適,之前都跟陸宥簽過合同的,要幫我們賣掉貨,你現在隨便拉一個上來,怎麽帶貨啊?”

導演:“帶貨是你的能力!現在陸宥沒來,那怎麽辦?你一個人直播嗎?”

主播咬著嘴唇,看著紀沅:“那你也不能讓他上啊,那邊不是還有幾個有名氣的嗎,乾脆一起算了。等陸宥到了,就換一下位置。”

這關系到主播自己的銷量和提成,她還是有點不樂意,嘟囔道:“萬一這一次賣不出貨,公司別怪我就行。”

然後看向紀沅的眼神也變得幽怨起來。

導演實在沒辦法,隻好跟主播折中了一下,讓五個藝人輪流帶貨。

紀沅這段時間拍戲雖然比較忙,但是目前為止一部作品都還沒出來,因此在大眾眼中,他根本沒有姓名。

直播間彈幕刷的很快,第一個上的是女藝人,彈幕一直都在刷:?????

“陸宥呢?怎麽沒有看見他?”

“不是說好了今天直播間是陸宥嗎?我就是為了他來的。”

“陸哥人呢??”

“我去……直播的是誰啊,長得好醜,換我陸哥不行嗎……”

“……”

彈幕裡都是陸宥的粉絲,一早就在蹲陸宥的直播。

看到換人了,自然是非常不爽,第一個想到的是就會桃寶違約。

主播隻好耐心的跟粉絲解釋,誰知道粉絲不買帳,直播間瞬間就走掉了大半人。

導演氣得臉色發青,認為陸宥這個行為完全違反了合同。

主播看了導演一眼,導演臉色鐵青的讓小助理一件一件的上商品。

其中包括衛生紙、衛生巾、洗衣液等比較接地氣的東西。

等輪到紀沅的時候,主播正好賣到了衛生巾。

紀沅雖然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女人,但是他也知道眼前這東西是幹什麽的,所以有一瞬間的尷尬。

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臉色,神色如常的坐在主播面前,偶爾配合主播回答問題。

彈幕的風向一變:

“wow,這個新來的小哥哥是誰啊?好帥。”

“沒見過誒,好眼熟,叫紀沅?有微博嗎?”

“辛德瑞拉剛出道的藝人?看著是挺帥的,感覺有前途,我買股了。”

“啊,這個小哥哥的側臉也好神啊!”

“感覺他長得好像上次微博熱搜那個見義勇為的小哥233333”

“我去,我以為就我一個人這麽覺得,樓上別走!”

“……”

主播看著彈幕有些詫異。

因為之前的幾個藝人上來,彈幕都要死不活的。

輪到紀沅,討論度高了一些,主播精神一振,賣力的介紹著產品。

雖然她不太相信以紀沅的能力能賣什麽貨,但還是敬業的和紀沅互動。

紀沅面對衛生巾的詳細介紹,還是有點臉紅。

特別是主持人還把它拆開的時候,他整個人的身體都有些僵硬,如臨大敵的看著衛生巾。

彈幕笑翻了一片:

“救命啊,小哥哥的身體都僵硬了。”

“他怎麽抽中了賣衛生巾233333”

“好可愛啊,他是害羞了吧?”

“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娛樂圈這種有少年感的藝人越來越少了……”

“就衝著小哥哥的顏值,我買了!”

“師父師父我來啦!”

“……”

在一片喊“小哥哥”的彈幕中,一句師父就顯得特別突兀,紀沅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這個管他喊“師父”,名字叫“徒弟弟叉會兒腰”的id,忽然開始瘋狂的送禮物!

直播間的禮物分成免費的和付費的。

付費禮物又有不同的標價,有5塊、50塊、100塊、200塊不止。

最多的禮物是城堡煙花,價值5999人民幣。

徒弟弟叉會兒腰這個id,一上來就開始送城堡煙花,而且不是一個一個的送,是十個十個的送。

直接把主播給驚呆了!

