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阿諾德日常

時沛周末回家吃了個飯,晚上九點多回的家,洗完澡出來屁股剛沾上 沙發,阿諾德的視頻請求就彈出來了。

時沛點了接受,阿諾德的畫面跳出來,人湊到鏡頭前,一臉可憐。

“你怎麽才接……”

時沛:“我秒接的好嗎!”

阿諾德哼哼唧唧:“我還有三天才回去……”

時沛托着臉戳屏幕:“很快啦。”

阿諾德舉着手機倒到床上,他的頭發本來長長了一些,又因爲拍攝原因剪短了,時沛對此沒有什麽反應,反倒是阿諾德十分在意此事,怕時沛又不高興。

後來經過觀察,阿諾德發現時沛現在是真的不在意他的頭發如何長 短,又頗有些莫名的憂郁。

阿諾德最近出差去s市,時沛手頭的活緊,也就沒跟着去,反正阿諾德隻去一個星期。

阿諾德是真的斷不了時沛這口奶,去了四天,思念成疾,每天都要視頻,少一天都不行。

時沛抱起路過的薩菲洛特,把它放到鏡頭前給阿諾德看,薩菲洛特是不懂阿諾德怎麽縮在一個方方正正的發光屏幕裏的,爪子按在手機上喵喵叫。

“小沛,我給你看個東西。”

阿諾德舉着手機從床上坐起來,站起來朝前走了幾步,推開了陽台的門,風吹進來拂起他的頭發,那風很輕,他 的劉海又悄然落了下來。

阿諾德的手機平放舉在胸前,在鏡頭裏是一個仰視的角度。

這個瞬間真好看,趁阿諾德不注意的時候,時沛一臉無所謂稍稍松動,露出了一點點迷戀的表情。

“你看。”

阿諾德點了鏡頭轉換,切到後攝像頭,屏幕裏出現了一 朵被月光拂照的花。

準确的說,是一朵隻綻開了一點的花苞,夜色朦胧,看不太清楚是 什麽顔色。

“我來到時候還完全沒開呢。” 鏡頭湊近了花苞,阿諾德的聲音清 晰地傳過來。

“這是什麽花?”

時沛對花了解不多,隻看得出那是一朵淡粉色 的,有許多花瓣的花,如果開全了,應該會比現在大上許多。

阿諾德:“我不知道。今天問了酒店的人,他們也不知道,說沒在 陽台種過這種花。”

“哦……”

時沛一邊托着腮一邊給薩菲洛特撓下巴,薩菲洛特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可能是别的地方的種子落這裏了。”

阿諾德開始移動鏡頭,好讓時沛看清楚這朵小小的花苞,他興奮 道:“真的嗎?好浪漫啊。”

浪漫嗎?

時沛心想,或許吧,雖然種子落到這裏的方式應該不怎麽 浪漫。

但是一朵遠處的花開到這裏,确實挺浪漫的。

如果不是阿諾德住在這裏,大概不會有人發現它。

阿諾德又站了一會兒,讓時沛得以好好欣賞他新發現的花苞,回屋 後又絮絮叨叨朝他說了會兒話,11點一過就催促時沛去睡覺。

說了好幾遍晚安,誰也沒挂電話。

阿諾德:“你把手機放一邊,我看着你睡……”

時沛:“還能這樣?”

他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阿諾德其實已經有點困了,聲音裏帶着小 小的倦意,又舍不得掛電話,于是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說話,回去第一 天兩個人要吃什麽,第一個周末要一起去哪裏,給薩菲洛特買了件小貓 衣服,不知道它肯不肯穿……