“操,這人誰啊?”別墅裡,應舒渙猛地咬了一口蘋果。

直播間內飛花漫天,煙花四溢,一座又一座華麗的城堡在直播間內出現,然後消失。

送禮物的速度太快,導致直播間都卡住了,應舒渙說不出心裡什麽滋味兒,一直盯著這個粉絲的id瞧。

還是個男粉!

應舒渙不爽極了,紀沅才出道沒多久,怎麽就有男粉了?

而且還願意為他花這麽多錢,靠,聽說在主播間願意花錢的男粉都是想睡主播的,他該不會是想睡紀沅吧?

應舒渙瞬間就毛了,看這個男粉的眼神變得極度難堪,想睡紀沅,那怎麽行?!

紀沅可是一個有婚姻有家庭的男人,至少在離婚之前,他得對這個家庭負責。

應舒渙看著屏幕裡的城堡煙花,怎麽看都不爽,於是,他立刻充了幾萬塊的虛擬貨幣,跟這個什麽徒弟弟杠上了。

兩人攀比似的,你送一個,我就要送兩個,直播間的禮物價格瞬間飆升,高的令人可怕。

“十萬了……”導演目瞪口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在帶貨的直播間裡給明星刷禮物可以刷到十萬的!

而且這十萬都不能給明星,也就是說,他的粉絲實際上是在幫直播間刷!

……我去,這個紀沅看上去不聲不響的,居然有這麽多死忠粉?

彈幕裡也一片震驚:

“天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佬!”

“前排合影留念圍觀兩位大佬神仙打架!”

“我的媽呀……已經十五萬了,打賞還不停嗎……”

“我靠,二十萬了,刷的好快……”

“這難道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

主播聽著耳麥裡由導演反饋的數據,說衛生巾已經賣了六百多包了。

這個帶貨能力不是很強,可是也比之前的好很多。

主播松了口氣。

正當她要介紹下一個內容的時候,導演在那邊忽然“臥槽”了一聲。

主播被他嚇了一跳,導演激動地聲音都變形了:“倉庫賣空了!一個人買的!”

主播:……

主播:???

倉庫賣空了?

怎麽可能!那可是屯了幾十萬備用的貨,價格加起來恐怕都上百萬了!

今天又不是雙十一什麽特殊的日子,怎麽可能會賣空倉庫?

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哪怕是陸宥到現場帶貨都不會有!

事實證明,倉庫真的被清空了。

主播說話的聲音都變形了一下,一個人買的?救命,那個倉庫全都是衛生巾,那麽多,哪個女人會一次性全買下來啊!難道留著用一輩子嗎?!那也綽綽有余了,至少還能傳給下一代用!

主播愣住,導演又高興又急:“你還愣著幹什麽啊!立刻趁熱打鐵的賣啊!對了,別讓紀沅下去了,就跟他一起直播。有他在我們的貨賣得特別好!已經超出我們的預估值了,比請陸宥還來得劃算!”

徒弟弟叉腰這個帳號背後的沈暉景也感受到了對方強烈的敵意。

不過他媽媽娘家是做生意的,有的是錢,這點兒零花錢他還是耗得起的。

沈暉景也是個倔脾氣,直接跟應舒渙隔著網絡開始對線。

應舒渙砸兩個城堡,他就要砸三個。

應舒渙清空日用的衛生巾,他就要清空夜用的。

短短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導演就宣布所有的倉庫存貨全都賣完了!

主播呆愣:……這……太恐怖了。

截止到現在位置,這兩個男粉一個砸了一百二十萬,一個砸了兩百萬。

如果不是自身經歷過,她是絕對不敢想象,所有貨物賣完是什麽概念?

這種事情,哪怕是出現在桃寶一哥一姐身上,都是很罕見的!這兩人,真是不把錢當錢啊……

主播內心默默吐槽:況且,你們兩個大男人買這麽多衛生巾幹什麽!?準備開后宮嗎??

不止是主播和導演,彈幕也被整瘋了:

“我去,這……”

“從來沒見過這麽誇張地打賞,還是在帶貨直播中,前排合影!”

“姐妹們快去看,上微博熱搜了,在四十一名!”

“不說了,我已經收了這個小哥哥做牆頭了,現在就去安利!”

“姐妹我也!”

“難道真的沒人覺得他很像那個見義勇為的小哥哥嗎?”

“……”

一場直播結束,直播間的打賞停留在了五百萬這個天文數字上面,直接讓直播間飆升到了桃寶直播第一的榮譽寶座。

大家夥的腳步都有些飄,看著紀沅的目光頓時充滿了敬畏。

特別是主播,一開始他還說紀沅的帶貨能力不行,現在真是被狠狠地打臉了!

江玉也一直關注著直播間,他反覆的查看這兩個男粉的id,發現他們反偵察工作還挺好,查不出什麽來。

江玉是想聯系一下這兩位土豪粉的,畢竟這個數字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想幫紀沅留住一些肯為他花錢的粉絲。

紀沅自己倒無所謂,下了直播之後,點開微博熱搜,第十一個就是他:#土豪男粉在男藝人直播間怒砸四百萬#。

話題熱鬧非凡:

“誤點進來的路人,看到這個標題我就浮想聯翩了,有沒有人來寫土豪粉和小主播的?”

“圍觀了這場神仙打架,對此我隻想說,有錢,真好!”

“有沒有人賣安利啊,直播間這個小哥哥真的好帥啊,想入手!”

“辛德瑞拉新出道的藝人,叫紀沅,現在還沒什麽作品,你可以後續關注一下,小道消息說是江玉現在力捧的新人,資源不會差的,放心~”

“啊帶我一個啊姐妹!我也好吃這個小哥哥的顏,看上去也太美貌了!”

“……”

一晚上,紀沅就漲了一萬的活粉。

他在工作室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趕著去圍讀劇本,這次沒見到陸覺行,讓紀沅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第三天的時候,紀沅才回家。

晚上到家,他發現別墅門口忽然出現了無數個箱子,一部分快遞員還在從車上卸貨。

這是什麽東西,這麽多?紀沅好奇的看了幾眼,應舒渙買的?

自從直播之後,紀沅就知道東西還能在網上買,所以並不意外。

快遞員在扔箱子的時候,破損的箱子露出了冰山一角。

紀沅皺著眉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這不是他在直播間帶貨賣的衛生巾嗎!怎麽,難道導演給他送過來用?他又用不著!

導演當然是不可能送他衛生巾的。

排除這個答案之後,就剩下一個,那就是:這些衛生巾都是應舒渙買的。

如果真的是他買的,紀沅最近幾天困惑的問題迎刃而解——那天在直播間刷屏的,肯定就有應舒渙一個。

他是害怕我太糊了,所以在幫我嗎?

不會是覺得以前對不起我,現在改過自新了?

不管是哪一個,紀沅都無所謂。

因為原主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現在只有他活著,而他並不在乎應舒渙要做什麽。

應舒渙沒想到紀沅忽然回來了,於是,他在沙發上拆快遞包裝的模樣落到了紀沅的眼中。

前者的手裡還捧著一包衛生巾。

兩人對視片刻:……

紀沅想到應舒渙也算是幫他的忙,主動開口:“……前天是你在直播間買貨嗎?謝謝 。”

誰知道應舒渙不承認:“謝什麽?我又不是因為你才買衛生巾的,我買來有用!而且,什麽直播間買貨,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在網上買的。”

紀沅又想笑了。

應舒渙也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耳根都紅了:“我拿來當鞋墊不行嗎!”

紀沅忍著笑:“隨你。”

頓了一下,紀沅忽然開口:“我請你吃飯吧。”

不管應舒渙是不是幫他,是不是自己去請求他幫他的,紀沅總覺得自己欠了應舒渙一個人情。

總之,他要把這個人情還了。

應舒渙愣了一下:“你自己做嗎?”

紀沅:……

應舒渙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其實他剛才他想的完完全全就是這個。

妻子請丈夫吃飯哪有不是自己下廚的?

可是看紀沅的表情完全不是這樣,倒顯得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他瞬間覺得有些羞恥。

紀沅換上鞋,淡定地開口:“請你吃我覺得最好吃的東西。”

應舒渙聽到這個,心裡才好受一些,想道:還算他識相!