阿諾德變成人類之後,好像再次經曆了青少年期,醒着精力極其旺盛,一到晚上沾枕頭就睡了,不爲電子産品所蠱惑,擁有令人羨慕的精力,注意力和睡眠質量。

他每天都朝氣十足,時沛本來以爲他需要一段時間适應——畢竟是跨緯度的地球女婿,再者,人類和他的同族完全不同。

但阿諾德簡直比時沛還要熟悉如何做人,他徜徉在人間的一切新奇的變化中。

春天開花,夏天長葉,秋天結果冬天落雪,一切都值得阿諾德探究。

而且他和時沛在一起,他們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

阿諾德已經睡着了,電話還是沒挂,時沛看了一眼手機,兩人這通電話到了103分鍾,阿諾德在97分鍾的時候睡了,時沛盯了一會兒上面跳動的時間。

阿諾德真睡了,屏幕裏黑漆漆一片,時沛偷偷把視頻挂掉了。

界面退了出去,回到兩個人的對話窗口,阿諾德的頭像還是那個小煤球。

時沛不自覺地往上劃了幾下,小煤球每天消息甚多,晚餐,午 餐,路過一盞造型奇特的路燈,陽光普照的草地,什麽都要拍一張發給時沛。

更多的是各式他自己下載的表情包,平均兩天就會出現一個時沛沒 見過的。

對話框裏的阿諾德活像一個好奇心旺盛、鍾情可愛表情包的小女生。

時沛也困了,他看了一會兒兩個人的聊天記錄,眼睛眯起來,視野慢慢縮到那個小煤球上,也睡了。

又過了三天,歸心似箭的阿諾回來了,時沛去機場接他,看到戴着墨鏡的阿諾德推着行李出來——

阿諾德當模特已經做得風生水起,走在大街上時不時會被認出來。

雖然時沛覺得他戴了墨鏡也沒什麽作用,倒不如說這種無謂的遮擋使他更加顯眼。

今天機場的人有些多,時沛戴着口罩站在人堆裏,看到 阿諾德抿着嘴左看右看,在人群中茫然地尋找着他。

時沛應該朝他招一招手,或者拿起手機給他打個電話,但是他就那 樣莫名地站著看阿諾德,直到阿諾德鎖定了他,他的唇線有了明顯的弧 度,露出了一點潔白的牙齒,戴着墨鏡的臉高冷盡失,随後大踏步朝他 走來。

真無聊啊你。

時沛在心裏對自己說道,他覺得阿諾德走來的時候好像摩西分海,周圍看向他的目光就是海洋,阿諾德舉起手杖分開了海 洋,向時沛走來。

“等很久了嗎?”

阿諾德摘下墨鏡,露出他的藍眼睛,他的手松開 了行李,好像想先抱一下時沛,但是忍住了。

時沛搖了搖頭,他主動牽了阿諾德蠢蠢欲動的手,道:“我剛到。”

阿諾德一臉 “舒服了” 的表情,他緊扣住時沛的手指,和時沛往外走。

時沛的車停在外面,兩人把行李放後備箱裏,時沛開車,阿諾德坐 在副駕駛上。

從機場開到家要一個小時左右,今天s市的天氣很好,陽光普照,副駕駛金發膚白的阿諾德被照得閃閃發光,他偏過頭看開車的時沛,總是不住傻笑。

時沛被他笑得側臉有點發燙,又故作鎮定道:“你笑什麽……”

阿諾德毫不羞赧:“我想你了。”

時沛:“……天天視頻還想啊。”

阿諾德:“那肯定不一樣。”

……難以想象他們已經交往了很長一段時間,時沛總是被這樣的阿諾德弄得毫無辦法,而且阿諾德好像一直會這樣子了。

阿諾德開始和時沛說起自己這幾天出差的事情,雖然他們分開的時候每天換着法兒地聯系,但阿諾德對此竟然還有所分配,攢了幾件最有 趣的事情回來和時沛當面分享,什麽拍攝的時候攝影師帶過來的小布偶 貓啦,什麽連續三天光顧了同一個小吃攤偷學了老闆的做法啦……

在阿諾德精心描述下,時沛去沒去也都沒差了。

時沛喜歡聽阿諾德講他的事情,他和阿諾德比起來完全算話少的。

當阿諾德不厭其煩地和他說兩個人沒在一起時遇到的每一件小事,時沛 會認真地聽他說并回應,這使阿諾德像攢硬币一樣開始紀錄他的生活, 因爲他覺得時沛會想知道。

他們也許會這樣持續到80歲,老去的阿諾德每天回家依舊會告訴時 沛他今天在街上遇到一條親人的小狗。

時沛覺得這樣也不賴。

“晚上出去吃還是在家吃?” 到家了,時沛解開安全帶,問阿諾德。

“在家吃吧,我要做飯!” 阿諾德道。

時沛摸了摸後腦勺:“忘記買菜 ”

阿諾德:“下午一起去超市……你要吃什麽?”

時沛下車,阿諾德把行李從後備箱提出來,時沛道:“吃火鍋吧, 也不用做飯了,你坐這麽久飛機。”

阿諾德撇了撇嘴:“我才不累呢。”

時沛嘴角抽了抽,聽出這家夥的弦外之音。

兩個人一邊讨論吃火鍋 下什麽菜一邊上樓去,到了家門口就聽見薩菲洛特在一邊撓門一邊喵喵 叫。

阿諾德打開門,薩菲洛特愣了一下,順着阿諾德的腿跳到他肩膀 上,阿諾德一臉幸福地托着它的屁股,貓的尾巴翹起來圍着他的脖子。

時沛去檢查了一下貓砂盆,小挖煤工最近有點便秘,怕不是思念成 疾。

自從阿諾德上次消失後,薩菲洛特好像一直記着這個事情,再遇上阿諾德不在的時候就會有點應激。

好像還行。

時沛松了口氣,阿諾德已經風一樣去洗澡。

時沛轉了一 圈,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柄開始玩遊戲。

過了一會兒,阿諾德從廁所出來,時沛沒怎麽注意,阿諾德坐到他身邊,時沛一轉頭,阿諾德一臉 “”地看着他。

時沛:…… 阿諾德

時沛有點手心冒汗,阿諾德就用這個表情看着他,慢慢地湊近他。

阿諾德:“我想要了……”

時沛這個時候覺得阿諾德的直白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阿諾德:“這幾天在外面總覺得好難受,以後再也不想出差了……”

時沛的手柄被阿諾德可憐巴巴又不容拒絕地拿走,他仰倒在沙發上 ——

他們前不久剛換了個新的大沙發,爲了方便兩個人可以一起癱着玩 遊戲。

後悔啊。

時沛心想。

 “……怎麽可能不出差。”

阿諾德用頭蹭他:“那怎麽辦……以後都帶你去。”

時沛的手指慢慢穿過阿諾德柔順的金發,指腹摩挲着頸後短短的發 茬,阿諾德窸窸窣窣的,時沛難耐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 …… ……

下午五點半,超市,時沛推着車,阿諾德站在冰櫃前拿肉。

時沛本來不想睡午覺的,不可抗力地睡了一下午,兩個人出來得有 些晚了,好在工作日超市的人不多,阿諾德也不了,神清氣爽地挑了一 車東西,結了賬開車回家。

大哥的車上個月還回去了,時沛用新入賬的一筆錢買了新車,兩個 人時不時交替出差,去機場也方便。

阿諾德報了駕校,過幾天就開啓他 的學車之旅——

至于身份證,還是阿諾德的老鄉徐洛西幫的忙。

回家的時候天剛擦黑,阿諾德提了東西,臨進單元門的時候聽到一 陣貓叫,時沛停下來,叫聲從花壇裏飄出來。

阿諾德:“流浪貓嗎?”

時沛走過去查看:“聽起來像小貓……”

時沛一湊過去,那隻喵喵的貓立馬從花壇裏鑽出來,黑乎乎的一小 團,一點不見外地舔時沛的手。

貓太小了,兩個人在附近沒找到母貓,隻好先把貓帶上去。

回家之 後把薩菲洛特隔開後一看,果然是隻很小的貓,眼睛隻開了一隻,瘦骨嶙峋的小黑貓,阿諾德又跑出去買了罐羊奶粉回來喂貓。

時沛把薩菲洛特小時候的貓窩找出來,貓喝完奶後毫無芥蒂地呼呼 大睡。

阿諾德也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小的貓,時沛沒想到撿了隻貓回來,薩 菲洛特對新來的貓十分好奇,在書房裏喵喵地撓門。

好在貓看起來身體沒什麽問題,明天帶醫院檢查一下,薩菲洛特也 是時沛從小貓養到現在的,時沛對流程還算熟悉,唯一的問題就是薩菲 洛特能不能接受新的室友了。

阿諾德不介意多養一隻貓,時沛更不介意了,那可是隻小黑貓。

但 薩菲洛特仍然擁有一票否決權,如果它表示抗議,時沛隻能找領養了。

事實證明時沛想多了,小貓送醫院做完檢查一切正常,幾天後另一 隻眼睛也睜開了,一雙藍眼睛。

薩菲洛特被隔離了許久,非常不滿。

又過了一個多星期,幼貓長大 了一點時沛才放它出來見新室友。

時沛:“怎麽感覺是本地土著更無措……”

黑貓比成貓體型的薩菲洛特要小得多,頗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 勢,沒一會兒就敢趴在薩菲洛特身上睡覺了。

薩菲洛特相當緊張,又不敢亂動,隻好一直甩尾巴。

阿諾德:“薩菲洛特當媽媽了。”

時沛糾正他:“他是隻公貓。”

阿諾德:“男媽媽。”

時沛炸毛:“你又在網上看亂七八糟的東西!”