半個小時之後,應舒渙看著桌面上被紀沅買回來的兩桶老壇酸菜牛肉面,表情都要裂開了。

紀沅看上去很高興,熟練地撕開了方便麵,然後燒了熱水泡開。

他抬頭看著應舒渙:“你怎麽不吃?這個口味你不喜歡嗎?”

不……我死都不會吃方便麵的。

應舒渙在內心補充:吃完了就會變成木乃伊好嗎!幾千年都不會腐爛的那種!

而且他什麽時候在家裡都淪落到要吃泡麵了,應舒渙可是招招手就有三四個頂尖廚子為他服務的。

應舒渙氣急敗壞:“我給你花了那麽多錢,你就請我吃這個?”

紀沅咽下嘴裡的泡麵,似笑非笑,拖長了音調:“哦……”

應舒渙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卡殼,耳根都紅了。

紀沅“哦”了一聲之後就沒有下文,專注的吃著自己的的泡麵。

酸酸辣辣的香味在整個客廳裡飄散,從來沒吃過這種速食泡麵的應大少爺,用手指嫌棄的捏著筷子,勉為其難的吃了一口。

然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瞬間就真香了!

這也太好吃了吧?他以前這麽從來都不吃泡麵?

應舒渙覺得自己的味蕾都被滿足了,他臨時決定自己以後一輩子都要吃泡麵!

兩人食不語,安靜的吃完了泡麵。

應舒渙抬頭看著紀沅,對方慢條斯理的整理著桌面,就好像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和丈夫吃完飯後,主動收拾房間。

他忽然覺得,這一幕也不賴,紀沅沒有以前那麽討厭了,甚至還有點讓他覺得挺舒服的。

如果非要和紀沅過一輩子,現在也不是不行……

在昏暗的燈光下,盯了一會兒後,應舒渙鬼使神差的問出:“你真的想要離婚嗎?”

紀沅微微一愣,點點頭。

應舒渙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沉默了很久。

紀沅即使有所察覺,也不想去猜測應舒渙的想法,或者做出什麽承諾,他隨口一問:“怎麽了?”

應舒渙搖頭,覺得舌尖有些發苦:“沒什麽。覺得你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很想說什麽。

但自尊心不允許他繼續低頭了。

紀沅道:“和我離婚,不是你一直以來所希望的嗎。”

他不解,沒弄明白應舒渙現在鬧得是哪一出,於是決定提點一下他:“如果你不離婚,紀熙怎麽辦?”

應舒渙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我離不離婚跟紀熙有什麽關系?”

這下輪到皇帝陛下有點兒疑惑了,直接開口道:“你不是一直喜歡紀熙嗎?”

應舒渙瞪大雙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誰告訴你我一直喜歡紀熙的?”

紀沅想了一下,模仿著他剛穿越來,被應舒渙一腳踹下床,應舒渙對他說話的語氣,疑惑道:“紀沅,你就算嫁給我,你也永遠比不上你哥。你真讓我覺得惡心極了……這話不是你說的?”

應舒渙整個人都僵硬了:“我——”

這一瞬間,他甚至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後悔。

我說的是氣話,我當時是氣瘋了……

“我沒有喜歡紀熙!”應舒渙選擇了最重要的強調。

紀沅敷衍著點點頭:“不管你喜歡誰,跟我都沒有關系。”

應舒渙心裡咯噔了一下:“那你……”

那你還喜歡我嗎?

他沒問出口。

紀沅已經回答了他:“等這段時間忙過了,就把離婚辦掉吧。不要把我的耐心拖沒了。”

不喜歡了。

應舒渙得到了這個潛台詞的答案,盡管已經之前已經猜出了一些端倪——可是他現在依舊很茫然,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

 

 

第1章~第10章    第11章~第20章    第21章~第30章    第31章~第40章     第41章~第50章

 第51章~第60章     第61章~第70章     第71章~第80章     第81章~第90章     第91章~第98章

 

《在總裁文里當極品男配》by 三千風雪

荒文時看的耽美腐文主受小說單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玥 的頭像

    耽美腐荒文小說單(主受)

    玥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