反正貓就這樣全票通過住下了,黑貓還小,被薩菲洛特帶着熟悉領 地,晚上抱在一起睡覺,好得如膠似漆。

因爲全身都是黑色的,總讓時沛想起阿諾德以前的樣子,最後命名爲“小德”。

後來時沛就後悔了,兩隻貓之間由薩菲洛特主導關系的時間很有限 ——

這貓長得實在是太快了,時沛遲遲意識到薩菲洛特的體型在成貓裏算小的,很快就被還在長身體的黑貓壓過。

時沛路過貓窩,看到薩菲洛特被小德壓着舔毛,心情有點慘不忍 睹。

……男媽媽果然都沒有好下場。

又是一年春暖花開,兩個人挑了共同的休息日去花鳥市場,春光熹微,阿諾德朝花奔去,道: “小沛,去年給你看過的花,就是它诶。”

時沛想起了一年前阿諾德在酒店陽台給他看的花,這真是一件小事,他們之間的事情像十幾排整齊列好的文件櫃,隻要阿諾德一提,時 沛就能準确找到那個節點把它抽出來。

時沛走過去,和他一起蹲下來看花,确實是很好看的花,他露出思索的表情: “不知道家裏兩隻貓會不會忍不住折騰這花……”

諾德:“薩菲洛特不會的,薩菲洛特很乖。”

時沛:“那小德更不會。”

時沛遲遲才反應兩個人一邊較勁一邊在買花這件事情上達成了共 識,阿諾德已經眼疾手快地選好了兩盆去結賬。

他們各抱起一盆,阿諾德一邊咕哝着薩菲洛特肯定比小德更乖,小德踢翻過好幾次水盆,時沛反駁他說那是小時候,它現在已經很穩重 了。

花瓣在暖風中輕輕搖曳。

 

第51章 - 時清 · 我和貓

早上8點,時清從跑步機下來,沖了個澡,出來吃了簡易的自制三明 治,換好衣服開車去上班。

在公司的電梯裏,他注意到鏡子裏自己的領帶有點歪,時清對着鏡子 認真地正了正,電梯門開,出電梯,進門。

到辦公室,助理準時遞咖啡進來,十點開會,時清一邊喝咖啡一邊看郵 件。

一天的會,時清在心裏歎了口氣,想下班了。

時清的生活和事業總是有條不紊地行進,他一直很忙,有很多大的 決定等着他去做,這需要時清一直保持大腦高速運轉,權衡利弊,與人博 弈。

在極少時候,時清偶爾會冒出些許消極的想法,想休息一會兒,想下 班,雖然他也不知道停下來歇會兒他能去幹嘛。

時清的愛好少得可憐。

他低頭開始批一些報表,手指敲着筆杆,心裏突然想起他的弟弟。

雖然是兄弟,但時沛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弟弟總是天馬行空,在 外人看起來性格有些古怪。

時清總是督促他成長立業,自律進步,他認爲 這是作爲兄長的責任。

弟弟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時清大概能猜出來發生了什麽事,雖然弟 弟沒有和他說。

找時間去看看他好了,時清心想。

他把簽好名字的報表整了整放在 一邊,感覺辦公室裏的光線有點太亮了,于是他站起來想去拉起窗簾。

他一擡頭,眼前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

就像windowsxp那張經典桌面一樣,眼前的草原廣闊而沒有任何多 餘的建築物,時清的辦公桌就這樣孤零零地停在草地上,顯得格格不 入。

眼前的景象給久曆風雨的時清造成了沖擊,這脫離了他的理解範 疇。

時清愣了好一會兒,他揉了揉眼睛,然後把手放下來。

草原還在。

……出大問題。

時清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離開了自己的辦公桌,他的皮鞋踩在草地 上。

時清進辦公室的時候脫去了自己的西裝外套,他身穿襯衫和筆挺的 西裝褲,領帶飄揚,一臉淩亂地站在大草原的中央。

兼具總裁、長子和大哥三重身份,即使面對如此魔幻的場景,即便 内心已經極度疑惑和震撼,時清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特别大的波動。

……雖然運用他的經驗和過人的邏輯也無法解釋眼前的場景。

坐以待斃不是時清的風格,他開始朝南走去,越過一個小小的山 坡,長腿邁過一條閃閃發亮的小溪,晴空碧日,暖風和煦,如果不是因 爲毫無征兆地降臨到這裏,這樣的風景也許會讓時清感到放松。

地面在微微地震動着,像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悄然接近。時清敏銳地 偏過頭,分辨這動靜來源的方向。 在他轉過另一個小坡後,時清看到了那隻大家夥。

時清:“………………”

那是一隻大得超乎想象的……貓,正窩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曬太陽, 剛才那動靜可能就是它走路發出的聲響。

這貓好生面熟,雖然體型過大,但依稀可以分辨出這是時清父母養 的那隻橘貓。

時清大受震撼。

貓的嗅覺非常靈敏,時清離橘貓相當遠,它的耳朵已經豎了起來, 睜開眼朝時清看去。

快一米九的時清竟然被一隻貓看得頭皮一緊,橘貓發現了時清,它 立刻就站了起來,猶如猛獸出籠,地動山搖地朝時清奔來。

那畫面極具沖擊性,這橘貓胖而靈活,因爲體型巨大,跑起來渾身 的肉猶如風吹麥浪一般湧動起來,一層拍着一層,巨大的貓掌每一次落 地,都如同驚雷一般拍打在時清心裏。

時清一轉身的功夫,就被這大貓一掌拍在地上,相比它的體型,這 一掌的力度卻非常溫柔,時清感覺到橘貓那軟而富有彈性的肉墊虛虛地 搭在他背後,他沒有動彈,而是回頭看了貓一眼。

對這隻橘貓來說,時清看它一眼就等于結婚了。

它的尾巴高高豎 起,非常快樂地朝時清喵了一聲,随後翻了個身,蜷着四腳,露出它毛 茸茸且遼闊的肚皮。

……它要時清像以往一樣摸摸它的肚皮。

時清面露難色,此時貓大人小,橘貓不以爲意,覺得自己就是一隻 小貓。 時

清平時回父母家的次數不多,和這隻橘貓見面的次數也很有限, 貓頻頻地向他發出摸肚皮的信号,時清的反應往往也是不鹹不淡,頗爲 敷衍。

他會一邊看電視或者一邊想事摸幾下貓的肚皮,因爲三心二意, 對摸肚皮這件事的感觸也不是很深。

時清并未察覺自己非常受貓的歡迎,他總是步履匆匆地趕向某地, 或者心事繁重地思考對策,應付着他所面對的一切。

巨型橘貓仰躺在時清面前,它見時清沒有反應,又叫喚了幾聲,喵 喵中飽含渴望。

橘貓叫得固然溫柔,但音量巨大,爲了保住耳膜,時清 隻好舉起手,放在了它的肚皮上。

……手感确實可以,時清面無表情地想。

讓最心愛的人摸肚皮,橘貓冒出粉紅泡泡,激動而克制地甩着自己 的尾巴,即使因爲體型差,時清撫摸它的觸感實在微乎其微,但這不妨 礙它感受到了穩穩的幸福。

在和煦的陽光之下,大橘貓發出了舒服的咕噜聲。

二十分鍾後。

時清躺在了橘貓的肚皮上,看着藍得讓人有些眩暈的天空,還有安 靜行進的雲,他整個人幾乎陷入大貓溫暖而柔軟的肚皮上,有些昏昏欲 睡。

貓已經睡了,它的肚皮十分有規律地起伏着,時清感覺這就像身處 于一片風平浪靜的海域之中,他孤身躺在一隻小船上,安靜地漂流着。

平日裏所有飛速圍繞着他的東西都遠去了,時清放棄了思考,也不 再冒出“想要下班”的念頭。

躺在貓的肚皮上,他短暫地感到了放松和……平靜。

太陽落山的時候,貓醒了,乘着夕陽的餘晖,橘貓載着時清,踏上 了目的地未知的旅程。

時清趴在橘貓背上,它身上哪裏都是胖乎乎的, 非常好趴,加之時清懂得一些馬術,他抓住了橘貓的一小撮毛,整個人 已經變得懶洋洋的,并不太關心這貓要載着他往哪裏去。

貓一路上走走停停,像狗一樣嗅來嗅去,最後與另一隻時清也相當 熟悉的貓碰面——

巨大的薩菲洛特見時清的第一眼就用濕濕鼻頭拱了時清一個趔趄。

它差點就要伸出舌頭舔時清了,被橘貓喵喵地一頓教育,最後隻好 退而求其次地用側臉蹭了蹭時清。

薩菲洛特是時清送給弟弟的一隻暹羅貓,那是弟弟搬出去住後的第 一個生日,因爲工作繁忙,兄弟二人已許久沒有見面,時清記起弟弟的 生日,朝助理打聽現下送什麽生日禮物比較合适。

也許是時清描述有誤,助理把老闆的弟弟想象成一個七八歲的小男 孩,遂道送隻小貓吧,可以培養小朋友的愛心和耐心。

時清心有困惑,但培養愛心耐心倒也不能算錯。

時沛在家裏确實和 那橘貓十分親密,送隻貓給他……弟弟應該不會讨厭。

于是他找了比較有空的一天開到寵物店,進門第一眼就看見那隻小 小的暹羅,它正站起來趴在玻璃上,把自己粉嫩的小爪子按在門上。

時清顯然沒有察覺到整個店裏的貓都在爲他蠢蠢欲動,他低頭看那 隻小暹羅的臉,它的眼睛很藍,有些畏懼又有些好奇地看着這個高大的 人類。

時清:“爲什麽它的臉是黑的?”

店員解釋是品種問題,時清了解了一下暹羅的習性和愛好,以及必 備的生活用品,從寵物店開車出來後,時清買的東西塞滿了後備箱。

貓在副駕駛上的航空箱喵喵叫着,時清伸了一根手指進去,貓又安 靜了,仿佛時清的手指對它來說是一種安撫。

時沛很喜歡這個生日禮物,小貓被他養得相當不錯,時清偶爾見到 它的時候,它也沒忘記時清。

夜晚降臨在神奇的草原上,兩隻巨型的貓依偎在一起,簇擁着時 清。

時清升起了篝火,在貓此起彼伏的呼噜聲中,時清看着篝火,想起 了一些往事。

與此同時,意識之海。 時沛在意識之海的淺灘中發現了時清的靈魂,那是一小團像水母一 樣飄忽又透明的物質,兄弟之間的感應使時沛認出了時清。

“阿諾德!”時沛招呼着不遠處的黑色果凍,阿諾德立刻趕了過 來,淺灘的海水輕輕地沖刷着他們膠質的身體,時沛在水中輕輕捧住了 大哥的靈魂。

時清的靈魂正閃爍着淺淺的光芒,像呼吸,或者心跳一樣的頻率。

阿諾德和時沛蹲在一塊兒,他道: “時清先生做了 個相當好的夢呢 ”

時沛:“大哥他夢見了什麽?”

阿諾德撓了撓頭,道:“這個……可能隻有時先生自己知道了。”

時沛有些不知所措:“我們是不是要把大哥放回去啊?”

阿諾德:“既然是美好的夢,再多睡一會兒,應該沒什麽問題 吧?”

時沛小聲道:“好想知道大哥做了什麽夢。”

“這個隻有時清先生自己知道啦。”

時沛和阿諾德依偎着坐在一起,将時清的靈魂輕輕放回水中。

時沛 有些不放心,于是伸長了觸手圈起了一小片水域,使那靈魂可以安然地 在他的守護範圍中飄蕩。

意識之海的風輕輕掠過,阿諾德有些害羞地靠在他身上,他想和時 沛聊聊天,但是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東拉西扯道: “薩菲洛特很喜歡時清先生呢。”

時沛笑道:“薩菲洛特就是大哥送給我的。”

他開始向阿諾德說起時清把薩菲洛特送到他家的時候,光貓砂盆就 買了三個,兩顆果凍發出了窸窸窣窣的笑聲。

-時清·我和貓-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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